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二回 白勝祖智哄賊人　吳代光計試神仙

歌曰:

富,富,富,幸入寶,休虛負(fù)。開禮門,定義路。積而能散還后來,放利而行徒怨惡。

吳鐸爬至白少將軍身背后,把刀舉起來方才要剁,忽聽白少將軍說一聲:“呔!好大膽的小輩,膽敢這樣無禮!”嚇得吳鐸把刀一扔,跑至白少將軍面前跑倒,口稱:“祖師爺在上,弟子無知,一時間冒犯虎威,望求開恩!”那白少將軍說:“你這孽障!祖師爺前知五百年,后知五百年,善曉過去未來之事,仰面識天文,俯察知地理。你這小小詭計,焉能瞞得了我?站起來去吧!”蔡文增在旁邊一想:“這可真是神仙!他又沒回頭,怎么知道后頭有人殺他?”連忙站起說:“吳鐸,還不下去!”吳鋒嚇的跑入后艙去了。蔡文增吩咐開船。水手蕩槳搖,曳風(fēng)篷,船得順風(fēng),非止一日,到了大竹子山。

這一座山坐南向北,山口以外扎著水師連營,明分八卦,暗合九宮,旗分五色。這一座水師連營寨,出入有門,進(jìn)退有法,共六十四座營頭,按八八六十四卦之?dāng)?shù)。蔡文增這只船來到此處,只聽一聲炮響,水寨門一開,從里面出來一只大戰(zhàn)船。船頭之上站定一人,正是大竹子山水軍招討元帥張寶,綽號人稱靜江太歲。此人水旱兩路精通,馬戰(zhàn)、陸戰(zhàn)、水戰(zhàn)、步戰(zhàn),無所不行,乃是仁和教主化地?zé)o形白練祖帳下一員大將。今天有人來報,說蔡文增同畢道成祖師爺仙駕光臨,特意率眾迎接。在船頭之上行禮,迎接祖師爺:“水軍招討張寶這里有禮了!”哪白少將軍在里面一瞧,這張寶身高八尺向外,也是天地會八卦教的打扮,面如美玉,四方臉,眉分八彩,目如朗星,準(zhǔn)頭端正,四字方口,正在三旬以外的年紀(jì),精神百倍,品貌不俗。白少將軍暗暗點頭說:“八卦教賊人之中也有這樣的豪杰!”兩旁賊兵水隊傳著讓開道路,這一只船進(jìn)了竹子山口。一直往南走了有四五里之遙,往西一拐,四面俱是高山峻嶺,往西是一片水。這水約有百十里寬,里面有無數(shù)的船只,安水師連營的樣子。船只往西北走了四五里之遙,靠北岸是一帶大山,山坡之上長著一片竹子,當(dāng)中一條上山的道路。船方靠岸,只見從南來了四乘轎子。白少將軍上了大轎,蔡文增、吳鐸、吳峰坐著小轎,有手下人等跟隨。白少將軍坐轎往四下一看,心中說:“這座山勢占得地利甚好,在大江之中有這么一座山,連環(huán)三百余里,賊人在里面深藏,官兵來到此處,也沒深明地理之人,此山甚不容易破�！�

白少將軍坐著大轎,來至寨門。早有八路都會總賽諸葛吳代光率領(lǐng)一干戰(zhàn)將在寨門伺候迎接教主爺,內(nèi)中有云南二勇士小常萬楊平、老會總?cè)紊饺�十多員戰(zhàn)將,都要看一看這位教主神仙是怎么個人物。白少將軍在轎內(nèi),看見這些人都是英雄氣色,“可惜身歸邪教。這要是棄暗投明,都是國家柱石之臣�！卑咨賹④娮�著轎到了帥府大廳,轎子落平,栽桿去了扶手,白少將軍下轎。吳恩率眾請祖師爺升坐正位,大家參見已畢。白少將軍說:“吳恩,我山人下山以來,所為庇護(hù)八卦教的門人。吳恩你自出兵以來,不能禁止三軍殺害良民,奸淫婦女,故而獲罪于天,無所禱也。今我山人下山以來,所為勸你改邪歸正。爭天下者先要惠濟(jì)于人,安撫百姓,然后再爭奪城池。用兵之道,寬嚴(yán)并用。未從出兵,先要軍令嚴(yán)肅,到處不可奸淫邪道,欺淫婦女,方能成得了大事。”吳恩一聽,連連叩頭說:“祖師爺格外施恩,今既下山,要幫著我們把大清國的人馬殺退,還求你老人家傳授我些法術(shù)�！卑咨賹④娬f:“要學(xué)法術(shù)倒甚容易,我山人自幼所練先天之?dāng)?shù),有摘星換斗之能,拘神遣鬼之法,排兵布陣,斗引埋伏,搬山挪海,五行的變化,樣樣精通,你愿意學(xué)什么都成�！眳嵌髡f:“祖師爺初到此處,弟子也不敢煩祖師爺?shù)南神{辦我山寨軍需之事。弟子有一事相求,請祖師爺大施法力�，F(xiàn)這竹子山帥府原有兩根旗桿,上面俱都有滑車掛定‘帥\’字旗,昨天忽然滑車?yán)K兒已斷,旗子落于就地。要把繩兒接上,或者把旗子掛上,非搭腳手不成。今求祖師爺大施法力,把旗子掛上�！卑讋僮嬲f:“旗子在哪里?待我山人看看。”吳恩同祖師爺?shù)搅藥浉�大門以外,果然有兩根旗桿。白少將軍轉(zhuǎn)身回歸大廳,說:“不要忙,晚半天我定然給你等把旗子掛上�！狈愿罃[酒,下面答應(yīng)。不多一時,白少將軍當(dāng)中一桌,吳恩、蔡文增一桌,下面一干諸將在兩旁邊列座吃酒,開懷暢飲,直吃到黃昏時候。席散,把白少將軍帶到東跨院,書齋之內(nèi)有云,派四個小童兒伺候。

吳恩率大眾回到帥府大廳,同諸將俱在兩旁坐定。吳恩向蔡文增說:“師兄,你我乃知己之人,不敘套言。咱們這一位畢道成祖師爺,我可沒見過,我看他甚是年青。師兄,你必知曉,咱們這八卦教中有認(rèn)識他的沒有?”蔡文增低頭一想,說:“有一個,咱們掌教大哥天文教主張宏雷,他認(rèn)得畢道成祖師爺�！眳嵌髡f:“是他老人家認(rèn)識就好辦了�，F(xiàn)如今掌教的教主在云南府,他老人家神通廣大,法術(shù)無邊,真有呼風(fēng)喚雨之能。我那首陰陽八卦幡就是他老人家賜給我的。我正想要上云南府,求祖師爺再賞給我一件法寶�！辈涛脑稣f:“那倒容易。我看這位祖師爺,千真萬真�！眳嵌髡f:“我想大清國能人過多,怕有奸細(xì)前來,哨探咱們天地會八卦教中機(jī)密大事�！辈涛脑稣f:“這話也是有理。都會總,你有什么高明主意?你我慢慢商議�！眳嵌髡f:“依我之見,玉面小霸王韓登云先到云南府,把天文教主請來,認(rèn)一認(rèn)這一位祖師爺是真是假。”蔡文增說:“既待如是,就派韓登云這就起身,急速前往�！表n登云帶領(lǐng)盤費,坐小船急奔云南府,請?zhí)煳慕讨鲝埡昀兹チ�。吳恩說:“我看他今天晚上把這旗子掛上掛不上。如要將旗子掛上,定然有點神通法術(shù);倘若將旗子掛不上,明天將他結(jié)果了性命�！辈涛脑稣f:“也好,任憑都會總作主�！眳嵌鲿灾I一干眾將。天色已晚,大家各自歸屋安歇。單派老會總?cè)紊皆跂|書齋巡查,暗中留神,看他夜晚的動作。任山遵命下去。吳恩回歸后面寢宮之內(nèi),單有兩個侍妾伺候他安歇睡覺。

