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寶積經(jīng) 第九十五卷

大寶積經(jīng) 第九十五卷

大唐三藏法師菩提流志奉 詔譯

善順菩薩會第二十七

如是我聞。一時佛在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與諸大眾五百聲聞十千菩薩。恭敬圍繞。時舍衛(wèi)城有一菩薩。名曰善順。已于過去無量佛所。種諸善根。承事供養(yǎng)。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得不退轉(zhuǎn)。住于大慈心不嗔恚。住于大悲弘濟(jì)無倦。住于大喜善安法界。住于大舍苦樂平等。節(jié)量時食少欲知足。常為眾生之所樂見。恒以五戒及八齋法。于某城中憐愍教化。然后復(fù)勸。布施持戒。忍辱精進(jìn)。禪定智慧。慈悲喜舍。清凈梵行。爾時善順菩薩。為令眾生見佛聞法。與諸人眾前后圍繞。將詣佛所。時天帝釋。以凈天眼見此菩薩。住上精進(jìn)行頭陀行。具凈尸羅弘濟(jì)堅固。便自念言。今此善順。于諸梵行曾不懈息。將不為求帝釋處耶。或貪王位及欲樂耶。作是念已。即便化作四丈夫身。至菩薩前。種種惡言毀罵菩薩。復(fù)以刀杖及于瓦石。打擲加害。爾時菩薩。住慈忍力。皆忍受之曾無嗔恨。時天帝釋。復(fù)更化作四大丈夫。來語菩薩。咄哉善順。彼諸惡人以不善言罵辱于汝。及以瓦石刀杖之屬橫相打害。何不令我為汝仇報。我當(dāng)為汝斷彼命根

爾時菩薩告彼人言。善男子等莫作是語。若殺害者成就惡業(yè)。假使有人于我此身節(jié)節(jié)支解。猶如棗葉我終不生殺害之心。何以故。殺害之人墮于地獄餓鬼畜生。乃至雖得人身。所生父母猶不愛念。恒為眾人之所憎惡。善男子。一切諸法凡有二種。一者善法。二者不善法。由不善法墮于惡趣。若依善法獲于福利。爾時善順菩薩。欲重宣此義。而說偈言

善惡猶種植皆隨業(yè)所生

何有苦子因成熟甘果者

現(xiàn)見法如是智者應(yīng)思惟

苦報酬惡緣為善常安樂

爾時天帝所化之人。聞是言已。自念不能令彼菩薩為殺害業(yè)。忽然不現(xiàn)。爾時天帝復(fù)更化作金銀寶聚。令諸丈夫至菩薩所。作如是言。汝可方便取此珍寶隨意所用

爾時菩薩告彼人言。諸善男子莫作是說。所以者何。夫盜業(yè)者能令眾生貧窮下劣無依無怙。假使我貧命不存濟(jì)。終不行于不與取法。諸君當(dāng)知。凡夫愚冥貪求覆蔽。何有智人行不與取。爾時善順菩薩。而說偈言

積財雖千億貪著心不舍

智者說此人在世恒貧苦

彼雖無一物安住舍離心

智者說斯人世間最富貴

智者離諸惡一切皆端嚴(yán)

愚夫由作罪舉身皆丑陋

智者勸修善愚夫恒為惡

寧受智毀罵不用愚稱贊

時彼天帝所化之人。聞是言已悵然而去

爾時天帝。復(fù)自親試持俱胝金。至菩薩所作如是言。我先于此舍衛(wèi)大城。波斯匿王。與余丈夫有所諍論。須得一人為我曲證。汝能為我作證人者。當(dāng)用此金而以相奉。爾時菩薩告帝釋言。仁者當(dāng)知。夫妄語者為不善業(yè)。既誑自身。亦誑天龍夜叉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睺羅伽。由于妄語。能為一切惡之根本。趣不善道。毀清凈戒。能壞色身。口氣常臭。所出言詞為人惡賤。爾時菩薩。重說偈言

妄語之人口氣常臭入苦惡道

無能救者夫妄語者誑于自身

亦誑天龍摩睺羅等當(dāng)知妄語

為諸惡本毀清凈戒死入三涂

汝設(shè)與我滿閻浮金我終不能

作于妄語

時天帝釋聞?wù)f是已。忽然不現(xiàn)

