卷二百

列傳第八十七列女一

古者女子之居室也,必有傅姆師保為陳詩書圖史以訓(xùn)之。凡左右佩服之儀,內(nèi)外授受之別,與所以事父母舅姑之道,蓋無所不備也。而又有天子之后妃,諸侯之夫人,躬行于上,以率化之。則其居安而有淑順之稱,臨變而有貞特之操者,夫豈偶然哉。后世此道既廢,女生而處閨闥之中,溺情愛之私,耳不聆箴史之言,目不睹防范之具,由是動逾禮則,而往往自放于邪僻矣。茍于是時而有能以懿節(jié)自著者焉,非其生質(zhì)之美,則亦豈易致哉。史氏之書,所以必錄而弗敢略也。

元受命百余年,女婦之能以行聞于朝者多矣,不能盡書,采其尤卓異者,具載于篇。其間有不忍夫死,感慨自殺以從之者,雖或失于過中,然較于茍生受辱與更適而不知愧者,有間矣。故特著之,以示勸勵之義云。

崔氏,周術(shù)忽妻也。丁亥歲,從術(shù)忽官平陽。金將來攻城,克之,下令官屬妻子敢匿者死。時術(shù)忽以使事在上黨,崔氏急即抱幼子禎以詭計自言于將,將信之,使軍吏書其臂出之。崔氏曰:「婦人臂使人執(zhí)而書,非禮也�！挂越鹳T吏,使書之紙。吏曰:「吾知汝誠賢婦,然令不敢違�！姑�崔自揎袖,吏懸筆而書焉。既出,有言其詐者,將怒,命追之。崔與禎伏土窖三日,得免,既與術(shù)忽會。未幾,術(shù)忽以病亡,崔年二十九,即大慟柩前,誓不更嫁,斥去麗飾,服皁布弊衣,放散婢仆,躬自紡績,悉以資產(chǎn)遺親舊。有權(quán)貴使人諷求娶,輒自爬毀其面不欲生。四十年未嘗妄言笑,預(yù)吉會。治家教子有法,人比古烈婦云。

周氏,平灤石城人。年十六適李伯通,生一子,名易。金末,伯通監(jiān)豐潤縣,國兵攻之,城破,不知所終。周氏與易被虜,謂偕行者曰:「人茍愛其生,萬一受辱,不如死也。」即自投于塹。主者怒,拔佩刀三刃其體而去,得不死。遂攜易而逃,間關(guān)至汴,績纴以自給,教易讀書有成。

楊氏,東平須城人。夫郭三,從軍襄陽,楊氏留事舅姑,以孝聞。至元六年,夫死戍所,母欲奪嫁之,楊氏號痛自誓,乃已。久之,夫骨還,舅曰:「新婦年少,終必他適,可令吾子鰥處地下耶!」將求里人亡女骨合瘞之。楊氏聞,益悲,不食五日,自經(jīng)死,遂與夫共葬焉。

胡烈婦,渤海劉平妻也。至元七年,平當(dāng)戍棗陽,車載其家以行。夜宿沙河傍,有虎至,銜平去。胡覺起追及之,持虎足,顧呼車中兒,取刀殺虎,虎死,扶平還至季陽城求醫(yī),以傷卒�？h官言狀,命恤其母子,仍旌異之。

至大間,建德王氏女,父出耘舍傍,遇豹,為所噬,曳之升山。父大呼,女識父聲,驚趨救,以父所棄鋤擊豹腦,殺之,父乃得生。

闞文興妻王氏,名丑丑,建康人也。文興從軍漳州,為其萬戶府知事,王氏與俱行。至元十七年,陳吊眼作亂,攻漳州,文興率兵與戰(zhàn),死之。王氏被掠,義不受辱,乃紿賊曰:「俟吾葬夫,即汝從也�！官\許之,遂脫,得負(fù)尸還,積薪焚之�；鸺葻�,即自投火中死。至順三年,事聞,贈文興侯爵,謚曰英烈;王氏曰貞烈夫人。有司為立廟祀之,號「雙節(jié)」云。

郎氏,湖州安吉人,宋進士硃甲妻也。硃嘗仕浙東,以郎氏從。至元間,硃歿,郎氏護喪還至玉山里,留居避盜。勢家柳氏欲強聘之,郎誓不從,夜棄裝奉柩遁。柳邀之中道,復(fù)死拒,得免。家居,養(yǎng)姑甚謹(jǐn)。姑嘗病,郎禱天,刲股肉進啖而愈。后姑喪,以哀聞。大德十一年,旌美之。

