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前位置:華人佛教 > 大藏經(jīng) > 史傳部 >
大藏經(jīng)·首頁阿含部本緣部般若部法華部·華嚴(yán)部寶積部·涅槃部大集部經(jīng)集部密教部律部釋經(jīng)論部·毗曇部
中觀部·瑜伽部論集部經(jīng)疏部律疏部·論疏部諸宗部史傳部事匯部·外教部·目錄部古逸部·疑似部

鐔津文集 第七卷

鐔津文集 第七卷

藤州鐔津東山沙門契嵩撰

論原

中正

物理得所謂之中。天下不欺謂之正。適中則天下無過事也。履正則天下無亂人也。中正也者王道之本也。仁義道德之紀(jì)也。人以強(qiáng)弱愛惡亂其倫。而圣人作之教道以致人于中正者也。教者效也。道者導(dǎo)也。示之以仁義。使人所以效之也。示之以禮樂名器。導(dǎo)人所以趨之也。洪范曰。會其有極歸其有極。此君子所以自行其道者也。時人斯其唯皇之極。此君子所以進(jìn)人趨其道者也。詩云。士也罔極。二三其德。此君子所以惡人不由是而適其道者也。是故治人者。非以中正存其誠。則不足以與議仁義禮法也。教人者不以中正修其誠。則亦不可以與議仁義禮法也。夫圣人之法猶衡也斗也。而持之在人者也。持之不得其人。器雖中正而人得以欺之也。金石之音中正。則其所響也震。而其所應(yīng)也和。人之誠中正。則其所作也至。而其所感也詳。是故古之君子也謹(jǐn)其所守行其所得。雖貧賤也。處其窮閭幽室而不渝也。雖富貴也。乘崇高之勢當(dāng)天下之尊而不變也。及其感物也。不威而人畏。不語而人信。不勞心不役力而其教化行者。鬼神助之。天地祐之。曷其然也。蓋天地之理與人同也。何以同乎其中正者也

明分

萬物有數(shù)大小有分。以數(shù)知變化之故。以分見天地之理。是故君子于天道無所惑焉。于人道無所疑焉。氣凝而生。生則有飲食。氣散而死。死則與土靡。是人道之分也。穹隆無窮。日月星辰而已。余物不容。是天道之分也。載山振水資生金石草木(或無草木二字)是地道之分也。人數(shù)極。雖天地(或無地字)不能重之。天地變。雖人不能與之。是又天地之定分也。今曰。天可升?扇搿|S金可以巧成。噏云氣與神遇而不死。是焉知變化之故而見天地之理乎。雖庸人亦謂其不然也。而齊威燕昭秦王漢武。紛綸趨之。留連而忘返。亂巡狩之制。繆祭祀之禮。孰謂是四人主者聰明圣智度越于庸人乎。天道大公也。人道大同也。同者同其死生也。公者公其與人相絕也。茍其公眾人而私一人。孰謂天乎。茍其同形生而獨不死。豈謂人乎。是故圣人皆罕語天道。蓋不以天而惑人者也。嘗正祭祀。蓋不以人而瀆神道者也

察勢

兼金百鎰借盜而監(jiān)守。雖未亡金其鄰人固以疑矣。臨赤子于不測之淵。雖未溺子其父母固以憂矣。然其勢既當(dāng)憂且疑也。而人不得不憂疑也。夫威權(quán)者天下之利器也。其重豈直乎百鎰之金乎。而委之于佞幸不肖之人。佞幸豈直盜乎。而昔君子不疑。百萬師旅。其性命之眾。豈直乎一赤子之生乎。而暴之于戎狄之鄙。戎狄豈直乎不測之淵乎。而昔君子不憂。然往古其國亂且亡者。曷嘗不因乎可疑而不疑者邪?蓱n而不憂者邪。往古能存其國者。亦曷嘗不因乎疑可疑憂可憂者邪;蛟弧R扇缰。曰疑之不如斂其柄而正之。曰憂如之何。曰憂之不如保民推恩而布信。曰曩豈無恩信邪。而戎狄不懷。曰曩之恩信者聲而未實也。必得仁人而后恩加。必得義人而后信行。彼守鄙者。孰誠仁乎。孰誠義乎

