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8回　想故鄉(xiāng)夫妻談肺腑　點妙法戲耍同床人

　　話說石成瑞自己想要到海市蜃樓去逛逛，來到這花園子，躥上界墻一看，外面并沒有熱鬧大街，還是荒山野嶺。自己一想：“這可怪了，我再到樓上，開開樓窗瞧瞧。”想罷復(fù)反跳下來，來到樓上，開開樓窗一瞧，還是荒山野嶺，并沒一人。自己愣了半天，無親又回來，到了自己屋中，銀屏小姐說；“郡馬哪去了？”石成瑞說；“我到樓上要去逛海市蜃樓，不想全都沒了，我還想要聽昨天那戲。”銀屏小姐說：“那容易，咱們家里有戲，你跟我聽去。”石成瑞說：“我不信。”立刻跟著來到花園一瞧，忽然那邊鑼鼓喧天，唱上戲了。石成瑞自己終然還惦念家鄉(xiāng)故土，銀屏小姐百般哄他，石成瑞想吃什么就有什么，想怎么樣就怎么樣。五成瑞一想，“我要什么她就有什么，我倒要把她為難住。”這天石成瑞說；“我想一宗東西吃。”銀屏說：“你想罷，想什么我給你預(yù)備。”石成瑞說：“這里沒有，非得我們那本地才能有呢。浙江出一宗鰣魚①，其味最美，別的地方哪里也沒有。”