又有東平鄭氏、大寧杜氏、安西楊氏,并少寡守志,割體肉療姑病。

秦氏二女,河南宜陽人,逸其名。父嘗有危疾,醫(yī)云不可攻。姊閉戶默禱,鑿己腦和藥進飲,遂愈。父后復(fù)病欲絕,妹刲股肉置粥中,父小啜即蘇。

孫氏女,河間人。父病癩十年,女禱于天,求以身代,且吮其膿血,旬月而愈。

許氏女,安豐人。父疾,割股啖之乃痊。

張氏女,廬州人,嫁為高垕妻。母病目喪明,張氏歸省,抱母泣,以舌舐之,目忽能視。

州縣各以狀聞,褒表之。

焦氏,涇陽袁天祐妻也。天祐祖、父始皆從軍役,祖母楊氏、母焦氏并家居守志。至元二十三年,天祐復(fù)從征死甘州,妻焦氏年少,宗族欲改嫁之。焦氏哭且言曰:「袁氏不幸三世早寡,自祖姑以來,皆守節(jié)義,豈可至吾而遂廢乎!吾生為袁氏婦,死則葬袁氏土爾,終不能改容事他人也。」眾不敢復(fù)言。

周氏,澤州人,嫁為安西張興祖妻。年二十四,興祖歿,舅姑欲使再適,周氏弗從,曰:「妾家祖、父皆早世,妾祖母、妾母并以貞操聞,妾或中道易節(jié),是忘故夫而辱先人也。夫忘故夫不義,辱先人不孝,不孝不義,妾不為也�！顾炀渔巳�十年,奉舅姑,生事死葬無違禮。其父與外祖皆無后,葬祭之禮亦周氏主之。

有司以聞,并賜旌異。

趙孝婦,德安應(yīng)城人。早寡,事姑孝。家貧,傭織于人,得美食必持歸奉姑,自啖粗糲不厭。嘗念姑老,一旦有不諱,無由得棺,乃以次子鬻富家,得錢百緡,買杉木治之。棺成,置于家。南鄰失火,時南風(fēng)烈甚,火勢及孝婦家,孝婦亟扶姑出避,而棺重不可移,乃撫膺大哭曰:「吾為姑賣兒得棺,無能為我救之者,苦莫大焉!」言畢,風(fēng)轉(zhuǎn)而北,孝婦家得不焚,人以為孝感所致。

霍氏二婦尹氏、楊氏,夫家鄭州人。至元間,尹氏夫耀卿歿,姑命其更嫁,尹氏曰:「婦之行一節(jié)而已,再嫁而失節(jié),妾不忍為也。」姑曰:「世之婦皆然,人未嘗以為非,汝獨何恥之有?」尹氏曰;「人之志不同,妾知守妾志爾�！构貌荒軓�。楊氏夫顯卿繼歿,慮姑欲其嫁,即先白姑曰:「妾聞娣姒猶兄弟也,宜相好焉。今姒既留,妾可獨去乎,愿與共修婦道,以終事吾姑。」姑曰:「汝果能若是,吾何言哉!」于是同處二十余年,以節(jié)孝聞。

又有邠州任氏、乾州田氏,皆一家一婦,俱少寡誓不他適,戮力蠶桑,以養(yǎng)舅姑。

事聞,并命褒表。

王德政妻郭氏,大名人。少孤,事母張氏孝謹(jǐn),以女儀聞于鄉(xiāng)。及笄,富貴家慕之,爭求聘,張氏不許。時德政教授里中,年四十余,貌甚古陋,張氏以貧不能教二子,欲納德政為婿,使教之。宗族皆不然,郭氏慨然愿順母志。既婚,與德政相敬如賓,囑教二弟有成。未幾德政卒,郭氏年方二十余,勵節(jié)自守,甚有貞名。大德間表其家。

只魯花真,蒙古氏。年二十六,夫忽都病卒,誓不再醮,孝養(yǎng)舅姑。逾二十五年,舅姑歿,塵衣垢面,廬于墓終身。至元間旌之。

其后,又有翼城宋仲榮妻梁氏,舅歿,負(fù)土為墳;懷孟何氏、大名趙氏,并以夫歿守志,養(yǎng)舅姑以壽終,親負(fù)土筑其墳,高三丈余。

段氏,隆興霍榮妻也。榮無子,嘗乞人為養(yǎng)子。榮卒,段氏年二十六,養(yǎng)舅姑以孝稱。舅姑歿,榮諸父仲汶貪其產(chǎn),謂段曰:「汝子假子也,可令歸宗。汝無子,宜改適,霍氏業(yè)汝無預(yù)焉�！苟卧�:「家資不可計,但再醮非義,尚容妾思之�！辜赐巳雽嬍�,引針刺面,墨漬之,誓死不貳。大德二年,府上狀中書,給羊酒幣帛,仍命旌門,復(fù)役如制。

