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5回 老褚標(biāo)患病在中途 朱光祖設(shè)計誘強寇

　　話說黃天霸、褚標(biāo)、朱光祖三人，直望連環(huán)套而去。這日走至天津不遠，尋了客店住下。忽然褚標(biāo)在路大病起來，一連三四日，不但是腹瀉不止，而且寒熱交作。黃天霸、朱光祖二人，好不急躁。好容易到了七日，才算退了寒熱，腹瀉也算止了。天霸便與朱光祖道：“我看褚老叔病雖漸好，還須養(yǎng)息才好。將褚老叔送回淮安，連環(huán)套讓我一人獨去。朱老叔意下如何呢？”朱光相道：“將褚大哥送回淮安，雖是極好，但恐怕混進不行，連環(huán)套須得他前去走一走方好。”天霸道：“我亦知道不可無他。但是病雖稍退，若再沿途受些感冒，他是有了年紀的人，可萬不能再病了。莫如送他回淮安去，他老人家固可養(yǎng)息，我等亦可放心。愚見還是送回去的好。”朱光祖道：“我卻有個主意在此：趕緊修書一封，著個妥當(dāng)人，連夜趕回淮安，請大人將關(guān)參將、計都司、李五爺派來。留一人在此，專門與褚大哥調(diào)理病癥；其余同往連環(huán)套。事成之后，再一同回淮安，不知賢侄以為然否？”黃天霸道：“如此所為，往來也須一月，豈不有誤日期么？”朱光祖道：“趕得快，來往二十日足矣！等他們到來，再行一同前去，也還不遲。”二人正在互相議論，忽見關(guān)太、計全、何路通、李昆四人走進店來。黃天霸一見，好生詫異，因急問道：“諸位兄長何以也到此地？”計全道：“不期在此遇見，真是巧極了。只因大人于賢弟走后，忽然有個朋友從京里出來，便道淮安，到衙門里去拜。大人隨即相見，閑談中說起連環(huán)套一事。大人的那個朋友因說：“連環(huán)套這個地方，尚在口外張家口。’大人聽了此話，第二日即命我等前來，為的是恐怕賢弟等不知連環(huán)套在口外，難于探訪。不意在此遇見，正好一起同行了。但不知賢弟也住這里呢！”黃天霸聞?wù)f，心中好不喜悅：因得了連環(huán)套的所在，免得沿途探訪地名。因?qū)Ⅰ覙?biāo)害病的話說了一遍。計全這才知道，因又同至褚標(biāo)房內(nèi)問病，又將來意說明，褚標(biāo)也甚喜歡。

　　當(dāng)日大家商議，即留李五爺在客店內(nèi)與褚標(biāo)作伴，其余同往張家口連環(huán)套，探訪御馬消息。過了一日，黃天霸、朱光祖、關(guān)小西、計全、何路通五人，辭別褚標(biāo)、李五，直往連環(huán)套而去。在路行程，非止一日。這日，已至口外，沿途問明路徑。又走了一日，已離連環(huán)套不遠。黃天霸等尋了客店住下，當(dāng)有小二進來招呼。晚間無事，計全便問店小二道：“我等聞得這里有座連環(huán)套，這里面地方甚是廣大，我等意欲進去一游，不知你可能帶我等進去么？”店小二一聞此言，先將舌頭一伸，說道：“你老可真奇怪，什么地方不好去游玩，偏要到連環(huán)套去，這個地方也可去游得的么？”計全道：“我等聞得那里甚為熱鬧，怎么去不得呢？”店小二道：“你老真是所聞不實了。這連環(huán)套是個強盜窩，怎么你老要去那里？俺們可實在不懂了。”計全道：“怎么連環(huán)套現(xiàn)在變了強盜窩了？我可不知道。但是那里有多少強盜？為首的姓甚名誰？”小二道：“俺也不知道為首的是哪個，姓甚名誰，更加不清楚了。若問如何厲害？但聽人說：‘個個皆會飛檐走壁，武藝精強。’俺卻不曾見過。”計全道：“你可知道那里有什么規(guī)矩么？”小二道：