　　①鰣（Shi）魚；為我國名貴的食用魚。

　　銀屏小姐道：“那容易，我們花園子月牙河里就有。”石成瑞說：“你這可是胡說，這種東西別處絕沒有。”銀屏說：“不信，你跟我來，我釣上魚來你瞧是不是。”石成瑞說：“走。”二人來到花園子，銀屏拿竹竿線繩拴上釣魚鉤，放下去工夫不大，把魚釣上來，石成瑞一看，果然是鯽魚。心中一想，“這可真怪。雖有魚，大概他們這里沒有紫芽的姜，做鰣魚非得要紫芽姜不可，別的姜做出來不鮮。”想罷，說：“娘子，我們那老家做鰣魚，單出一種紫芽姜做作料，其味透鮮，這里哪找紫芽姜去？”銀屏說：“有，這花盆里種著紫芽姜，專為做鰣魚的。“伸手一刨，果然刨出紫芽姜來。石成瑞心中納悶，叫廚子做得了，果然好吃。石成瑞說：“娘子，聽說山海八珍，有龍肝風(fēng)髓豹胎熊掌最好吃，我要吃龍肝行不行？”銀屏說：“行。”立刻拿筆在粉壁墻上畫了一條龍。石成瑞說：“這是畫的不能吃。”銀屏小姐口中念念有詞，用手一指，這條龍就活了，張牙舞爪就要走。銀屏小姐過去一寶劍，把龍開了膛，取出龍肝來，給石成瑞煮好吃了。百般哄著，石成瑞他老不喜歡，銀屏小姐說：“郡馬你為何總不喜歡么？”石成瑞說：“我實對你說罷，我是想念家中尚有老娘，還有原配的妻子，此時是不知音信。聽?wèi)蚵犓睦商侥�，秋胡戲妻，人家出外都有回家之比我就不能回去？心中總不得放心，也不知我老娘、妻子是死是活�?rdquo;銀屏小姐說：“你要回去也行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？”石成瑞一聽喜歡了，說：“你要能叫我回去，我到家里看看，我再來也就放心了。”銀屏說：“既然如是，我送你走。你閉上眼，可別睜眼，聽不見風(fēng)響，你再睜眼，你就到了家了。”石成瑞說：“就是。”立刻把眼一閉，耳輪中就聽呼呼風(fēng)響，好容易聽不見風(fēng)響了，自己睜眼一看，已然到了自己的村莊，相離家門口不遠(yuǎn)。石成瑞心中大快，趕緊往前走，來到門首一叫門，只見他妻子出來，把門開了一看，說：“你回來了？老娘都想壞了。”石成瑞看見自己結(jié)發(fā)之妻，心中不由得難過，說：“老娘可好？”他妻子劉氏說：“好。”石成瑞立刻來到里面，一瞧他老娘在屋里坐著，倒也沒見老邁。石成瑞趕緊上前行禮，說：“娘親，你老人家好呀！”老太太一看，說：“兒呀！你回來了。”劉氏說：“官人這二年上哪里去的，為何永不回來？叫家人不放心。”石成瑞說：“唉！別提了，一言難盡。我皆因好游山玩景，鬧出事來。我在山里也走迷了，吃的也沒有了，卻有了病，四肢無力，步履艱難，我想著要死在山里，決回不來了。我瞧有許多的果子樹，我摘了一個吃，就仿佛立刻神清氣爽。忽遇見一個女子，我就迷糊了，把我?guī)У诫[虎山。有一位魔師爺，叫桂林樵夫王九峰，他說他女兒跟我有一段仙緣，叫銀屏小姐，我就拍了親。吃穿倒是無不應(yīng)心，要什么有什么，我夫妻倒也和美，她待我也不錯。我日子長了，我總想家里有老娘，你我總是結(jié)發(fā)夫妻，焉能忘的了？我就是自己回不來，這倒是我那妻子好處，她用法術(shù)把我送回來的。我一睜眼，已然是離家不遠(yuǎn)了，我故此回來了。”他妻子說：“原來是你在外面招了親了，你這還想回去不回去呢？”石成瑞說：“我倒不想回去了，再說我要回去，也不識得道路。”他妻子說：“人家待你這么好，一日夫妻百日思，你為何不回去呢？”石成瑞說：“我不回去了。”他妻子說：“當(dāng)真你不回去了？”石成瑞說：“當(dāng)真。”他妻子“噗吃”一笑，石成瑞再一看，也不是他的家里，還是在銀屏小姐屋里，他老娘也不見了，他妻子劉氏也不見了，所說的話都是銀屏小姐。石成瑞也愣了，還是沒出屋子。銀屏小姐說：“找真要把你送回家去，你回家去你是不來了。”石成瑞說；“你怎么冤我？”銀屏小姐說：“我因為試試你的心。”石成瑞說：“娘子你也不便試探我，真要回去，到了家就是我想來也是來不了，我哪里走得回來呢？”銀屏小姐說；“你打算回去，我真送你走、我教給你點法術(shù)，我給你這塊手帕，哪時你要想回來，你有急難之時，掏出絹帕，雙眼一閉，雙足一跺，就能回來。”銀屏小姐教給石成瑞練駕趁腳風(fēng)，五行挪移大搬運護(hù)身咒，這些法術(shù)教會了石成瑞。這天石成瑞要走，銀屏小姐眼淚汪汪說：“郡馬，我要送你走，可別把我忘了。”石成瑞說：“娘子只管萬安，我決不能喪盡天良，你我一日夫妻百日思，我焉能絕情斷意？只要我能回得來，我哪時想你，我哪時回來，這回你可別冤我。”銀屏小姐說：“我不冤你，你閉上眼睛罷。”石成瑞果然閉上眼睛，耳輪中只聽風(fēng)聲響，身子直仿佛忽忽悠悠，駕云一般。聽著風(fēng)聲響住了，銀屏小姐說：“你睜眼罷！”石成瑞一睜眼，已然到了浙江地面。銀屏小姐說：“郡馬，這此地離你家不遠(yuǎn)了，我可要回去了。我所說的話，你要謹(jǐn)記在心，絹帕千萬不可遺失。你我夫妻一場，任憑郡馬的心罷。”說著話，夫妻二人攜手挑腕，銀屏小姐二目垂淚，石成瑞說：“娘子，你跟我家去好不好？”銀屏小姐說：“我不能，我要回去了。”石成瑞也不忍分別。人非草木，誰能無情？至親者莫過父子，至近者莫過夫妻。石成瑞說：“娘子你回去罷，我決不能負(fù)心就是了。”銀屏小姐哭得說不出話來，夫妻含淚而別。石成瑞見銀屏小姐去遠(yuǎn)了，自己嘆了一口氣，這才撲奔放士家鄉(xiāng)。來到村莊里一看，見家家關(guān)門閉戶，冷冷清清。來到自己門首一看，也關(guān)著門，石成瑞一拍門，工夫不大，劉氏出來開門，石成瑞一看就愣了。見劉氏妻子身穿重孝，石成瑞就問：“娘子給誰穿孝？”劉氏說：“給老娘穿孝。”石成瑞一聽娘親已死，心中不由得一慘，落下淚來，母子連心。劉氏見丈夫回來，也是一慘，也哭了。夫妻來到里面，放聲痛哭，哭了半天，劉氏這才問道：“官人這一向上哪去了？”石成瑞就把游山招親之故，從頭至尾，細(xì)述一遍。問他妻子：“老娘幾時死的？什么病癥？”劉氏說：“老病復(fù)發(fā)，死了有一個多月。”石成瑞次日到老娘墳?zāi)骨�，莫了一番，又痛哭了一場。在家中住了一個多月，凡事該著，劉氏也一病身亡。石成瑞無法，置買棺木，辦理白事，將他妻子葬埋了。事完之后，自己心中甚煩，家中也沒了人，自己打算要上玉山縣，看望看望眾朋友，開開心。這天來到沙市鎮(zhèn)，自己覺著身體不爽，就找了一座客店住下，焉想到次日更覺病體沉重了。過了四五天，這天自己正在發(fā)煩，店里伙計進(jìn)來說：“石爺，外面現(xiàn)有濟(jì)額和尚來找你。”石成瑞一想：“我雖沒見過這位濟(jì)公，聽我的朋友提說，乃是一位得道的高僧。”趕緊叫伙計出來有請。和尚由外面進(jìn)來，石成瑞說：“圣憎從哪里來？”和尚說：“我由陸陽山來，找你給我辦點事�，F(xiàn)在藏珍塢金風(fēng)和尚被神術(shù)士韓棋拿住，非你去救不行！”石成瑞說：“我病著呢。”和尚說：“我給你一塊藥吃。”石成瑞吃了藥。立刻病體好了。和尚告訴明白道路，石成瑞這才夠奔藏珍塢，前來搭救金風(fēng)和尚。不知后事如何，且看下回分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