刑勢

勢以刑張。其亡也速。刑以勢行。其濫也甚。堯舜非無刑于天下也。而天下不怨。蓋用其刑。以德不以勢也。桀紂非無勢于天下也。而天下忽亡。蓋張其勢。不以德而以刑也。夫物莫不有勢也。而國家朝廷之勢。勢之大也。世莫不有刑也。而堯舜之刑。刑之正也。駕大勢以刑民。民雖茍而不服。秦氏以刑懼天下。而道路無敢偶言。方二世而秦亡。武王奮其威以誅紂。有天下不啻三十世。然其用刑一也。而延促之?dāng)?shù)不鈞者。蓋其所以用之者異也。故古之君子其在人之上者。崇德而不崇勢。其在人之下者。不務(wù)其勢而務(wù)其德也。所以為刑正而為政治也。后世則反于是矣。為人上者以刑而鼓勢。為人下者乘勢而侮刑。欲人無怨。其可得乎

君子

有客問曰。君子之學(xué)有所欲乎。曰有。而客笑曰。君子亦有欲邪。曰然。君子學(xué)欲至而道欲正。正則于事無繆。至則于心無惑。是故君子安安終其身而無競。小人則不爾。小人學(xué)欲利而道欲售。售則不能無繆于事。利則不能無惑于心。是故小人忽忽終其身而自役。此堯舜與人同。而圣賢所以與人異者也。客拜而去

知人

知其人而不能育之。非智也。愛其人而不能教之。非義也。善其人而不能試之。非信也。任其人而不能全之。非仁也。育賢者智之實也。教賢者愛之正也。用賢者善之效也。全賢者任之功也。任而無功。孰為仁乎。善而無效。孰為信乎。愛而不正。孰為義乎。育而無實。孰為智乎。君子之與人也。不失智。不虧義。不愆信。不歉仁。所以道修而德備身。名尊而天下稱之。故曰知賢不如養(yǎng)賢。養(yǎng)賢不如教賢。教賢不如用賢。用賢不如成賢。成賢者終也。知賢者始也。終始者天地四時存而不忒也。人其不慎乎。與其失始寧與其得終。又不若終始之為休也。齊桓公初以仇視管仲。逮取以為相。遂同霸天下;腹^不能始而能終也。漢文帝喜得賈生。慨得之之晚也。及其以絳灌之惡出而疏之。卒無大用文帝可謂能始而不能終乎。殷之高宗起傅說于刑人。資以治天下。天下至今以圣相稽之。高宗可謂能始而能終也

品論

唐史以房杜方蕭曹。然房杜文雅有余。蕭曹王佐不足。德則房杜至之矣。觀房則半才。視杜則純道。君子曰。杜益賢也。姚崇宋璟其不逮丙魏乎。姚宋道不勝才而魏則厭兵。丙則知相。燕公文過始興。而公正不及大將軍光不若狄梁公之終無私也。袁安之寬厚則婁相近之正與仁則異施房琯顏真卿方之李固陳蕃。其世道雖異。而守忠持正一也。汾陽王省武而尚信。仁人也。叚大尉忠勇相顧。義人也。晉公終始不伐仁人也。荀子之言近辨也。盡善而未盡美。當(dāng)性惡禪讓。過其言也。楊子之言能言也。自謂窮理而盡性。洎其遇亂而投閣。則與乎子路曾子之所處死異矣哉。太史公言雖博。而道有歸。班氏則未至也。宜乎世所謂固不如遷之良史也。賈傅抗王制而正漢法。美夫。宜無有加者焉。三表五餌之術(shù)。班固論其疏矣誠疏也。董膠西之對策。美哉得正而合極。所謂王者之佐。非為過也。繁露之言。則有可取也。有可舍也。相如之文麗。義寡而詞繁。詞人之文也。王充之言。立異也;笇捴浴Z吂。韓吏部之文。文之杰也。其為原鬼讀墨何為也。柳子厚之文。文之豪也。剔其繁則至矣。正符詩尤至也。李習(xí)之之文平考。其復(fù)命之說。宜有所疑也(疑有作發(fā))。陳子昂之文。不若李華。華之文。不若梁肅。肅之文。君子或有所取也。李元賓之文。詞人之文也。皇甫湜之文。文詞之間者也(或無詞上文字)。郭泰黃憲之為人也。賢人也。訥言而敏行。顏子之徒歟。徐稚之為人。哲人也。識時變而慎動靜焉。袁奉高之遁世也。不忘孝。不傷和。中庸之士也。論曰。引其器所以稽其范之工拙。辨其人所以示其道之至否。然范工資世之所用。道至正世之所師。所師得則圣賢之事隆。而異端之說息也。是故君子區(qū)之別之是之非之。俟有所補(bǔ)也。豈徒爾哉。記曰。文理密察。(或作察察)足以有別也。孟子曰。是非之心智之端也。斯亦辨道之謂也