又有興和吳氏,自刺其面;成紀(jì)謝思明妻趙氏,自髡其發(fā);冀寧田濟川妻武氏、溧水曹子英妻尤氏,嚙指滴血,并誓不更嫁。各以有司為請旌之。

硃虎妻茅氏,崇明人。大德間,虎官都水監(jiān),坐罪籍其家,吏錄送茅氏及二子赴京師。太醫(yī)提點師甲乞歸家,欲妻之。茅氏誓死不從,母子三人以裾相結(jié)連,晝夜倚抱號哭,形貌銷毀。師知不可奪,釋之。茅氏托居永明尼寺,憂憤不食卒。

聞氏,紹興俞新之妻也。大德四年,新之歿,聞氏年尚少,父母慮其不能守,欲更嫁之。聞氏哭曰:「一身二夫,烈婦所恥。妾可無生,可無恥乎!且姑老子幼,妾去當(dāng)令誰視也?」即斷發(fā)自誓。父知其志篤,乃不忍強。姑久病風(fēng),且失明,聞氏手滌溷穢不怠,時漱口上堂舐其目,目為復(fù)明。及姑卒,家貧,無資傭工,與子親負(fù)土葬之,朝夕悲號,聞?wù)邞K惻。鄉(xiāng)里嘉其孝,為之語曰:「欲學(xué)孝婦,當(dāng)問俞母�！�

又有劉氏,渤海李伍妻也。少寡,父母使再醮,不從。舅患疽,劉禱于天,數(shù)日潰,吮其血,乃愈。既而親挽小車,載舅詣岳祠以答神貺。

馬英,河內(nèi)人,性孝友。父喪哀毀,二兄繼歿,英獨事母甚謹(jǐn),又奉二寡嫂與居,使得保全嫠節(jié)。及喪母,卜地葬諸喪,親負(fù)土為四墳,手植松柏,廬墓側(cè)終身。

趙氏女名玉兒,冠州人。嘗許為李氏婦,未婚夫死,遂誓不嫁,以養(yǎng)父母。父母歿,負(fù)土為墳,鄉(xiāng)里稱孝焉。

馮氏,名淑安,字靜君,大名宦家女,山陰縣尹山東李如忠繼室也。如忠初娶蒙古氏,生子任,數(shù)歲而卒。大德五年,如忠病篤,謂馮曰:「吾已矣,其奈汝何?」馮氏引刀斷發(fā),自誓不他適。如忠歿兩月,遺腹生一子,名伏。李氏及蒙古氏之族在北,聞如忠歿于官,家多遺財,相率來山陰。馮氏方病,乘間盡取其貲及子任以去。馮不與較,一室蕭然,唯余如忠及蒙古氏之柩而已。朝夕哭泣,鄰里不忍聞。久之,鬻衣權(quán)厝二柩蕺山下,攜其子廬墓側(cè)。時年始二十二,羸形苦節(jié),為女師以自給。父母來視之,憐其孤苦,欲使更事人,馮爪面流血,不肯從。居二十年,始護喪歸葬汶上。齊魯之人聞之,莫不嘆息。

李君進妻王氏,遼陽人。大德八年,君進病卒,卜葬,將發(fā)引,親戚鄰里咸會。王氏謂眾曰:「夫婦死同穴,義也。吾得從良人逝,不亦可乎!」因撫棺大慟,嘔血升許,即仆于地死。眾為斂之,與夫連柩出葬,送者數(shù)百人,莫不灑泣。

移剌氏,同知湖州路事耶律忽都不花妻也。夫歿,割耳自誓。既葬,廬墓側(cè),悲號不食死。

趙氏名哇兒,大寧人。年二十,夫蕭氏病劇,謂哇兒曰:「我死,汝年少,若之何?」哇兒曰:「君幸自寬,脫有不可諱,妾不獨生,必從君地下�！顾烀�匠制巨棺。夫歿,即自經(jīng)死,家人同棺斂葬焉。

