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2卷
【唐紀七十八】 起上章涒灘,盡重光作噩,凡二年。
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中光化三年(庚申,公元九零零年)
春,正月,宣州將康儒攻睦州,錢镠使其從弟銶拒之。
二月,庚申,以西川李度使王建兼中書令。
壬申,加威武節(jié)度使王審知同平章事。
壬午,以吏部尚書崔胤同平章事,充清海節(jié)度使。
李克用大發(fā)軍民治晉陽城塹,押牙劉延業(yè)諫曰:“大王聲振華、夷,宜揚兵以嚴四境,不宜近治城塹,損威望而啟寇心。”克用謝之,賞以金帛。
夏,四月,加定難軍節(jié)度使李承慶同平章事。
硃全忠遣葛從周帥兗、鄆、滑、魏四鎮(zhèn)兵十萬擊劉仁恭,五月,庚寅,拔德州,斬刺史傅公和。己亥,圍劉守文于滄州。仁恭復(fù)遣使卑辭厚禮求救于河?xùn)|,李克用遣周德威將五千騎出黃澤,攻邢、洺以救之。
邕州軍亂,逐節(jié)度使李钅歲。钅歲借兵鄰道討平之。六月,癸亥,加?xùn)|川節(jié)度使王宗滌同平章事。
司空、門下侍郎、同平章事王摶,明達有度量,時稱良相。上素疾宦官樞密使硃道弼、景務(wù)修專橫,崔胤日與上謀去宦官,宦官知之。由是南、北司益相憎嫉,各結(jié)籓鎮(zhèn)為援以相傾奪。摶恐其致亂,從容言于上曰:“人君當務(wù)明大體,無所偏私;鹿偕脵(quán)之弊,誰不知之!顧其勢未可猝除,宜俟多難漸平,以道消息。愿陛下言勿輕泄以速奸變。”胤聞之,譖摶于上曰:“王摶奸邪,已為道弼輩外應(yīng)。”上疑之。及胤罷相,意摶排己,愈恨之。及出鎮(zhèn)廣州,遺硃全忠書,具道摶語,令全忠表論之。全忠上言:“胤不可離輔弼之地,摶與敕使相表里,同危社稷。”表連上不已。上雖察其情,迫于全忠,不得已,胤至湖南復(fù)召還。丁卯,以胤為司空、門下侍郎、同平章事,摶罷為工部侍郎。以道弼監(jiān)荊南軍,務(wù)修監(jiān)青州軍。戊辰,貶摶溪州刺史;己巳,又貶崖州司戶。道弼長流歡州,務(wù)修長流愛州。是日,皆賜自盡。摶死于藍田驛,道弼、務(wù)修死于霸橋驛。于是胤專制朝政,勢震中外,宦官皆側(cè)目,不勝其憤。
劉仁恭將幽州兵五萬救滄州,營于乾寧軍。葛從周留張存敬、氏叔琮守滄州寨,自將精兵逆戰(zhàn)于老鴉堤,大破仁恭,斬首三萬級,仁恭走保瓦橋。秋,七月,李克用復(fù)遣都指揮使李嗣昭將兵五萬攻邢、洺以救仁恭,敗汴軍于內(nèi)丘。镕遣使和解幽、汴,會久雨,硃全忠召從周還。
庚戌,以昭義留后孟遷為節(jié)度使。
甲寅,以西川節(jié)度使王建兼東川、信武軍兩道都指揮制置等使。
八月,李嗣昭又敗汴軍于沙門河,進攻洺州。乙丑,硃全忠引兵救之,未至,嗣昭拔洺州,擒刺史硃紹宗。全忠命葛從周將兵擊嗣昭。
宣州將康儒食盡,自清溪遁歸。
九月,葛從周自鄴縣渡漳水,營于黃龍鎮(zhèn)。硃全忠自將中軍三萬涉洺水置營。李嗣昭棄城走,從周設(shè)伏于青山口,邀擊,大破之。
崔胤以太保、門下侍郎、同平章事徐彥若位在己上,惡之。彥若亦自求引去。時籓鎮(zhèn)皆為強臣所據(jù),惟嗣薛王知柔在廣州,乃求代之。乙巳,以彥若同平章事,充清海節(jié)度使。初,荊南節(jié)度成汭以澧、朗本其巡屬,為雷滿所據(jù),屢求割隸荊南。朝廷不許,汭頗怨望。及彥若過荊南,汭置酒,從容以為言。彥若曰:“令公位尊方面,自比桓、文,雷滿小盜不能取,乃怨朝廷乎?”汭甚慚。
丙午,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、同平章事崔遠罷守本官,以刑部尚書裴贄為中書侍郎、同平章事。贄,坦之弟子也。升桂管為靜江軍,以經(jīng)略使劉士政為節(jié)度使。
