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八回 眾好漢二盜魚腸劍 小太保初觀紅翠花

且說龍?zhí)毂胝J(rèn)東方亮為義父,家人帶著他上紅翠園,遇見黑影,然后與金仙、玉仙磕頭去。東方清告訴龍?zhí)吓c史凡,每月一個人十兩銀子工錢,前后共四十個打更的,全屬他二人所管。這兩個人謝了員外出去,就有人帶著他們兩個上更房,暫且不表。

單說天彪,頭里有兩個家人打著燈籠,直奔紅翠園而來。家人叫開門,告訴明白婆子。婆子進(jìn)去說明白了,復(fù)又出來說:“請�！碧毂雭碇猎褐幸磺�,二位姑娘俱是短打扮,素衣淡汝,絹帕包頭,方練完拳腳,在那里坐著,還有些喘吁吁的。婆子帶天彪一見,說:“這就是今天大太爺收的少爺,給二位小姐磕頭來了。這是我們大小姐,這是我們二小姐。”天彪過去,雙膝點(diǎn)地,說:“大姑姑在上,侄男給姑姑磕頭�！逼饋碛峙c玉仙也是如此磕頭,行禮已畢,往旁邊一站。丫鬟小紅過來說:“呀,這就是少大爺,我小紅與少大爺磕頭�！碧毂胍粩[手說:“今天也沒帶著什么,改日再賞賜你罷�！苯鹣�、玉仙一見天彪生的標(biāo)致清秀,十分歡喜。玉仙問他的來歷,小爺就把他們的事情說了一遍。玉仙說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小爺說:“我叫東方天彪�！庇裣烧f:“好個名字�！庇终f:“你會什么本事?”小爺說:“十八般兵刃都會,就是太沉重的我使不動�！庇裣烧f:“十五、十六力不全,二十五、六正當(dāng)年,你的年歲還沒到哪�！被仡^說:“姊姊,咱們哥哥真有眼力,這個義子。收得不錯。人家孩子給咱們磕了些頭,也得給他點(diǎn)見面禮兒哪�！苯鹣烧f:“使得�！苯醒诀呷�來一塊碧玉佩。玉仙問:“你識字不識?”小爺說:“略知一二,可不會作文章�！庇裣蛇M(jìn)房中,親身取來一個金項(xiàng)圈,隨手與他戴上,說道:“論說你歲數(shù)大了些,還可以將就著戴的哪�！碧毂胫x過二位姑娘,從人還在那里等著,說:“少爺,咱們上前邊去罷。”天彪告辭,玉仙說:“沒有事之時,只管上我們這里來,無論早晚,我還要瞧你的本事哪�！�

小爺答應(yīng),轉(zhuǎn)頭跟著家人往前走著,心中一動:方才那條黑影,別是師傅來了罷。來至前邊,見了東方亮,就把二位姑娘給他的東西,叫東方亮看了一看。大員外又叫人另取一套衣服來,與天彪換上。束發(fā)亮銀冠,前發(fā)齊眉,后發(fā)披肩,穿一件白緞子箭袖袍,周身寬片錦,邊上繡金龍,張牙舞爪,下繡海水江涯,鑲配八寶云羅傘蓋花,五彩獅鸞帶扎腰,套玉環(huán),配玉佩,蔥心綠的襯衫,五采花靴。那一頂亮銀冠,嵌明珠,鑲異寶,光華燦爛,雙插一對雉雞毛,類若兩條錦帶相仿,飄于腦后。迎面上,單有兩朵素絨球,翠藍(lán)顏色,把金項(xiàng)圈往脖頸上一套,又帶著小爺這臉面,類少女一般,這一穿戴起來,把那大眾群賊,瞧的鼓掌大笑。說:“這個侄男,好俊美,好威風(fēng),這可要送個外號方好�！奔�(xì)脖子大頭鬼王房書安說:“大哥叫伏地君王,他叫伏地太子罷�！睎|方亮說:“不好。”張大連說:“叫他個小太保如何?”東方亮說:“好很很好。”從此人稱小太保。對天彪說:“吾兒過來,謝你張叔父送你的外號去。”