解譏

為人雖同而同趨于亂?梢跃芤。而不拒傷容也。為道雖異。而同趨于治?梢耘c也。而不與傷拘也。君子以義則無所傷也。適吾郝子本至心天下。正情性者也。推至仁天下。全性命者也。資之治抑亦極矣。世儒援其末而固排之。豈不傷歟。謂君子可乎哉。仲尼曰。吾道一以貫之。圣人之微言也。吾嘗盡之矣。安得中庸之士與之語

風(fēng)俗

秦人用進(jìn)取之法。而其俗人人欲自富。至有婦不假姑以箕帚而詬病。漢人用鹽鐵代農(nóng)。而其俗趨利。至有民與利肆之吏(利有作市)以直相給。仁義詘而貨利興。禮讓廉節(jié)之風(fēng)亡矣。故秦俗日以亂。漢俗日以敝。夫秦漢其基勢。豈不大且固也。而卒亡亂。蓋傷其風(fēng)壞其俗而致然也。風(fēng)俗者膚腠也。國家者人體也。膚腠既敝而其體能不亡乎。是故先王不舉不法之物。慎習(xí)俗也。詩曰。無以大康職思其居。好樂無荒。良士瞿瞿。蓋言動以禮義以正其風(fēng)俗也。今流俗之人茍效自托之功。以利而削民。使閭里翕然肖之。以利而相高。不亦傷風(fēng)乎。不亦敗俗乎。君子不亦憂乎

仁孝

父子不以道。雖禽獸亦能親。則君子何以別乎。是故圣人愛子以義謂之仁。事父以禮謂之孝。舜之為子。文王之為父?芍^仁孝者也。天下宜法

問經(jīng)

問曰。史謂易與春秋天道也。然則春秋易尤至于詩書禮經(jīng)乎。予欲尊而專之。子謂之何如。曰豈然乎。五經(jīng)皆至也。奚止乎易春秋邪。夫五經(jīng)之治。猶五行之成陰陽也。茍一失則乾坤之道繆矣。乃今尊二經(jīng)而舍乎詩書禮。則治道不亦缺如。禮者皇極之形容也。詩者教化之效也。書者事業(yè)之存也。易者天人之極也。春秋者賞罰之衡也。故善言春秋者必根乎賞罰。善言易者必本乎天人。善言書者必稽乎事業(yè)。善言詩者必推于教化。善言禮者必宗其皇極。夫知皇極可與舉帝王之制度也。知教化可與語移風(fēng)易俗。知事業(yè)可與議圣賢之所為。知天人可與畢萬物之始終。知賞罰可與辨善惡之故也。是故君子舍禮則偏。舍詩則淫。舍書則妄。舍易則惑。舍春秋則亂。五者之于君子之如此也。詩書禮其可遺乎。孟子言。春秋之所以作。見作之之權(quán)也。文中子言。春秋之所以起。見作之之心也。范寧折中于圣人。睹春秋之理也。文中子見易之所存。故振之也。楊子云見易之所設(shè)。故廣之也。王輔嗣言天而不淫于神。言人而必正于事。其見作易者之心乎。子夏序關(guān)睢之詩。知詩之政(或無政字)為教也。孟子之言詩。見詩之所為意也。毛萇之言詩。詩之深也鄭玄之言詩。詩之淺也。說詩不若從毛公之為簡也。五行傳作。書道之始亂也。皇極義行。書道之將正也?装矅層(xùn)而已矣。圣賢之事業(yè)則無所發(fā)焉。戴氏于禮未得禮之實者也(實或作真)鄭氏釋禮。又不若子大叔之知禮也。問者再拜曰。若發(fā)朦爾。忻然而退