硃全忠以王镕與李克用交通,移兵伐之,下臨城,逾滹沱,攻鎮(zhèn)州南門,焚其關(guān)城。全忠自至元氏,镕懼,遣判官周式詣全忠請和。全忠盛怒,謂式曰:“仆屢以書諭王公,竟不之聽!今兵已至此。期于無舍!”式曰:“鎮(zhèn)州密邇太原,困于侵暴,四鄰各自保,莫相救恤,王公與之連和,乃為百姓故也。今明公果能為人除害,則天下誰不聽命,豈惟鎮(zhèn)州!明公為唐桓、文,當崇禮義以成霸業(yè)。若但窮威武,則鎮(zhèn)州雖小,城堅食足,明公雖有十萬之眾,未易攻也!況王氏秉旄五代,時推忠孝,人人欲為之死,庸可冀乎!”全忠笑攬式袂,延之帳中,曰:“與公戲耳!”乃遣客將開封劉捍入見镕,镕以其子節(jié)度副使昭祚及大將子弟為質(zhì),以文繒二十萬犒軍。全忠引還,以女妻昭祚。成德判官張澤言于王镕曰:“河?xùn)|,勍敵也,今雖有硃氏之援,譬如火發(fā)于家,安能俟遠水乎!彼幽、滄易定。猶附河?xùn)|,不若說硃公乘勝兼服之,使河北諸鎮(zhèn)合而為一,則可以制河?xùn)|矣!遍F復(fù)遣周式往說全忠。全忠喜,遣張存敬會魏博兵擊劉仁恭,甲寅,拔瀛州;冬,十月,丙辰,拔景州,執(zhí)刺史劉仁霸;辛酉,拔莫州。
靜江節(jié)度使劉士政聞馬殷悉平嶺北,大懼,遣副使陳可璠屯全義嶺以備之。殷遣使修好于士政,可璠拒之。殷遣其將秦彥暉、李瓊等將兵七千擊士政。湖南軍至全義,士政又遣指揮使王建武屯秦城。可璠掠縣民耕牛以犒軍,縣民怨之,請為湖南鄉(xiāng)異,曰:“此西南有小徑,距秦城才五十里,僅通單騎。”彥暉遣李瓊將騎六十、步兵三百襲秦城,中宵,逾垣而入,擒王建武,比明,復(fù)還,纟斥之以練,造可璠壁下示之,可璠猶未之信。斬其首,投壁中,桂人震恐。瓊因勒兵擊之,擒可璠,降其將士二千,皆殺之。引兵趣桂州,自秦城以南二十馀壁皆望風(fēng)奔潰,遂圍桂州。數(shù)日,士政出降,桂、宜、巖、柳、象五州皆降于湖南。馬殷以李瓊為桂州刺史,未幾,表為靜江節(jié)度使。
張存敬攻劉仁恭,下二十城,將自瓦橋趣幽州,道濘不能進,乃引兵西攻易定,辛巳,拔祁州,殺刺史楊約。
癸未,以保義留后硃友謙為節(jié)度使。
張存敬攻定州,義武節(jié)度使王郜遣后院都知兵馬使王處直將兵數(shù)萬拒之。處直請依城為柵,俟其師老而擊之?啄抗倭恒朐:“昔幽、鎮(zhèn)兵三十萬攻我,于時我軍不滿五千,一戰(zhàn)敗之。今存敬兵不過三萬,我軍十倍于昔,奈何示怯,欲依城自固乎!”郜乃遣處直逆戰(zhàn)于沙河,易定兵大敗,死者過半,馀眾擁處直奔還。甲申,王郜棄城奔晉陽,軍中推處直為留后。存敬進圍定州,丙申,硃全忠至城下,處直登城呼曰:“本道事朝廷盡忠,于公未嘗相犯,何為見攻?”全忠曰:“何故附河?xùn)|?”對曰:“吾兄與晉王同時立勛,封疆密邇,且婚姻也,修好往來,乃常理耳,請從茲改圖!比以S之。乃歸罪于梁汶而族之,以謝全忠,以繒帛十萬犒師。全忠乃還,仍為處直表求節(jié)鉞。處直,處存之母弟也。劉仁恭遣其子守光將兵救定州,軍于易水之上。全忠遣張存敬襲之,殺六萬馀人。由是河北諸鎮(zhèn)皆服于全忠。
先是王郜告急于河?xùn)|,李克用遣李嗣昭將步騎三萬下太行,攻懷州,拔之,進攻河陽。河陽留后侯言不意其至,狼狽失據(jù),嗣昭壞其羊馬城。會佑國軍將閻寶引兵救之,力戰(zhàn)于壕外,河?xùn)|兵乃退。寶,鄆州人也。
初,崔胤與上密謀盡誅宦官,及宋道弼、景務(wù)修死,宦官益懼。上自華州還,忽忽不樂,多縱酒,喜怒不常,左右尤自危。于是左軍中尉劉季述、右宮中尉王仲先、樞密使王彥范、薛齊偓等陰相與謀曰:“主上輕佻多變詐,難奉事;專聽任南司,吾輩終罹其禍。不若奉太子立之,尊主上為太上皇,引岐、華兵為援,控制諸籓,誰能害我哉!”
