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回　穿山熊戲耍張文亮　白勝公巧遇眾英雄

話說石祿,一合鐙催馬往西而去。走到平西,馬已累得渾身是汗直打響鼻。石祿一看,道的南北兩邊,全是柳林,連忙翻身下了馬,拉馬進了路南這個樹林。他剛一進來,看見挨著柳樹,坐著一個瞎子,看他站起來,身高七尺,伸著一條石腿,可是盤著左腿;身穿藍串綢大褂,洗的全沒顏色啦,上頭補丁壓補丁,青紡絲的里衣,襪子全成了地皮啦,兩只鞋,是一樣一只,一只實納幫,一只脅撲扇,麻繩捆著,在面前放著一個長條包袱;看他臉上,面如蟹蓋,細眉毛,圓眼睛,鼻直口方,大耳相襯,頭戴一頂草帽,上頭稍有幾根紅嬰。石祿便將黑馬拴在樹上,說道:“老黑這里有個瞎子。他在這里坐著,我把他包袱拿過來,看一看里面有甚么沒有�！彼�這里一說,那先生可就聽見啦。他將馬拴好,那先生的馬竿,也就到了手里啦。石祿過來,伸手剛要拿,人家手比他快,早就拿到手中。石祿說:“瞎子,你不瞎吧�！毕壬�說:“我礙著你甚么啦。”書中暗表:原來此人乃是夜行鬼張明張文亮。他沒見過石祿,石祿也不認識他。張明說:“有人竅你黑馬啦。”石祿回頭一瞧,張明一長腰就起來啦,忙撒手馬竿,照著石祿的后腦海就抽,馬竿帶著風就到啦。石祿一掖脖子,上前一把,就把馬竿搶過來啦。再看瞎子扎煞兩只手直嚷說:“有人在要在林中打瞎子啦!南來的北往的,東走的西游的,你們大家給幫個忙兒,來給解勸解勸。我沒眼沒路的,這個大人要搶我的包袱!”他連三并四的一叫喚,此時有走道的,也不敢管。因為此地柳林太長,時常有人劫道。石祿說:“瞎子你不用嚷,我不打你,我要打你誰敢管。再說,我欺負你一個瞎子干甚么呀,我就說你不瞎�！睆埫髡f:“我瞎不瞎,你管得著嗎�！笔�祿說:“要是瞎,怎么知道我要拿你的包袱呢?”張明說:“你跟那黑馬一說話,我才把包袱拿了過來的�！笔�祿說:“小瞎子,你說你瞎,我知道你不瞎。人家瞎子全是凹眼泡,你怎么是鼓眼泡呢?你這個馬竿怎么是鐵的呢?”這條馬竿七尺長,上秤也有二十七斤半重,用軸線藤子勒出竹節(jié)來,綠桐油和齊了油好啦,猛然一看,真好像一根青綠竹竿,其實他跟人動上手,實有特別功夫,神鬼莫測。他這條馬竿,又當大刀使,又當大槍使,按三十六手行者棒,外加十八路六合槍,又加上四路春秋刀。這位說,說書的你別費話啦,馬竿怎能當大刀使呢?原來那馬竿一頭是扁的,有一個小環(huán)兒,報君知三面是刃,風霜快,要將他掛在馬竿上,當大刀使,利害無比。書歸正傳。且說當下張明在這里嚷著說:“噯呀!我能夠給人家算,怎么沒算出今天我在此挨打呢!”原來他這是詐語,說完用手一蓋眼睛,便將黑眼珠放了下來,偷看石祿。石祿聽他嚷,以為是叫人,不住向四外觀看,不見有人,遂說:“小瞎子,你真會嚷呀。我沒打你,你還叫啦。今天沖你一嚷,我非把你兩眼摳出不可�！睍�中墊筆書,他們來了弟兄三位,還有三爺,姓苗名慶字景華,別號人稱草上飛;還有他四哥,此人住家兗州府南門外,白家河口,此人姓白名?字勝公,外號人稱水上漂。皆因為八個人慶賀守正戒淫花已畢,大家各自回家,誰也沒見著誰,他們誰也放心不下誰。苗慶有憐兄愛弟之意,聽見人說那沿關(guān)渡口,被那淫賊作下些個傷天害理之事,草上飛苗慶這才與五弟張明、四弟白?說道:“蓮花黨之人,凈在外作些那傷天害理之事。又加著有土豪惡霸,真不能令人心安�！卑讋俟�道:“五弟,咱們哥三個,必須到外邊訪查訪查才好�！睆埫髡f:“怎么訪查呢?”苗慶說:“五弟,你那個包袱里,有甚么東西?”張明說:“里頭有藍串綢大褂一件、褲褂一身、兩雙襪子、一雙鞋、兩掛制錢�！彼煺f:“二位兄長,咱們要走在村莊鎮(zhèn)店,要將包袱放在我左右,你們哥倆個在左右看著。有那愛便宜的主兒,上前將我包袱拿去,您們倆不論是誰,要上前把他拿住,交給我。拿的主兒不知道這里頭有甚么,我自己出主意,來詐他一下子�！卑讋俟�一聽,心中就不愿意,遂說:“五弟,你這就不對,這不是沒事找事嗎?”張文亮道:“我這個包袱,要是在眼前放著,不愛便宜的主兒,他不拿。他只要是愛便宜,專欺負沒眼睛的主兒,有我這么一儆戒他,下次也就不敢啦�！倍�人一聽也對,當下弟兄三人,由山東起身,往西川路上走來。