問交

客問曰。予欲擇交恐傷乎介。予欲泛交恐傷乎雜。中庸曰。天下國家有九經(jīng)。而朋友之交在其一。詩曰。相彼鳥矣。猶求友聲。矧伊人兮。不求友生。然則予欲無交其可得乎。將交則猶豫于二者不決。吾子為我必。何以處之。曰以人從道則君子擇交。以道從人則君子泛交。以道泛交廣其道也。以人擇交審其道也。傳曰。泛愛眾而親仁。言泛交而推其道也。系辭曰。定其交而后求。言詳?shù)蓝鴱钠浣灰。必有道而后泛交。道不充己而為泛交交必混也。故君子不為混交。必正道而后擇交。道不正己而為擇交。交必徒也。君子不為徒交。郭泰古之賢人也。與屠酤農(nóng)傭而交之。而泰也不厭其交。蓋有道而推其道者也。伯夷又古之賢人也。與鄉(xiāng)人處如以朝之衣冠坐諸涂炭。望望遠(yuǎn)之而不與接。蓋無所質(zhì)道而自篤其道者也。曰世之以其宜相交者豈一端也。茲曷以正而求其所交之道者也。曰然交之道亂久也。吾嘗懷而未暇辨之。因子今所以盡之也。夫古今人有以勢交者。有以利交者。有以氣交者。有以名交者。以名交則無誠。以氣交則或同惡。以利交利散則絕。以勢交勢去則解。列國之時。王公將相求交于布衣馳騁車馬。趨乎抱關(guān)屠肆而不暇。匹夫上交。至有朝雜鬻販之人而暮極富貴。懷金佩玉聲振敵國。終不免家破國亡而所交者反為仇仇。此以名利氣勢相交之敝。而不稽其交道之故也。后世猶以是而相尚。故閭里之人。平時遇于酌酒慷慨皆欲死生以之也。一朝利散勢去。則故抵忤仇仇之隙而生于朋友之好。張耳陳余蕭育朱博此其效也。是故君子慎交乎此也。孟子曰。友者友其德也。君子之交。相與以義。相正以德。故君子之交久而益善。小人之交久而益欺。君子寧語市道而不言小人之交者也。客忻然而去

師道

君子不以非師而師人。不以非師而師于人。故君子教尊而道正也。師者標(biāo)道也。標(biāo)者表方也。標(biāo)不正則使人失其向。師不正則使人失其志。堯師于君疇舜師于務(wù)成昭。禹師于西王國。湯師于成子伯。文王師于時子思。武王師于郭叔。而孔子師七十二子。子夏師諸侯。子思師孟軻。孟子荀卿皆師其徒。堯舜禹湯文武善師于人。而后世嗣帝王者稽之也?鬃幼酉淖铀贾T子善師人。而后世踐圣賢者稽之也。天下者教為其本也。教者道為其主也。道者師為其端也。正其端所以為道也。正其主所以為教也。正其本所以為天下也。故古之君子不茍尊而師人。不茍從而師于人。其存心于天下乎。今天下其教未至。不亦茍為人師者之罪乎。不亦不擇師于人者之罪乎

道德

尊莫尊乎道。美莫美乎德。道德之所存。雖匹夫非窮也。道德之所不存。雖王天下非通也。伯夷叔齊昔之餓夫也。今以其人而方之而人樂。桀紂幽厲昔之人主也。今以其人而比之而人怒。是故大人患道德之不充其身。不患勢位(或作利字)之不在己