十一月,上獵苑中,因置酒,夜,醉歸,手殺黃門、侍女數(shù)人。明旦,日加辰巳,宮門不開。季述詣中書白崔胤曰:“宮中必有變,我內(nèi)臣也,得以便宜從事,請入視之!蹦藥浗似崎T而入,訪問,具得其狀。出,謂胤曰:“主上所為如是,豈可理天下!廢昏立明,自古有之,為社稷大計,非不順也!必肺匪,不敢違。庚寅,季述召百官,陳兵殿庭,作胤等連名狀,請?zhí)颖O(jiān)國,以示之,使署名。胤及百官不得已皆署之。上在乞巧樓,季述、仲先伏將士千人于門外,與宣武進奏官程巖等十馀人入請對。季述、仲先甫登殿,將士大呼,突入宣化門,至思政殿前,逢宮人,輒殺之。上見兵入,驚墮床下,起,將走,季述、仲先掖之令坐。宮人走白皇后,后趨至,拜請曰:“軍容勿驚宅家,有事取軍容商量!奔臼龅饶顺霭俟贍畎咨,曰:“陛下厭倦大寶,中外群情,愿太子監(jiān)國,請陛下保頤東宮!鄙显:“昨與卿曹樂飲,不覺太過,何至于是!”對曰:“此非臣等所為,皆南司眾情,不可遏也。愿陛下且之東宮,待事小定,復(fù)迎歸大內(nèi)耳。”后曰:“宅家趣依軍容語!”即取傳國寶以授季述,宦官扶上與后同輦,嬪御侍從者才十馀人,適少陽院。季述以銀楇畫地數(shù)上曰:“某時某事,汝不從我言,其罪一也!比绱藬(shù)十不止。乃手鎖其門,熔鐵錮之,遣左軍副使李師虔將兵圍之,上動靜輒白季述,穴墻以通飲食,凡兵器針刀皆不得入,上求錢帛俱不得,求紙筆亦不與。時大寒,嬪御公主無衣衾,號哭聞于外。季述等矯詔令太子監(jiān)國,迎太子入宮。辛卯,矯詔令太子嗣位,更名縝。以上為太上皇,皇后為太上皇后。甲午,太子即皇帝位,更名少陽院曰問安宮。季述加百官爵秩,與將士皆受優(yōu)賞,欲以求媚于眾。殺睦王倚,凡宮人、左右、方士、僧、道為上所寵信者,皆榜殺之。每夜殺人,晝以十車載尸出,一車或止一兩尸,欲以立威。將殺司天監(jiān)胡秀林,秀林曰:“軍容幽囚君父,更欲多殺無辜乎!”季述憚其言正而止。季述等欲殺崔胤,而憚硃全忠,但解其度支監(jiān)督鐵轉(zhuǎn)運使而已。崔胤密致書全忠,使興兵圖返正。
左仆射致仕張浚在長水,見張全義于洛陽,勸之匡復(fù),又與諸籓鎮(zhèn)書勸之。
進士無棣李愚客游華州,上韓建書,略曰:“仆每讀書,見君臣父子之際,有傷教害義者,恨不得肆之市朝。明公居近關(guān)重鎮(zhèn),君父幽辱月馀,坐視兇逆而忘勤王之舉,仆所未諭也。仆竊計中朝輔弼,雖有志而無權(quán);外鎮(zhèn)諸侯,雖有權(quán)而無志。惟明公忠義,社稷是依。往年車輅播遷,號泣奉迎,累歲供饋,再復(fù)廟、朝,義感人心,至今歌詠。此時事勢,尤異前日,明公地處要沖,位兼將相。自宮闈變故,已涉旬時,若不號令率先以圖反正,遲疑未決,一朝山東侯伯唱義連衡,彭行而西,明公求欲自安,其可得乎!此必然之勢也。不如馳檄四方,諭以逆順,軍聲一振,則元兇破膽,旬浹之間,二豎之首傳于天下,計無便于此者!苯m不能用,厚待之,愚堅辭而去。
硃全忠在定州行營,聞亂,丁未,南還。十二月,戊辰,至大梁。季述遣養(yǎng)子希度詣全忠,許以唐社稷輸之;又遣供奉官李奉本以太上皇誥示全忠。全忠猶豫未決,會僚佐議之,或曰:“朝廷大事,非籓鎮(zhèn)所宜預(yù)知!碧炱焦(jié)度副使李振獨曰:“王室有難,此霸者之資也。今公為唐桓、文,安危所屬。季述一宦豎耳,乃敢囚廢天子,公不能討,何以復(fù)令諸侯!且幼主位定,則天下之權(quán)盡歸宦官矣,是以太阿之柄授人也!比掖笪,即囚希度、奉本,遣振如京師诇事。即還,又遣親吏蔣玄暉如京師,與崔胤謀之;又召程巖赴大梁。
清海節(jié)度使薛王知柔薨。
是歲,加楊行密兼侍中。
睦州刺史陳晟卒,弟詢自稱刺史。