這天走在中途路上,白勝公說:“眼前可到了一個大村莊啦�！睆埫髡f:“那么我可一個人在前頭走著啦�！泵鐟c說:“五弟呀,咱們不知道這村,喚作何名?待我上前打聽一下子�！闭f完他向村里走來,將到村口,看見迎面來了一個老頭兒,連忙一抱拳,說道:“這位老丈,我跟您領(lǐng)教領(lǐng)教,貴寨村喚作何名?”老者陪笑道:“這里名叫祝家河�！泵鐟c說:“道謝道謝�！闭f完向街里走來,看那路南有所房屋真跟瓦窯一般,廣亮大門,在門外頭,一邊三桿龍爪槐,晃繩吊槽;往門里一看,迎門大方影壁一個,影壁頭里有一塊場子,門洞里有兩條懶凳,上面坐著許多仆人,仆人之中上年歲的占多一半。苗慶由此往西,看見街北有一個酒鋪,來到切近伸手一拉風門,口中說道:“辛苦啦!您這里是酒館嗎?”里頭有人答道:“不錯,我這里是酒館,您是吃酒嗎?”苗慶說:“對啦。”便到里面,找了一張桌坐下�；镉嫶蜻^酒來,送過各樣酒菜。

不表他在此喝酒。且說那張文亮,拉著馬竿,打著報君知,進了村子。來到了大門的西隔壁,到了一鋪子的臺階上,用手一揉眼泡兒,黑眼珠將放下一點來。要不知道的主兒,冷眼一看,他還是二目不明。他便坐在臺階上,將包袱解下,放在一旁,自己往后一靠,他是閉目養(yǎng)神。這個時候由大門里出來一個仆人,也就有在三十上下。苗慶在對過酒鋪往外一看這個人,面似姜黃,細眼睛,鷹鼻子頭,藍布衣褲,結(jié)著一條青抄包,光頭未戴帽,高挽牛心發(fā)鬈,白襪青鞋,來到切近,一伸手便將張明的包袱拿起,一直往西,苗慶一看,張文亮坐在那里說道:“你們這村子里欺負瞎子呀,有人把我的包袱給拿走啦�！边@一嗓子不要緊,從門洞出來六七個仆人,問道:“先生你別嚷,誰把你包袱拿走啦?”張明說:“我那包袱里有錢。他拿走了可不成�！逼腿苏f:“你不用嚷,你盡力一嚷,回頭我們莊主出來一瞧,說是誰拿你的包袱啦,這不是麻煩嗎?”文亮說:“你們這兒人沒拿,那么我的包袱那里去啦?”仆人說:“那么你看見是誰把包袱拿了去啦,還能叫他拿走嗎?”當時有一個年老的仆人說道:“我說咱們這里是誰拿了他的包袱,趁早給他拿了回來。要不然被咱們莊主知道,那可是不但照賠先生,誰拿去還得把誰吊起來打一頓,還得把他逐出村外。來呀,先生您先這邊來�！闭f著把張明帶到西邊一點,正對著酒鋪。張明說:“老者您貴姓?”老者說:“我姓祝,名叫銅山�！睆埫鼽c頭。銅山說:“你們大家快給找去,是誰拿去了。方才除非是給莊主遛馬的那個人,他是才出來,這不用說,一定是他給拿走啦。你們快去給找去吧!”此時有許多的人,往西追下去了,直到西村口以外。

路北有片松林,眾人到松林一瞧,原來這個遛馬的周二滾子,正坐在地上,打開包袱數(shù)啦。這里有人說道:“滾子,你別看啦,快給人家送去。這要叫莊主知道,你說你這一頓打,能輕不能輕?那不是說拿就拿的。”大家上前揪住他,又有人過去便將包袱又給包好,一齊回到村子里來,又來到酒樓門前。此時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。他們將二滾子揪了回來,祝銅山道:“二滾子,你這個孩子,好沒情沒理。一個算卦的先生,是遠方來的,你欺負人家�！倍�滾子說:“叔父這個包袱是我的�！便~山說:“你拿走半天啦,里頭有甚么你全知道啦。你怎么凈干這個無情理的事呢?我要給你稟報莊主,他那樣打人,你是知道的,有多苦哇!他就怕有人橫行不法,你偏愛作這個事。先生您貴姓?”