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九回 穆將軍夜襲接天嶺 白練祖妖術(shù)燒清兵

詞曰:

夏賞春游,歌舞場中樂事稠。琴瑟娛親友地,煙雨迷花柳。

休,眼底逞風(fēng)流,苦歸身后,可惜光明蹉跎�？栈厥�,因此把風(fēng)月襟懷一筆勾。

話說馬成龍正在大帳之中吃茶,只見金元志進來行禮,呈上一封書信來。那馬成龍接過信來一看,但見信封上書寫“內(nèi)信面呈馬老大人印成龍勛啟”。馬成龍打開一看,上寫:叩請馬大人臺安。前在北山口一別,修經(jīng)一載,稔知大人掌握大權(quán),肅清邊釁。今有妖人吳恩,意欲往云南調(diào)兵,趁此機會,擒拿此賊。我現(xiàn)派金元志送信,大人急速發(fā)兵,我在接天嶺派人接應(yīng),以紅旗子為記。大人成功,就在這數(shù)日之間。書不盡言,并請臺安。

馬成龍看罷,說:“你就叫金元志?”金元志答應(yīng):“是�！�

馬成龍說:“你回去吧,我這里自然照書信行事�！苯鹪�志出了大清營,竟自去了。馬成龍拿著這封字,到了穆將軍中軍大帳之內(nèi),見了大帥,述說方才之事。穆帥說:“馬成龍,我就派你帶領(lǐng)五千飛虎云梯軍前去取接天嶺,派謝祿、韓虎跟你前往。再派接應(yīng)你的人馬,是胡忠孝、李慶龍。我自統(tǒng)中軍大隊前往�！庇种獣�神力王爺,帶領(lǐng)全軍大隊進東山口。馬成龍答應(yīng)“是”,出了大帳,這才升了大帳,點他手下戰(zhàn)將,派謝祿統(tǒng)帶前軍攻打接天嶺;又派韓虎作為二隊接應(yīng),督催飛虎云梯軍。馬成龍安排已畢,調(diào)齊了大隊人馬。天有五鼓,用完了戰(zhàn)飯,一聲號令,伐督大隊人馬起程。謝祿帶領(lǐng)前軍奮勇隊二千人馬,不多時到了接天嶺。只見上面旗幡招展,有一桿紅旗子在山頭飄擺。他知道是內(nèi)里有應(yīng),將帶來二千人馬,一擁搶上了山坡。那山上的守將吳鐸、吳峰早被馬杰調(diào)去守南山口去了,這里派魏定芳等接應(yīng)大清營中的人馬。見謝祿來到,那些八卦教中之兵方才要放檑木滾石,魏定芳說:“且慢!不可再放。

一字并肩王爺已然是歸降了大清,你等愿降者,各把兵刃扔下;不愿降者,任憑你等尊便!”那些八卦教的兵丁一陣大亂,也有愿降的,也有走的,聲音一片。謝祿趁亂,進了接天嶺。金元志、魏定芳跪下叩頭,迎接大將軍。后面韓虎也趕到。馬成龍帶著后隊上了接天嶺。金元志、魏定芳頭前領(lǐng)路。

馬成龍的大隊方到興會莊,只聽前面山坡以下一聲炮響,有一支人馬列開旗門,約有五千余賊。為首站定一員賊將,身高八尺,頭戴三角白綾巾,勒著金抹額,二龍斗寶,迎面嵌一朵絨球,身穿寶藍緞子蟒箭袖,周身繡團花,腰系絲鸞帶,單襯襖,青緞快靴,手使長把月牙開山斧;臉如黑炭,四方臉膛,兩道雄眉,一雙闊目,高顴骨,咧腮額,吊角四,在那里一聲喊嚷說:“哪里來的鼠輩,膽敢里應(yīng)外合!今有搬山雕陳忠在此!”謝祿掄刀就剁,陳忠用月牙斧相迎。謝祿撤回刀,分心就刺。陳忠海底撈月,往上一崩,把謝祿的刀給磕飛了。謝祿往旁邊一躥,馬成龍趕到,擺寶刀與陳忠動手。戰(zhàn)了兩個照面,陳忠的斧子被馬成龍給削飛了。陳忠回頭要跑,被馬成龍一刀削為兩段。大隊人馬沖過興會慶,后隊接應(yīng)也到,大家合兵一處,往山內(nèi)沖殺。

