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八卷　　列傳第十八

蕭敵烈撥剌耶律盆奴蕭排押恒德匹敵耶律資忠耶律瑤質耶律弘古

高正耶律的琭大康乂

蕭敵烈,字涅魯袞,宰相撻烈四世孫。識度弘遠,為鄉(xiāng)里推重。始為牛群敞史。帝聞其賢,召入侍,遷國舅詳穩(wěn)。

統(tǒng)和二十八年,帝謂群臣曰:「高麗康肇弒其君誦,立誦族兄詢而相之,大逆也。宜發(fā)兵問其罪�！谷撼冀栽豢�。敵烈諫曰:「國家連年征討,士卒 敝。況陛下在諒陰;年谷不登,創(chuàng)痍未復。島夷小國,城壘完固。勝不為武;萬一失利,恐貽後悔。不如遣一介之使,往問其故。彼若伏罪則已;不然,俟服除歲豐,舉兵未晚。」時令已下,言雖不行,識者韙之。

明年,同知左夷離畢事。改右夷離畢。開泰初,率兵巡西邊。時夷離 每下閘撒 撲里、失室、勃葛率部民遁,敵烈追擒之,令復業(yè),遷國舅詳穩(wěn)。從樞密使耶律世良伐高麗。還,加同政事門下平章事,拜上京留守。

敵烈為人寬厚,達政體,廷臣皆謂有王佐才。漢人行宮都部署王繼忠薦其材可為樞密使,帝疑其黨而止。為中京留守,卒。族子忽古,有傳。弟撥剌。

忙剌,字別勒隱。多智,善騎射。

開泰間,以兄為右夷離畢,始補郎君,累遷奚六部禿里太尉。太平末,大延琳叛,撥剌將北、南院兵往討,遇于蒲水,南院兵少卻。至手山,復與賊遇。撥剌乃易兩院旗幟,鼓勇力戰(zhàn),破之。上聞,以手詔褒獎,賜內廄馬。

重熙中,遷四捷軍詳穩(wěn),謝事歸鄉(xiāng)里。數(shù)歲,起為昭德軍節(jié)度使,尋改國舅詳穩(wěn),卒。

耶律盆奴,字胡獨 ,惕隱涅魯古之孫。景宗時,為烏古部詳穩(wěn),政尚嚴急,民苦之。有司以聞,詔曰:「盆奴任方面寄,以細故究問,恐損威望�！箤みw馬群太保。

統(tǒng)和十六年,隱實燕軍之不任事者,汰之。二十八年,駕征高麗,盆奴為先鋒。至銅州,高麗將康肇分兵為三以抗我軍:一營于州西,據(jù)三水之會,肇居其中;一營近州之山;一附城而營。盆奴率耶律弘古擊破三水營,擒肇,李玄蘊等軍望風潰。會大軍至,斬三萬馀級,追至開京,破敵於西嶺。高麗王詢聞邊城不守,遁去。

盆奴入開京,焚其王宮,乃撫慰其民人。上嘉其功,遷北院大王,薨。

蕭排押,字韓隱,國舅少父房之後。多智略,能騎射。

統(tǒng)和初,為左皮室詳穩(wěn),討阻卜有功。四年,破宋將曹彬、米信兵于望都。凡軍事有疑,每預叁決。尋總永興宮分糾及舍利、拽剌、二皮室等軍,與樞密使耶律斜軫收復山西所陷城邑。是冬,攻宋,隸先鋒,圍滿城,率所部先登,撥之,改南京統(tǒng)軍使。尚衛(wèi)國公主,拜駙馬都尉,加同政事門下平章事。

十三年,歷北、南院宣徽使。條上時政得失,及賦役法,上嘉納焉。十五年,加政事令,遷東京留守。二十二年,復攻宋,將渤海軍,下德清軍。後蕭撻凜卒,專任南面事。宋和議成,為北府宰相。

圣宗征高麗,將兵由北道進,至開京西嶺,破敵兵,斬數(shù)千級。高麗王詢懼,奔平州。排押入開京,大掠而還。帝嘉之,封蘭陵郡王。開泰二年,以宰相知西南面招討使。五年,進王東平。