張明說:“我姓張,名叫張明�！弊ｃ~山說:“那包袱里有甚么呀?”張明說:“里頭有一件藍串綢大卦,一身小褲褂,兩雙襪子,一雙鞋,兩掛制錢,十二兩白銀子�！弊ｃ~山聽他說完,便將包袱拿了過來打開一看,物件全有,就沒有十二兩白金和兩掛制錢。大家人等一看,有作好的有作歹的說道:“先生,是你所說的東西物件全有,就是沒有銀錢。”張明一聞此言,跺腳捶胸,跳起來就喊:“這可要了我的命啦!你們大家想,我是江南人,我一家子大小全仗著我吃啦,我所掙的錢啦,換了白金,剩下的銅錢,全有記號,我那制錢,字全對著字�！彼�大聲這么一喊,仆人們說:“先生你別喊,有人賠你這銀錢�！便~山說:“二滾子,咱們這村子里名譽,就要叫你給弄壞了。你是無所不為,是錢就使,你可是指著莊主的名兒,在外作些不義之事。這個時候他們許多老鄉(xiāng)瞧著熱鬧的人,我銅山不說他們可不知,真以為是四位莊主縱寵你似的,其實可不是。那四位莊主,是你在外欺壓之處,莊主一概不知,莊主若是略知一二,像你這樣的人,早就除治啦。那西川路的達官,在山東走鏢,囑咐過四位莊主,叫他保存這個莊子的名譽,不準在外胡作非為�！�

眾人正在這里搗亂,從打莊門里出來一位。苗慶一看,此人身高八尺開外,武生打扮,胸前厚,膀臂寬,臉如重棗粗目闊口,鼻直口方,大耳相襯,光頭未戴帽,高挽牛心發(fā)鬈,關(guān)藍布的貼身靠衣,青布護領(lǐng),青抄包煞腰,頭藍布底衣,魚鱗灑鞋,青布襪子,藍布裹腿磕膝,年長在四十上下。苗慶看罷不認得,忙向鋪掌柜打聽,問道:“掌柜的,這位就在這里住嗎?”掌柜的說:“不錯!他就在這里住�！泵鐟c說:“此人貴姓大名,你可知曉?”掌柜的說:“您若問此人,他姓祝,名叫祝猛,排行在二,別號人稱紫面天王。這個人太忠厚啦,他們親哥四個,大爺叫鐵面天王祝勇、三爺花面天王祝剛、四爺翠面天王祝強,他們弟兄,全是揮金似土,仗義疏財。我請問這位酒客,您貴姓呀?”苗慶說:“我姓苗名慶。他們弟兄指甚么為業(yè)呢?”掌柜說:“他們開墾山坡,務(wù)農(nóng)為主。這哥四個,全都好武愛練�！泵鐟c說:“他們愛練,但不知是何人所傳?他們是那一家呢?”鋪掌柜說:“他們乃是仙門傳授�！泵鐟c說:“這位道長,那座名山洞府參修?姓氏名誰?”鋪掌柜說:“這位道長,是來無蹤去無影。因為他弟兄一問道長貴姓,那道長就一去不來啦。”苗慶說:“這位道長,說話的口音是那里人氏呢?”掌柜的說:“聽見他們說過,是河南省的口音�！闭�說著,就聽外面祝猛問道:“你們?yōu)槭裁囱?在這里這樣的喧嘩?”祝猛說:“老二,都要問這兒有如此如此的一件事�！北銓⒍�滾子拿瞎子包袱之事,說了一遍。祝猛說:“老人家,我叫您在此看守大門,就為是叫您管他們有不法的地方。他要這樣,您就應(yīng)當早回稟我哥哥一聲,您要不回他一聲兒,沒人敢管,他越發(fā)膽大了,將來還許攔路打搶,斷道劫人。這不是給我們弟兄招惹事非嗎?那要是叫我三位伯父知道,那可如何是好呢?”遂說道:“滾子呀,你們是祝姓之人,倘若是外姓之人,我早將你趕出莊去。你到是拿人家的沒有?”二滾子說:“這個包袱,倒是我拿的,不過里頭實在沒有銀錢�！弊Ｃ鸵宦�,忙問道:“先生你貴姓呀?”先生道:“我姓張,單字一明�！弊Ｃ驼f:“您那個包袱里有多少銀錢呀?”張明說:“十二兩白金,兩串制錢,我那錢全有記號,是字對字�！弊Ｃ兔�問道:“你倒是拿沒拿呀?先把大衣服脫下�！倍�滾子一解抄包,那兩串就掉下來了。祝猛一貓腰,將錢拾起一看,不錯,是字對著字,回頭說:“滾子,這你還有甚么話講?叔父他這個樣,您要快給回稟,可就將我弟兄的名氣給毀壞啦。我是祝姓之人,我得加著倍的重辦他人,我要不將你放在重墻之內(nèi),以后你還不一定作出甚么不才之事。來呀!進去回稟我兄長,拿出十二兩白金�！逼腿舜饝�(yīng),連忙到了里面,少時拿出十二兩白銀交與祝猛。