　　“也曾聽說這連環(huán)套三面皆是水，只有一面是陸路。內(nèi)中曲折連環(huán)，不認得路的，走了進去，必然走不出來。而且山下皆有人把守，進出的人皆有腰牌，若無腰牌，除非頭目不問，其余總要盤查的。不但盤查，而且還要當(dāng)奸細看待。雖是強盜，規(guī)矩卻是極其厲害。”計全道：“你可知周圍有多少地方么？”店小二道：“周圍四十里，皆是連環(huán)套所管。由平地直到山頂，聽說共有三道關(guān)寨。把守的極其嚴密，若無腰牌，雖插翅也不能進去。”計全道：“原來如此，我們誤聽人言了。若不細細問你，誤到那里，還要險遭不測呢！真所謂‘欲知山下路，須問本方人’。這真是古語不錯了。”計全將連環(huán)套大概問明，店小二也就出去。

　　計全便與大家商議道：“據(jù)店小二說來，這連環(huán)套如此嚴密，怎么能進去呢？”黃天霸道：“計大哥不必過慮，任他龍?zhí)痘⒀�，俺們既到了這里，還能不進去么？無論他怎么把守嚴密，總要設(shè)法進去的。好在已知道路徑，今夜便可前往探聽一回，再作計議。”朱光祖道：“老賢侄！你倒不可孟浪。竇耳墩這老兒可非尋常的小輩，你家令先尊大人那種蓋世英雄，還須三次才將他打服降了，即此也可知他的厲害。此時老賢侄若將他當(dāng)為尋常小輩看待，孟浪前行，恐伯于事不成，反受其累。必得大家商議個妥當(dāng)計策，然后依計而行，方免后慮。只要進去將那御馬的消息打聽出來，那御馬果在那里，卻就易于設(shè)法了。”黃天霸道：“據(jù)老叔所言，好謀而成，固是極好之事，但不知計將安出呢？”計全道：“愚兄倒有個主意在此：明日可即離此地，換一家客店。將我們帶來的人，全裝著車夫模樣。再在本地雇一二十輛小車，車上多裝石塊，又用包袱蓋好。賢弟扮作保鏢裝束；我等也裝著保鏢人，押著小車走他山下經(jīng)過。他見了這許多銀兩，豈有不來劫掠之理？那時再并力與他們一戰(zhàn)，務(wù)要將他頭目擒一個過來，然后再作計議。卻不可將車子的物件，被他看出破綻來，那可不好行事了。”黃天霸道：“此計雖好，哪里去雇這許多小車呢！”朱光祖道：“小車倒不難，只須有錢便雇得到。不過須請本地人去雇，我等恐怕不行。還有一說，計賢弟說須要離此地，重換一家住下，好去辦事。我的愚見，客店也不須重換，不妨將這店內(nèi)的主人請來，告訴他明白。”大家答應(yīng)，于是便將店主人喚進。

　　原來這店主人姓陸，名喚松云。陸松云走到房中，先問了黃天霸等尊姓大名，然后問道：“客官呼喚，有何吩咐？”計全道：“我等沒有別事，只因連環(huán)套是個大盜的窩巢，往來客商，無不受他的大害。我等并非客人，乃系奉旨前來，剿滅山寨。方才聽你家伙計所說一切，奈他那里防守甚嚴，外人不易進去，因此我等設(shè)計前去誘他�，F(xiàn)在卻少一物，非賢東代辦不可。所以相煩一辦，卻不可稍露風(fēng)聲，使該盜知覺，我等枉勞心機。”陸松云道：“不知諸位官長所需何物？請即吩咐便了。”

　　計全道：“煩你代辦小車十幾輛，沙袋二三十條，石塊千余斤，后日都要齊備。”不知陸松云能否答應(yīng)，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