小爺不忙不慌,給張大連磕了三個頭。東方亮是男孩女兒一個沒有,忽然間有這么大的一個小子,直樂的手舞足蹈,復(fù)又吩咐說:“天彪,所有團(tuán)城子里面任你游逛,東北角上有個廟,可不許你去,倘苦背著我上廟中去,打折了你的雙腿�！碧毂胝f:“天倫囑咐我的言語,孩兒焉敢不聽�！睎|方亮吩咐一聲擺酒。張大連說:“大哥的酒,咱們與大哥道喜,這叫借花獻(xiàn)佛。”立刻擺列杯盤,大家落座。東方亮說:“吾兒,與你眾叔父斟酒�！碧毂胝f:“謹(jǐn)遵爹爹之命�！本驮谶@個時光,大廳上與東西配房上,上來了五個人,是黑妖狐智化與小四義。他們也是等到二鼓之半時節(jié),全都換了夜行衣靠,背刀的背刀,背劍的背劍,躥房躍脊,出了三元店,五人直奔團(tuán)城子而來。到了團(tuán)城子北邊,徐良告訴蕓生大爺與盧珍、艾虎說:“下去時節(jié),里面可有護(hù)城濠,全是翻板。若要腳踏實(shí)地,可得躥出七尺開外�！贝蟊婞c(diǎn)頭。徐良掏百練索抓住城頭,一個跟著一個,五個人全到了上面,復(fù)又把抓頭搭住里面,徐良頭一個導(dǎo)繩而下,看看離地不遠(yuǎn),一踹城墻,往后一倒腰,躥出約有八尺開外,才腳踏實(shí)地。撒手把絨繩交給智爺,連白蕓生、盧珍、艾虎俱是這樣下來。徐良把上面抓頭抖下來,絨繩繞好,收在兜囊之內(nèi),爺兒五個,仍然是魚貫而行。正走之間,忽見太湖石上,有個人影兒一晃。徐良說:“有個人影兒,你們看見了沒有?”俱都低聲說看見了。艾虎說:“你們瞧又來了兩個�！贝蟊娨换仡^,也都瞧見了,正打城墻倒絨繩而下呢。徐良說:“咱們過去瞧瞧是誰?”智爺說:“咱們不管來者是誰,先瞧白菊花要緊。”

徐良遵聽智爺言語,直奔前廳而來,過了兩段界墻,到了廳房后身。白蕓生與盧珍躥上墻去。智爺與徐良往前一繞,上了東房。艾虎上了西房。全向里面一望,就見那些群賊飲酒,正是東方亮叫“吾兒與你眾叔父斟酒”。徐良一看,不足別人,卻是自己徒弟改換了穿戴,又見大眾管著他叫小太保,一賭氣,把智爺一拉,到房后坡低聲說:“你老人家看見沒有?我這個徒弟真無志氣,與人家當(dāng)兒子來了。”智爺說:“那才好打聽事情哪。”徐良說:“我定不要見他了,教他當(dāng)他的伏地太子去罷�！敝菭�?shù)?“你胡說!”

正在爺兒倆說話之間,忽聽前邊一陣大亂,燈球火把齊舉,爺兒倆往前邊一看,原來是眾賊寇出離了上房,直奔垂花門而來。眾人出去一刻工夫,猶如眾星捧月相仿,從外邊迎進(jìn)一個人來,就見東方亮與那人攜人挽腕在前邊行走,群賊則都跟于后面。見那人生得十分兇惡,身高九尺,膀闊三停,綠緞扎巾,青緞抹額,二龍斗寶兩朵紅絨球,綠緞箭袖袍,月白色襯衫,鵝黃絲帶,薄底快靴,閃披一件大紅英雄氅,上繡三藍(lán)色大紅牡丹花,肋下佩刀,面如藍(lán)靛,發(fā)賽朱砂,紅眉金眼,獅子鼻,大盆口,暴長一部紅髯。智爺一看此人,暗暗夸獎,雖然是他一伙之人,也不知哪里挑選這樣的人物。原來是伏地君王東方亮三次方才請到,這個人就是賽展熊王興祖,又稱他為神拳太保。東方亮派人上河南洛陽縣請了他三次,預(yù)備著五月十五日全仗這個人鎮(zhèn)擂。要講究馬上步卜,武藝超群。他與姚文、姚武交厚,正在姚家寨住著。有伏地君王派人送了許多的禮物,聘請前來助擂,依他的主意,一定不來,被姚文、姚武苦苦相勸,這才乘跨坐騎,帶了兩名從人,剛到門首下馬,家人報將進(jìn)來。東方亮一聽是王興祖到,猶如斗大明珠托于掌上一般,率領(lǐng)大眾至外面。王興祖撩衣跪倒,東方亮也就屈膝,把賽展熊攙扶起來,說:“賢弟一向可好?劣兄想念賢弟,食不甘味,寢不安席,今見賢弟一來,如渴得漿,如熱得涼,實(shí)是愚兄的萬幸。”

王興祖說:“你我自己弟兄,何必這般太謙�！睆�(fù)又見過紫面天王,然后與群寇見禮,與東方亮攜手而入。來至廳房落座,教人把殘席撤去,獻(xiàn)上茶來。一聲吩咐:“吾兒過來見過你王叔父�！碧毂牍虻�,王興祖把他攙將起來、問道:“大哥,我怎么沒見過我這個侄男?”東方亮說:“乃是我義子螟蛉�！蓖跖d祖說:“我這個侄男好福相,日后必成大器�！睎|方亮問:“姚家二位賢弟可好?”王興祖一回手,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,說:“這就是姚家弟兄問候兄長的金安。”東方亮剛要接書,從人進(jìn)來說:“藏珍樓拿住一個盜劍的�！币獑柋I劍的是誰,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