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五回 黃鳳仙賣弄仙術(shù) 阿丹國貢獻方物

詩曰:

思婦屏輝掩,游人燭影長。

玉壺初下箭,桐井共安床。

色帶長河色,光浮滿月光。

靈山有珍甕,仙闕薦君王。

卻說王爺?shù)?“你有多少銀子拿來對明,好登錄文簿!秉S鳳仙道:“還不曾帶得銀子來!蓖鯛敶笈,叫左右的推出黃鳳仙去,梟首示眾。黃風(fēng)仙道:“好意借辦銀兩,怎么就梟首示眾?”王爺?shù)?“你既沒有銀子,怎么叫做借辦銀兩?引例當(dāng)欺侮朝廷論,于律處斬。”黃鳳仙道:“先登了文簿,落后對上銀子,憑要多少就是!蓖鯛?shù)?“你說憑要多少,故把這等大話來降我們。我這里要銀一百萬!秉S鳳仙信口所說:“就一百萬!卑烟茽钤驹谝贿,嚇得只是小鹿兒心頭撞,想是這婦人花心風(fēng)發(fā)了,莫說一百萬,一千在哪里?一百兩還差不多兒。王爺?shù)?“軍中無戲言,說了一百萬,就是九十九萬還成不得!秉S鳳仙道:“元帥在上,小將怎么敢說個誑言,自取罪戾!倘若元帥不信之時,小將情愿立下一紙軍令狀,交在元帥臺下,如少一兩,甘當(dāng)斬首示眾。”三寶老爺?shù)?“既有軍令狀,就便自罷了!蓖鯛?shù)?“你拿軍令狀來。”

黃鳳仙一手筆,一手紙,兩手就是一張軍令狀,書了名,押個字,后面又寫著“同夫武狀元唐英”。唐狀元道:“你寫著我,我豈敢來畫字?”黃鳳仙道:“只要你畫個字,你就不肯么?”唐狀元道:“畫字何難?你這一百萬兩銀子,從何而得?”黃鳳仙道:“沒有銀子,不過只是個死罷了!碧茽钤:“你便自送其死,終不然教我和你同死么?”黃鳳仙道:“你是個狀元,豈不聞生則同衾,死則共穴?”唐狀元道:“你既讀書,豈不聞得夫妻本是同林鳥,大限來時各自飛?”黃鳳仙好惱又好笑,說道:“咳,季子不禮于嫂,買臣見棄于妻。人只說是婦人家見識淺,原來世情看冷暖,人面逐高低,都是頂冠束帶的做出來!蓖鯛?shù)?“罷了,不消他畫字。只你這銀子,還是幾時有得來?”黃鳳仙道:“元帥在上,救兵如救火。就在眼前,怎么說個‘幾時\’的話?只不知這是什么時候?”王爺叫問陰陽官,陰陽官回復(fù)道:“已是巳時三刻!秉S鳳仙道:“既巳時三刻,小將在午時六刻,獻上這一百萬銀子來!碧茽钤皇蔷}口無言,連眾將官也都不曉得他是個甚么出處王爺看見他語言慷慨,全無懼怯之心,也老大的犯猜,說道:“你既是一時三刻有得銀子來,你且自去著,止留下軍令狀在這里!秉S鳳仙道:“小將就在元帥當(dāng)面取將來,怎么又到哪里去哩?”王爺?shù)?“你自去取來罷,怎么要在我面前?”黃鳳仙道:“還要元帥吩咐一個軍士相助一力!蓖鯛?shù)?“助你去抬來么?”黃鳳仙道:“不是抬來,要他取過黃土兩擔(dān),綿紙一張,旗槍二把,明燈一盞,其余的不消了。”

元帥傳令,一時取齊。黃鳳仙就在元帥船頭上,把那兩擔(dān)黃土堆成一座土山;一張綿紙畫成一座城門;把個城門紙貼在山腳下,用兩根旗槍插在兩邊,城門上做一個小窩兒,分定了東西南北,點上一盞燈。王爺看他這等弄松,卻也一時不解其意。黃鳳仙道:“元帥在上,銀子在小將身上,這盞燈卻在元帥身上。”王爺?shù)?“怎么在我身上?”黃鳳仙道:“燈有個方向,第一不可移動,燈要常明;第二不可陰滅。移動陰滅,非徒無益,而反有害。”王爺?shù)?“何為無益?何為有害?”黃鳳仙道:“移動了就無益,陰滅了就有害。先稟過元帥,無此二者,罪在小將;有此二者,罪在元帥。”王爺?shù)?“你倒好,銀子還不知道在哪里,先要罪在元帥!秉S鳳仙道:“非敢累及元帥,只是兩件事是要緊的!痹獛浀:“依你數(shù)說就是,你只管去取銀子來。”