祝猛伸手接了過來,說道:“先生,這是我莊中有此不法之人,將您白金拿去。先生您家住那里?”張明說:“我住家在蘇州南門外,太平得勝橋,張家鎮(zhèn)的人氏�！弊Ｃ驼f:“您住口。我跟您打聽一位朋友,您在那里是祖居嗎?”張明說:“不錯,我在那里是祖居。但不知您打聽是哪一家呢?”祝猛說:“此人是八門頭一門的,在蘇州是著了名的人,排行在五,姓張與您同名,號叫文亮,別號人稱夜行鬼�！睆埫鳑_他一翻白眼,一點黑眼珠沒有。祝猛一瞧,忙問道:“閣下可曾認識?”張明說:“我與他最好,不亞如一母所生,我們乃是一爺之孫。我與他與別人大不相同,名姓一樣�！弊Ｃ驼f:“您跟他實有來往�！蔽牧列闹兴�想:別瞧你們弟兄名聲很大,只不定那位高人,轄管你們四個人,你們也不過是一勇之夫。那祝銅山在旁說道:“老二你好不明白。不用說我已聽清,這位先生就是夜行鬼,張明張五爺�！弊Ｃ驼f:“叔父,那要是五爺來到此處,怎么不道出真名實姓來呢?”銅山說:“祝猛啊!你弟兄四人在此莊內(nèi),心太粗魯。你們哥四個就在莊內(nèi)以及方近左右,知道你們,要離這里三百五百的,就沒人知道你們這四大天王啦。要提起人家張五爺?shù)拿��?是威名遠震。再一提你們,那就沒人知道啦�！弊Ｃ驼f:“你是五弟不是五弟,我不知曉。你要是五弟呀,求你多多的原諒,我弟兄不知,望賢弟不要見怪。”那酒鋪的人說道:“祝二員外,您請這里來。這里有您一位貴友,此人姓苗名慶;這里還有徐老達官與您留下一個柬帖,上面有八個人名。這二位的名字,我聽著好耳熟,我到后面名單上,正是那八位之中的二位�！弊Ｃ驼f:“口說無憑,我一看軍刃,就可以知道此人是真是假,護手盤為記�！�

說到此處,他這才撲奔酒鋪,伸手拉風門,問道:“這位是苗三爺嗎?”苗慶說:“不錯,正是我苗慶。您認識我,我苗慶可不認識閣下,我二眸子該挖�！倍�人在閑談話,早有家人,回宅前去報告祝勇、祝剛、祝強,說是外邊有鏢行中二友,夜行鬼張明、草上飛苗慶。祝剛說:“兄長啊,那苗慶、張明,小弟我可見過�！弊Ｓ抡f:“咱們快到外邊看看,要是他弟兄駕到,早行接進莊內(nèi)。當初咱們?nèi)�位老師說過,他等弟兄要到,叫咱們得會高人�！闭f完他們?nèi)齻�人穿戴整齊,一齊往外來了。到了大街之上,祝剛說:“老人家閃開,待我見過�！闭f著他一看,正是張明張五爺,又往對面酒鋪一看,那人也是苗慶,連忙說道:“兄長,這二位正是苗三爺、張五爺。趕快請到家中吧。”此時苗慶在酒鋪中一見這個祝勇,身高八尺,虎背熊腰,壯漢魁梧,面皮微黑,掃帚眉,大環(huán)眼,酒糟鼻子,四方�？�,大耳垂輪,身穿月白色貼身靠衣,白布底衣,魚鱗灑鞋,白襪子花布裹腿,藍抄包煞腰。后頭走的這位說道:“大哥,您往酒店那里瞧,苗三爺正在那里。”祝勇一聞此言,緊行幾步,說道:“您來到我們莊內(nèi),怎么不上我家吃酒去呢?對面可是苗三弟嗎?”苗慶一聽,連忙起身迎了出來。祝剛說:“苗三哥,我給您弟兄致引致引。這是我大哥祝勇,人稱鐵面天王,我二哥紫面天王祝猛。你們弟兄多親多近�！庇终f道:“二位兄長,這是我聯(lián)盟一位朋友,姓苗名慶,人稱草上飛的便是�！泵鐟c緊行兩步,上前說道:“二位兄長在上,我苗慶這廂有禮�！弊Ｓ抡f:“賢弟快快請起�！贝藭r夜行鬼張明說道:“前面說話的,是我三哥嗎?”苗慶說:“正是愚兄。”祝剛來到近前說道:“這不是我五弟張明嗎?”張明說:“您是我三哥祝剛翠面天王嗎?”祝剛說:“五弟,你不是看不見嗎?”張明說:“三哥您可別笑話。雖然說我眼睛不好,我耳音倒也不錯,能聽的出來誰是誰來�！泵鐟c說:“你我五弟,兩眼迷糊,別與他取笑�！弊�剛說:“別看五弟這樣,他比有眼睛的,還強一倍呢�！苯械�:“二哥呀,他們八位乃是仙長爺?shù)拈T徒,最好認不過了。