忽聽峨嵋山上響了三個驚天大炮,約有四五萬賊兵沖下山坡而來。只見旗幡招展,并有無數(shù)的戰(zhàn)將,當(dāng)中是吳法興、吳法廣、吳法通,三人領(lǐng)眾將,聽說北山口被大清營打破,他兄弟三人帶領(lǐng)人馬前來,否決一死戰(zhàn)。正迎著馬成龍的馬隊,兩下各扎住隊伍。吳法興手拿寶劍,來在馬成龍對面,二人動手,戰(zhàn)了幾個照面,被馬成龍一刀殺死。吳法廣、吳法通兩個過來,要與兄長報仇,也被馬成龍、謝祿、韓虎三人結(jié)果了性命。馬成龍催著大隊,往賊隊里一沖,這五千奮勇隊都是精壯之兵,撞入賊隊,掄刀殺人,碰著就死,挨著就亡,著招一下筋斷骨折,只殺得高坡之處人頭亂滾,低洼之地血水成河。馬杰帶領(lǐng)親隨人等,下山迎接穆將軍。

此時老會總?cè)紊揭妱莶缓?帶著隨征戰(zhàn)將,即順南山口逃走。聚集敗殘人馬,約有四五萬之眾,出去峨嵋山南山口,自己才知道是馬杰獻的接天嶺。任山在馬上嘆了一口氣,說:“八路都會總把大事交給我二人,也是我缺謀短智,一時間失于防范。今將峨嵋山失守,我有何臉面往見都會總?”回頭再往峨嵋山里一看,殺氣騰騰,直沖霄漢。自己催動人馬,正往前行走,只見前邊樹林之中,一晃身形,仿佛有幾個人的樣子。

原來是顧煥章、馬夢太等五個人,由萬盛店內(nèi)被白練祖五云簡所燒,敗將下來。見天地會的敗殘人馬大隊下來,五個人躲在樹林之內(nèi),由樹林繞道回歸大清營。到了大營之內(nèi),聽汪大人說得了峨崛山。五個人歇息半晌,同到神力王那邊。這顧煥章稟見,神力王聽說義子前來,心中甚為喜悅,連忙對差官說:“把他叫進來。”不多時,顧煥章來至王爺大帳,但則見老王爺在帥案旁側(cè)太師椅上而坐,身穿便服。顧煥章跪倒叩頭,說:“父親在上,孩兒顧煥章叩頭!”老王爺叫童兒把他攙起來,旁邊看個座位。內(nèi)差官搬了一個椅幾,放在下面。顧煥章謝過了座。老王爺說道:“兒呀,你自從探峨嵋山南山口被獲遭擒,我自打算你死在賊人之手,不想今天你又回來,你把別后之事細說一還。”顧煥章遂說道:“孩兒自探峨嵋山南山口,中了賊人的消息埋伏,被那二都會總拿進山去,送在一字并肩王馬會總那里。那馬杰乃是孩兒的故友,當(dāng)年他在北五省,人稱滄州雙俠。那個人身在綠林,心在道德,濟困扶危,所作所為,都是光明正大之事,與孩兒結(jié)為金蘭之好。前者蘆溝橋破地雷,就是此人泄的機關(guān)。現(xiàn)在天地會中封為一字并肩王。他身在天地會臥底,想要替天行道,掃滅亂賊,泄賊人之機密。

把孩兒救了,由亂石山逃走。半路之上,遇見我?guī)熜贮S松山,把我送到聾啞仙師那里去。在那里采了半年多的藥,奉師傅之命,到滅蜈山絕恩嶺清妙觀中,等候捉拿吳恩。有我?guī)熓逶葡嫉廊藥椭?把妖道已然拿住兒同王天寵、馬夢太、朱天飛、侯化泰將妖人解到興隆鎮(zhèn),住在旅店之內(nèi),遇見仁和教主化地?zé)o形白練祖救去,我等俱被他五云簡所傷。今日方來到大營,叩見父王千歲。”神力王說:“總是賊人不該被獲�，F(xiàn)今馬杰把峨嵋山北山口獻與大清營,穆將軍昨日帶兵取得接天嶺,我派副將王緒祖帶領(lǐng)三萬馬軍步隊、二十余名戰(zhàn)將,進攻東山口。

適才探子報道,峨嵋山已破,生擒賊將十七名,殺死賊兵無數(shù)。

穆將軍把通天寶靈觀倉廒府庫查清,還抄出幾百名婦人女子來,俱都是良家子女,被妖人搶去,收作妻房侍妾。我傳諭下去,派人訊問明白,把這些婦女送回原籍。還收了降兵三四萬人�！�

那顧煥章說“是”。老王爺吩咐:“賞他們五個人一桌全席,在后帳吃酒去吧�！�

過了兩天,穆將軍把山寨之事辦得一律肅清,把一些賊將俱皆斬首號令,隨帶本部人馬與老王爺合兵一處。所有立功諸將,開寫花名,與神力王連銜具折子,保舉眾將。內(nèi)中單不見紅胡子馬杰。老王爺問金元志、魏定芳:“你師傅哪里去了?”

