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四回 詢土人將軍思破賊 獻(xiàn)野味獵戶暗行刁

話說徐鳴皋問明士人,可知-頭的路徑,那土人答道:“我等未曾去過。我們村莊上有一人去過數(shù)次,他卻知道,可將他喚來問明,就可以曉得了�！毙禅Q皋道:“你們就此前去,將那人帶來間明,本將軍就可前去剿滅,不但代你們除害,本將軍還要有賞�！蹦切┐迕翊饝�(yīng)前去。

不一會,已將那熟悉路徑的帶來,見了徐鳴皋。當(dāng)下鳴皋將那人一看,只見他六十開外年紀(jì),倒是津神滿足,因問道;“你喚作甚么名字?”那人道:“小的姓尤,名喚保�！毙禅Q皋道:“你怎么知道-頭寨的路徑呢?”尤保道:“只因小人常去,所以知道。”徐鳴皋又問道:“你為甚么到他寨內(nèi)去的呢?”尤保道:“小人在二年前,無意上山打獵,那時他寨內(nèi)尚未有這許多兵馬,只有五個頭目。他見了小人打得一只獐子,他就要小人獻(xiàn)把他。小人知道他的厲害,不敢與他爭論,就獻(xiàn)與他了,他從此就叫小人在他山前山后各處打獵,打到獐貓鹿兔,就送把他,有時也給小人些銀錢。他那大寨內(nèi),小人也是常進(jìn)去的。后來他那里勢大了,他們這五虎又不似從前守著規(guī)矩,便去堅搶人家婦女,小人也就懶得上去。接著官兵來剿,他那里也就不許閑人上山,恐防堅細(xì),因此小人也就不上去了�！�

徐鳴皋道:“他那里究竟是怎樣的險阻?”尤保道:“他那大寨在深山之中,四面皆系崗嶺環(huán)繞,而且皆是峭壁懸崖。前面有條路,不知路徑的若從這條路上下,都難出來,因他東西皆是螺絲路,且又樹木叢雜,那些嘍兵皆藏在里面,你上去卻不見他有行人影兒,他卻見著你是清清楚楚。所以前來剿滅的官兵,他也不阻他進(jìn)去,偏讓官軍進(jìn)入里面那螺絲路上,他便出來前后夾攻,雖插翅也逃不脫,所以官軍皆屢剿屢敗。那山寨實是險因異常。”

徐鳴皋道:“你既從前常去,一定知道里面的路徑,除了前面那條路,還有別路可通的么?”尤保道:“他山后還有一條路,離此必須繞道前去。那條路可是崎嶇異常,由山下直至山頂,要走半日方可到頂,兵馬是萬難上去。若要由那條路上山,只能一人緩緩前進(jìn)。幸喜這條路上并無人防守,為的是無人知道。卻有一件:兩旁荊棘甚多,稍一大意,即要戳傷身體。還有一條路,在他山的東首,面臨大河,非船不可前去。他們山上出入,皆從那條路去,寨內(nèi)自備了十?dāng)?shù)條船只,專為往來之用。此外再沒有別的路徑了�！�

徐鳴皋道:“你現(xiàn)在可能再到山上去么?”尤保道:“小人去是可去的,但隔了年余,恐那些新招來的嘍兵不放小人進(jìn)去。只是一層,就便進(jìn)去,還要帶些野獸之類去送他,方有話說,不然怎能去呢?”徐鳴皋道:“這倒不難,你只要打兩只野獸,就可去得的了。本將軍有句心腹話與你商議�，F(xiàn)在大兵前來,為的是代百姓除害,你等皆是本處良民,料想沒有不恨他的道理。你如能將本將軍帶上山去,將那山內(nèi)的路徑看明白了,不但本將軍重重賞你,將來平定了山寨,回朝之后,本將軍定在元帥面前給你保舉個功名,以為今日的勞績。但不知你可情愿么?”尤保聽說,忙答道:“將軍吩咐,小人焉敢推托?不過一件,今日可萬來不及。小人現(xiàn)在回去,就趕緊向別處打兩只野獸,明日親送到他那里,先打聽一回,然后再暗暗的與將軍上山,不知將軍尚以為然否?”

