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八四　北狼關胡申告急　南極殿刁發(fā)興謀

(西江月):

朝朝日升日落,年年花謝花開。貧無根腳富無胎,勸你平心忍耐。

寒食山桃放蕊,重陽籬菊花開。般般都要等時來,落得眼前自在。

話說刁國舅聽了張賓之計,忙命家人打一乘小轎,悄悄的進了京城。到后宰門,用了錢,央守門太監(jiān)進西宮啟奏娘娘。那太監(jiān)平日弄慣了的,隨即進去了。不一時,三個小內(nèi)監(jiān)出來道:“娘娘駕在御花園南極殿看花,宣國舅進見�！钡蟀l(fā)道:“皇上在那里?”內(nèi)監(jiān)道:“皇上在南書房議政�！钡蟀l(fā)大喜,同內(nèi)監(jiān)進宮。來到御園南極殿,見了西宮,跪在地下,放聲大哭道:“求娘娘念姊弟之情,救臣性命!”正是:奸人慣灑凄惶淚,買住深官嬪女心。

那刁后見刁發(fā)這般光景,吃了一驚,道:“哥哥為何如此?有話只管說來,不要悲切�！钡蟀l(fā)將雁翎還朝、朝廷見罪之事細說一遍,“求妹子將金牌玉節(jié)借與我,回去假傳圣旨,召云定、雁翎去征北番。倘若勝了,也有矯兵之罪;若是不勝,一齊送在番將手里,送了他性命,省得他們回了京都,成群結(jié)黨的尋仇報恨�！钡蠛舐犃舜搜�,只得命穿宮太監(jiān)將金牌玉節(jié)取出,暗暗交與刁發(fā),道:“哥哥,小心要緊,用過速速送來,要緊要緊!”刁發(fā)答應去了。急忙辭出宮來,歡天喜地上了轎,回莊來了。正是:此回只道路人害,誰曉將來反害身。

話說刁發(fā)才回到莊上,只見莊門口上有兩個軍官在那里伺候。刁發(fā)小矯才歇下來,問是何人,那兩名軍官跪下道:“小人是北狼關胡總兵那里來告急的�！钡蟀l(fā)道:“前月皇上差胡用前去同守,如今怎么樣了?”軍官答道:“只因胡用恃強,同番將青奇打了一仗,敗了一陣,傷去一萬人馬,失了頭關。目下番兵攻二關,十分危急,故來求救。”

刁發(fā)大驚道:“來得正好!”忙命包成寫了封書子,將玉節(jié)金牌交與軍官,道:“你可星夜回關,將此符節(jié)交與胡用,叫他速召西關人馬前去迎敵。不可停留,連夜去罷。如用過符節(jié),仍速速送來,心細要緊!”那人答應,上馬去了。正是:恨不生雙翅,沖天又駕云。

此事暫停。再言王老虎、熊飛龍二人領了恩詔,同禮部官兒辭了文翰林,動身往西關而來。一路上秋光爽快,緩緩而行。正是:人逢喜事精神爽,玩水游山自在行。

不表王老虎等往西關在路。且言北狼關胡申、胡用二人兵敗,失了頭關,連夜退守二關,保守城池,不敢出戰(zhàn)。怎當?shù)梅瑢⑶嗥媸�分利�?帶領十數(shù)員酋長都都,又拜謝過請了鐘佩并張炳、趙魁、路瑤、李儉四人為向?qū)�參謀,軍威甚壯,攻打城池,無人抵擋。胡申正在著急,卻好求救的軍士回來,呈上金牌玉節(jié)、書信回文。胡申拆開一看,已知就里,星夜點了兩員偏將,拿一道金牌去到西關召雁翎兵馬。正是:太平時節(jié)將人害,急難之時又用人。

不表胡申差將召兵。且言王老虎等在路行程,非止一日。那日到了西關,云太師和雁都統(tǒng)等率領家將接旨已畢。禮部傳郎宣讀恩詔,太師等向北謝恩,都加了品級冠帶。當下中軍設席,留天使飲宴。次日封了程儀,打發(fā)天使先回。歇馬三日,查點了府庫錢糧兵馬數(shù)目,出榜安民,犒賞三軍,留張成仍守西關,其余眾將、大小文武,都隨云太師入京見駕。共是三萬歸降的人馬,浩浩蕩蕩進京而來。一路上,士馬歡然,三軍灑樂,人人思想還鄉(xiāng)。正是:鞭敲金鐙響,人唱凱歌還。

話說云太師離開西關,行了兩日,那日午時,見來了兩匹報馬;迎面闖來,大叫:“三軍慢走! 有緊急軍情,快稟丞相!”三軍吃了一驚,忙領那人來見太師。太師問:“是那里來的?”那人道:“是京都來的。有圣旨在此,快聽宣讀!”太師吃了一驚,慌忙跪下、那人拆開假旨,從頭至尾讀道:

旨諭大學士云定知悉:

今有北狼關番兵十分猖狂,聯(lián)已賜胡用符節(jié),調(diào)兵退敵。卿可領得勝之兵,率西關諸將,刻日起軍,助胡用平寇。欽哉。謝恩。

那個差官讀過旨,道:“軍機緊急,太師速到北狼關,要緊要緊! 我覆旨去了�！闭f罷,上馬就回。

太師疑惑道:“來人這等倉皇?”章江在旁道:“一定有話!”山玉道:“有何準猜!這分明是刁發(fā)怕我們回京報仇。北關胡申是他妻舅,敵不住番兵,樂得調(diào)我們到北關,又助他平寇,又不得報他仇,我們?nèi)魵⒉贿^番將,送了命,又除了害,豈不是一舉三得!”眾人見山玉言詞有理,都道:“說得是。我們只管進京便了。”正是:任君使盡千般計,難出才人意料中。

正在議論,忽見小校報道:“有征北胡都督的調(diào)兵符節(jié)到了。”太師道:“著他進來。”那個偏將手執(zhí)金牌,向太師道:“太師爺速領兵馬到北糧關去會戰(zhàn)�！碧珟煹�:“存下金牌,大兵隨后就到�！辈罟賮G下金牌,告辭去了。

雁翎與眾將道:“太師不該允他會兵。這分明是刁發(fā)的詭計,我們倒代奸賊建功去不成!”太師道:“老夫非不知就里。一者代朝廷出力,二者救鐘御史回朝;三者平北之后,我們功上加功,他們罪上加罪了。我勒住金牌,回朝繳與圣上,若是刁發(fā)矯旨、假傳兵符,不怕他不全家抄斬!”眾人聽言,盡皆拜服。正是:韓信張良計,太公黃石謀。

當下,太師命陳玉、紅元彪、紅元豹、山玉四人領三千人馬為前部先鋒先行,太師大兵緩緩隨后。大炮三聲,往北狼關進發(fā)。

胡申同胡用商談道:“云太師若是一月不來,我們城就難守了,如何是好?”胡用道:“只有分兵守城才好。離城三十里有座飛虎閘。正當南北之沖,乃是要道。番兵出入,路徑難認,都要到那里聚會。賢弟領兵一萬,到那里扎駐,我們首尾相顧,方保無虞。”胡申無奈,只得領了一萬精兵,連夜往飛虎閘扎營去了。不表。

且言番將青奇得了頭關,養(yǎng)軍十日,便領了四萬番兵,分為四隊來攻打二關,兵馬兇勇非凡。分三千游兵在飛虎閘戰(zhàn)住胡申,青奇卻引大兵,分為十隊,從小路繞到二關。離城十里,靠水臨山,一聲炮響.安了營寨。正是:莫言胡地無良將,不道番官亦善兵。

早有流星報馬報入二關,胡用大驚,連忙點兵守城。次日,只見四方番兵遮天蓋地殺奔城下,四面圍得水泄不通,十分利害。胡用上城一看,只見遮天蓋日,無數(shù)番兵圍住城池,連鳥也飛不出去。只聽喇叭聲吹,八面攻來,唬得胡用面如土色。正是:魂飛海外三千里,魄繞巫山十二重。忙令軍士打下灰瓶火炮,四面守城,盡日晝夜的親自巡視。怎當?shù)梅瑢⑶嗥骝斢路浅?部下的酋長都都又是能征慣戰(zhàn)之將,架起云梯,四面攻打,只攻打得胡用魄散魂飛,心膽俱落。一連七八日,看看難支,又不知飛虎閘胡申怎樣了。

正在城頭上著急,忽聽遠遠連珠炮響,來了一隊人馬,竟闖番營,望城邊沖殺而來。金鼓齊鳴,旗槍亂展,一將當先,十分威武,真正盔明甲亮、人高馬大。生得青面黃須、紅眉怪眼,手執(zhí)開山大斧。正是:黃須青面多奇怪,恰似興唐程咬金。

原來是云太師先行陳玉和山玉、元豹、元彪率領了三千人馬先到,正遇番兵圍城,他便來接應。當下,陳玉提大斧奮勇當先,沖開七層番營,無人敢擋。青奇部下那都都、酋長聽得有將沖營,一面前來迎敵,一面飛報青元帥去了。

那青奇一聽此言,慌忙提鞭上馬,率領眾將追殺過來,正遇陳玉同眾番兒交戰(zhàn)。青奇大喝道:“南蠻少要大膽,看我殺你�！标愑裉ь^見來人兇猛,知是青奇,舉大斧交馬就殺,殺得難解難分。

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