爾時天帝。復(fù)令舍支夫人日光夫人及于五髻諸夫人等往菩薩所重加試煉壞其禁戒。時舍支等即與五百盛年女人。以香涂身花妝藻飾。于后夜分至菩薩前而作是言。我等女人年色姝盛愿親枕席相與為歡。爾時菩薩。以無染眼觀彼諸女。告之言曰。地獄畜生閻羅王界。諸狂亂者。不正心者。耽昏臭穢膿血不凈。愛惡羅剎是汝親友。非諸天人清凈眷屬。爾時菩薩。重說偈言

愚人昏迷念不凈耽染臭穢膿血身

諸欲迅滅歸無常永沈地獄閻羅界

假令變化如汝等色身殊勝滿世間

我無一念貪染心常生如夢如怨想

時舍支等雖盡變態(tài)。而彼菩薩曾無貪染。各還天宮白帝釋言。我觀善順志愿堅固。當(dāng)成正覺無有疑也。所以者何。彼于我等無少貪愛。俱生厭離。爾時帝釋雖聞此言。猶懷憂惱如箭中身。恒作是念。彼人必當(dāng)毀奪于我。無有疑惑。我今應(yīng)往重加試之。于諸愿中的何所愿。作是思已至菩薩前。舍去憍慢頭頂禮足。以偈問曰

仁今勤修凈梵行于諸欲愿何所求

為求日月釋梵天為求三有諸王位

爾時善順菩薩。以偈答曰

我觀日月釋梵天世間王位三有報

一切無常不堅固何有智者為茲愿

爾時天帝聞此頌已。復(fù)白菩薩。若如所言為求何愿。于是菩薩。以偈答曰

我本不貪世間樂但求不生不滅身

勤修方便濟(jì)群生愿同登彼菩提路

爾時天帝聞是頌已。心生安樂。必知菩薩不求釋位。歡喜踴躍。以偈嘆曰

汝言弘濟(jì)為群生此心廣大無與等

愿破魔軍證甘露由斯恒轉(zhuǎn)勝法輪

爾時天帝說是偈已。恭敬旋繞禮菩薩足。忽然不現(xiàn)。爾時善順菩薩。于其晨朝。入舍衛(wèi)城游化往來。得劫初時閻浮金鈴。其鈴價直過閻浮提

爾時菩薩持此金鈴。于四衢中高聲唱言。此舍衛(wèi)城誰最貧窮。當(dāng)以此鈴而施與之。時有最勝耆舊長者。聞是語已奔走而來。白菩薩言。我于此城最為貧窮�？沙执蒜彾�施于我。爾時菩薩語長者言。汝非貧者。所以者何。于此城中。有善男子貧中最貧。應(yīng)以此鈴而施與之。長者問言。誰為此人。菩薩答言。波斯匿王于此城中最為貧者。時彼長者。謂菩薩言。莫作是說。何以故。波斯匿王。富貴多財庫藏盈溢。珍奇賄貨用無窮盡。云何乃言貧中最貧。爾時菩薩。于大眾中。以偈答言

設(shè)有伏藏千億余以貪愛心無厭足

猶如大海吞眾流如斯愚人最為貧

由此復(fù)令貪增長展轉(zhuǎn)滋蔓相續(xù)生

于現(xiàn)在世及未來彼無智者常貧匱

爾時善順菩薩說此偈已。與諸大眾。即便往詣波斯匿王。于時彼王。方與長者五百余人。算數(shù)校計庫藏財寶。菩薩爾時前白王言。我于此城往來游化。得劫初時閻浮金鈴。其鈴價直過閻浮提。我于彼時竊作是念。于此城中有最貧者。當(dāng)持此鈴而施與之。復(fù)更思惟。城中最貧莫過王者。今赍此鈴愿以相奉。王既貧窮為我受之。爾時菩薩。作是言已。重說偈言

若人多貪求積財無厭足

如是狂亂人名為最貧者

王恒多賦稅橫罰無過人

愛著于國城不觀來世業(yè)