單言白少將軍在書齋之內(nèi)悶悶不樂,自己一想:“這個旗子甚不易掛,我又不會妖術(shù)邪法。哎呀!此事甚不易辦!”正在懮疑,忽聽外面一片聲喧,大家齊說:“果然是祖師爺神通廣大,把旗子給掛上了!”大家均未睡覺,那些兵丁都來給祖師爺磕頭。白少將軍心中一動,慢慢站將起來,到外面一看,果然那旗子全部掛上了。白少將軍說:“你等不要亂嚷,那些須小事,不足為奇。”嘴內(nèi)可是這樣說,心中納悶,不知這旗子是何人所掛。又一回想:“這必是神佛的保佑,不該我白勝祖死在這里。我這次要把吳恩哄信了,我暗中探出他們這天地會共有多少能人,我回歸大清營好做準(zhǔn)備�！敝饕庖讯�,那八路都會總吳恩聽見外面喧鬧,急忙起來,才知是教主爺畢道成施展術(shù)法,把那旗子掛上了。吳恩甚為喜悅。

次日天明起來,連蔡文增都信服那白少將軍是真正的畢道成祖師爺降來了。內(nèi)中有一員大將,名叫溫正芳,綽號人稱鎮(zhèn)南方巡江太尉。這人足智多謀,遠(yuǎn)韜近略,樣樣精通。今日他私自到了八路都會總吳恩屋中,見了吳恩,行禮已畢,說:“都會總在上,我溫正芳受八路都會總厚恩,今不忍坐觀成敗。今我見這位畢道成祖師爺,內(nèi)中有詐。”吳恩說:“溫會總,你因什么看出破綻來?我也是半信半疑,真假難辨�！睖卣�芳說:“此事容易。你今日朝見他之時,問問他的師傅的誰,他要說出來是哪一位,你老人家就給他叩頭,求他晚晌把老祖師爺請來,大家看看。在這后山搭起一座法臺來,高要三丈六,周圍不必設(shè)梯于,看他如何上去。他要是躥上了法臺,他必是夜行人;他要是抖袍袖駕趁腳風(fēng)上去,定然是會法術(shù)。法臺之下暗藏幾捆干柴,里面撒些個硫黃、焰硝、鉛丹、火藥。他要是在法臺上把神仙請下來,你我就在地上叩頭,大竹子山的大事全都求老人家調(diào)度。要是請不下神仙來,就勢放火,把他燒死后山之上。”吳恩一聽溫正芳之言,心中甚喜,說:“我明天依你之言辦理,看他如何�！倍�人商議好了。

次日天明,吳恩同蔡文增到東院中參見祖師爺。白少將軍在上面端然正坐,受他二人禮畢,吳恩說:“祖師爺在上,弟子有一事相求,望求祖師爺應(yīng)允!”白少將軍問:“又有何事?你自說來�！眳嵌髡f:“弟子不知你老人家?guī)煾凳钦l,我要請教請教�！卑咨賹④娬f:“我的師傅你們?nèi)绾沃��?提將起來,大大的有名,我?guī)熌四蠘O子老壽星是也�！眳嵌鬟B連叩頭說:“好!既待如是,求你老人家把老祖師爺請來,我們大家朝見朝見!”白少將軍一聞此言,就知道吳恩要試驗他是真神仙是假神仙,“不免我暫時應(yīng)他,到那時見機(jī)而作�！卑咨賹④娍谥心盥暋盁o量壽佛”,說:“吳恩,你起來,急速吩咐人在后面高搭法臺�！眳嵌髡酒饋碚f:“謝過祖師爺�！鞭D(zhuǎn)身出去,吩咐溫正芳:“帶一百人在后面高搭法臺三丈六尺。上面預(yù)備五色彩綢。擺八仙桌一張,預(yù)備五谷糧食、香菜根、無根水、朱砂、白芨、黃毛邊紙、新筆;臺下預(yù)備干柴、硫黃、焰硝。這件事情派你自己專差。他如請不下神仙來,就此點火,把他燒死在壇上�！睖卣�芳說:“遵命!”下去。這里安排已定。一日無話。至晚飯后,大眾請法師上壇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