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七回 雙寶鎮(zhèn)巧遇奸細(xì)　下江口又逢巨寇

詞曰:

終日懮愁,費(fèi)盡心機(jī)不肯休。貧賤天生就,富貴天緣湊。算計(jì)五更頭,明著依舊。略放寬心懷,樂得安閑受,因此把妄想貪心一筆勾。

馬夢太跳在院中,說:“二位師兄,休要信他之言,現(xiàn)有馬夢太在此!好奸細(xì),你往哪里走?待我來結(jié)果你的性命!”洪永太、馬清太跳到院中一瞧,見院中站定這人才是真馬夢太哪。

洪永太說:“我也難辨你二人真假,你二人可帶著兵刃?拿出來我看。”馬夢太說:“現(xiàn)有短把刀、避血桷在此,師兄請看!”洪永太說:“既待如是,賢弟跟我來,拿這個奸細(xì)�！比齻�人進(jìn)到屋中一瞧,那假馬夢太蹤跡不見,就是后窗戶支開,連他家人一并逃走。馬夢太等也不追趕,這才問:“二位師兄,是從哪里來?”洪永太、馬清太說:“我們兩人人來到此處,夜晚打店,聽見說有瘦馬馬夢太大人的公館,想要拜會拜會,你我?guī)熜值苷務(wù)勑�。不想遇見這個奸細(xì)混充,可惜未把他拿住,讓他逃走了�！瘪R夢太說:“二位師兄跟我西邊店內(nèi),我們大家已把吳恩拿住。二位兄長跟隨我們,解往大營,一同前去報(bào)功。”洪永太、馬清太二人說:“也好。”

此時(shí)店中伙計(jì)們也都起來了,知道大清營的差官在這里拿賊,大家過來伺候。馬夢太說:“天地會賊匪今已逃走,所有馬匹器械也夠你們飯帳了,我們要走啦!”小伙計(jì)說:“我給老爺們點(diǎn)燈籠吧!”馬夢太說:“不用,我們躍墻而過�！比齻�人跳到西邊店內(nèi)去,進(jìn)了北上房,見了顧煥章、王天寵、侯文、侯武,馬夢太給洪永太二人引見,提說方才在那邊店內(nèi)捉拿奸細(xì)之故。王天寵說:“便宜他,讓他去吧。你們幾位到屋中歇息歇息,明日好走路�！瘪R夢太說:“天也快到三更,該我們換班了。”王天寵、顧煥章說:“既待如是,咱們就在一處閑談。”高杰、白勝祖、姜鴻、白桂太也都起來了。大家候至天色大亮,一齊起身,解至雙寶鎮(zhèn)的東頭下江口的碼頭上。只見靠著江岸有無數(shù)的船只,馬夢太過去說:“有買賣船渡我們過江!”那些使船之人問:“你們上哪去?”馬夢太說:“我們要過江,上祁河寺�！笔勾�的說:“你們幾位是差官老爺們吧?”馬夢太說:“不錯,正是�！笔勾�的人說:“我們不敢渡你們幾位過江。今天早晨有小竹子山坐山雕羅文慶發(fā)下一支令箭,叫我們沿江渡口所有的船俱都不準(zhǔn)渡大清營的差官過江。如要違背將令,剿家滅門九族。我們都指著大江為生,就在這臨近住家,哪一個也不敢得罪天地會八卦教的會總爺,你們上別處雇船去吧,我們這渡口不能渡你們幾位過江�！瘪R夢太說:“你們這里全怕天地會八卦教,難道不怕大清國的王法嗎?”只見那邊太平船上也下來一人,說:“你們老爺們要過江,我有一只船,就是那邊那只太平船。”馬夢太說:“你們船上幾個伙計(jì)?姓什么?叫什么?”使船的說:“我姓姜,叫姜青,久在這一道白水江中使船。”馬夢太說:“我到你船上瞧瞧�！蹦墙�青帶著瘦馬馬夢太來至那只太平船上,見這只船上甚是寬大,船上有三四個伙計(jì)。馬夢太看罷,轉(zhuǎn)身上岸,來至馬成龍等近前,說:“這只船倒也不錯,來,咱們上船吧。”高杰背起吳恩來,上了這太平船,十二位英雄,前后左右圍繞著吳恩,吩咐姜青開船。姜青叫:“伙計(jì)提錨,撤跳板,蕩江搖曳風(fēng)篷!”這只船飄蕩蕩順著大江一直往東。正往前走,只見姜青說:“咱們這只船要直走,怕有小竹子山賊人阻路。咱往南多繞四十里路,道路又好走,又沒有賊兵�！瘪R成龍說:“我們這里江路不熟,由你走吧�！苯�青撥轉(zhuǎn)船頭,曲曲彎彎,一直往南。