于世得自在不能蔭群生

見諸貧苦人曾無憐愍念

耽染于女人不懼于惡道

邪亂未常覺豈非貧窮者

若人知凈信歸依佛法僧

于身及命財常念不堅固

知不堅固已于彼不迷惑

能于身命財永得常堅固

若能勤念住樂于不放逸

彼人名富貴善財常安樂

如火焚燒時不厭于林樹

王今亦如是貪愛無厭足

水不厭于云海不厭于水

王今亦如是何有厭足時

日月常巡歷不厭于四方

王今亦如是終命無休息

如火焚燒時不厭于草木

智人亦如是未嘗不行善

如水不厭云如海不厭水

智人亦如是不厭善增長

王位雖自在畢竟歸無常

一切皆不凈智者應(yīng)舍離

爾時波斯匿王聞斯語已。內(nèi)懷慚愧。謂菩薩曰。善哉仁者。汝雖善勸我猶未信。今汝斯言。為汝自說為有證乎。菩薩答言。汝不聞耶。如來應(yīng)正等覺。具一切智今者現(xiàn)與無量大人乾闥婆阿修羅等。在于舍衛(wèi)大城祇樹給孤獨園。當(dāng)證大王是貧窮人。王言。仁者。若如汝說。我愿相與往見如來。聽聞教誨歸依供養(yǎng)。菩薩答言。大王當(dāng)知。如來境界非諸凡愚之所能測。破煩惱慢哀愍眾生。已于圣智能知此世及于來世。若有善根勝意樂者。雖在極遠(yuǎn)佛常加護(hù)。若知我心。欲令大王于我生信。必當(dāng)來此為我作證。爾時菩薩。即于王前偏袒一肩。右膝著地合掌恭敬。即以偈頌。請如來曰

如來真實智悲愍諸群生

愿知我深心垂哀為作證

爾時菩薩說偈請已。于彼大地忽然震裂。五百聲聞十千菩薩。梵釋諸天及于龍鬼。無量眾生圍繞如來。從地踴出。善順菩薩。合掌恭敬。前白佛言。世尊。我先于此舍衛(wèi)城中。游化往來。得劫初時閻浮金鈴。其鈴價直過閻浮提。我于爾時便作是念。若有眾生于舍衛(wèi)城最貧窮者。當(dāng)以此鈴而施與之。復(fù)自思惟。波斯匿王于此城中最為貧者。何以故。恃于王位。于諸眾生未嘗憐愍。殘剝欺奪橫加侵損。貪愛覆蔽不知厭足。我以此王為最貧者。欲將金鈴而施與之。王問我言。謂我貧窮誰為證者。我又答云。如來大師應(yīng)正等覺。舍離煩惱嗔垢無余。于諸眾生悉皆平等。當(dāng)為作證。唯愿世尊。示教利喜

爾時世尊。為欲調(diào)伏波斯匿王。而告之曰。大王當(dāng)知�；蛴杏诜�。善順貧窮王為富貴。或有于法。王為貧窮善順富貴。所以者何。身登王位于世自在。金銀摩尼車[(王*巨)/木]珊瑚。庫藏盈滿。當(dāng)于此時善順貧窮。王為富貴。勤修梵行。樂凈尸羅。舍家多聞。離諸放逸。八齋五戒。弘濟(jì)無疲。有一于此。王實貧窮善順富貴。王今應(yīng)知憍薩羅國。一切眾生財物庫藏。比于善順五戒八齋堅固清凈。百分千分不及其一。至俱胝分亦不及一。爾時波斯匿王。親聞如來真實教誨。舍所憍慢。合掌殷勤瞻仰善順。而說偈言

善哉摧伏我憍慢當(dāng)?shù)萌鐏碜顒偕?/p>

以此王位舍于汝愿恒為汝菩提眾

我實貧窮汝為富今知此說非妄言

王位徒為眾苦因背于白法生惡趣

爾時波斯匿王說是偈已。白佛言。世尊。我于今者。發(fā)于無上大菩提心。愿于眾生安樂解脫生死系縛。我今愿以財物庫藏金銀之屬。分為三分。一分奉施如來世尊及比丘眾。一分施與舍衛(wèi)城中貧窮苦惱無依怙者。一分財物留資國用。凡我所有園池花果。悉愿奉施最勝如來并比丘眾。唯愿世尊。垂哀納受