又有雷州硃克彬妻周氏,大都費巖妻王氏、買哥妻耶律氏,曹州鄭臘兒妻康氏,陜州陳某妻別娥娥,大同宋堅童妻班氏、李安童妻胡氏,晉州劉恕妻趙氏,冀寧王思忠妻張氏,饒州劉楫妻趙氏,東平徐順妻彭氏,大寧趙沄兒妻安氏、陳恭妻張氏、武壽妻劉氏、宋敬先妻謝氏、撒里妻蕭氏,古城魏貴妻周氏,任城郭灰兒妻趙氏,棗陽硃某妻丁氏,葉縣王保子妻趙氏,興州某氏妻魏氏,灤州裴某妻董貴哥,成都張保童妻郝氏,利州高塔必也妻白氏,河南楊某妻盧氏,蒙古氏太術(shù)妻阿不察、相兀孫妻脫脫真,并以早寡不忍獨生,以死從夫者。

事聞,悉命褒表,或賜錢贈謚云。

硃淑信,山陰人。少寡,誓不再嫁。一女妙凈,幼哭父雙目并失明。及長,擇偶者不至,家貧歲兇,母子相依,以苦節(jié)自厲。士人王士貴重其孝,乃求娶焉。

葛妙真,宣城民家女。九歲,聞日者言,母年五十當(dāng)死,妙真即悲憂祝天,誓不嫁,終身齋素,以延母年。母后年八十一卒。

畏吾氏三女,家錢塘。諸兄遠(yuǎn)仕不歸,母思之疾,三女欲慰母意,乃共斷發(fā)誓天,終身不嫁以養(yǎng)母,同力侍護四十余年。母竟以壽終。

事上,并賜旌異。

王氏,燕人張買奴妻也。年十六,買奴官錢塘病歿,葬城西十里外。王氏每旦被發(fā)步往奠之,伏墓大慟欲絕,久而致疾。舅姑力止其行,乃已。服闋,舅姑謂之曰:「吾子已歿,新婦年尚少,宜自圖終身計,毋徒淹吾家也�！雇跏掀�曰:「父母命妾奉箕帚于張氏,今夫不幸早逝,天也。此足豈可復(fù)履他人門乎!」固不從。煢居三十年,貞白無少玷。

又有馮翊王義妻盧氏、睢陽劉澤妻解氏、東平楊三妻張氏,并守志有節(jié)。命旌其門。

張義婦,濟南鄒平人,年十八歸里人李伍。伍與從子零戍福寧、未幾死戍所。張獨家居,養(yǎng)舅姑甚至。父母舅姑病,凡四刲股肉救不懈。及死,喪葬無遺禮。既而嘆曰:「妾夫死數(shù)千里外,妾不能歸骨以葬者,以舅姑父母在,無所仰故也。今不幸父母舅姑已死,而夫骨終暴棄遠(yuǎn)土,使無妾即已,妾在,敢愛死乎!」乃臥積冰上,誓曰:「天若許妾取夫骨,雖寒甚,當(dāng)?shù)貌凰��！褂庠?竟不死。鄉(xiāng)人異之,乃相率贈以錢,大書其事于衣以行。行四十日,至福寧,見零,問夫葬地,則榛莽四塞,不可識。張哀慟欲絕。夫忽降于童,言動無異其生時,告張死時事,甚悲,且指示骨所在處。張如其言發(fā)得之,持骨祝曰:「爾信妾夫耶?入口當(dāng)如冰雪,黏如膠�！挂讯�果然。官義之,上于大府,使零護喪還,給錢使葬,仍旌門,復(fù)其役。

丁氏,新建鄭伯文妻也。大德間,伯文病將歿,丁氏與訣曰:「妾自得侍巾櫛,誓與偕老。君今不幸疾若是,脫有不諱,妾當(dāng)從。但君父母已老,無他子婦侍養(yǎng),妾茍復(fù)自亡,使君父母食不甘味,則君亦不瞑目矣。妾且忍死,以奉其余年,必不改事他人,以負(fù)君于冥冥也。」伯文卒,丁氏年二十七,居喪哀毀。服既除,父母屢議奪嫁之,丁氏每聞必慟哭曰:「妾所以不死者,非茍生有他志也,與良人約,將以事舅姑耳。今舅姑在堂固無恙,妾可棄去而不信于良人乎!」父遂止。舅姑嘗病,丁氏夙夜護視,衣不解帶。及死,喪葬盡禮。事上,表其門。