排押為政寬裕而善斷,諸部畏愛,民以殷富,時議多之。七年,再伐高麗,至開京,敵奔潰,縱兵俘掠而還。渡茶、陀二河,敵夾射,排押委甲仗走,坐是免官。

太平三年,復王豳,薨。弟 德。

德,字遜寧。有膽略而善謀。

統(tǒng)和元年,尚越國公主,拜駙馬都尉,遷南面林牙。從宣徽使耶律阿沒里征高麗還,改北面林牙。會宋將曹彬、米信侵燕,耶律休哥與 德議軍事,多見信用,為東京留守。

六年,上攻宋,圍沙堆, 德獨當一面。城上矢石如雨, 德意氣自若,督將士奪其陴。城陷,中流矢,太后親臨視,賜藥。攻長城口,復先登,太后益多其功。時高麗未附,德受詔,率兵撥其邊城。王治懼,上表請降。

十二年八月,賜啟圣竭力功臣。從都部署和朔奴討兀惹,未戰(zhàn),兀惹請降。 德利其俘獲,不許。兀惹死戰(zhàn),城不能撥。和朔奴議欲引退, 德曰:「以彼倔強,吾奉詔來討,無功而還,諸部謂我何!若深入多獲,猶勝徒返。」和朔奴不得已,進擊東南諸部,至高麗北鄙。比還,道遠糧絕,士馬死傷者眾,坐是削功臣號。

十四年,為行軍都部署,伐蒲盧毛朵部。還,公主疾,太后遣宮人賢釋侍之, 德私焉。公主恚而薨,太后怒,賜死。後追封蘭陵郡王。子匹敵。

匹敵,字蘇隱,一名昌裔。生未月,父母俱死,育于禁掖。

既長,尚秦晉王公主,拜駙馬都尉,為殿前副點檢。統(tǒng)和八年,改北面林牙。太平四年,遷殿前都點檢,出為國舅詳穩(wěn)。九年,渤海大延琳叛,勢掠鄰部,與南京留守蕭孝穆往討。孝穆欲全城降,乃筑重城圍之,數(shù)月,城中人陰來納款,遂擒延琳,東京平,以功封蘭陵郡王。

十一年,圣宗不豫。先是,欽哀與仁德皇后有隙,以匹敵嘗為后所愛,忌之。時護衛(wèi)馮家奴上變,誣后弟浞卜與匹敵謀逆,以皇后攝政,徐議當立者。公主竊聞其謀,謂匹敵曰:「爾將無罪被戮。與其死,何若奔女直國以全其生!」匹敵曰:「朝廷詎肯以飛語害忠良。寧死弗適他國�！辜皻J哀攝政,殺之。

耶律資忠,字沃衍,小字札剌,系出仲父房。

兄國留善屬文,圣宗重之。時妻弟之妻阿古與奴通,將奔女直國,國留追及奴,殺之,阿古自經(jīng)。阿古母有寵于太后,事聞,太后怒,將殺之。帝度不能救,遣人訣別,問以後事。國留謝曰:「陛下憫臣無辜,恩漏九泉,死且不朽!」既死,人多冤之。在獄著兔賦、寤寐歌,為世所稱。

資忠博學,工辭章,年四十未仕。圣宗知其賢,召補宿衛(wèi)。數(shù)問以古今治亂,資忠對無隱。開泰中,授中丞,眷遇日隆。

初,高麗內屬,取女直六部地以賜。至是,貢獻不時至,詔資忠往問故。高麗無歸地意。由是權貴數(shù)短於上,出為上京副留守。三年,再使高麗,留弗遣。資忠每懷君親,輒有著述,號西亭集。帝與群臣宴,時一記憶曰:「資忠亦有此樂乎?」九年,高麗上表謝罪,始送資忠還。帝郊迎,同載以歸,命大臣宴勞,留禁中數(shù)日。謂曰:「朕將屈卿為樞密,何如?」資忠對曰:「臣不才,不敢奉詔�！鼓艘詾榱盅�,知惕隱事。初,資忠在高麗也,弟昭為著帳郎君,坐罪沒家產(chǎn)。至是,乃復橫帳,且還舊產(chǎn),詔以外戚女妻之。

是時,樞密使蕭合卓、少師蕭把哥寵,資忠不肯附,詆之。帝怒,奪官。數(shù)歲,出知來遠城事,歷保安、昭德二軍節(jié)度使。

圣宗崩,表請會葬。既至,伏梓宮大慟曰:「臣幸遇圣明,橫被構譖,不獲盡犬馬報。」氣絕而蘇,興宗命醫(yī)治疾。久之,言國舅侍中無憂國心,陛下不當復用唐景福舊號,於是用事者惡之,遣歸鎮(zhèn),卒。弟昭,有傳。