太子即位累旬,籓鎮(zhèn)箋表多不至。王仲先性苛察,素知左、右軍多積弊,及為中尉,鉤校軍中錢谷,得隱沒為奸者,痛捶之,急征所負,將士頗不安。有鹽州雄毅軍使孫德昭為左神策指揮使,自劉季述等廢立,常憤惋不平。崔胤聞之,遣判官石戩與之游。德昭每酒酣必泣,戩知其誠,乃密以胤意說之曰:“自上皇幽閉,中外大臣至于行間士卒,孰不切齒!今反者獨季述、仲先耳,公誠能誅此二人,迎上皇復(fù)位,則富貴窮一時,忠義流千古;茍狐疑不決,則功落他人之手矣!”德昭謝曰:“德昭小校,國家大事,安敢專之!茍相公有命,不敢愛死!”戩以白胤。胤割衣帶,手書以授之。德昭復(fù)結(jié)右軍清遠都將董彥弼、周承誨,謀以除夜伏兵安福門外以俟之。
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中天復(fù)元年(辛酉,公元九零一年)
春,正月,乙酉朔,王仲先入朝,至安福門,孫德昭擒斬之,馳詣少陽院,叩門呼曰:“逆賊已誅,請陛下出勞將士!焙魏蟛恍,曰:“果爾,以其首來!”德昭獻其首,上乃與后毀扉而出。崔胤迎上御長樂門樓,帥百官稱賀。周承誨擒劉季述、王彥范繼至,方詰責(zé),已為亂梃所斃。薛齊偓赴井死,出而斬之。滅四人之族,并誅其黨二十馀人;鹿俜钐幽溆谧筌,獻傳國寶。上曰:“裕幼弱,為兇豎所立,非其罪也。”命還東宮,黜為德王,復(fù)名裕。丙戌,以孫德昭同平章事,充靜海節(jié)度使,賜姓名李繼昭。
丁亥,崔胤進位司徒,胤固辭。上寵待胤益厚。
己丑,硃全忠聞劉季述等誅,折程巖足,械送京師,并劉希度、李奉本等皆斬于都市,由是益重李振。
庚寅,以周承誨為嶺南西道節(jié)度使,賜姓名李繼誨,董彥弼為寧遠節(jié)度,賜姓李,并同平章事;與李繼昭俱留宿衛(wèi),十日乃出還家,賞賜傾府庫,時人謂之“三使相”。
癸巳,進硃全忠爵東平王。
丙午,敕:“近年宰臣延英奏事,樞密使侍側(cè),爭論紛然。既出,又稱上旨未允,復(fù)有改易,橈權(quán)亂政。自今并依大中舊制,俟宰臣奏事畢,方得升殿承受公事!辟n兩軍副使李師虔、徐彥孫自盡,皆劉季述之黨也。
鳳翔、彰義節(jié)度使李茂貞來朝;加茂貞守尚書令,兼侍中,進爵歧王。
劉季述、王仲先既死,崔胤、陸扆上言:“禍亂之興,皆由中官典兵。乞令胤主左軍,扆主右軍,則諸侯不敢侵陵,王室尊矣!鄙溪q豫兩日未決。李茂貞聞之,怒曰:“崔胤奪軍權(quán)未得,已欲翦滅諸侯!”上召李繼昭、李繼誨、李彥弼謀之,皆曰:“臣等累世在軍中,未聞書生為軍主;若屬南司,必多所變更,不若歸之北司為便。”上乃謂胤、扆曰:“將士意不欲屬文臣,卿曹勿堅求!庇谑且詷忻苁鬼n全誨、鳳翔監(jiān)軍使張彥弘為左、右中尉。全誨亦前鳳翔監(jiān)軍也。又征前樞密使致仕嚴遵美為兩軍中尉、觀軍容處置使。遵美曰:“一軍猶不可為,況兩軍乎!”固辭不起。以袁易簡、周敬容為樞密使。
李茂貞辭還鎮(zhèn)。崔胤以宦官典兵,終為肘腋之患,欲以外兵制之,諷茂貞留兵三千于京師,充宿衛(wèi),以茂貞假子繼筠將之。左諫議大夫萬年韓偓以為不可,胤曰:“兵自不肯去,非留之也!眰:“始者何為召之邪?”胤無以應(yīng)。偓曰:“留此兵則家國兩危,不留則家國兩安!必凡粡。