您在外邊與他談了半天的話,怎么會不認得呢?他是翻白眼為記�！弊ｃ~山說:“二位多有原諒。我那二侄男,他乃是一莊戶人家,心太遲慢。此地不是講話之所,莊內(nèi)說話吧。”大家說“好”。苗慶伸手取出銀子會酒錢。祝勇說道:“掌柜的,千萬不準取�！闭f完眾人一同進到莊門之內(nèi)。苗慶轉(zhuǎn)過了影壁一看,有廣亮大門,門洞內(nèi)懸掛一塊橫匾,是四方陣三個大字,下邊一行小字,寫的是存留祝姓,不法之人。苗慶又看見在這大門頭里,東邊三處宅子,西邊三處宅子,一看門戶全部一個樣,清水脊門樓。來到路西這個宅子門前,祝勇上前叫開門,一看里門,是北房五間,東西廂房各三間,南房五間,順著屏風往西看,還有一片花瓦墻,另外有小門。

書中暗表:那是祝勇的內(nèi)宅。大家一齊到了北上房,來到屋中。苗慶一看,這里是明三暗六,院子里是方磚漫地,當中是黃土漫地,廓子底下有兵器架子,擺著各種兵器。眾人到了屋中,分賓主落座。當時有手下人等,獻過茶來。祝勇說:“老人家,您快將二滾子,送到陣門以內(nèi);將他的家眷,也一齊送到里面。”苗慶說:“大兄長且慢。不是所為拿我五弟的包袱一節(jié)嗎?您賞我二人一個臉面,不用追究此事啦,恕過他這一次。”祝剛說:“三哥您不知,這是本姓之人,我們弟兄再管不了,那外姓之人,就不用管啦。外姓之人在我莊內(nèi)住著,老是欺壓安善良民,那是犯了我的莊規(guī),那時是趕出莊去,他愛上哪里住,上哪里去住。我祝姓之人,要有犯莊規(guī)的人,將他全家送到四方陣門以內(nèi)�！泵鐟c說:“四方陣內(nèi)有甚么用意呢?是把他全家制死嗎?”祝剛說:“三哥您隨我來,到那四方陣內(nèi)參觀一二�！闭f話之間,祝猛、祝勇同張明,在屋中講話。祝剛請苗慶到四方陣參觀去,當下弟兄二人并肩而行,來到了外面,一直正西。祝剛說:“三哥,您看這個四方陣,乃是河南馬道爺所擺,此位名為巧手真人馬萬良,住在河南聚龍莊南門內(nèi),路東鐵瓦觀,善擺各樣的消息埋伏,西洋的走線輪弦�！泵鐟c說:“您祝姓之人,把他送到四方陣怎么個樣罰呢?”祝剛說:“這個陣內(nèi)四周圍群墻,有滾沿坡棱磚,墻掛著卷網(wǎng),墻根底下有翻板梅花坑,一丈二長八尺寬,四大陣門,臺階是活的,掉下去是水牢,門樓上頭有沖天弩,有片網(wǎng)。此外再無別的消息啦,當中到是平地,每面是一里半地見方,四個犄角有更樓,一個更樓里有四個人,那更樓里一共是十六個人,他們是白天六個夜里十個,夜間是十個人來回調(diào)換著。”苗慶說:“您把他們送到陣里,以甚么生活呢?”祝剛說:“河南二位道長,給我所留的莊規(guī)。這里面有我祝姓之人不守莊規(guī),將他全家,送到陣內(nèi)。里頭也有莊田,在里頭三年后,將他野性及那不法之民,也就免去了許多,在這三年之內(nèi),不準他出陣。如有那外姓之人不守莊規(guī),當時轟出莊外,他再不守國法,叫我弟兄知道,便將他捉住,送到當官治罪�！泵鐟c說:“三弟。我來問你,河南二位道門,內(nèi)中有馬萬良,但不知那一位道長,尊姓大名呢?”祝剛說:“那一位道長,沒留下名姓。只知他老人家是紫云觀的觀主�！泵鐟c說:“那是我的授業(yè)恩師�！弊�剛說:“兄長,您要見著了仙長爺,您給我弟兄多美言幾句。我弟兄很遵著他老人家的規(guī)則,不敢錯一點�！泵鐟c說:“三弟,你看在我弟兄份上,恕過他這一次吧�！弊�剛一聞此言,雙膝跪倒,口中說道:“三哥,可不是我祝剛不給您全臉。因為要放他一人,倘若被二位仙長知曉,那時恐怕我的滿門家眷的性命不保,因為他二人是來無蹤影,去無形像�！泵鐟c說:“賢弟你快免禮吧。你先恕過他全家。我那老師若來,若要殺你之時,你就說苗慶從中解圍。”祝剛連連點頭。弟兄二人沒進陣,便又回到待客廳。