好個黃鳳仙,不慌不忙,走到土山之下城門之前,一手撩起衣服來,一手推著門,叫聲:“開!”只見那扇門呀一聲響,齊齊的兩扇同開。黃鳳仙走將進去。進去之后,只見一陣風(fēng),兩扇城門可可的雙雙掩上。王爺?shù)?“這個法兒倒也妙!瘪R公公道:“元帥,你不得知這個法兒是個掩眼法兒,他走到那里去也。正叫做:船里不走針,甕里不走鱉。只好在這些船上罷。你不信之時,且待我吹陰了他的燈,你看他在哪里出來。”王爺?shù)?“這個使不得!他先前講過來,吹滅了就有害。我做元帥的,豈可害他!”馬公公道:“既不吹滅他的,且待我移動他的,看他何如?”王爺?shù)?“他說移動了就無益!瘪R公公道:“若只是無益,尚可再去。”果真把個燈移動了些,原向的是東南上,這如今移動了向著正東。王爺?shù)?“移了燈不至緊,取不得銀子來,反致怨于我,倒沒意思!

道猶未了,陰陽報午時六刻。馬公公道:“黃鳳仙此時好來也!眲傉f得一個“來”字,果然一陣風(fēng)來,那兩扇城門果然又是這等呀一聲響,齊齊的兩扇同開,開了門,黃鳳仙走出來,手里拿著一個貼兒,口里說道:“是哪個動了我的燈?”王爺?shù)?“是移動了燈,你怎么說哩?”黃鳳仙道:“因動了燈,故此不曾取得銀子來!瘪R公公道:“沒有銀子依著軍令狀而行。”黃鳳仙道:“我先前已經(jīng)稟過了,移動了燈,便徒勞無益。這個罪在元帥身上。”王爺?shù)?“這是馬公公移動了你的燈。取不得銀子,不該罪你。你只說個緣故,我們聽著。怎么移動了燈,就取不得銀子?”黃鳳仙道:“小將進了那門,就要依著燈光所向而行。想是燈對了正東上,故此小將一走就走到了滿刺伽國排柵小城的庫藏里面。小將初然不知覺,只見金銀財寶積堆甚多,卻要動手,原來都是元帥封號。小將心上才明白,寧可素手空回,不敢輕動。小將又怕轉(zhuǎn)來之時,元帥們不肯信心,即時生一個計較,取過一塊石灰團兒,寫著‘黃鳳仙\’三個大字,放在庫門里面。小將心里又想,這三個字雖是證憑,卻還在回船之日。眼下元帥右不準信,不依軍令狀而行,卻又生出一個計較,不如去見王都督,討張印信稟帖,這才是個萬全。元帥不信之時,現(xiàn)有稟帖存證。”二位元帥接過稟帖來,果是王都督的親筆,果是王都督的印信。王爺?shù)?“奇哉!奇哉!須再煩你走一遭,今后再不移動你的燈。”黃鳳仙道:“為國亡身,萬死不避,小將再去就是。”重新貼過一張畫成的城門,重新?lián)Q過一盞明燈,自家放定了方向,又叮囑王爺?shù)?“這盞燈是小的命,小的也是為朝廷出力,伏乞元帥老爺嚴加照管。”王爺?shù)?“你放心前去,今番再不許諸人移動。”黃鳳仙又走到土山之下,城門之前,推了一下門,叫聲道:“開!”只見兩扇門呀一聲響,齊齊的雙開。黃鳳仙進去了,叫聲道:“閉!”兩扇門呀一聲響,齊齊的閉著。王爺?shù)?“今番卻有些好意思來也。”馬公公道:“黃鳳仙強不知為知,適來的稟帖,還不知是怎么樣的鬼推哩!”道猶未了,一陣風(fēng)來,刮得兩扇門一齊開著。黃鳳仙一轂碌鉆將出來,一手一個娃娃,左邊娃娃穿一身黃,右邊娃娃穿一身白。

王爺?shù)?“今番走的卻是路么?”黃鳳仙道:“燈不曾移動,小的走的就是路。”王爺?shù)?“走的是路,可曾取得銀子來么?”黃鳳仙道:“取得來了。”王爺?shù)?“你兩手兩個娃娃,銀子在哪里?”黃鳳仙道:“銀子在元帥艙里。這兩個娃娃,原是要到我們中國去看世界的!蓖鯛?shù)?“怪不得馬公公說你是個鬼推。這等看起來,真是個鬼推。我們坐在這里,哪里看見有一厘銀星兒罷!”黃鳳仙道:“口說無憑,只去拉開鎖伏板就看見!

