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回 貪錢財鐘兇害親朋

  劉大人接過那張白氏的狀詞,閃虎目觀瞧,上面寫的雖是草串倒也真著,看是何等言詞。

  清官座上留神看,字雖了草寫得真。上寫著:“具呈犯女白家婦,翠蓮乃是我的名。奴家夫主本姓富,二十七歲在年輕。不幸公婆早去世,奴夫主,下無弟來上無兄。

  并無經(jīng)商與買賣,所仗種地務(wù)莊農(nóng)。地主姓王叫王六,跟他舅舅在北京。每年九月將屯下,起租來,坐落卻在我家中。誰知道,賊徒王六心不正,奸賊暗用計牢籠。瞧見犯婦容貌美,他暗自,設(shè)下牢籠萬丈坑。這天三人同飲酒,就有奴家親表兄,商議著,句容縣去作買賣,王六拿本作經(jīng)營。第二天,倆人起來不怠慢,夫主與表兄上句容。剩下王六家中住,這囚徒,萬惡滔天了不成,黑家暗用蒙汗藥,犯婦中了計牢籠。撥開屋門走進(jìn)去,奴家昏迷在夢中。

  萬惡的囚徒真可惱,硬行強(qiáng)奸不肯容。以至犯婦明白了,大人哪,生米已把飯做成。奴家有心尋自盡,作鬼含冤也不清。千思萬想尋妙計,要害王六命殘生。奴家假意將賊順,他與奴脫逃要上北京。我們私行離家下,奴預(yù)備,一把尖刀在腰中。上元縣北關(guān)去下店,假說是夫婦人二名。

  打發(fā)囚徒睡下覺,不多時,外面梆鈴打三更。奴家見他紅了眼,我還豈肯容留情?又怕奴,力小身微刀無力,殺不死賊人有禍星。所以才,對準(zhǔn)心口只一下,王六一命赴幽真。奴的冤仇也算報,就把奴,萬剮千刀也愿情。這是已往大實(shí)話,半字虛言天不容!”劉大人,座上聽罷留神看,往下開言把話云。

  劉大人看罷白氏的狀詞,往下開言,說:“白氏,既然如此,你是半夜之中將王六殺死,店門豈有不關(guān)之理?你又如何出店?”白氏見問,向上磕頭,說:“大人在上,那一夜有兩輛布車,也下在此店中。又因他五更天趕早,店家開門,所以犯婦才混出店外。”大人聞聽,說:“這就是了。”復(fù)往下吩咐:“把鐘自鳴帶上來!”“是。”下面之人答應(yīng)一聲。不多時把鐘自鳴帶到堂前,跪在下面。劉大人座上,眼望白翠蓮講話,他老人家用手把鐘自鳴—指,說:“白翠蓮,你去上前看來,認(rèn)得這個人不認(rèn)得?快去認(rèn)來。”白氏聞聽,不敢怠慢,翻身站起,來到鐘自鳴的跟前一看——不是別人,正是他表兄。這會也顧不得回大人話去的,說:“老哥,你同你妹夫上句容縣,怎么光自你回來咧?你妹夫怎么不來呢?未不知你又辦何事,來到公堂?”鐘自鳴聞聽,說:“表妹呀,我那妹夫早家來了好幾天咧,怎么倒來問我呢?”二人在下面說話,劉大人在上句句聽得明白,就知道既有此人必有緣故。眼下白氏的男人又不知去向,定是鐘老圖財害命。怪不得鐘不撞自鳴,原來是這囚徒的身上。大人想畢,在座上故意的一聲斷喝,說:“白氏,你到底認(rèn)得不認(rèn)得?”白氏見問,向上磕頭,說:“大人,這就是同奴夫主上句容縣去的我表兄。”大人聞聽微微冷笑,復(fù)又往下開言講話,說:“鐘自鳴,白氏之夫富全,你們倆一同去,為何不一同回來?這是什么緣故呢?”鐘老兒見問,說:“回大人:我妹夫說家中有事,他就先回來咧。小人遇見了幾個朋友,留小的住了幾天,因此我小的來遲。”大人聞聽,說:“你這話說得倒也有理。抄手問賊,如何肯招?”吩咐左右:“與本府夾起來再問!”“這!”下面一齊答應(yīng),登時把夾棍拿來,當(dāng)堂一撂,響聲震耳。鐘老觀瞧,把魂都嚇冒了!自己思想說:“聞名這個羅鍋?zhàn),就是蘇州蛤蟆——南蟾難纏。再者,我害命又是真,有心不認(rèn),枉自皮肉受苦,倒不如早早招承,留下他娘的這兩條好腿,就是作鬼,到了陰間里搶個江水喝,我比他媽的跛鬼跑得也快些。”也是命該如此,想罷,向上磕頭,說:“大人在上,不用夾,我小人、小人招了就是咧。”劉大人在座上聞聽,微微冷笑,說:“招將上來。”鐘老向上磕頭,說:“大人容稟。”

  鐘老兒下面將頭叩:“大人留神在上聽。小的姓鐘江寧住,鐘老原來是小名。還有王六人一個,在先他也住江寧。他的那,一份家財全花盡,后來投親上北京。有他個,娘舅現(xiàn)在前門外,金魚池內(nèi)開窯子,算他是個大財東。王六在那擋過橫,后來發(fā)財上金陵。在這置了幾畝地,年中他來把租價清。前者九月將京下,住在富全他家中。瞧見我表妹生得美,王六定了計牢籠,驀地與我同商議,一心要,圖謀白氏女俊英。事成謝我銀一百,我小人,一時之間心不明。我說‘此事怎么辦?富全未必肯依從。’王六聞聽小人話,他說是:‘有條妙計在其中:明日三人同飲酒,假說商量作經(jīng)營,就說我拿銀五百,搭伙同心把利生。

  句容有座小酒鋪,就說是,人家要倒我財東。’叫我誆他去瞧看,半道要他命殘生。先給我銀二十兩整,事完之后再找零。富全上了我倆的當(dāng),第二天一同上句容。大道之上難動手,來往不斷有人行。無奈同到句容縣,下在西關(guān)客店中。第二天,誆他出店閑去逛,到了荒郊野外中。漫洼里偏有窯一座,誆他進(jìn)去看分明。他在前面我在后,他不防,一條繩子套在他脖項中。往后一背難禁受,他的那,手又刨來腳又登。不多一時斷了氣,我才把他放流平。小人舉目留神看,可巧窯中有個坑。我小人,就把富全扔在坑,上邊又用浮土蒙。我只說,此事神鬼不知曉,誰知道大人有才能。也是我,暗損陰德天不佑,死后江寧留罵名。

  這是小人真實(shí)話,但有那,半句虛言天不容。”鐘老言詞還未盡,這不就,氣壞一邊女俊英,用手一指開言罵:“殺剮囚徒了不成!你竟是,人面人皮畜生種,衣冠禽獸一般同。”佳人言詞還未盡,忽聽那,劉大人開言把話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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