二人說:“白將軍人馬進山之時,我二人同我?guī)煾到右妼④娭��?就不見我?guī)煾的睦锶チ�。我二人甚是著�?在各處找了半晌,也不知我?guī)煾凳撬朗腔��！蹦聦④婞c了點頭,心中說:“十有八九馬杰死在亂軍之中�！苯鹪�志、魏定芳二人賞了兩個守備。老將軍又與王爺商議,叫王爺后面總理糧餉,他自統(tǒng)帶前軍,往云南進兵。老王爺也愿意在此歇兵一月。把峨嵋山大事辦完,把投降那三萬賊兵也都編成營號,派朱瑞、金青二人統(tǒng)帶,金元志、魏定芳協(xié)同辦理。把賊積蓄的銀錢,俱皆分賞三軍。撒下八路流星探馬,在各處哨探賊兵的下落。

這一日,探馬來報說:“吳恩率領(lǐng)云南各路人馬,在興隆鎮(zhèn)扎營�！蹦聦④娚�坐中軍大帳,調(diào)齊眾將。老將軍說:“朱瑞聽令:派你帶領(lǐng)五千馬隊,作為向?qū)?諸事都要謹慎,有什么要緊之事,務(wù)要稟我知道。”朱瑞得令下去。穆將軍把眾將一看,想要挑選一個先鋒,此乃關(guān)乎重大之事,非足智多謀之人,不能當(dāng)此重任。看了看韋馱保、韓三保、薩里善、哈三保這四個人,都是大員子弟,初到軍營,報此差使,多半不成。自己一想:“莫若我問眾將,哪一個敢討此令前行�！崩蠈④娡�下問道:“你等眾人,哪個敢當(dāng)先鋒之任?此任甚不容易。

先鋒先鋒,陣陣先行,逢山開路,遇水搭橋,非智勇雙全之人,不能前往。”活言未了,有神力將賽鐵蓋高杰過來給將軍請安,說:“末將不才,愿當(dāng)此任。如誤了軍情大事,我情甘軍法。”老將軍說:“就派你前往,帶一萬降兵,姜玉、金青、金元志、魏定芳四個人協(xié)力相助。明日辰刻,祭了‘帥\’字旗起兵。本帥自帶全軍大隊接應(yīng)。”將軍散帳,一夜無話。次日天明,眾人祭了“帥”字旗起兵,百勝將朱瑞帶著五千飛虎隊,派下幾路探馬,各處哨探,自己統(tǒng)帶人馬往前行走。這日離興隆鎮(zhèn)不遠,探馬報道:“前面有賊兵扎營�！敝烊鹨娞焐�已晚,吩咐安營。不多時,高杰趕到,一萬先鋒隊在此地安營下寨,埋好了牙叉鹿角,撒下鐵蒺藜、絆馬索,安下子午營、中軍帳,安下糧臺,立下行營。高杰是福至心靈,拔令箭一支,派金元志前查營門,派魏定芳巡墻子、下哈喇、查口號,派姜玉護糧臺,派金青總理營務(wù)處,自己護守中軍。防守甚嚴,恐賊人前來劫營。一夜晚景無話。

次日天明,用完早戰(zhàn)飯,高杰派金元志、魏定芳守營,他自統(tǒng)帶五千人馬,與百勝將朱瑞合兵一處,來到兩軍陣前,列開旗門,扎住隊伍。往正南一看,賊營連扎五座大案,旗幡招展,號帶飄揚。方要派藍旗討戰(zhàn),忽聽賊營中號炮連天,從當(dāng)中大案撞出有一萬賊隊,為首正是金頭活太歲周熊。此人座下騎著一匹紅沙馬,身高九尺,膀闊三停,頭大項短,面如瓦色,灰中透青,兩道紅眉毛,一雙闊目圓翻,獅鼻闊口,海下暴扎鋼髯,短茸茸有二寸多長,手使一條渾鐵點鋼槍,說:“呔!大清營的戰(zhàn)將,哪個前來送死!”百勝將朱動催座下馬,搖著竹節(jié)鞭,說:“周熊,我耳中聽說你是條好漢,今天我與你比并三合!”周熊擰槍就刺,朱端用竹節(jié)鞭往外一磕。周熊把槍撤回去,蓋頂就砸;朱瑞用竹節(jié)鞭雙手托天勢,往上相迎。兩馬一錯鐙,朱瑞順手一鞭,照定金頭活太歲周熊后腦海打去,只聽“嘎嚓”一聲,紅光崩濺,鮮血直流,周熊死于馬下。只見賊隊門旗開處,一聲“無量佛”,化地?zé)o形白練祖抱五云簡趕到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