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回 花燭夜失去黃馬褂 慶團(tuán)圓大上白犬墳

詞曰:

石崇夜夢墜馬,醒來告訴鄉(xiāng)人。擔(dān)酒牽羊賀滿門,給他壓驚解悶。范丹時被虎咬,人言自不小心�？磥砭锤徊痪簇�,世態(tài)炎涼可恨。

話說老將軍要?dú)�張廣太,旁邊閃出馬成龍說:“刀下留人!

祈稟將軍大人,將這個人交與我馬成龍,自有道理。他若是真心歸順,將軍破畫石嶺易如反掌�！睂④娬f:“將張廣太就交給馬成龍辦理�！睂④娡藥�。

成龍帶他到了自己帳房,叫夢太把他解開,自己把座兒放在一旁,說:“老弟,你坐下吧,我有話問你。你是哪里人?在賊營里有多少年?你今天是作什么來?你說說我聽�！睆垙V太說:“我是武清縣河西務(wù)的人,因家中弟兄不和,出離在外。

學(xué)練拳腳是在天津,我?guī)煾得�回教正。我是流落福�?在太保莊遇侯起龍,與我結(jié)拜。吃醉酒后,他給我頭上打了一個戳子,后來我知道他是八卦教,我也走不了了。后來到了他的山寨,他走了一套白牌的文書,保舉我是一個神機(jī)會總,我在這畫石嶺日子不久。白天瞧見清兵大隊有我?guī)熜竹R夢太,我故此夜晚在侯起龍跟前討令,說來清營探聽軍情,被眾位看營門的看見,我情愿叫他們捆上見將軍。方才要?dú)?多蒙尊駕抬愛相救。這就是我的真情實(shí)話�！鄙綎|馬說:“你獻(xiàn)畫石嶺、拿侯起龍,應(yīng)該如何辦理?你多時獻(xiàn)山擒賊?”張廣太說:“背主投降,不能預(yù)定。倘若定了明天,這邊去了接應(yīng),我在那邊不得出來辦事,機(jī)關(guān)一泄,反為所害,須慢慢圖之�！鄙綎|馬說:“我知道了,你不必說。我叫馬成龍。老兄弟你過來,咱們哥倆保他這條性命�！眽籼�說:“甚好,我去營務(wù)處立軍令狀�！瘪R成龍說:“好,我也去�！倍�人帶著張廣太到了鄧忠?guī)し績?nèi)鄧大人那里稟明,立了軍令狀。鄧大人回稟將軍不提。二馬又帶廣太到了自己帳房,還有將軍賜的酒席,又讓廣太喝了兩杯壓驚酒。廣太告辭,二人送出大營而去。

廣太在路上想著馬成龍的恩重如山。回到山寨,見里面眾人齊聲說:“接神機(jī)會總�！睆埲隣斦f:“你等用心把守就是�！彼爝M(jìn)了內(nèi)寨,侯起龍正派侯尚英、侯尚杰,入四川峨嵋山通天寶靈觀八路督會總吳恩那里去調(diào)兵去。二人改扮走后,與馬凱商議這守山打仗之事。又見廣太進(jìn)來,說:“賢弟,昨夜到清營可曾把白大將軍刺死?”三爺說:“不能下手。我看出一條道路,今夜晚你我二人先把大隊調(diào)齊,然后叫他們扎在山口以外。兄與弟各帶兵刃,先從暗中刺了清營的大帥,然后放起火來,合山的大隊以號火為令,見號火齊殺入清營,一掃而平,不費(fèi)吹灰之力。不知兄長尊意怎樣?”侯起龍說:“甚好!我同你就這樣辦理就是了�！倍�人白天也未出兵,候至夜晚,吩咐:“馬凱帶合山大隊,在東山口扎住我二人去也,見清營火起為令。”說罷,帶著廣太出離了大寨。二人方一出東山口,三爺在后面心中想道:“憑我一個人,不能是他的對手,須得暗中傷他才是道理。”想罷,舉手中刀照著侯起龍就是一刀,正砍在腿上,賊人“哎喲”一聲,栽倒就地。廣太過去把他捆上,把刀扔開,然后扛起來,直撲大營而來。到了營門以外,守營門之官將問:“是何人?”張廣太說:“我是神機(jī)會總張廣太,投降清營,拿獲為首賊人侯起龍,前來獻(xiàn)功�！北娙嘶胤A了將軍與馬成龍,又知會了營務(wù)處鄧大人。

