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回 穆將軍兵發(fā)懸漠山　馬成龍誤中誆軍計(jì)

詩曰:

慮少夢自少,言稀過亦稀。

簾垂知日永,院靜覺風(fēng)微。

但見花開落,不聞人是非。

何須尋洞府,度世也應(yīng)遲。

王宏和眾人說:你等要真問我這馬夫,我說了,你等就不信了。他也不會(huì)什么法術(shù),他是我的結(jié)發(fā)之妻�！瘪R夢太說:“原來是嫂夫人,你老人家瞞得住,是有什么妙法破的曹天興?你說說�！蓖鹾暾f:“此事到營內(nèi)不可和外人說。我打軍需的武技,全是他教的。他娘家姓竇,他兄長竇應(yīng)奎,是一個(gè)江洋大盜,因事流落外鄉(xiāng)。他一個(gè)女子,并無父母,有一身本領(lǐng),以竊取為生。我和他結(jié)為夫婦,這幾年行坐不離。他的飛檐走壁是快的,故此我?guī)�他�?倘有探哪里去,也是我一個(gè)幫手。那日曹天興他在那兩軍陣前,是我家兄他看出來這是邪術(shù),我這夫人他懷中有喜,是六個(gè)月了,我要叫他出去,是四眼人,可以沖他,就是正法也沖的了。我二人討令,到了兩軍陣前,并不通名姓,破了他的法術(shù),捉他回營。故此老將軍問,我不說。你眾位想,我如何說的?這事我不能說�！崩顟c龍說:“總是大清國的洪福,凡事都遇合。你我上馬回去吧�！北娙松像R,叫白吉、白慶二人抬著老道往東走,眾人催馬前進(jìn)。

這幾位英雄正往前走,忽見南邊山坡一聲炮響,火把燈籠齊明,照耀如同白晝一般。又一陣戰(zhàn)鼓之聲,閃出有五百步隊(duì)。為首一人當(dāng)中站定,頭上戴三角白綾巾,勒著金抹額,二龍斗寶,迎門菇葉,身穿白緞繡青百蝠的箭袖,腰系皮挺帶,紫戰(zhàn)裙,足下青緞快靴,手使四尺多長的雙手帶的刀;面如瓦獸,青中透灰,短眉毛,三角眼,二目圓翻,精神百倍,擋住眾人的去路,說:“呔!小輩等休走,今有正印會(huì)總盧三生我在這里等候多時(shí)了!”白少將軍說:“白平,你把線槍給我�！卑灼綇谋澈笳�下來遞過去。馬夢太說:“我下馬和他比并幾合�！卑讋僮嬲f:“老哥,你閃開,看我的!”對(duì)準(zhǔn)了盧三生一縷火,“當(dāng)”的一聲,一溜火光,盧三生躲避不及,竟被火槍打死。白平一陣彈弓,少將軍又是幾火槍,打的那些邪教五零四落,各自逃生。

眾人回營交令。穆將軍今日早晨好了。蔡將軍升帳,記上眾人的功勞,細(xì)問老道曹玄清。曹玄清一語不發(fā)。汪平說:“把他殺了就完了�！边B曹天興二人一并赴營門梟首示眾。帶兵往剿五云山,山內(nèi)賊皆四散,放火燒了山寨。穆將軍這次大捷,首功是王宏,李慶龍等次之;連陣亡之眾人一并奏明呈上。康熙爺皇恩浩蕩,所有陣亡之人都有賜恤。王宏越級(jí)升了參將,眾將各有加級(jí)記錄。旨意著穆詹務(wù)要一律肅清。穆帥謝了恩,帶大兵浩浩蕩蕩起身。派前部先峰是金刀將鄧龍;派馬成龍統(tǒng)帶十營奮勇隊(duì),合馬夢太、李慶龍作為接應(yīng);派白勝祖為合后糧臺(tái);玉斗、巴德哩為總探,兵發(fā)懸漠山。這日,大兵起身。這鄧龍帶中營馬步軍隊(duì),至懸漠山東山口外安營下寨。這座山是西邊是山,北面是大山,無路可通,南面是連山,為東西兩座山口,東山靠大路。這大清人馬在東山口外扎營,西山口遠(yuǎn)。鄧龍是久打軍需之人,安下營寨,先派探子去探。不多時(shí),探子回來稟道說:“報(bào)!今有懸漠山這座山口連一個(gè)兵也沒有,上無有旌旗,惟有用木石堵死了山口�！编圐埪犃�,自己帶輕騎五十名出離了大營,在懸漠山的山口外,看見那山口堵住,里面并無有什么殺氣�？戳丝�,那來往倒有飛鴻,知道山里必然無有旌旗;要有旌旗,他必然鳥不敢飛,這是真理。鄧龍也不敢輕動(dòng),自己回營。至日色將暮之時(shí),馬成龍、馬夢太、李慶龍三人帶兵趕到。鄧龍把方才之事和他三人說明,他三人也知道天地會(huì)內(nèi)能人不少,說:“鄧大人,此事真假難辨,今夜須要小心,恐其賊人有詐�！编圐堈f:“有理�！彼娜擞�(jì)議好了,夜內(nèi)暗調(diào)人馬防守。一夜無話。

