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回 俞通海削平太倉
話說紀世雄三萬軍馬都沒于河水之內(nèi),或有識水的,掙得上岸,亦被朱軍捉住。主帥徐達,因收兵在河口安營。那士誠見世雄等三隊人馬去了,半夜不見回來,正在疑惑。恰見一隊哨馬,約有五十余人,徑撞前來,報說:“大王爺,禍事到了,還不曉得?”士誠連忙問說:“禍從何來,事在那里?”那哨子就在馬上指道:“紀世雄三萬人馬,都被河水淹死,一個也沒留,F(xiàn)今徐達乘勢趕來,正要活捉大王,大王可急急拔寨而行,還且自在哩!北惆焉隈R緊緊的一路叫喊道:“快快逃命!快快逃命呀!”士誠聽罷,驚得魂不附體,即令三軍望蘇州進發(fā)。這些軍士只恐朱軍追及,那里肯依行逐隊,都爭先奔潰而走。未及一里,忽聽一聲炮響,左邊郭英,右邊沐英,兩處伏兵沖出擊殺。幸有張彪、張豹分身迎敵。士誠在車中吩咐:“且戰(zhàn)且走,不可戀敵。”那張彪、張豹也只要脫離苦難,誰想戰(zhàn)未數(shù)合,郭英、沐英放條生路,撥馬向前而去。半空中如雷震一般,轟天炮響,不住的震了七八聲:正東上康茂才,正西上朱亮祖,正南上廖永忠,正北上趙庸,東南上丁德興,西南上張興祖,東北上華云龍,西北上曹良臣,各帶精兵五千,團團的殺將過來,把士誠銅墻似的圍困在內(nèi)。他使張彪、張豹拚死的殺條血路逃走。八員虎將,拚命也追殺不放。約有五里地面,正是白沙島邊。常遇春又在柳蔭深處殺將過來,擋住去路,大叫道:“士誠,你此時不降,更待何時!”嚇得士誠正是:
膽破心驚,手搖腳戰(zhàn)。一張臉無些血色,渾如已朽的骷髏;兩只眼沒個精芒,徑似調(diào)神的巫使。一個降禍祟太歲,領(lǐng)著八大龍神,那怕野狐精從天脫去;四對追靈神魔王,隨著閻羅天子,便是羅剎鬼何地奔逃。正是:任他走上焰摩天,腳下騰云須趕上。
誰知士誠乃是蘇州人,畢竟乖巧,便將黃袍玉帶,并頭上巾幘,都脫下來,扎起一個草人,將前樣服色穿帶了,縛在六龍盤繞的香車綿帳之內(nèi)。自己隨換了小軍衣服,跨上一匹躡云捕影烏騅,與張彪、張豹打個暗號,趁個時機,帶領(lǐng)一隊人馬,飛也似逃走。那張彪、張豹假意兒只保著龍車廝殺。約莫士誠相去已遠,又望見一彪人馬,恰正是呂珍、張虬趕來救主。他二人便賣個破綻,一道煙落荒尋著士誠,同路而行。追來九個將軍,那知道這個緣故,只望著龍車兒圍困過來。就是呂珍、張虬也不解此事,死命保著?纯刺焱,恰好郭子興、薛顯又分兩翼喊殺向前,把眼在車中一望,見是草人,便叫道:“列位將軍,只捉了呂珍、張虬也罷,這士誠想是去遠了!北娙瞬胖獕櫫思橛嫛3S龃阂?qū)、張二人說:“二位何不揣度時勢?我主公英明仁武,統(tǒng)一有機,二位何執(zhí)迷如此?”呂珍接應(yīng)說:“元帥所言亦是,但降服者降服其心。昔日呂布轅門射戟,心服紀靈。如元帥也有射戟的手段,吾輩即當納降!庇龃盒Φ:“這有何難!北懔钊巳俨酵,立一戟。連發(fā)三矢,三中其眼。呂珍、張虬大驚,下馬拜說:“真天神也!吾輩敢竭駑駘之用,情愿領(lǐng)兵六萬投降!庇龃捍笙。便令軍政司計收器械、盔甲。因著俞通淵領(lǐng)下步兵三千,押送新降士卒,前至金陵,請?zhí)媪钪?或令為民,或分編各隊。即日起行。遇春檢點降兵去了,便登帳請張虬、呂珍進見。呂珍說:“敗降之卒,愿受抗軍之罪!庇龃盒Φ:“何罪之有?東漢岑彭,初佐王莽,與光武大戰(zhàn),光武幾受其危。后知天命在于光武,因棄邪歸正,名列云臺。前后事體。略不相妨。但今日之降,在呂將軍可留,若張將軍乃吳世子,我當擇日送還姑蘇!睆堯罢f:“元帥勿疑,自當盡力圖報!”遇春回說:“假如著將軍去攻姑蘇,豈有子弒父之理。吾豈不愛將軍雄杰,但天理人情上,難以相款!睆堯奥犃T,對天嘆息了數(shù)聲,便說:“吾聽常將軍之言,反為不忠不孝之人矣,有何面目再生人世乎!”