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九回 上密書元帥得消息 托疾病游擊設奇謀

話說一枝梅攻打西門外賊眾,正在看看抵敵不住,卻待率眾回城,忽見賊等后隊紛紛望下倒退,殺進一個人來,手舞雙刀,殺得那些賊兵一片聲喧,人頭滾滾,倏忽間已讓開一條大路,自相踐踏,死者不計其數(shù)。一枝梅再仔細一看,見是徐慶,不禁喜出望外,也就抖擻神威,將鑌鐵鋼刀向后一揮,那些所部兵丁,一個個津神百倍,吶喊一聲,奮勇隨著一枝梅殺了出去,接著徐慶左沖右突,如人無人之境。楊元帥在城上看得真切,一見徐慶殺人,一枝梅又接著殺出,不覺大喜,也就飛令狄洪道等人一齊殺出城去。諸公請教,這一起生力軍一齊殺出城來,又兼狄洪道等人個個武藝津強,本領出眾,周昂等雖再猛勇,敵軍不過這四五員猛將,我輩倒有十位英雄,已是寡不敵眾,而況狄洪道等十人皆是死戰(zhàn)不過的人,一得了勢,自然是生龍活虎一般,誰可抵敵?閑話體表。

且說周昂正在那里指揮賊眾,一見所部各軍紛紛倒退,雖是軍令森嚴,當此各要性命之時,怎樣禁止得住,也只好不戰(zhàn)自退。劉杰是遇著徐慶,被徐慶一刀砍為兩段。溫世保也被羅季芳一槍刺于馬下。高銘被狄洪道砍了一刀,幸虧跑得快,不過身受重傷,不然也結果了性命。周昂見眾將死的死,傷的傷,獨力何能抵敵,也只好率領敗殘兵卒,逃往玉泉營,與——合兵一處去了。

這里一枝梅等六位英雄大獲全勝,所得賊眾兵馬器械糧草不計其數(shù),當下一齊進城。楊元帥與張永親自出城迎接,當即慰勞了一番,同至大帳。徐慶即稟道:“末將奉令前去安化,潛入縣城,親見仇鉞。說明原委。彼時仇將軍已接到——偽檄,飭令飛速提兵到此。仇鉞屬今末將上覆元帥,請元帥寬心,他即日也就提兵到來。等至此地,那時便見機行事,斷不有誤。”楊元帥大喜。當日大排筵宴,與眾將慶功,并殺牛宰馬,犒賞三軍,眾將俱備盡歡而散,這且不表。

且說——正在玉泉營坐聽捷報,忽見周昂大敗而回,當下這一吃驚非同小可,便問周昂道:“如何敗得這樣光景?”周昂便將以上各情備細說了一遍——大恨道:“孤自出兵以來,戰(zhàn)無不克,攻無不利,所至之處,皆望風而降。不料楊一清這個老匹夫一來,就把孤家敗得如此模樣,折兵損將,所有津華全盡于此,這便如何是好!”周昂道;“現(xiàn)在只有一法,惟俟仇鉞到來,再與他決一死戰(zhàn)。勝則好極,不勝再作計議。且仇鉞旦暮也該到此,計算時日,明日一定要到。主公請暫放寬心,且等仇鉞來此,大家再為合計便了�！薄�—沒法,只得權在玉泉營暫駐,專等仇鉞提兵到來。

又等了兩日,卻好探子來報,說安化營游擊仇將軍親提津兵三萬,星夜前來,明日晌午即可到此了——聞言大喜,即命李智誠迎接上去。李智誠那敢怠慢,即刻上馬飛奔去了。走了半日,已迎到仇鉞的前隊。李智誠便差人去報,前來慰勞。仇鉞聞說,即飭今小軍傳報,現(xiàn)因感冒風寒,不便見客,但問安化王大營現(xiàn)在駐扎何處,連日兩軍勝敗何如。小軍飛馬到了前隊,將仇鉞的備細告訴了李智誠,又問了安化王駐扎處所及兩軍勝負情形。李智說便告知小軍道。“安化王現(xiàn)駐蘭州北門外玉泉營,前日與楊一清一陣,敗得全軍覆沒,現(xiàn)在專等仇將軍前來計議報復。你可告知仇將軍,就說王爺立盼前去便了。”說罷,李智誠仍然飛馬玉泉營而去。這里的小軍也就將李智誠的話回報了仇鉞。