王爺去看,果真的滿滿一艙!這一艙銀子不至緊,把二位元帥、四個公公、大小將官都吃好一嚇,都說道:“黃鳳仙真是個神人也!一艙何止只是一百萬錠!”王爺取起一錠來看一看,且又都是細絲攢頂。

老爺?shù)?“有此大功,當(dāng)受大賞。”一面繳回軍令狀,一面登錄文簿,一面簪花,一面遞酒。王爺親遞三杯。飲到第三杯之時,黃鳳仙道:“銀子可夠用么?”王爺?shù)?“夠了。”黃鳳仙道:“若不夠之時,把這兩個娃娃去賣,也值好幾兩銀子。”王爺?shù)?“這娃娃說要到我們中國去看世界,怎么好賣他?況兼賣他,能值幾何?”黃鳳仙叫聲:“娃娃,我元帥老爺許了帶你到我中國去,你一個吃我一杯酒。”一個斟上一杯酒與他,一個一口一轂碌吞將下去。黃鳳仙喝聲道:“唗!吃了我的酒,坐著元帥官艙里去!眱蓚娃娃自由自在,走到官艙里去了。

馬公公道:“這娃娃是哪里來的?”黃鳳仙道:“是鬼推來的。”馬公公道:“哪個說你鬼推哩!只這兩個娃娃,你帶將他來,豈可不知他的來歷!秉S鳳仙道:“委是不知,敢強不知為知?”連上了這兩句話,馬公公滿臉羞慚。黃鳳仙拜辭而去。三寶老爺說道:“黃鳳仙雖有大功,意得志滿,還人的話。我和你且去問著那兩個娃娃,看他是個甚么來歷?若有拐帶逼勒情由,也是他一樁過惡!

道猶未了,拉開官艙板來,哪里是兩個甚么娃娃?原來穿黃的是個七尺多高的金娃娃,的實是金的;穿白的是個七尺多高的銀娃娃,的實是銀的。老爺?shù)棺猿砸惑@,說道:“黃鳳仙真心為國,有這許多銀子,不可勝當(dāng),怎么還有這兩個金娃娃、銀娃娃?怪知道他說,是要到我們中國去看世界;爻,把去進貢朝廷,也是他一功!崩蠣斚仓槐M,又傳下金花兩朵、銀花兩朵、金鴛鴦一對,紅綠苧絲四表里,加賞黃鳳仙。卻說黃鳳仙受了王爺賞賜,已自榮耀不可當(dāng),又加三寶老爺加厚傳賞,越發(fā)精彩倍加,欣喜拜謝來使。唐狀元道:“金銀花朵還猶自可,這等金鴛鴦著實是你!秉S鳳仙道:“哪里去覓個籠兒來,籠著這對鴛鴦!碧茽钤:“他做甚么?”黃鳳仙道:“大限來時,怕他各自分飛!碧茽钤殖运這句話,好沒意思,只得賠個笑臉兒,說道:“夫人何事這等記懷?我不怪你也罷,你反見怪了我!秉S鳳仙道:“你有何事怪我?”黃鳳仙道:“我和你共枕同衾,你有這等一個好法兒,怎么不傳教于我?”黃鳳仙道:“你要我傳教么?”唐狀元道:“非為財寶,傳得也好摶笑一番!秉S鳳仙道:“這個不難,我就教你去走一遭來!碧茽钤:“你卻不可耍我!秉S鳳仙道:“這是個出生入死之門,怎么耍得?”道猶未了,好個黃鳳仙,就在船艙板上畫一個城門,船艙頭上放一盞燈,取過一條紙來,畫上一道符,遞在唐狀元手里,教他拿著符,自己叫門。又叮囑他道:“你進門之后,逢火亮處,照直只管走。走到金銀財寶去處,你卻就住,扭轉(zhuǎn)身子就回來!碧茽钤:“曉得了,只你也要看燈!秉S鳳仙道:“這是我的本行,反要你來叮囑!