次日清早起來,馬成龍用完了戰(zhàn)飯,調(diào)了三千兵,帶馬夢太一人出了大營。見那懸漠山果然是堵住山口,自己有心要拆山道進(jìn)去,又不知里面是如何的勢面。此時(shí)穆帥大兵趕到,正在安營之際,只見那懸漠山口里面有三十幾個(gè)人,拆開從里面出來。一人說:“哪位是帶兵的大人?”馬成龍看那人身高六尺,細(xì)腰窄背,黃白臉膛,細(xì)眉毛,大眼睛,是清朝人打扮;身穿藍(lán)綢大衫,足下青緞快靴,沖定馬成龍說:“大人救命!我叫馬保,是滑縣的人氏,只因我當(dāng)年懵懂,入了邪教天地會(huì)之中。我今知非改過,不敢向天兵抗衡。我這山口里有的是糧草,連我所帶之兵全都投降,只求大人開恩!”說著,從山口里出來了兩個(gè)婦人,帶著兩個(gè)小孩。那馬保說:“大人你看,那白發(fā)蒼蒼的是我母親,那是我妻子,要死,我們這親丁五人都死在一處。”馬成龍打了這些年的天地會(huì),也沒遇見過有投降之人,他立刻說:“你是本山的會(huì)總?”馬保說:“是�！瘪R成龍說:“你真心要獻(xiàn)山,我保你死不了。你有什么憑據(jù)?你山里還有多少兵馬?”馬保說:“我山里原先有一萬兵,只因聽說天兵一到,我要投降,那些人不愿意的都被我上了,有愿意走的,有幾百人愿意降的。你老人家要不信,請(qǐng)尊駕至山口一看”。

馬成龍膽量過人,一聽此言,他帶人馬至山口。那馬保用手一指,見在那山坡之下定有三十多人,口中大罵馬保。一個(gè)人說:“馬保,你算不了英雄!你既在天地會(huì)升了公爵,你今又投大清營,你是人面獸心!忠臣不侍二主,烈女不嫁二夫。你這不忠不孝!天地會(huì)的飯養(yǎng)你這些年,你不思恩報(bào)本,你今背主求榮!”罵得馬保滿面發(fā)赤,奪過從人的刀來,過去掄刀,一刀殺一個(gè),把那三十多人都?xì)⒘?并沒有一個(gè)行呼的。馬成龍看這樣式,知道是真心投降,心中甚喜,想:“我來至此山,兵不血刃,得了此山,里面還有糧草�！瘪R成龍想罷,說:“馬保,你的家口進(jìn)山收拾,你跟我至大營,我保你沒事,”馬保說:“謝過大人。”

馬保跟著馬成龍來至前營,先問了問他的籍貫。馬保說:“是滑縣人,住家金家鎮(zhèn)�！瘪R成龍帶他至中軍大帳,穆將軍正然點(diǎn)名,馬成龍上來給將軍請(qǐng)了安,說:“大帥在上,卑職奉令去剿懸漠山,到了這東山口外,有本山的頭目馬保帶眾獻(xiàn)山投降�！蹦聦④娬f:“來,給我?guī)�上來�！毕旅嫒舜饝?yīng)。不多時(shí),帶馬保跪在大帳之前,說:“將軍在上,罪人馬保叩頭。”穆帥說:“馬保,你等是大清國子民,有何虧負(fù)你等,你這樣可恨,身歸邪教!你等煽惑愚民,我今天兵來剿,你又來投降來了。左右,把他給我上,推出去殺!”左右一聲答應(yīng)。真是令下山搖動(dòng),升帳鬼神驚。不多時(shí),把那馬保上,推著要往外走。馬成龍過來給將軍請(qǐng)安,說:“刀下留人!我馬成龍回稟大帥,馬保統(tǒng)帶賊兵過萬,不敢和天兵抗衡,戴罪投降,要?dú)⒘怂?是閉賢之門也,求將軍詳情!”穆帥聽馬成龍之言,說:“你要保他?”馬成龍說:“總兵保他!”穆帥說:“倘他有謀反之意,我是辦你!”馬成龍說:“不能有別的情節(jié),倘有謀反之意,我項(xiàng)上腦袋保他!”穆將軍說:“你立軍令狀來!”馬成龍下去,親筆寫了一紙軍令狀來呈上。寫的是:立軍令狀人馬成龍。因出保投降之人馬保,并無反悔,背營逃去。如有別情,馬成龍情愿立保狀,出結(jié)為證。如有背反行刺之事,拿馬成龍梟首示眾!大清康熙 年 月 日立。

寫完,交軍政司押下。穆將軍吩咐帶上馬保,下面把馬保釋放,來至大帳,給將軍叩頭,說:“謝過老將軍不斬之恩。”穆帥說:“你去把你山中之糧搬運(yùn)出來,至前營交納�！瘪R保說:“請(qǐng)老將軍你進(jìn)山搜查去�！�

穆將軍點(diǎn)了三千精銳之兵,帶眾將和馬成龍等,叫馬保引路。這里韋佗保等全都各帶兵刃,出了大營。玉斗、巴德哩二人膽量大,討了一支令箭,前去探路。馬保眾人來至在山口內(nèi),有一片空?qǐng)鲋��?北面是山寨,西面、東面都是山。馬保上了北山坡,那松樹林拴著匹馬,他說:“將軍,你看北邊山上都是糧草,你今天可走不了啦!”他從懷中掏出一個(gè)信炮來點(diǎn)著,只聽“噗通”一聲,馬保說:“你等今日可全死在會(huì)總爺之手!”四面黑煙一起,喊殺之聲震動(dòng)。穆將軍這里有二十四座地雷。這三千精兵和眾將連將軍知道是中了計(jì)啦,穆將軍等想要走也不能了。大概這眾人不知死活,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