大家在大廳內(nèi)講話,外面進來一人,口尊:“兄長,我祝強領(lǐng)大莊主莊規(guī),將祝二滾子全家,送到四方陣內(nèi)。”祝剛說:“賢弟快來,我與你致引。此位是你我的三哥,姓苗名慶,人稱草上飛的便是。”祝強一聞此言,連忙上前行禮,說道:“三哥在上,小弟祝強,與您叩頭。”苗慶用手相扶說:“賢弟你且免禮。”在苗慶與祝剛到陣門時候,祝勇在莊中與銅山說道:“叔父您帶著祝猛、祝強,將二滾子全家一齊抄來,送到陣門以內(nèi)。他們祝姓之人,要不決裂著去管,豈不受外人辱罵嗎?”祝銅山說:“祝勇,我領(lǐng)二位劍客爺?shù)囊?guī)則�！睅ёＣ�、祝強,爺三個一同往外,到了外邊,當時將二滾子全家,一齊拿到。銅山說:“二滾子,這可不怨我,全是你自找。”當時將他們夫婦,連同三個孩子,一齊送到四方陣的陣門里面。祝銅山說:“二滾子呀,你已然犯過數(shù)次。大家全看你對待你娘不錯,我也給你瞞著,不肯對大莊主爺去說。這回你要想出陣門,那就三年后見吧�！闭f完,他們也就回來了。祝剛回到待客廳,面見兄長,將此事稟報了祝猛。苗慶說:“我有這么一點事求你們,你弟兄全駁我的面子�！弊�強說:“三哥,我哥四個,歸二位劍客所轄管。由本心出的主意,曾對天賭過咒,是要這樣,并非是一重人情,要將二滾子他全家置於死地。再者說,他們到了那里,如同養(yǎng)老一個樣,在那里耕種鋤耨,任他自便。三年后將此人提出陣來,他們再犯罪惡,那時繩綁二背,送到當官治罪。只要是我祝姓之人,不論長輩晚輩,是一律肅清,必要按莊規(guī)辦理。外姓之人犯法,那是逐出莊外。您二位今天不用走,住在我們這里,那二位劍客爺,是來去無蹤,常來常往,就要前來與您相見。我兄長對於本姓之人,第一個注意,要是祝姓之人,犯了莊規(guī),除非是我們的道長爺前來說情,別人無論是誰,也越不過他二老人家去。”苗慶張明二人一聽,也就一好再說甚么啦,便在他們這里住了五六天。

這天清早二人要走。祝猛、祝勇、祝剛、祝強,與他叔父祝銅山給他們弟兄預(yù)備盤川。張明說:“不必�！弊Ｓ抡f:“五弟,二滾子拿您的銀錢,我弟兄不給增補,照數(shù)補還�！睆埫髡f:“不用,我們有路費。我今天實對你說了吧,我是訪一訪市井下,有甚么惡人沒有。”祝銅山說:“你們哥倆個,無論如何,多少也得拿一點。他們哥倆個既然拿了出來黃金白銀,還能收回去嗎?千萬別推托�！蔽牧琳f:“三哥,這有老人家,以及兄長賢弟,要贈咱們哥倆個盤費。咱們哥倆一死的不收留,好像咱們不賞臉似的。”苗慶說:“也好,那咱們就拿一點吧。”當時拿了一錠黃金、兩錠白銀,弟兄告辭。眾人送到村口以外,苗慶回頭一抱拳,說道:“您請回吧。送人千里,終有一別,咱們是他年相見,后會有期�！�

他二人從此動身,那可就追不上白?啦。張文亮仍然是訪市井之人。這一天二人來到雙柳林,弟兄二人進了林中,席地而坐,正趕上石祿騎馬匹,誤走此地。石祿他說道:“老黑你別跑啦,你出了一身的汗,咱們在這里歇一會兒吧�！闭f完下了馬。他看見了張明在林中坐著,遂說道:“老黑,這里有個瞎子�！笔�祿見他一條腿伸著,一條腿盤著,懷里抱著馬竿,面前地上放著一個包袱。石祿忙將黑馬拴好,小聲說道:“你等著我把他那個包袱拿了走,把他賣了好給你買草吃。”石祿跟黑馬說完,一回頭,那瞎子早把包袱拿了過去啦。石祿說道:“瞎子,你為甚么把包袱拿過去呢?你不是瞎子吧?”張明說:“我瞎不瞎礙你甚么事呢?”石祿說:“你要是瞎子,怎么能知道我要拿你這個包袱呢?”張明說:“你一進林子,我聽見你的腳步響,你又跟黑馬說要拿走我的包袱,賣了給馬買草吃�！睆埫饔终f:“大個,有人劫你的馬啦�！笔�祿往外一看,那張明跳起,掄開了馬竿,直向他的后腦海打了來。石祿一聽腦后帶著風就來啦,急忙往下一矮身子,右腳飛起,向后踢來。張明的馬竿打空啦,人家的腳也踢到啦,文亮一撮手,馬竿掉在地上啦。