硃全忠既服河北,欲先取河中以制河?xùn)|。己亥,召諸將謂曰:“王珂駑材,恃太原自驕汰。吾今斷長蛇之腰,諸君為我以一繩縛之!备,遣張存敬將兵三萬自汜水度河出舍山路以襲之,全忠以中軍繼其后。戊申,存敬至絳州。晉、絳不意其至,皆無守備,庚戌,絳州刺史陶建釗降之;壬子,晉州刺史張漢瑜降之。全忠遣其將侯言守晉州,何絪守絳州,屯兵二萬以扼河?xùn)|援兵之路。朝廷恐全忠西入關(guān),急賜詔和解之;全忠不從。珂遣間使告急于李克用,道路相繼,克用以汴人先據(jù)晉、絳,兵不得進。珂妻遺克用書曰:“兒旦暮為俘虜,大人何忍不救!”克用報曰:“今賊兵塞晉、絳,眾寡不敵,進則與汝兩亡,不若與王郎舉族歸朝!辩嬗诌z李茂貞書,言:“天子新返正,詔籓鎮(zhèn)無得相攻,同獎王室。今諸公不顧詔命,首興兵相加,其心可見。河中若亡,則同華、邠、岐俱不自保。天子神器拱手授人,其勢必然矣。公宜亟帥關(guān)中諸鎮(zhèn)兵,固守潼關(guān),赴救河中。仆自知不武,愿于公西偏授一小鎮(zhèn),此地請公有之。關(guān)中安危,國祚修短,系公此舉,愿審思之!”茂貞素?zé)o遠圖,不報。
二月,甲寅朔,河?xùn)|將李嗣昭攻澤州,拔之。
乙卯,張存敬引兵發(fā)晉州;己未,至河中,遂圍之。王珂勢窮,將奔京師,而人心離貳,會浮梁壞,流澌塞河,舟行甚難,珂挈其族數(shù)百人欲夜登舟,親諭守城者,皆不應(yīng)。牙將劉訓(xùn)曰:“今人情擾擾,若夜出涉河,必爭舟紛亂,一夫作難,事不可知。不若且送款存敬,徐圖向背!辩鎻闹。壬戌,珂植白幡于城隅,遣使以牌印請降于存敬。存敬請開城,珂曰:“吾于硃公有家世事分,請公退舍,俟硃公至,吾自以城授之!贝婢磸闹,且使走白全忠。乙丑,全忠至洛陽,聞之喜,馳往赴之。戊辰,至虞鄉(xiāng),先哭于重榮之墓,盡哀;河中人皆悅。珂欲面縛牽羊出迎,全忠遽使止之曰:“太師舅之恩何可忘!若郎君如此,使仆異日何以見舅于九泉!”乃以常禮出迎,握手歔欷,聯(lián)轡入城。全忠表張存敬為護國軍留后,王珂舉族遷于大梁。其后全忠遣珂入朝,遣人殺之于華州。全忠聞張夫人疾亟,遽自河中東歸。李克用遣使以重幣請修好于全忠;全忠雖遣使報之,而忿其書辭蹇傲,決欲攻之。
以翰林學(xué)士、戶部侍郎王溥為中書侍郎、同平章事。以吏部侍郎裴樞為戶部侍郎、同平章事。溥,正雅之從孫也,常在崔胤幕府,故胤引之。
贈謚故睦王倚曰恭哀太子。
加幽州節(jié)度使劉仁恭、魏博節(jié)度使羅紹威并兼侍中。
三月,癸未朔,硃全忠至大梁。癸卯,遣氏叔琮等將兵五萬攻李克用,入自太行,魏博都將張文恭入自磁州新口,葛從周以兗、鄆兵會成德兵入自土門,洺州刺史張歸厚入自馬嶺,義武節(jié)度使王處直入自飛狐,權(quán)知晉州侯言以慈、隰、晉、絳兵入自陰地。叔琮入天井關(guān),進軍昂車。辛亥,沁州刺史蔡訓(xùn)以城降。河?xùn)|都將蓋璋詣侯言降,即令權(quán)知沁州。壬子,叔琮拔澤州,刺史李存璋棄城走。叔琮進攻潞州,昭義節(jié)度使孟遷降之。河?xùn)|屯將李審建、王周將步軍一萬、騎二千詣督琮降。叔琮進趣晉陽。夏,四月,乙卯,叔琮出石會關(guān),營于洞渦驛。張歸厚引兵至遼州,丁巳,遼州刺史張鄂降。別將白奉國會成德兵自井陘入,己未,拔承天軍,與叔琮烽火相應(yīng)。
甲戌,上謁太廟。丁丑,赦天下,改元。雪王涯等十七家。
初,楊復(fù)恭為中尉,借度支賣曲之利一年以贍兩軍,自是不肯復(fù)歸。至是,崔胤草赦,欲抑宦官,聽酤者自造曲,但月輸榷酤錢。兩軍先所造曲,趣令減價賣之,過七月無得復(fù)賣。
東川節(jié)度使王宗滌以疾求代,王建表馬步使王宗裕為留后。
氏叔琮等引兵抵晉陽城下,數(shù)挑戰(zhàn),城中大恐。李克用登城備御,不遑飲食。時大雨積旬,城多頹壞,隨加完補。河?xùn)|將李嗣昭、李嗣源鑿暗門,夜出攻汴壘,屢有殺獲。李存進敗汴軍于洞渦。時汴軍既眾,芻糧不給,久雨,士卒瘧利,全忠乃召兵還。五月,叔琮等自石會關(guān)歸,諸道軍亦退。河?xùn)|將周德威、李嗣昭以精騎五千躡之,殺獲甚眾。先是,汾州刺史李瑭舉州附于汴軍,克用遣其將李存審攻之,三日而拔,執(zhí)瑭,斬之。氏叔琮過上黨,孟遷挈族隨之南徙。硃全忠遣丁會代守潞州。