徐鳴皋道:“果能如此,我就等你兩日,但不可誤事�！庇缺５�:“小人等也甚望將軍早早將這座山寨平定了,就是小人們也可安居樂業(yè);不然,他雖不搶劫我們的財物,即強(qiáng)堅婦女,卻也受害不淺。難得將軍前來,是小人們地方上的幸事了。將軍請稍待,小人后日定來回信�！闭f罷就要出營。徐鳴皋一心要買屬他,便叫人取了五兩銀子,交給尤保道:“這些須銀子,權(quán)當(dāng)你那打取野獸的價值。待事成之后,再行重賞。就煩你辛苦一趟罷�！庇缺Ｒ娏算y子,怎不歡喜?因道;“這銀子雖承將軍賞了小人,可實不敢領(lǐng)。但愿事成,就是這地方上的福氣了。”徐鳴皋道�！澳闶樟肆T,這不過是本將軍一點意思,你不必再讓了�！庇缺Ｖ坏媚昧算y子,又謝了一回,然后便出營而去。徐鳴皋見尤保滿口答應(yīng),甚是歡喜,這且不表。

再說尤保回到家中,并不告知別人。歇了一會,即日就提火槍,往各處去尋野獸。到了傍晚回來,居然打了兩只白兔、一只獐子、三只野雞。到了次日一早,即將野味背在肩頭,也不告訴家人到那里去,他便出得門來,竟往-頭寨去了。

走了一會,已至谷口,他就單身進(jìn)內(nèi),走進(jìn)螺絲路。約有半里光景,當(dāng)有嘍兵喝道:“來者是誰,敢進(jìn)來窺探!”尤保聽說,先將那嘍兵一看,當(dāng)下笑道;“原來你不認(rèn)得我,我不怪你阻攔。你家頭目王老么,可在家么?”那嘍兵道;“王頭目現(xiàn)在寨里,你問他則甚?”尤保道:“你可將他請出來,就說十里坡尤保要與他有話講�！蹦菄D兵道。“你有甚么話講,可告訴我,等他出來,給你轉(zhuǎn)告便了�！庇缺５�:“你也認(rèn)不得我,我也不認(rèn)得你,可不是把話白說了嗎?”旁邊又有一個嘍兵說道:“李老三,你同他講什么白話,他既不肯將話告訴你,就將他打出去便了,何必在此同他-嗦�！庇缺Ｂ犝f,即將眼睛一睜,向那個嘍兵發(fā)怒道:“你尊娃呀,敢是你不準(zhǔn)我在此么?我告訴你,不是我說句放肆的話,你這一起的人就配來阻我?你家大王初來到此地的時候,我終日在山上,你家大王是極看得起我的,常時要我入寨去講說講說。那時你們這一起東西還不知道在那里做夢。不必說你們這一起后來的,便是你家王頭目,也不能如此狐假虎威,要將我打出去。你這一起算什么東西,敢來呼喝我么?我便與你前去,見你家大王說個明白,看你家大王是如何看待�！蹦莾蓚�嘍兵見他說了這番話,也就大怒起來,便欲上前去打。忽見那邊又走過一個嘍兵,前來說道:“王頭目來了。”尤保一聽,更大喊道:“既是王頭目來了,那更好說話�！闭f著,就忿忿的要走進(jìn)去。那兩個嘍兵那里肯放他走,便上前將他一推,口中喝道:“你向那里走?不看你有了兩歲年紀(jì),將你這王八殺了,你到大王那里告狀去!”尤保也就大罵起來。

正在吵鬧,王老么已走出來,一見尤保,便大聲喊道:“尤老兒,你幾時來的?咱們有一年多不見了�！庇缺Ｌь^一看,見是王老么,也就答道:“王頭目,你來得正好。”因?qū)⒛菄D兵攔阻的話告訴了一遍。王老么聽說,便將那嘍兵呼喝過去,同他兩人到了自己的小寨內(nèi)。彼此坐下,便問尤保道:“你身上這些野味,從那里來的?”尤保道:“不瞞頭目說,近來家中貧苦已極,因此打了些野味,到來這里,做個進(jìn)見之物,欲想求大王收留在山,做個小頭目,借此糊口,不知大王可能賞收否?如不能收用,我想請你在大王面前說句好話,隨后如有野味,便送上山來,隨便大王賞幾個錢,仍如從前那樣,也就好了。不知你老可能答應(yīng)我,在大王面前方便方便?”王老么道:“老尤,我有句實活告訴你:若要做頭目,這可不能;若說送野味來賣,你可不要較量,或者可行,你自己斟酌便了�！庇�知尤保說出什么話來,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