治心

客以見余于巖谷恬無所營。而問曰。子默默必何為耶。應(yīng)曰。無為也。吾治其(其或作吾)心耳。曰治心何為乎。曰治心以全理。曰全理何為乎。曰全理以正人道。夫心即理也。物感乃紛不治則汩理而役物。物勝理則人其殆哉。理至也。心至也。氣次也。氣乘心心乘氣。故心動而氣以之趨。今淫者暴者失理而茫然不返者。不治心之過也。曰心則我知之矣。理則若未之達(dá)焉。子思之言與子之言同之歟。曰同。老子之言與子之言同之歟。曰大較同而窮神極化異也。曰子異二子則何所驗乎。曰吾正之于吾師古圣人之說者也。曰然則子之正幸得聞乎。曰是未易語也。吾之所正。通死生之變。超天地之故。張之則俗必大怪而相訾也。必欲求之。子當(dāng)探吾所為之內(nèi)書者?桶荻

雜著(六篇)

紀(jì)復(fù)古

章君表民以官來錢唐居未幾。出歐陽永叔蔡君謨尹師魯文示予學(xué)者且曰。今四方之士以古文進(jìn)于京師。嶄然出頭角。爭與三君子相高下者不可勝數(shù)。視其文仁義之言炳如也。予前相與表民賀曰。本朝用文已來。孰有如今日之盛者也。此圣君之德而天下之幸也。退且思之原古文之作也。所以發(fā)仁義而辨政教也。堯舜文武其仁義至其政教正。孔子以其文奮而揚之。后世得其法焉。故為君臣者有禮。為國家者不亂。方周道衰諸侯強(qiáng)暴相欺上下失理。孔子無位于時不得行事。故以之用褒貶正賞罰。故后世雖有奸臣賊子懼而不敢輒作。及戰(zhàn)國時。合從連衡之說以傾天下。獨孟軻荀況以文持仁義而辨政教。當(dāng)時雖不甚振。而學(xué)者仰而知有所趨。漢興賈誼董仲舒司馬遷楊雄輩以其文倡之。而天下和者響應(yīng)。故漢德所以大而其世所以久也。隋世王通亦以其文繼孔子之作。唐興太宗取其徒發(fā)而試之。故唐有天下大治。而韓愈柳宗元復(fù)以其文從而廣之。故圣人之道益尊。今諸儒爭以其文奮。則我宋祖宗之盛德鴻業(yè)益揚。天子之仁義益著。朝廷之政教益辨。然而卿士大夫內(nèi)觀其文知所以修仁義。而奉上正政教而蒞百姓萬邦。百姓外觀其文知所以懷仁義。而附國家聽教令。而罔敢不從。四夷八蠻觀其文以信我祖宗之德業(yè)。知可大而可久也。使其望而畏之。曰宋多君子。用其文以行古道。中國之禮樂將大修理。不可不服也。易曰。文明以正人文也。又曰。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彼戎狄叛命兇慝之邊鄙。今朝廷當(dāng)行征伐以誅其不廷。而文之興也。郁郁乎如此。是亦止亂不專在于威武明文德而懷之也。君子觀之謂其化成天下也。宜與堯舜文武較其道德也哉。夫社稷之靈長久歷數(shù)之無窮。雖漢唐之盛美而奚足以比并

文說

章表民始至自京師。謂京師士人高歐陽永叔之文。翕然皆慕而為之。坐客悅聽?陀幸簧。遽曰。文興則天下治也。潛子謂客曰。歐陽氏之文言文耳。天下治在乎人文之興。人文資言文發(fā)揮。而言文藉人文為其根本。仁義禮智信人文也。章句文字言文也。文章得本則其所出自正。猶孟子曰取之左右逢其原。歐陽氏之文大率在仁信禮義之本也。諸子當(dāng)慕永叔之根本可也。胡屑屑徒摸擬詞章體勢而已矣。周末列國嬴秦時孰不工文。而圣人之道廢。人文不足觀也。蓋其文不孰本乃爾。孔子無位其道不行。病此不得已。徒以六經(jīng)春秋之文(或云春秋六經(jīng))載之以遺后世。故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。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。圣人豈特事其空文乎。君臣父子師徒朋友。其文詞有本仁義禮信。靄然天下不治未之有也。易曰。觀乎人文則天下化成。豈不然哉。坐客聞吾說。皆諤然不辯(本或從辯)