唐狀元一手拿著一道符,一手敲著門,叫聲道:“開!”只見那扇門也照舊是這等呀一聲響,雙雙的開了。唐狀元挺身而進,進到里面,果是有一路火光,唐狀元遵著老婆的教,照著火光路上一直跑。跑了一會,猛空里滿腳下都撞得是金子、銀子,堆積如山。仔細看來,只是一片白,也不認得是個甚么去處。這非義之財,唐狀元不茍,就輪起腳來,照著火光路上又走。走了一會,只見前面黑通通的沒有了路。唐狀元吃一慌,起眼瞧瞧,一座高城,一個城門。城門上一個吞頭,張牙露齒,好不怕人也!

唐狀元手里緊緊的捻著那道符,心里想道:“這個門莫非就是我方才進來的么?敢是背面,故此不曾看見這個吞頭。且待我叫他一聲,看是何如?”唐狀元剛叫得一聲:“開門哩!”城頭上撲通的一聲響,掉下一個鬼來,青臉獠牙,藍頭血發(fā),喝聲道:“你是甚么人,敢在這里叫門?”唐狀元只得說個實話,說道:“我是大明國征西大都督武狀元浪子唐英。”鬼說道:“你既是大明國的狀元,饒你去罷!”唐狀元又問聲道:“哥,你這是哪里?”鬼說道:“你好大膽子,我這里是酆都上國,等閑可是叫門的!”唐狀元聽見“酆都”兩個字,曉得是個鬼國,嚇得遍體酥麻。沒奈何,不得個出路,又只得問說道:“哥,我這如今往哪個路上去哩?”鬼說道:“前行沒有了路,你只好折轉(zhuǎn)身子來就是路了!碧茽钤纳蠀s才明白,說道:“我夫人叮囑道:‘到了金銀財寶去處,就要住,就要扭轉(zhuǎn)身子來!瓉硎俏易约也皇,忘懷了轉(zhuǎn)頭,故此走到這個田地!奔磿r扭轉(zhuǎn)身子來,口里只說得一聲:“哥,多謝指教了!闭罩鸸,一陣順風(fēng)隨身而回。前面就是一合門,呀一聲響,雙雙的開了。唐狀元走出門來,恰好就是船艙里面,恰好就是黃鳳仙站在面前。

唐狀元嚇得把做再生之人,慌慌張張交還了那道符。黃鳳仙道:“狀元,你為何這等驚慌?”唐狀元卻把酆都鬼國的事,告訴一番。黃鳳仙道:“這是你自家不是,不曾及早回頭!碧茽钤:“好怕人也!險些兒送了我的殘生!秉S鳳仙道:“你何故這等大驚小怪?我們只當(dāng)耍子!碧茽钤:“你再去走轉(zhuǎn)來!秉S鳳仙道:“此有何難?”即時抹掉了先前的畫,再又畫上一座城門,再又點上一盞燈。黃鳳仙叫聲:“開門!”門就開了。黃鳳仙走將進去,唐狀元也要隨后走將進去,原來黃鳳仙是個做法的,叫開門就開門,要進去就進去。唐狀元沒有那道符,進不得這個門了。進不得門不至緊,卻在船艙板上撞了一頭拳,把個船艙頭上的燈早已打陰了。陰了燈,沒有指路的亮黃鳳仙走不得多少路,眼面前就是無萬的金銀。黃鳳仙看了一看,卻拿不得它的來,說道:“呆子也!耍我站在這里,進退無門,怎么是好?”道猶未了,隔壁走過一干番子來,都吆喝道:“一個賊在這里,快拿哩!快拿哩!”黃鳳仙來得忙,看見有一個花瓷器瓶兒在地上,一筋斗就刺到瓶兒里面去了。早已有個番子眼快,看見走在瓶里,就吆喝道:“在這里,在這里!”又一個大番子坐在那一廂,吩咐道:“拿過來我看。”黃鳳仙仔細一打聽,原來就是這個阿丹國國王和一班文武查盤庫藏,恰好的黃鳳仙撞在這個網(wǎng)里。黃鳳仙也就拿出個主意來,說道:“我滿挨著坐在這里,憑他怎么樣兒來!

卻說阿丹國國王帶了一班文武查盤庫藏,收拾金銀,奉獻元帥,進貢天朝,拿著一個賊,卻又走在瓶兒里面。國王道:“此事怪哉!一個人怎么進得進瓶兒里面去!”叫左右的,拿起來看,里面可有人么?左右的看了一會,回復(fù)道:“里面沒有人。”番王道:“這個賊還是走了。我說道瓶兒里面怎么進得去?怎么安得住?”番王又問:“先前看見的是哪個總兵官?”去摩阿答應(yīng)道:“是小臣看見!狈醯:“怎么又不在瓶里?”去摩阿道:“小臣分明看見,豈有個不在之理!待小臣親自看來!蹦闷鹌縼,果真是不看見。