走了約在有四、五十里之遙,方拐過這個山灣,只聽對面火炮驚天,江聲大震,戰(zhàn)船兒一字排開。嚇的馬成龍等心驚膽裂,出船艙往對面一看,但則見正東有二十只戰(zhàn)船,一字排開,上面有一桿寶藍(lán)色緞子大旗,在空中飄擺,蜈蚣走穗,火雁掐邊,上墜金鈴,被風(fēng)一擺,“當(dāng)啷”直響,上有斗大一個“帥”字。手下兵丁都在二十以外、三十以內(nèi)年歲,頭上白綾子纏頭,上插白鵝翎兒,身穿白號坎,沿青邊,當(dāng)中間白月光,寫著一個“勇”字。每人懷中抱著四尺多長一口斬馬刀。這隊(duì)兵約有一千之眾,為首帶兵乃是小竹子山大將八河龍王呂道明。只聽正南上又是三聲炮響,震的山搖地動,有二十只飛虎舟的戰(zhàn)船,一字?jǐn)[開,當(dāng)中兩桿大旗,分為左右,“帥”字旗上寫著斗大一個“王”字。帶有一千水鬼兵,都是頭上戴著魚皮分水帽,日月連子箍,身上油綢子水衣水靠;懷中抱著三截鉤鐮槍,這為首的正是九江太歲王道興。只聽正東上又是三聲炮響,一桿大紅八卦旗,空中飄擺,又有二十只虎頭舟的大戰(zhàn)船,上面帶定竹子山的練勇,有三千之眾。為首的有兩員大將:水里滾周平,浪里鉆吳滾。后面當(dāng)中大戰(zhàn)船上,正是靜江太歲張寶。馬成龍等大家一楞,忽聽身后江聲大震,戰(zhàn)鼓齊鳴,有勸善會總蔡文增帶著十二員偏裨牙將、五千天地會八卦教的賊兵、一百只飛虎舟的大戰(zhàn)船。

這十二位英雄只顧在船頭上瞧賊兵亮隊(duì),后面管船的姜青喑把吳恩背在小劃子船上,把練繩割斷,把吳恩繩扣解開,這只小船飄蕩蕩直奔正東。馬成龍、馬夢太在船上一見,氣往上撞,說:“姜青,你好大膽量,膽敢把皇上家叛逆賊人放走!”姜青一陣?yán)湫?說:“馬成龍,你休在睡夢里!我等在雙寶鎮(zhèn)奉勸善會總蔡文增之命,特意在那里安排巧計(jì),等你等眾人,引至到大江之中,祖師爺在這里調(diào)動人馬,要捉拿你等。”吳恩說:“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獄無門你自投!祖師爺把你等拿住,碎尸萬段!”馬成龍等大罵吳恩。只見蔡文增轉(zhuǎn)到前面,在船頭之上一聲:“無量佛!大清營一干鼠輩,好大膽量!待山人把你們俱皆拿住!”抱著五云筒,在船頭之上耀武揚(yáng)威站定。姜鴻說:“眾位老爺們休要著急,小可在大清營寸功未立,今天我前去把妖人拿住,略表寸功。”馬成龍說:“你既要前往,須要小心�！苯�鴻往蔡文增船上一躥,蔡文增往旁邊一閃,讓姜鴻落在船頭之上。蔡文增說:“你是何人?膽敢在山人跟前討死!”姜鴻說:“蔡文增,你不認(rèn)識我呀?你家大太爺姓姜,名鴻,有一個綽號人稱混海泥鰍。我在大清營寸功未立,今日要拿你作為進(jìn)見之禮!”蔡文增哈哈大笑,說:“無名小輩,也敢這樣猖狂!”擺寶劍照定姜鴻就是一劍。姜鴻往旁邊一閃,用刀相迎。兩個人走了五六個照面,蔡文增伸手拉出五云筒來,沖定姜鴻一甩,一股青煙直撲奔姜鴻前胸。姜鴻躲閃不及,身上衣服全皆燒著。姜鴻“哎喲”一聲,說“不好”,連忙跳在大江之中。蔡文增說:“好小輩!便宜你,讓你喪在魚蝦之腹!”