議旱對

歲旱。論者有來訪予曰。今茲五月不雨及余七月。吳疆赤地千里稼穡槁矣。農(nóng)夫忙忙無所奈何。百谷勇貴乃倍其價。道路餓莩相望。為政者禱于山川。趨其急猶救之水火。而雨終不至。民未免皇皇如也。請于吾子則曰何如為之所耶。余時應(yīng)曰。此官人者謀之。非吾野人之事也。無已則語子竊與之。吾嘗聞諸長者。諸荒旱時謂之兇年。為國憂民者莫如發(fā)倉廩以救其饑。而后教之惜井泉謹(jǐn)?shù)谭馈C襞c之相水道。引民并力擁江河注之陂池以洽灌溉。察市道平物價。乘時射利欺于貧弱者。以法誅之。勸有余者貸不足。約不足者以樂歲酬之。關(guān)譏無重征。以通商旅。細(xì)民鬻販者容之。察刑獄明民之冤枉。斯則亦救旱之一道。問者復(fù)曰。禱于山川之神宜之乎。曰于禮亦有之。然有水旱疫癘之災(zāi)以營山川之神者。舉古法以順民心耳(或作人心)如風(fēng)雨時至水旱不為沴非由乎山川也。問者憮然曰。我鄙人也。未識乎旱潦之所由。子復(fù)為我言之。曰極陽之謂旱。洪范咎征曰。僭恒旸若。又曰。王省惟歲。卿士惟月。師尹惟日。歲月日時不易。百谷用成。又用明俊。民用章。家用平康。日月歲時既易。百谷用不成。又用昏不明俊。民用微。家用不寧。說者云。夫僭也者何過且差也。曰政之差而民無教也。民無教則肆暴刑也。肆暴刑則罰不當(dāng)也。罰不當(dāng)則民怨之。與肆暴所感故旱順之。夫歲月日時無易。百谷用成。又用明俊。民用章。家用平康也者何。王由王道而不任喜怒妄黜陟卿士師尹。卿士師尹守厥職無僭妄以侮王權(quán)也。如此則國事修。國事修則其氣和洽。氣和洽故百谷成而治道明也。俊良得志以行其道。是上有仁義而下無怨咨。故國家安也。夫日月歲時既易。百谷用不成。又用昏不明俊。民用微。家用不寧也者何。君奪臣職而臣冒君政也。如此則國事不修。國事不修則人不和。人不和故百谷不成。而治道昧也?×贾啦伙@。是上非仁義而下民胥怨故國家不安也。今天子圣明而俊杰在位。所謂刑政禮樂。豈聞過差也。然宋有天下。雞鳴犬吠徹于四海。其為廣且遠(yuǎn)矣。殊方遠(yuǎn)俗。政教豈悉至而刑罰能無誤也。惟刑政禮樂正則風(fēng)雨以時來。旱潦無由作也。惡用禱邪。問者韙之。再拜而去

夷惠辨(或從辯)