硃全忠奏乞除河中節(jié)度使,而諷吏民請己為帥。癸卯,以全忠為宣武、宣義,天平、護國四鎮(zhèn)節(jié)度使。己酉,加鎮(zhèn)海、鎮(zhèn)東節(jié)度使錢镠守侍中。
崔胤之罷兩軍賣麹也,并近鎮(zhèn)亦禁之。李茂貞惜其利,表乞入朝論奏,韓全誨請許之。茂貞至京師,全誨深與相結(jié)。崔胤始懼,陰厚硃全忠益甚,與茂貞為仇敵矣。
以佑國節(jié)度使張全義兼中書令。
六月,癸亥,硃全忠如河中。
上之返正也,中書舍人令狐渙、給事中韓偓皆預(yù)其謀,故擢為翰林學(xué)士,數(shù)召對,訪以機密。渙,綯之子也。時上悉以軍國事委崔胤,每奏事,上與之從容,或至然燭;鹿傥分畟(cè)目,事無大小,皆咨胤而后行。胤志欲盡除之,韓偓屢諫曰:“事禁太甚。此輩亦不可全無,恐其黨迫切,更生他變。”胤不從。丁卯,上獨召偓,問曰:“敕使中為惡者如林,何以處之?”對曰:“東內(nèi)之難,敕使誰非同惡,處之當在正旦,今已失其時矣!鄙显:“當是時,卿何不為崔胤言之?”對曰:“臣見陛下詔書云,‘自劉季述等四家之外,其馀一無所問!蛉酥魉,莫大于信,既下此詔,則守之宜堅。若復(fù)戮一人,則人人懼死矣。然后來所去者已為不少,此其所以忷忷不安也。陛下不若擇其尤無良者數(shù)人,明示其罪,置之于法,然后撫諭其余曰:‘吾恐爾曹謂吾心有所貯,自今可無疑矣!藫衿渲液裾呤篂橹L。其徒有善則獎之,有罪則懲之,咸自安矣。今此曹在公私者以萬數(shù),豈可盡誅邪!夫帝王之道,當以重厚鎮(zhèn)之,公正御之,至于瑣細機巧,此機生則彼機應(yīng)矣,終不能成大功,所謂理絲而棼之者也。況今朝廷之權(quán),散在四方。茍能先收此權(quán),則事無不可為者矣。?鄙仙鉅暈?滑曰:“此事終以屬卿!
李克用遣其將李嗣昭、周德威將兵出陰地關(guān),攻隰州,刺史唐禮降之。進攻慈州,刺史張瑰降之。
閏月,以河陽節(jié)度使丁會為昭義節(jié)度使,孟遷為河陽節(jié)度使,從硃全忠之請也。
道士杜從法以妖妄妄誘昌、普、合三州民作亂,王建遣行營兵馬使王宗黯將兵三萬會東川、武信兵討之。宗黯,即吉諫也。
崔胤請上盡誅宦官,但以宮人掌內(nèi)諸司事;鹿賹俣,頗聞之,韓全誨等涕泣求哀于上,上乃令胤:“有事封疏以聞,勿口奏!被鹿偾竺琅獣邤(shù)人,內(nèi)之宮中,陰令诇察其事,盡得胤密謀,上不之覺也。全誨等大懼,每宴聚,流涕相訣別,日夜謀所以去胤之術(shù)。胤時領(lǐng)三司使,全誨等教禁軍對上喧噪,訴胤減損冬衣。上不得已,解胤鹽鐵使。時硃全忠、李茂貞各有挾天子令諸侯之意,全忠欲上幸東都,茂貞欲上幸鳳翔。胤知謀泄,事急,遺硃全忠書,稱被密詔,令全忠以兵迎車駕,且言:“昨者返正,皆令公良圖,而鳳翔先入朝抄取其功。今不速來,必成罪人,豈惟功為他人所有,且見征討矣!”全忠得書,秋,七月,甲寅,遽歸大梁發(fā)兵。
西川龍臺鎮(zhèn)使王宗侃等討杜從法,平之。
八月,甲申,上問韓偓曰:“聞陸扆不樂吾返正,正旦易服,乘小馬出啟夏門,有諸?”對曰:“返正之謀,獨臣與崔胤輩數(shù)人知之,扆不知也。一旦忽聞宮中有變,人情能不驚駭!易服逃避,何妨有之!陛下責(zé)其為宰相無死難之志則可也,至于不樂返正,恐出于讒人之口,愿陛下察之!鄙夏酥。韓全誨等懼誅,謀以兵制上,乃與李繼昭、李繼誨、李彥弼、李繼筠深相結(jié),繼昭獨不肯從。它日,上問韓偓:“外間何所聞?”對曰:“惟聞敕使憂懼,與功臣及繼筠交結(jié),將致不安,亦未知其果然不耳。”上曰:“是不虛矣。比日繼誨、彥弼輩語漸倔強,令人難耐。令狐渙欲令朕召崔胤及全誨等于內(nèi)殿,置酒和解之,何如?”對曰:“如此則彼兇悖益甚!鄙显:“為之奈何?”對曰:“獨有顯罪數(shù)人,速加竄逐,馀者許其自新,庶幾可息。若一無所問,彼必知陛下心有所貯,益不自安,事終未了耳!鄙显:“善!”既而宦官自恃黨援已成,稍不遵敕旨;上或出之使監(jiān)軍,或黜守諸陵,皆不行,上無如之何。