李智誠趕回玉泉營,見著——說道:“仇鉞感冒風寒,并未見面,但問了大營駐扎何處,連日兩軍勝敗情形�！薄�—聽說,便與周昂說道:“仇鉞又感冒風寒,即便大軍前來,也斷不能帶病出戰(zhàn)。如此挫頓,只是從那里說起?”周昂道:“仇鉞雖然有病,不過是感冒風寒,一兩日也就可以告愈,主公倒不必以此為慮。且等他明日到來,末將便失去他營中商議妥當。一俟他告愈,即可出兵了�！薄�—道:“仇鉞明日一到,就煩將軍前去一走,究竟如何計議,好使孤早為放心�！敝馨捍饝�退下,接下慢表。

且說仇鉞聞知楊一清大勝。即刻寫了密書,專差心腹送往蘭州投遞。楊元帥接著仇鉞密書,登時拆開觀看,見上面寫道:

游擊將軍仇鉞謹再拜頓首,上書于楊大元戎麾下:某前奉賜函,謹將各節(jié)已由徐將軍轉呈聰聽,當邀鑒及。昨者馳抵周家崗,有偽參謀李智誠馳赴卑營,據(jù)稱系奉安化前來慰勞。某當即托疾未見,但將兩軍情形略問大概,旋據(jù)李某覆稱安化全軍覆沒,立盼某星夜馳往,計議報復,作背城一戰(zhàn)。某聞之額頌者再,足見老元戎智謀足備,使逆藩不敢輕視,從此寒心。上奠國家磐石之安,下拯生靈涂炭之苦,某望風引領,敢不佩服。惟逆藩一日不獲,則某等一日不安,即逆藩左右,亦一日不能俯首帖耳。為今之計,某明日即可馳抵玉泉,仍以患疾為辭,托病不出。逆藩知某抱病,而又急于星火,必使左右心腹前來問計。某當于彼時暗伏武士,先將其心腹摔殺,然后輕騎出營,直達逆藩大帳,出其不意,就帳中執(zhí)縛之,送投麾下聽候處置。區(qū)區(qū)之忱,用敢密布。仇鉞頓首。

楊元帥將書看畢,撫掌大喜道:“難得仇將軍如此深謀,國家之幸也。有此一舉,——擒之必矣�！碑攲�來書遞與張永看視。張永看畢,也是大喜。

這日仇鉞行抵玉泉營,安下營寨。一面密令心腹武士道:“爾等于帳后埋伏妥當,但聽聲吟之聲,即便出帳擒獲賊將,不得有誤�！毙母刮涫康昧疃�去。一面使人前去——大營報道,并報患疾未愈,不能出營。當有小軍報入帳去,——聞仇鉞已到,甚是歡喜。但患疾未愈,不能出營,小有不樂。當下即望周昂道:“將軍可至仇鉞營中一走,就說孤聞他患病,甚是放心不下,特差將軍前去問視。然后再將孤大敗之后,日望他前來報復,連日急于星火;今既到此,卻又不料抱病未能出營,但宜如何設計之處,一灑孤家覆敗之恥,愿代孤早與將軍計議,以俟先期預備。俟他一經(jīng)病愈,即可作背城一戰(zhàn),以復前仇。將軍與仇鉞計議之后,即望火速來營,俾孤家早早放心,千萬勿誤�！敝馨何ㄎù饝�,當即飛身上馬,直望仇鉞大營而去。

不一刻已到,當令營門小軍傳報進去。那小軍當下回報道:“現(xiàn)在主將因感冒甚重,未便見客,還請將軍明日再來�！敝馨河滞�那小軍說道:“爾可進去告知你家主將,就說周某系奉安化王爺之命前來,有機密事與他商議。就便抱病不能出帳,雖臥帳之內(nèi)也可談心。爾速去通報�！蹦切≤娺@才走了進去。畢竟周昂見了仇鉞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