登時自刎而死。遇春假意吃驚說:“將軍為何如此,是我之罪也!”傳令軍中具玉帶、朱冠、棺槨葬回舊館蘭水橋下。因留胡濟美統(tǒng)本部兵,屯扎舊館。仍令大軍回至湖州,見了徐達,且將前事說過了一遍。徐達說道:“將軍處分極是。至如先令六萬降軍,散回金陵,使張虬進退無路,更是高見!”遇春便對徐達商議:“湖州久不能下,以卑職拙見,乘此長勝之勢,即令呂珍往說何如。”呂珍向前說:“自思不知順逆,悔恨歸降之晚。元帥有令,即當盡心!毙爝_大喜,便著沐英、康茂才領(lǐng)兵一千,護送呂珍直至湖州城下。李伯升聞得消息,急上城問說:“呂將軍因何到此?”呂珍回說:“自元帥受困,主公兩次親來救援,前者被火攻,今者又被水溺,折兵共約廿萬,暫且遁回。今姑蘇士卒與糧餉俱已空虛,士信與張虬皆已身死。我見常遇春射戟神手,因也拜降,特來告知元帥。想是西吳亡在旦夕,元帥可早順天命,開門納款,庶不失為達人哲士!崩畈犃T,沉思半晌,狐疑未決。呂珍又道:“元帥豈不聞韓信棄楚歸漢,敬德棄周降唐?見機而作,方是正理!辈愕:“是,是,是!彼炻首筘⿵?zhí)忑g等,同呂珍到帳前納降。徐達見了,設(shè)宴相待。次日帶領(lǐng)侍從十余人,入城安撫,便留華高領(lǐng)兵二萬,鎮(zhèn)守湖州等處,已畢,一邊申奏金陵;一邊令華云龍率本部取嘉興;一邊令俞通海率本部攻太倉;一邊仍率兵二十余萬,徑向蘇州進發(fā)。兵過無錫,那守將莫天祜堅閉不出。常遇春即欲攻打,徐達說:“若攻打非數(shù)日不能下,況蘇州離此不上百里,張士誠得知,必生異謀,反為不便。不如長驅(qū)先破蘇州,則此城不攻自下。”遇春依計,遂過無錫,徑到蘇州城外安營,不題。
且說張彪、張豹,看見呂珍、張虬接應(yīng),便一道煙落荒尋小路而走,趕著士誠,一齊登路。計點人馬,止約二萬有零。漸到蘇州,太子張龍早有哨馬報知逃竄信息,便發(fā)兵出城五十里保駕。進得城門,真?zhèn)是父子重逢,君臣再會,憂喜交集。次日坐朝,士誠聚群臣議救湖州之危。只見哨子報道:“李伯升把湖州,呂珍把舊館,俱降建康。張虬自刎而死。今徐達親領(lǐng)雄兵二十萬,虎將五十員,在正北十里外安營搦戰(zhàn)!笔空\聞報,不覺兩行淚下,說:“四子張虬,膂力超群,同五太子一般精悍,今兩弟淪亡,兩兒繼喪;若呂珍向稱萬人之敵,又到彼麾下,此事怎了!”恰有平章陶存議啟說:“今朱兵強盛,所至郡縣,莫敢當鋒。以臣愚見,不若獻璽出降,庶免刀兵之苦,不然天時已迫,必非人力能支。..”言未已,只見一人大罵道:“辱國反賊,長他人志氣,滅自家威風(fēng),此事斷然不可!”士誠定睛來看,恰正是三王子張彪。士誠便問:“吾兒,你的意下如何?”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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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灑雪堂巧結(jié)良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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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第一卷
- 敘
- 卷三十一 張福娘一心貞守 朱天錫萬里符名
- 第二十六回 干嫂子色笑代承歡 老捕役潛身拿臬使
- 第001回 李節(jié)度拜佛求子 真羅漢降世投胎
- 第二十三卷 金海陵縱欲亡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