或告楊行密云,錢镠為盜所殺。行密遣步軍都指揮使李神福等將兵取杭州,兩浙將顧全武等列八寨以拒之。
九月,癸丑,上急召韓偓,謂曰:“聞全忠欲來除君側(cè)之惡,大是盡忠,然須令與茂貞共其功。若兩帥交爭,則事危矣。卿為我語崔胤,速飛書兩鎮(zhèn),使相與合謀,則善矣。?比尚絎上又謂偓曰:“繼誨、彥弼輩驕橫益甚,累日前與繼筠同入,輒于殿東令小兒歌以侑酒,令人驚駭!睂υ:“臣必知其然,茲事失之于初。當正旦立功之時,但應(yīng)以官爵、田宅、金帛酬之,不應(yīng)聽其恣出入禁中。此輩素?zé)o知識,數(shù)求入對,或妄論朝政,或僭易薦人,稍有不從,則生怨望。況惟知嗜利,為敕使以厚利雇之,令其如此耳。崔胤本留衛(wèi)兵,欲以制敕使也,今敕使、衛(wèi)兵相與為一,將若之何!汴兵若來,必與岐兵斗于闕下,臣竊寒心!鄙系溉粦n沮而已。
冬,十月,戊戌,硃全忠大舉兵發(fā)大梁。
李神福與顧全武相拒久之,神福?窈擠枿使出入臥內(nèi)。神福謂諸將曰:“杭兵尚強,我?guī)熐耶斠惯!焙挤吒嫒,神福命勿追,暮遣羸兵先行,神福為殿,使行營都尉呂師造伏兵青山下。全武素輕神福,出兵追之。神福、師造夾擊,大破之,斬首五千級,生擒全武。錢镠聞之,驚泣曰:“喪我良將!”神福進攻臨安,兩浙將秦昶帥眾三千降之。
韓全誨聞硃全忠將至,丁酉,令李繼誨、李彥弼等勒兵劫上,請幸鳳翔,宮禁諸門皆增兵防守,人及文書出入搜閱甚嚴。上遣人密賜崔胤御札,言皆凄愴,末云:“我為宗社大計,勢須西行,卿等但東行也。惆悵!惆悵!”戊戌,上遣趙國夫人出語韓偓:“朝來彥弼輩無禮極甚,欲召卿對,其勢未可!鼻已:“上與皇后但涕泣相同!弊允,學(xué)士不復(fù)得對矣。癸卯,全誨等令上入閣召百官,迫寢正月丙午敕書,悉如咸通以來近例。是日,開延英,全誨等即侍側(cè),同議政事。丁未,神策都指揮使李繼筠遣部兵掠內(nèi)庫寶貨、帷帳、法物,韓全誨遣人密送諸王、宮人先之鳳翔。戊申,硃全忠至河中,表請車駕幸東都,京城大駭,士民亡竄山谷。是日,百官皆不入朝,闕前寂無人。
十一月,己酉朔,李繼筠等勒兵闕下,禁人出入,諸軍大掠。士民衣紙及布襦者,滿街極目。韓建以幕僚司馬鄴知匡國留后。硃全忠引四鎮(zhèn)兵七萬趣同州,鄴迎降。
韓全誨等以李繼昭不與之同,遏絕不令見上。時崔胤居第在開化坊,繼昭帥所部六十馀人及關(guān)東諸道兵在京師者共守衛(wèi)之。百官及士民避亂者,皆往依之。庚戌,上遣供奉官張紹孫召百官,崔胤等皆表辭不至。壬子,韓全誨等陳兵殿前,言于上曰:“全忠以大兵逼京師,欲劫天子幸洛陽,求傳禪。臣等請奉陛下幸鳳翔,收兵拒之!吧喜辉S,杖劍登乞巧樓。全誨等逼上下樓,上行才及壽春殿,李彥弼已于御院縱火。是日冬至,上獨坐思政殿,翹一足,一足蹋欄干,庭無群臣,旁無侍者。頃之,不得已,與皇后、妃嬪、諸王百馀人皆上馬,慟哭聲不絕,出門,回顧禁中,火已赫然。是夕,宿鄠縣。
硃全忠遣司馬鄴入華州,謂韓建曰:“公不早知過自歸,又煩此軍少留城下矣。”是日,全忠自故市引兵南渡渭,韓建遣節(jié)度副使李巨川請降,獻銀三萬兩助軍,全忠乃西南趣赤水。
癸丑,李茂貞迎車駕于田家硙,上下馬慰接之。甲寅,車駕至盩厔;乙卯,留一日。