爾時憍薩羅國五百長者。睹斯事已。皆發(fā)無上大菩提心

爾時善順菩薩白佛言。世尊。唯愿如來。為諸大眾說于法要。令諸眾生遇如來者。為不空過

爾時世尊。告眾人言。善男子等。有三無量功德資糧。于諸如來。雖有稱說猶不能盡。況于聲聞諸三乘等。何者為三。一者護(hù)持正法。二者發(fā)菩提心。三者勸諸眾生起無上愿。復(fù)有三十二法。若善男子若善女人。能勤修者。則為見于如來不空過也。一者于諸如來生不壞信。二者護(hù)持正法令得久住。三者于尊重僧而不輕慢。四者于應(yīng)供人恭敬親近。五者于愛于憎心常平等。六者恒于正法樂聞恭敬。七者安住寂靜離于諠鬧。八者于如來乘演說無倦。九者若說法時不為名利。十者志求真實如理勤修。十一舍施。十二持戒。十三忍辱。十四精進(jìn)。十五禪定。十六正慧。十七于諸眾生隨樂護(hù)念。十八成熟眾生不忘失法。十九恒于己身善自調(diào)伏。二十以善法要調(diào)伏于他。二十一不染煩惱。二十二常樂出家。二十三住阿蘭若。二十四圣種喜足。二十五勤行頭陀。二十六舍不善法。二十七弘誓堅固。二十八蘭若無懈。二十九植眾善本。三十常不放逸。三十一遠(yuǎn)二乘見。三十二贊嘆大乘。于是五百比丘。聞斯法已。遠(yuǎn)塵離垢得法眼凈。及萬二千眾生。同發(fā)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

爾時世尊。以法教化。令諸眾生獲善利已。與諸比丘并余來眾。忽然不現(xiàn)。爾時波斯匿王。既睹斯事踴躍歡喜。便以二衣價直百千兩金。而以施于善順菩薩。作是言曰。善哉仁者。愿垂哀納。善順菩薩。告于王言。大王當(dāng)知。我于此衣不應(yīng)受之。所以者何。然我自有百衲之衣。恒掛樹枝以為箱篋。一切眾生無欺奪想。我既自身無慳吝心。亦令他人不生愛著。其有施者名清凈施。時波斯匿王。復(fù)作是言。汝若不受愿當(dāng)為我以足踏之。令我長夜安樂利益。菩薩爾時為于王故。即以雙足踏此二衣。時波斯匿王。謂菩薩言。今此之衣。便于汝身為我受訖。我何所用。善順菩薩。告于王言。汝持此衣。施于城中貧窮苦惱無依怙者。爾時波斯匿王。如菩薩教持此二衣。會諸貧人而施與之。時諸貧人觸斯衣者�？裾叩眯�。聾者得聞。盲者得見。根不具者悉得具足。由于菩薩威神力故。彼時眾人俱發(fā)聲言。我今以何報菩薩恩。爾時空中有聲告曰。諸人當(dāng)知。善順菩薩不可以于花香飲食為報恩者。唯當(dāng)速發(fā)菩提心耳。是時五百貧人。聞于空中有如是聲。咸說偈言

我等今者發(fā)菩提心當(dāng)成正覺

說諸勝法于諸眾生施以安樂

我樂菩提得佛法故

爾時波斯匿王白菩薩言。善哉仁者。汝若詣彼將見如來。愿時報我。我當(dāng)隨從。善順菩薩言。大王當(dāng)知。諸佛難值正法難聞。豈獨大王而自往耶。當(dāng)為眾生作于善友。王應(yīng)于此舍衛(wèi)城中敕諸人民悉令隨從。違王教者王法治之。所以者何。凡諸菩薩。猶有眷屬圍繞莊嚴(yán)。況于王乎

時波斯匿王。白菩薩言。誰者是于菩薩眷屬。菩薩答言。勸菩提心。是菩薩眷屬。令覺悟故。勸見如來是菩薩眷屬。不虛妄故。勸聞?wù)�法是菩薩眷屬。獲多聞故。勸見圣眾是菩薩眷屬。得善友故。四攝是菩薩眷屬。攝眾生故。六波羅蜜是菩薩眷屬。增長菩提故。三十七品是菩薩眷屬。趣向道場故。菩薩有斯眷屬。莊嚴(yán)侍衛(wèi)。能摧魔軍。至師子吼。登最勝處

爾時波斯匿王及諸大眾。歡喜踴躍。九千眾生離煩惱垢。得清凈眼。佛說是經(jīng)已。善順菩薩。波斯匿王。及諸天人乾闥婆阿修羅等。聞佛所說。歡喜奉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