孟子曰。伯夷隘。柳下惠不恭。隘與不恭。君子不由也。又曰。伯夷圣之清者也。柳下惠圣之之和者也。又曰。圣人百世之師。伯夷柳下惠是也。故聞伯夷之風(fēng)者。頑夫廉。懦夫有立志。聞柳下惠之風(fēng)者。鄙夫?qū)挕1》蚨。始曰君子不由也者。孟子拒之之詞也。次曰清與和也者。稱之之詞也。又次曰圣人百世之師也者。慕之之詞也既拒而文稱慕之。學(xué)者多惑。有以其言為不詳。吾故不然謂孟子之說。厥旨遠(yuǎn)乎。夫君子與人適義而已矣。故其去就無固無必。如其人始惡而一日翻然以道求我。君子必接之。接之得其誠則就之。如其人始不惡而一日翻然以無道從我。君子必直之。直之不得已則去之。君子就之非茍從也。義可從也。君子去之非茍去也。義可去也。故君子之去就非茍也。專在其義也。彼伯夷者恥立惡人之朝。恥與惡人言。推惡惡之心。思與鄉(xiāng)人立。其衣冠不正。望望然去之若將浼焉。以諸侯為不潔。雖有善其辭命而不受也。以其終為不潔。果不就已。彼柳下惠者爾為爾我為我。雖袒[袖-由+陽]裸裎于我側(cè)爾焉能浼我哉。但其自治不顧治人。混然茍與之處。果不去已。柳下惠與不修之人處而不能正之。既不能正之。又不能去之。是侮人者也。伯夷得人善辭命以至誠相求而不肯酌其誠。既不能恤其誠。又不能就之。是棄人者也。棄人也者。是不與人為善也。侮人也者。是與人無禮也。與人無禮孰為恭乎。不與人為善孰為容乎。以君子之道校之。則二子之去就不亦非義而宜乎。孟子曰。君子不由也。若伯夷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聲。橫政之所之不忍居也。清廉其身更治亂而不渝。非得圣人之清者。孰能守之。如柳下惠進(jìn)不隱賢必以其道遺佚而不怨阨窮而不憫。非得圣人之和者。孰能忍乎。孟子當(dāng)戰(zhàn)國時無道也。而奸臣賊子眥睚恣作。頑懦鄙薄爭勢冒利。雖死不顧其有節(jié)義。孟子以羞堯舜之道不行。思以清廉寬和之風(fēng)矯激其時。故必尊伯夷柳下惠為百世之師者也。其始曰隘與不恭者。辨其不以義而為人也。蓋欲使人慎去就。故有拒之之詞也。又曰清與和者。是明其各有圣人之一德也。欲人知賢其人。故有稱之之辭也。又曰。圣人百世之師者。有以警于世也。欲人聞其風(fēng)而自化。故有慕之之辭也。伯夷柳下惠特立自任者也。不顧教人。故其所為亦不顧世之是非也。孟子行道者也。其務(wù)教人故指其所為。是者取之非者正之。所以夷惠之事雖得失而兩存于其書

唐太宗述

太宗始視文靜于系獄。何憂天下之急也(隋大業(yè)間。劉文靜坐與李密連姻系獄。太宗入視。乃謂曰。今看卿非兒女情與卿圖大事也)諫班師于霍邑。號哭以感。何忠孝之義合也(高祖初起義師西圖中國。隋將宋老生據(jù)霍邑以據(jù)義師。會久雨糧盡。高祖議還太原。太宗欲須入咸陽高祖不納。號泣聲聞帳中)誅建成元吉。何循大義也(武德九年。建成元吉謀害太宗。事泄。太宗將尉遲敬德等九人。入玄武門。誅于臨朝殿前)與可汗刑白馬而盟之。何信行于戎狄也(太宗登極初?珊箍軟苤?偙偃f至渭水便橋。太宗獨上以輕曜軍容?珊挂姂侄埡汀9市贪遵R盟于便橋上而去)拒德彝之諂。何沮天下之佞人也(正觀初。奏秦王破陣樂曲。封德彝對曰。陛下以圣武戡亂。玄極奏樂象德定。文容以為比。上曰。朕雖以武功定天下。終以文德綏海內(nèi)文。武之道名隨其時。公謂文容不如蹈厲。斯言過矣)突厥胥亂。以其無罪于我不乘便而討之。何賞罰之有禮也(正觀初突厥諸部叛討之而兵叛。群臣請乘便討之上曰。豈有新與之和乘其亂而滅之邪。從部落盡叛。六畜皆死。朕終不討。待其有罪而后擒取)議不屢赦。何賞罰之正也(太宗謂群臣曰。赦有罪乃不軌輩。古語一歲再赦。好人喑啞故朕不頻赦。庶得四海安泰也)與杜淹論樂。何知政也(太宗初奏新樂。謂侍臣曰。禮樂之作。圣人緣物設(shè)教。以為撙節(jié)。治之隆替皆由于此。史大夫杜淹曰。前代存亡實由于樂。故陳之亡為王樹后庭。齊之亡為伴侶行路。聞之莫不悲泣。上曰。不然夫音樂之感人心。歡者聞之則悅。憂者聽之則悲。將亡之國其民心苦。苦心所感聞樂則悲。何有樂聲使人悅者。悲乎。今玉樹伴侶其音具在。今公奏之公則不悲耳)與孔穎達(dá)論藉田。何知經(jīng)也(正觀初。藉田方田給侍。中孔穎達(dá)曰。按禮。天子于南郊。諸侯于東郊。晉武于東南。今于城東不合古禮。上曰。禮緣人情。亦何有定。虞書云。平秩東作。朕今見少陽之地。田于東郊。蓋其儀也。亦何不合于古禮者哉)罷營閣之議。何惜民力也(群臣以宮中卑濕請營一閣以居。上曰朕德慚漢文。豈可過勞民力。竟不許)幾致刑厝。何天下之有教也。居不閉戶行不赍糧何天下之廉讓也(正觀四年冬。斷刑四十九人。幾致刑厝嶺外之戶不閉行旅不賚糧也)赴刑者應(yīng)期而畢至。何天下之無欺負(fù)也(正觀七年冬。親錄囚死者三百九十人。令明年秋來就刑。至是畢集。而詔以原之)納魏征之言。何與人為善也(太宗納魏征諫爭。見于本傳甚眾)自古稱禹湯文武所以為禹湯文武者。正以其由仁義之道而王天下也。如后世以仁義而為王者。猶禹湯文武也。吾讀唐書。得太宗之事如所述者不可勝舉。原其所歸皆趨仁義。要其與禹湯異者亡也。當(dāng)時論者謂太宗大度類漢高神武同魏武。夫漢高寡文德而魏武不及霸道。惡可與太宗擬論乎。惜哉欲用周禮治。而房魏輩不能贊成之。如使王通未喪唐得用之(太宗文中子曰。如有用我者。吾則抱周禮以從之)則卜年卜世。何翅乎三百一十六也。孟子曰。五百年必有王者興。其間必有名世者。太宗之作。真王者也。而不但文中子可嘆也哉