白氏,太原人。夫慕釋氏道,棄家為僧。白氏年二十,留養(yǎng)姑不去,服勤績纴,以供租賦。夫一日還,迫使他適,白斷發(fā)誓不從,夫不能奪,乃去。姑年九十卒,竭力營葬,畫姑像祀之終身。

趙美妻王氏,內(nèi)黃人。至治元年,美溺水死,王氏誓守忠,舅姑念其年少無子,欲使更適人。王氏曰:「婦義無再醮,且舅姑在,妾可棄而去耶!」舅姑乃欲以族侄與繼婚,王氏拒不從。舅姑迫之力,王氏知不免,即引繩自經(jīng)死。

李冬兒,甄城人,丁從信妻也。年二十三,從信歿,服闋,父母呼歸問之,曰:「汝年少居孀,又無子,何以自立,吾為汝再擇婿何如?」冬兒不從,詣從信�？�,欲縊墓樹上,家人防之,不果。日暮還從信家,夜二鼓,入室更新衣,自經(jīng)死。

李氏,濱州惠高兒妻也。年二十六,高兒歿,父欲奪歸嫁之,李氏不從,自縊而死。

脫脫尼,雍吉剌氏,有色,善女工。年二十六,夫哈剌不花卒。前妻有二子皆壯,無婦,欲以本俗制收繼之,脫脫尼以死自誓。二子復(fù)百計求遂,脫脫尼恚且罵曰:「汝禽獸行,欲妻母耶,若死何面目見汝父地下?」二子慚懼謝罪,乃析業(yè)而居。三十年以貞操聞。

王氏,成都李世安妻也。年十九,世安卒,夫弟世顯欲收繼之。王氏不從,引刃斷發(fā),復(fù)自割其耳,創(chuàng)甚。親戚驚嘆,為醫(yī)療百日乃愈。

狀上,并旌之。

趙彬妻硃氏,名錦哥,洛陽人也。天歷初,西兵掠河南,硃氏遇兵五人,被執(zhí),逼與亂。硃氏拒曰:「我良家婦,豈從汝賊耶!」兵怒,提曳棰楚之。硃氏度不能脫,即紿謂之曰:「汝幸釋我,舍后井傍有瘞金,當(dāng)發(fā)以遺汝�！贡�信之,乃隨其行。硃氏得近井,即抱三歲女踴身赴井中死。

是歲,又有偃師王氏女名安哥,從父避兵邙山丁家洞。兵入,搜得之,見安哥色美,驅(qū)使出,欲污之。安哥不從,投澗死。

有司言狀,并表其廬。

貴哥,蒙古氏,同知宣政院事羅五十三妻也。天歷初,五十三得罪,貶海南,籍其家,詔以貴哥賜近侍卯罕。卯罕親率車騎至其家迎之。貴哥度不能免,令婢仆以飲食延卯罕于?事,如廄自經(jīng)死。

臺叔齡妻劉氏,順寧人也。粗知書,克修婦道。一日地震屋壞,壓叔齡不能起,家復(fù)失火,叔齡母前救不得,欲就焚。叔齡望見,呼曰:「吾已不可得出,當(dāng)亟救吾母�！箘⒅^夫妹曰:「汝救汝母,汝兄必死,吾不用復(fù)生矣�！辜醋酝痘鹬兴�。火滅,家人得二尸燼中,猶手相握不開。官嘉其烈,上于朝,命錄付史臣。

李智貞,建寧浦城人。父子明,無子。智貞七歲能讀書。九歲母病,調(diào)護甚謹(jǐn)。及卒,哀慟欲絕,不茹葷三年,治女工供祭祀,及奉父甘旨不乏,鄉(xiāng)里稱為孝女。父嘗許為鄭全妻,未嫁,從父客邵武。邵武豪陳良悅其慧,強納采求聘,智貞斷發(fā)拒之,且數(shù)自求死,良不能奪,卒歸全。事舅姑父母皆有道。泰定間,全病歿,智貞悲泣不食,數(shù)日而死。

蔡三玉,龍溪陳端才妻也。盜起漳州,掠龍溪,父廣瑞與端才各竄去,三玉獨偕夫妹出避鄰祠中。盜入,斫夫妹,見三玉美,不忍傷,與里婦歐氏同驅(qū)納舟中。行至柳營江,迫妻之。三玉佯許諾,因起更衣,自投江水而死。越三日,尸流至廣瑞舟側(cè),廣瑞識為女,收斂之。歐氏脫歸言狀,有司高其操,為請表之。乃命旌門復(fù)役,仍給錢以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