硃全忠至零口西,聞車駕西幸,與僚佐議,復(fù)引兵還赤水。左仆射至仕張浚說全忠曰:“韓建,茂貞之黨,不先取之,必為后患。?比?椅漚擫斜砣疤熳有曳鏘瓔乃引兵逼其城。建單騎迎謁,全忠責(zé)之,對曰:“建目不知書,凡表章書檄,皆李巨川所為!比乙跃薮ǔ榻ó嫴,斬之軍門。謂建曰:“公許人,可即往衣錦。”丁巳,以建為忠武節(jié)度使,理陳州,以兵援送之;以前商州刺史李存權(quán)知華州,徙忠武節(jié)度使趙珝為匡國節(jié)度使。車駕之在華州也,商賈輻湊,韓建重征之,二年,得錢九百萬緡。至是,全忠盡取之。
是時京師無天子,行在無宰相,崔胤使太子太師盧渥等二百馀人列狀請硃全忠西迎車駕,又使王溥至赤水見全忠計事。全忠復(fù)書曰:“進則懼脅君之謗,退則懷負國之慚,然不敢不勉!蔽煳,全忠發(fā)赤水。
辛酉,以兵部侍郎盧光啟權(quán)句當中書事。車駕留岐山三日,壬戌,至鳳翔。
硃全忠至長安,宰相帥百官班迎于長樂坡。明日行,復(fù)班辭于臨皋驛。全忠賞李繼昭之功,初令權(quán)知匡國留后,復(fù)留為兩街制置使,賜與甚厚,繼昭盡獻其兵八千人。全忠使判官李擇、裴鑄入奏事,稱:“奉密詔及得崔胤書,令臣將兵入朝。”韓全誨等矯詔答以:“朕避災(zāi)至此,非宦官所劫,密詔皆崔胤詐為之,卿宜斂兵歸保土宇!泵懬财鋵⒎勒淹臀涔σ跃苋,癸亥,全忠將康懷貞擊破之。
丁卯,以盧光啟為右諫議大夫,參知機務(wù)。
戊辰,硃全忠至鳳翔,軍于城東。李茂貞登城謂曰:“天子避災(zāi),非臣下無禮,讒人誤公至此!比覉笤:“韓全誨劫遷天子,今來問罪,迎扈還宮。岐王茍不預(yù)謀,何煩陳諭!”上屢詔全忠還鎮(zhèn),全忠乃拜表奉辭。辛未,移兵北趣邠州。
甲戌,制:守司空兼門下侍郎、同平章事崔胤責(zé)授工部尚書,戶部侍郎、同平章事裴樞罷守本官。
乙亥,硃全忠攻邠州。丁丑,靜難節(jié)度使李繼徽請降,復(fù)姓名楊崇本。全忠質(zhì)其妻于河中,令崇本仍鎮(zhèn)邠州。全忠之西入關(guān)也,韓全誨、李茂貞以詔命征兵河?xùn)|,茂貞仍以書求援于李克用?擞们怖钏谜褜⑽迩T自沁州趣晉州,與汴兵戰(zhàn)于平陽北,破之。乙亥,全忠發(fā)邠州。戊寅,次三原。十二月,癸未,崔胤至三原見全忠,趣之迎駕。乙丑,全忠遣硃友寧攻盩厔,不下。戊戌,全忠自往督戰(zhàn),盩厔降,屠之。全忠令崔胤帥百官及京城居民悉遷于華州。詔以裴贄充大明宮留守。
清海節(jié)度使徐彥若薨,遺表薦行軍司馬劉隱權(quán)留后。
李神福知錢镠定不死,而臨安城堅,久攻不拔,欲歸,恐為镠所邀,乃遣人守衛(wèi)镠祖考丘壟,禁樵采,又使顧全武通家信。镠遣使謝之。神福于要路多張旗幟為虛寨,镠以為淮南兵大至,遂請和。神福受其犒賂而還。
硃全忠之入關(guān)也,戎昭節(jié)度使馮行襲遣副使魯崇矩聽命于全忠。韓全誨遣中使二十馀人分道征江、淮兵屯金州,以脅全忠,行襲盡殺中使,收其詔敕送全忠。又遣中使征兵于王建,硃全忠亦遣使乞師于建。建外修好于全忠,罪狀李茂貞,而陰勸茂貞堅守,許之救援。以武信節(jié)度使王宗佶、前東川節(jié)度使王宗滌等為扈駕指揮使,將兵五萬,聲言迎軍駕,其實襲茂貞山南諸州。
江西節(jié)度使鐘傳將兵圍撫州刺史危全諷,天火燒其城,士民歡驚。諸將請急攻之,傳曰:“乘人之危,非仁也!蹦俗T:“全諷之罪,無為害民!被饘ぶ。全諷聞之,謝罪聽命,以女妻傳子匡時。傳少時嘗獵,醉遇虎,與斗,虎搏其肩,而傳亦持虎腰不置。旁人共殺虎,乃得免。既貴,悔之,常戒諸子曰:“士處世貴智謀,勿效吾暴虎也!
武貞節(jié)度使雷滿薨,子彥威自稱留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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