去摩阿還是個有見識的,叫上一聲:“瓶里的大哥。”只見瓶里面就答應(yīng)道:“噫,哪個叫我哩?”去摩阿道:“是我叫你。”瓶里說道:“你是哪個?”去摩阿道:“我是阿丹國的去摩阿。”瓶里說道:“你叫我做甚么?”去摩阿道:“我問你可在里面么?”瓶里說道:“我在這里。”去摩阿回復(fù)番王,有人在瓶里。番王親自問上一聲:“瓶里可有人么?”瓶里應(yīng)聲道:“有!狈鯉нM朝去,憑你哪個問聲:“可在里面?”應(yīng)聲:“在!眴柭:“可有?”里面應(yīng)聲:“有。”都說道:“這是個甚么緣故?莫非是個鬼怪妖魔?”瓶里說道:“我不是鬼,我不是怪,我不是妖魔。”番王道:“你是個甚么?”黃鳳仙就在瓶里扯起謊來,說道:“我七百年前是個金母,大凡世界上的金子,都是我肚里出來的。我七百年后是個銀母,大凡世界上的銀子,都是我肚里出來的!狈醯:“怎么金子又變成銀子么?”瓶里說道:“行多了月經(jīng),紅銅去了血,卻不是銀子!狈醯:“你今日到我?guī)炖镒錾趺?”瓶里說道:“我聞得你把金銀獻上大明國元帥,這是場好事,我特來看一看兒!狈醯:“你怎么又走瓶里面去了?”瓶里說道:“你獻上元帥,我替你做個今恐無憑!狈醯:“你叫做甚么名字?”瓶里說道:“我叫做不語先生。”番王道:“何所取義,叫做個不語先生?”瓶里說道:“我本是個人,卻又坐在瓶里。人不能語,我豈不是個不語先生?”番王聽見這幾句話,講得有些意思,心上倒快活,說道:“你這如今可肯出來?”瓶里說道:“我不出來!狈醯:“你愿在那里?”瓶里說道:“我愿跟著金銀同獻上元帥!狈醯:“也好,也好?词且粋瓶,問話會答應(yīng),也算做一個寶貝!苯凶笥业募疵κ帐皶,一應(yīng)禮物,連這個瓶同去拜見元帥。左右道:“各色俱已齊備。”番王即行來到中軍帳下,藍旗官報上元帥。卻說二位元帥分外傳賞,厚待黃鳳仙,并不曾看見他來面謝,卻托故叫他來,看是何如,只見黃鳳仙又不曾來。唐狀元來參見,老爺?shù)?“你那黃鳳仙為了這幾百萬銀子,連我們元帥就都欺滅起來!碧茽钤:“三軍之命,系于元帥,怎敢說個‘欺滅”二字?”老爺?shù)?“既不是欺滅我們,怎么我們做元帥的,倒格外加厚你們;你們做將官的,都受之安然,一個謝字兒討不得?你黃鳳仙到哪里去了?”

唐狀元只得說個真情,說道:“實不相瞞,二位元帥所說,非干黃鳳仙不來親謝之事。自從前受賞之后,是小將戲謔他,有此神術(shù),怎么不肯傳授丈夫。他依前術(shù)法教小將進去走一遭,小將失于轉(zhuǎn)頭,一直走到酆都鬼國,走得眼見鬼,卻才回來!崩蠣?shù)?“這是你的事,與黃鳳仙何干?”唐狀元道:“是小將回來抱怨他,他說我再走一個你看。是小將要跟他一路走,不曾進得,一頭拳撞滅了指路的燈,因滅了指路燈,到如今不知去向,兩日未歸。有此一段情由,伏望二位元帥恕罪!”王爺?shù)?“他原先說來,陰滅了燈,他卻自有害?上!可惜!陷害了這一員好女將!崩蠣?shù)?“這是唐狀元的不是!

唐狀元道:“是小將的不是!蓖鯛?shù)?“彼時燈是多早晚撞滅的?”唐狀元道:“因在船艙板上畫個城門,燈在船艙頭上,他前一腳進門,小將就后一腳跟著進去。不料門就關(guān)上了,撞一個頭拳,撞陰了燈。”王爺?shù)?“即時撞陰了燈,所去不遠,只好就在這個阿丹國。”老爺?shù)?“這個也難道。”王爺?shù)?“唐狀元,你寬心,本國國王一會就到,便見明白。”道猶未了,只見藍旗官報道,阿丹國國王參見。

不知國王參見之后,黃鳳仙有無何如,且聽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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