將軍升帳,吩咐武軍官把張廣太帶來。二馬出去,到了南營門外,見廣太扛著賊人,自己在那里站著,連忙說:“張三兄弟好快!把賊人交給官兵帶著,你跟我去見將軍去�！比隣斦f:“甚好�！备�著二馬到了大帳,給將軍磕下頭去,說:“民子拿獲為首的賊人侯起龍前來,請將軍大帥審問�！弊笥夜賹�把侯起龍帶上來,跪倒在那里,把他口中堵的那物件拿出來。大帥一瞧,是飛刀會總侯起龍,遂問道:“侯起龍,你那威風(fēng)哪里去了?你那叛逆之心大概也不高興啦?我今天拿住你,你把天地會八卦教的細(xì)情說明,我奏明了圣上,還定要加功封賞于你。”侯起龍?zhí)K醒多時,“哎喲”一聲,說:“氣死我也!好一個張廣太,忘恩負(fù)義,氣死我也!我必不能饒你,我死后作厲鬼,必要結(jié)果你的性命!”張廣太在一旁說:“大帥不必問他,急速調(diào)大兵前去剿山。此時眾賊人齊在東山口外駐隊扎定,這邊以號火為令�！贝髱煼愿�:“調(diào)右營火器精銳兵五千,派金刀將鄧忠出去,二馬、張廣太一同前往。把侯起龍帶下去,派人看守�！庇峙捎⒐饚Ы討�(yīng)隊一萬前去接應(yīng)。夢太、二馬帶領(lǐng)火器軍至大營以外,只見西門外人聲鼎沸,舉起號火來,只聽得人聲一片。這邊早把炮車、火槍放了一陣連環(huán)。少時間,接應(yīng)隊已到,攻打得賊人東倒西歪,大家逃散。

天明人報:“紅旗兵勝畫石嶺,得了刀矛器械、旗纛號令、糧草車仗,投降之人三千之眾�！贝髱洶l(fā)放軍情,奏明朝廷�？滴趵戏馉斨家庀�:命張廣太來京陛見。馬成龍賞賜參將,記名提督。馬夢太賞游擊,盡先補(bǔ)用。隨營兵將校俱有升賞,兵丁賞三個月錢糧。白將軍賞賜斐陵阿巴圖魯,賞戴三眼花翎。伊哩布賞加頭品頂戴,帶二馬查辦黃河事務(wù)。

合營大家謝恩,并將侯起龍在本地處死示眾。伊大人帶二馬直奔黃河水岸。

老將軍帶著張廣太與那十萬官兵,一個個鞭敲金鐙響,齊唱凱歌聲。在路非止一日,到了北京,兵部投文,禮部演禮。

是日,帶領(lǐng)張廣太在暢春園引見,是天地會八卦教的衣服。一班文武官在兩旁一站,甚是整齊。圣主問道:“天地會八卦教是何人所興?”張廣太把誤入太保莊先前的事細(xì)說一遍,又奏明了邪教之事:“里面有一為首之賊,名叫吳恩,他會呼風(fēng)喚雨,撒豆成兵,妖言惑眾,禍亂人心,天下各省俱有他們教中人�！笔ブ骺戳怂�的履歷,甚是喜悅,加封三品銜,以副將留用,賞穿黃馬褂,賞戴大花翎,欽賜博奇巴圖魯,賞假半年,賞銀二千兩。指婚胡賽花,是通州守備胡忠孝之妹。因前私訪興順鏢店,圣主所遇,故此指婚。又派張廣太到刑部質(zhì)對。吳聯(lián)叫張廣太將發(fā)分開,一看當(dāng)中有一個頂記。又下旨:順天府都察院、五城御史、各省督撫,無論官民人等,頂上有頂記者,俱皆先斬后奏。

又下旨四川總督兵伐峨嵋山,拿為首之賊人吳恩。

張三爺謝恩,方到朝房,只見有一個人拿著一個包袱,笑嘻嘻說:“三爺,我奉大人之命,給你送衣服來了。”廣太心中甚喜,細(xì)瞧,認(rèn)得是哈府管家哈喜。三爺說:“哈兄大人在京中嗎?”哈喜說:“大人由按察司新近奉旨調(diào)京,賞的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。那大爺在刑部奉天司行走主事,住家在東四牌樓南邊史家胡同路北。昨日大爺在部中的一個朋友提起三爺你的名頭來了,連大人都說:‘自太原府一分手,不知他的去向,不知是三爺不是?’今早晨派人到白大將軍那邊打聽打聽,方知道三爺你今天在暢春園召見,說是天地會的打扮。大人新告的假,派我請三爺?shù)秸瑑?nèi)住去。帶著衣服,叫你老人家換好了�！�

廣太拿過衣服換好,到了刑部。問官正在堂上,提出來吳聯(lián)與顧煥章二人對質(zhì),來到大堂。彭大人說:“吳聯(lián),你招認(rèn)就是�！狈愿腊褟垙V太帶上來。廣太說:“眾位大人,把他頭上的發(fā)際分開,要是有頂記,必是天地會。我也知道他是八路督會總的兄弟吳聯(lián)。”吳聯(lián)說:“這是顧煥章用錢買的。我的頭上有頂記,我認(rèn)罪;我的頭上沒有頂記,求眾位大人治他誣陷好人,必須治罪!”廣太方要說話,眾問官說:“把他頭發(fā)分開!”不知吳聯(lián)頭上果有頂記無有,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