這一邊小白龍王天寵見姜鴻落在大江之中,氣往上撞,伸手?jǐn)[雁翎刀,躥至那邊老道的船上,擺手中刀照蔡文增摟頭就剁,老道往旁邊一閃。兩個人在船頭上,金鼓大作,戰(zhàn)了三五個照面,蔡文增擺五云筒照定王天寵一甩,一股青煙直撲王天寵前胸。王天寵也一翻身落在水內(nèi)。早有水里滾周平、浪里鉆吳滾兩個人跳下水去,直撲奔王天寵。在水里頭一個使三節(jié)鉤鐮槍,一個使鉤鐮槍。兩個人在水內(nèi)一瞧,王天寵正在那里作水。這兩個人擺兵刃過去,在水內(nèi)不能說話。王天寵擺雁翎刀,忍著疼痛,與兩個人動手。這時(shí),姜鴻早被九江太歲王道興拿去。這里靜江太歲張寶派一百水鬼,拿錘子、鉆子,撲奔馬成龍這只船來。

來至船下,大家拿鉆子照船底沖了三四下,只聽“突突突”一響,那水進(jìn)入船中去了。眾英雄正在船上著急,還是白少將軍看見,說:“了不得啦!有了漏子啦!這便該當(dāng)如何是好?”正說著,船后邊“突突突”一響,馬夢太說:“了不得啦,船下有人!”顧煥章說:“唔呀!你們大家在船上別害怕,待我下去拿賊!”顧煥章跳下水去,見有無數(shù)的水鬼,手拿錘鉆在那里鉆船底哪。顧煥章拿著寶劍在水內(nèi)扎死了幾個水鬼兵。那邊早有八河龍王呂道明擺青銅蛾眉刺,跳下水去,直撲奔顧煥章,前來動手。馬成龍等這只船,在大江之中滴溜溜亂轉(zhuǎn),看著要沉。那邊靜江太歲張寶派手下一百親兵隊(duì),帶著撈網(wǎng)子,撲奔馬成龍這只船來。見馬成龍這只船展眼之間沉入水底。馬成龍等情知大事不好,一個個由船上跳入江中,竟被那些水手人等拿去,一并解送蔡文增船上。吳恩一看,共拿著他們十個人,內(nèi)中有白勝祖、馬成龍,這二人都是天地會八卦教深恨之人。吳恩吩咐:“把他們幾個人放在船廒之中,派周平、吳滾帶四十名兵丁看守。”又吩咐:“水內(nèi)兩個會水的,急行拿獲他等,不準(zhǔn)漏網(wǎng)一人!”下面八河龍王呂道明、九江太歲王道興帶著五百水鬼,把顧煥章、王天寵圍在當(dāng)中。倚仗這二位英雄水性頗通,藝業(yè)驚人,殺傷了無數(shù)的水鬼賊兵。二人見賊勢浩大,不敢戀戰(zhàn),由賊隊(duì)之中殺出重圍,兩個人順大江逃走。靜江太歲張寶一棒鑼聲,令下:“大隊(duì)人馬回歸竹子山!”書中交待,這伙人他怎么知道差官解吳恩從這里走哪?皆因是祁河寺失守,八卦教的賊兵四散奔逃,有逃到大竹子山的,有逃到小竹子山的,沿途之上聽說八路都會總吳恩被獲遭擒。蔡文增這里派下戰(zhàn)將,沿江渡口安下人。白少將軍他們要從北邊過江,北邊有小竹子山坐山雕羅文慶率帶合山的人馬,在北邊埋伏,截住穆將軍大隊(duì)人馬,不叫穆將軍過江。張寶派周平假扮馬夢太,在沿江渡口、大小店口各處盤查,打聽大清營的差官,解著吳恩從哪里過江。昨夜晚上,在雙寶鎮(zhèn)店中探明白了,馬成龍等在三義店等候明日過江,他暗中逃走,報(bào)與蔡文增知道。蔡文增在這里安置好了埋伏,今日已然把馬成龍、馬夢太、高杰、白勝祖、姜鴻、白桂太、洪永太、馬清太、侯文、侯武十個人拿住。水內(nèi)逃走了王天寵、顧煥章。

靜江太歲張寶率帶人馬,回歸大竹子山。這座山在大江之中,方圓四百里,山名靈石磯。由東山口上岸奔楚雄府,往南過江奔穿云關(guān)。這座山的北山口外,安著八卦水師營,是靜江太歲張寶管帶。過了水師營,就是山口,兩旁山峰,當(dāng)中一條水路,上面俱都是浮橋、戰(zhàn)船,下面安著攔江網(wǎng)、刀輪。在山口兩旁,有十二座賬房,里面有值宿的兵丁一百二十名,為首的一個小頭目,名叫武通。來到這里把浮橋一撤,眾多的兵船進(jìn)了大竹子山的山口,一直往西,走到翠云峰以下,戰(zhàn)船往西繞過這一道山嶺水師營,到了大竹子山根以下靠岸。早有山上大小的頭目預(yù)備轎馬,請八路都會總吳恩與蔡文增上轎。大眾來至山上,升坐大廳,要?dú)ⅠR成龍等一干眾將。不知如何。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