易術(shù)解

子郝子治易。平生得圣人作易之大法。乃解易以自發(fā)其法。謂圣人所以作易在治道。治道在君臣。君臣法陰陽以成爻列爻以成卦。立卦以成易。是故求治道者必觀乎易。求易象者必觀乎卦。求卦體者必觀乎爻。求爻變者必原乎陰陽。陰陽也者作易之本也。治道之大范也。陰爻者(爻或作義)臣道也。陽爻者君道也。陰陽之爻升降得其所則卦吉。陰陽之爻失其所則其卦兇。是故君臣之道正則其政治也。君臣之道繆則政亂也。治則三綱五常修也。三才順也。萬物遂也。亂則彝倫萬事斁也。夫天下萬世治亂規(guī)誡之道。易其備矣。方絕筆乃出其書示於潛子。欲吾亂而明之。潛子稽其說條其緒。雖累百而無不與圣人之法合者。揭然而自立義。列精而且至大。略如乾坤小畜大畜卦之類。雖古之善治易者。不過是也。潛子因語其人曰。子之書是也。然易之始。固出于河圖。河圖所見唯陰陽之?dāng)?shù)最為其本也。而君臣之法與其神物偕出矣。雖然而其吉兇治亂之效。未著乃資乎。圣人者君天下而發(fā)之。故包犧氏出焉。示與神道適會。遂卦之而又爻之(爻或作義)用其法以王天下。然其法非圣人作君不能張之。圣人非以是不能王之。故易與圣人而相須也?鬃邮ト艘。雖知其法而無位。嘆不得如虙犧行其道。于當(dāng)世徒文而傳之耳。故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。吾已矣夫。然其傳自孔子之商瞿。更九世至漢人楊何。而所傳遂絕。其后諸儒用已見各為其家。紛然騁其異說。師弟子相承相勝。不復(fù)守圣人之道。真易之道遂微。而子當(dāng)易道支離紛錯漫漶難審之時。乃毅然獨推圣人之軌法。解其書以遺學(xué)者。其于圣人之道。亦有力焉。子郝子益謂潛子曰。吾考雜卦。其說煩且重。殆非圣人之意。是蓋后世學(xué)者括眾卦而歌之之言也。預(yù)之十翼。不亦忝乎。吾嘗削之。乃離序卦為之上下篇。而以裨夫十翼可乎。潛子曰。楊子云謂。學(xué)者審其是而已矣。仰圣人而知眾說之小也。子非之果是而排其瀆圣人之言者宜之何必疑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