石祿一彎腰,就將馬竿撿了起來,一伸手拿起那個包袱說:“小子,我沒事啦,咱們再見�！睆埫髡f:“好大個,你可不是好人�！笔�祿說:“瞎子,你是我養(yǎng)活的,連大肚子四小腦袋瓜全是。大肚子四說過,飛兒、漂兒、小瞎子、大鬼腦袋、猴兒,這全是我養(yǎng)活的。我瞧見你們誰養(yǎng)活你們誰,誰跟我玩�！贝藭r張明面向北,石祿是面向南。石祿說:“小瞎子,你這個馬竿是鐵的呀!我看著怎么會像竹子呢?”書中暗表:他這馬竿乃是純鋼打造,后文書任蓮芳一個照面,就在馬竿下作鬼,這是后話不提。

且說石祿正看馬竿之際,聽見后面刮風到啦,連忙一低頭。幸虧張明比他身量矮,要再高一點,這個飛蝗石,就打在他的頭上啦。石祿連忙回頭來找,不見有人。原來這個飛蝗石,是草上飛苗慶打的。他在樹林子藏著啦,所以石祿看不見。這個時候張明一抖手,打出報君知來,直向他脖項打來。石祿連忙一抬右手,竟將報君知給抓住,橫著一腳向前踢來,口中說:“你趴下吧瞎子,你拿小鑼打我�！睆埫鞔蛩阍俣�,哪兒能成,早被踢倒。石祿上前將他按住,解腰帶當時將瞎子捆好,將一別腿,看見他助下有刀,便解了下來,亮出刀來。他一看這個護手盤,是八卦盤,遂說:“你們?nèi)�是雜毛的徒弟,跟大肚子四一個樣。”說完又將刀放下啦,伸手一揪他頭上的葦帽,口中說道:“瞎子,我到要看一看你的眼睛,是真瞎還是假瞎�！庇米笫忠煌扑�發(fā)卷,右手一摳他的眼皮,說道:“瞎子,你怎么真沒有黑眼珠呀?全是白眼珠哇!”看完了左眼又看右眼,遂說道:“瞎子你是雜毛的徒弟不是?你要說不是,我可把你的眼睛摳出來,我倒要看一看是有黑眼珠沒有。他們?nèi)�跟我�?你跟我玩不?”張明說:“你干脆往外摳吧,我偏不跟你玩�！笔�祿說:“好吧�！闭f完,他伸二手指真的來摳,后邊苗慶的刀就砍到啦。石祿長腰站起,用左手一押他的刀,往里切來,這名叫切掌。苗慶往下一矮身,躲過切掌。石祿右腿使了一個里排腿,當時將苗慶抽倒,又去將他按住就給捆上啦,口中說道:“我挖瞎子的眼睛,礙著你甚么啦?你從后邊過來就給我一刀。”苗慶說:“小輩!他是沒眼睛的人,你還欺負他呀。”石祿說:“他沒眼睛是小瞎子,是我養(yǎng)活的。”苗慶說你認得人家嗎?”石祿說:“我認識他�！泵鐟c說:“你認識他,你還要挖他的眼睛�！笔�祿說:“我跟他鬧著玩哪。你叫甚么呀?小子�！泵鐟c說:“我跟你說出名姓,你全不值�！笔�祿說:“你說吧,我直溜著啦�！泵鐟c說:“你不是這么個直,你是名姓不值�！笔�祿說:“我的名姓比你還值呢!”苗慶說:“你叫甚么?”石祿說:“小子,你先說你的,然后我再說我的,倒看看咱們兩個人誰值�！泵鐟c說:“你家三太爺?shù)拿��?不能對你說�！笔�祿說:“那是大肚子四說的,你是老三呀!”說著過去將那口刀拿了起來,說道:“小三,這個拉子是你的呀。”苗慶說:“我比你哪里小?”石祿說:“你比我哪里都小,比名姓,比武藝,你全小,說哪樣,你哪樣全小。是你們這拉子上這樣的盤,都是我養(yǎng)活的。誰不跟我玩我打誰�！闭f著話,就將刀插在苗慶面前說道:“你是飛兒,小四是漂,小五是小瞎子,這全是大肚子四跟小腦袋殼說的。當時我說,他們都跟我玩嗎?小腦袋殼說,都跟你玩。大肚子四說,跟你耍你認識他們嗎?我說認識,我認識他們的拉子全一樣。你叫甚么呀?”張明說:“您說出名姓來吧。他是一個渾小子,不知道甚么。他說大肚子四、小腦袋殼,咱們不知道。他能為出眾,武藝高強,必定是有名的俠義后代�！泵鐟c說:“你姓甚么呀?”石祿說:“我姓走,名叫走而大。你姓甚么呀?”苗慶說:“我要真說出來,你小子真不值�！笔�祿說:“你要說出來,我就給你解開啦�！睆埫髡f:“三哥,您就說吧。回頭他把我解開,咱們哥倆個毀他�！笔�祿說:“小三,你說名姓吧,我解開你們。你們倆人毀我,我再把你們兩個捆上�！泵鐟c說:“我住家遙陽州東門外,苗家集的人氏,姓苗名慶,字景華。你把我解開,我在草上飛一個,叫你看一看�！笔�祿說:“你叫飛兒呀,捆著不會飛?”苗慶說:“捆住不會飛。”石祿連忙將他綁繩解開,那苗慶翻身站起。石祿說:“你把拉子拿起來�！�

苗慶過去將刀撿起。張明說:“走而大,你把我也解開呀。”石祿說:“你叫甚么呀?”張明說:“我姓張名明,字文亮,外號人稱夜行鬼,大家官稱我白瞪眼�！笔�祿一聽,過去也把他給解開啦。張明站了起來,撿起馬竿跟報君知來說:“合字齊了沒有?”石祿說:“齊啦,你們兩個人要毀我啦。小瞎子呀,叫你們哥八個把我圍上,你們?nèi)�占不了上風。”張明上前舉馬竿蓋頂砸來。石祿說:“我要不愛你們,我這一掌能把你腕子打折了�！闭f著話左手一掄他馬竿,飛起右腳,正登在他中臍之上當時踢出溜一滾兒去。苗慶往前一跟身,照他腿上就是一刀。石祿左腿往后一別,右腿一抬將刀夾住,一轉(zhuǎn)身。苗慶的挽手正在腕上挽著啦,一時撒不開手。石祿左腳抬起將苗慶踢上,口中說:“你趴下吧,小子�！泵鐟c當時來個嘴啃地。石祿說:“小子你別起來啦�！边^去按住又給捆上啦,遂說:“小瞎子你再拿馬竿抽我�！睆埫髡f:“我可真急啦�！闭f著放下馬竿,伸手亮刀,脫了大衣,上前照石祿后腰砍來。石祿使了一個扇腿,一下子就在張明的右手背就伸上啦。石祿說:“你撒手吧小小子。”繃出刀去,張明一腳踢來石祿一轉(zhuǎn)身,他流星趕月拳打到。張明連忙往下一毛腰,他的雙拳過去啦。張明將要往起站,那石祿的磨盤腿就到啦,口中說:“小瞎子你別起來啦�！背樯蠌埼牧辆褪且粋�翻白,摔倒在地。石祿當時就把張文亮的腿抄起來,張明爬下了。石祿忙把他也捆上啦,將他二人的刀撿過來,插在就地,笑道:“小瞎子、飛兒,你們倆個人,全是我養(yǎng)活的,都得跟我玩�！闭f話之間,便將苗慶提到一片草上。石祿說:“飛兒,你不是會飛嗎?我看你怎么會飛�！睆埫髡f:“人送外號叫草上飛,并不是他就飛�！笔�祿說:“飛兒,你跟我玩不跟我玩?”苗慶說:“走而大,你把我打死得啦,省得叫我零碎受罪。”石祿說:“飛兒呀,我把你掛在樹上,回頭大肚子四從此過,好把你解下來�！闭f完了舉起苗慶來,一看樹上沒地方掛,本應(yīng)當慢慢把他放下,誰知他猛勁往地上一拋,當時就把苗慶給打過去啦。張明說:“走而大,我們弟兄全有刀。你給我們二人,每人一刀,豈不省事?”石祿說:“那不成。我用拉子把你們咬啦,那大肚子四、小腦袋兒他們知道,一告訴雜毛,他好打我呀!我慢慢的把你們兩個人毀死,大肚子四問我,我說不知道�！笔�祿來到黑馬旁邊,抽出一雙鏟來,過來問道:“飛兒,你認得這個兵刃不認識?”苗慶一見,原來是短把追風荷葉鏟,遂說道:“五弟呀,這個走而大,許是石祿吧。我聽鏢行人傳言,玉藍石祿,他出世見山掃山,見寨滅寨,掌中一對短把追風鏟,山東被他打了半邊天,與大宋朝清理地面。他跟他父石錦龍學藝,可是他怎么姓走呢?”張明說:“這是他撮的鬼萬。”苗慶說:“走而大,你的真名實姓,可是石祿嗎?”石祿說:“我不是。”苗慶說:“你要不是,你是哪個門的?你報出門戶來,我就知道是不是。”石祿說:“我樹林子沒門。”苗慶說:“你要沒門,那殺剮存留,就任憑你辦吧�！笔�祿說:“飛呀,等一會兒,要有人解你們,可別說是我捆的�！闭f完他用鏟將樹砍下一大枝來,然后將單鏟又放回搭子里,然后舉起苗慶,就要往樹上掛,聽正東有人說:“傻子別掛啦�！笔�祿說:“你說不掛成嗎,我偏掛�！碑敃r將苗慶給掛在樹上啦,彎腰拾起兩口刀,用馬竿把張明的兩腿一別,說道:“回頭有人來,可別說是走而大捆上的,聽見沒有!我走啦�！闭f完他過去解下黑馬,拉出林外,飛身上去,又向正西而去,按下不表。欲知后事,請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