耶律瑤質,字撥里堇,積慶宮人。父侯古,室韋部節(jié)度使。

瑤質篤學廉介,有經(jīng)世志。統(tǒng)和十年,累遷至積慶宮使。圣宗嘗諭瑤質曰:「聞卿正直,是以進用。國有利害,爾言宜無所隱。」由是所陳多見嘉納。

上征高麗,破康肇軍于銅州,瑤質之力為多。王詢乞降,群臣議皆謂宜納。瑤質曰:「王詢始一戰(zhàn)而敗,遽求納款,此詐耳;納之,恐墮其奸計。待其勢窮力屈,納之未晚。」已而詢果遁,清野無所獲。其眾阻險而壘,攻之不下,瑤質以計降之。擢拜四蕃部詳穩(wěn)。

時招討使耶律頗的為總管,瑤質恥居其下,上表曰:「臣先朝舊臣,今既垂老,乞還新命,覬得常侍左右�！沟墼�:「朕不使汝久處是任�！骨颐鼰o隸招討,得專奏事到部。戢暴懷善,政績顯著。卒于官。

耶律弘古,字盆訥隱,遙輦鮮質可汗之後。

統(tǒng)和初,嘗以軍事任為拽剌詳穩(wěn),尋徙南京統(tǒng)軍使。十三年,徇地南鄙,克敵於四岳撟,斬首百馀級。攻宋,以戰(zhàn)功遷東京留守,封楚國公。後伐高麗,副先鋒耶律盆奴,擒康肇于銅州。

三十年,西北部叛,從南府宰相耶律奴瓜討之。及典禁軍,號令整肅,諸部多降。尋遷侍中,卒。

高正,不知何郡人。統(tǒng)和初,舉進士第,累遷樞密直學士。

上將伐高麗,遣正先往諭意。及還,遷右仆射。時高麗王詢表請入覲,上許之,遣正率騎兵千人迓之。館于路,為高麗將卓思正所圍。正以勢不可敵,與麾下壯士突圍出,士卒死傷者眾。上悔輕發(fā),釋其罪。

明年,遷工部侍郎,為北院樞密副使。開泰五年卒。

耶律的琭,字耶寧,仲父房之後。習兵事,為左皮室詳穩(wěn)。

統(tǒng)和二十八年,伐高麗,的 率本部軍與盆奴等擒康肇、李玄蘊于銅州。帝壯之曰:「以卿英才,為國戮力,真吾家千里駒也!」乃賜御馬及細鎧。

明年,為北院大王,出為烏古敵烈部都詳穩(wěn)。年七十二卒。

大康乂,渤海人。開泰間,累官南府宰相,出知黃龍府,善綏撫,東部懷服。榆里底乃部長伯陰與榆烈比來附,送于朝。且言蒲盧毛朵界多渤海人,乞取之。詔從其請�？� 領兵至大石河駝準城,掠數(shù)百戶以歸。未幾卒。

論曰:高句驪弒其君誦而立詢,遼興問罪之師,宜其簞食 漿以迎,除舍以待;而乃乘險旅拒,俾智者竭其謀,勇者窮其力。雖得其要領,而顓顓獨居一海之中自若也。豈服人者以德而不以力歟?況乎殘毀其宮室,系累其民人,所謂以燕伐燕也歟?嗚呼!朱崖之棄,捐之之力也,敵烈之諫有焉。

※校勘記

一∶ 秦晉王公主按秦晉王公主,即指秦晉國王隆慶女韓國長公主,見地理志一頭下軍州渭州。

二∶ 生未月父母俱死至統(tǒng)和八年改北面林牙 按上文, 德于統(tǒng)和十四年賜死。匹敵生未月,父母俱死,則匹敵生于統(tǒng)和十四年,不得于統(tǒng)和八年以前尚主、任官,八年又改北面林牙。統(tǒng)和似應作開泰。

三∶ 后弟浞卜 后字原脫。浞卜為仁德皇后弟,據(jù)上下文義補。

四∶ 三年再使高麗 三,原誤「四」。按紀,復使高麗在三年二月,高麗史同,據(jù)改。

五∶ 為左皮室詳穩(wěn) 按紀統(tǒng)和二十八年十一月及高麗外記并作「右皮室詳穩(wěn)耶律敵魯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