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二回 真命主爵受王位 假響馬路阻新人
詞曰:
尋傳鑾輿回京闕,眼看旌旗離邊塞。貔貅何用唱歡歌,養(yǎng)些余威博后決;匾暡,打點精神,凱旋聲接。各人暗里思量,笑彼刀無血。可曾建甚功,卒蒙詔糈封?宜爾家,樂爾室,一朝掛紫衣,尋盟自合鴛鴦塊,成就從前缺月。怎如紅葉溝傳,風流初度,春宵一刻,海誓山盟結(jié)。
—— 右調(diào)《歸朝歡》
話說楊延德日間聽了智聰長老相斷之言,心懷憂懼,寢不能寐,等眾人睡著,獨自披衣起來,悄悄往方丈之中,來見長老。此時長老正坐禪床,凝神定性。忽琉璃光照,見有人走進方丈中來,定睛一看,見是日間所相之人。便開言問道:“將軍因甚尚未安寢?暮夜到來有何話說?”延德道:“小可延德,甫聞禪師法語,心實不能自安。為此,篤志而來,懇求禪師慈悲為本,指點小可一條生路,得全首領(lǐng)于九原,死亦感德不朽。”智聰?shù)?“此乃各人造化,數(shù)定無移,貧僧如何救得?將軍誤矣。”延德再三拜懇。長老見他心志誠實,便說道:“既將軍要得生路,別無方略,只有高飛遠舉,遁跡林泉,置世事于無心,超形跡于塵外,庶可全身遠害,自保其身矣!毖拥碌:“禪師之教,善全之策也。但小可思父子至親,情關(guān)憂戚,一旦分離遠去,于心亦不能安,如之奈何?”長老道:“明哲保身,智者所貴;承歡膝下,人子當然。念汝言出真心,貧僧不得不曲為籌矣!彼炷巳〕鲂∑は灰恢慌c之,道:“此乃天機,慎勿泄漏,宜緊藏于身。平常不許開看,如遇大難,方可開看,內(nèi)中有救汝之計,斷勿忘也。”延德接了皮匣,再拜而謝,歡歡喜喜歸至客房去睡。有詩為證:
前程打動機關(guān)透,智者相憐警悟深。
不是當年能受教,將軍寧起入禪心?
次日,長老命行童安排早飯,只見楊業(yè)率眾來辭,長老苦留不住,只得送出山門。一行人下了山,回營歸寨,楊業(yè)傳令拔寨起行。大軍離了五臺山,取路回應(yīng)州。按下不提。
那契丹主兵屯忻州,見有周兵阻住,不敢輕進。這日,忽報周兵都已撤去,不知何故。契丹主也先差人細細打聽,方知劉崇召山后楊家兵水淹了周師,以此得能退去。契丹主聽報,正在贊嘆楊家之謀,忽有劉崇差官來到,送上金珠寶物,請契丹主回兵。契丹主得了賄賂,統(tǒng)領(lǐng)人馬回本國去訖。
卻說世宗收兵還朝,進宮請了太后安。從此,朝廷政事,皆自親裁,補偏救弊,賑恤民瘼,朝野盡皆歡悅。因想趙匡胤等諸將能用命效力,合當封爵,以酬其功。于是論功之大小,定爵之次第:遂以都虞候趙匡胤進爵封為南宋王;鄭恩封為汝南王;高懷德、張光遠、羅彥威、張永德皆封列侯;岳元福、馬全義、符彥卿皆封節(jié)度使,分鎮(zhèn)外郡,以其年老,免于上朝;馮益、史魁、高懷亮等封為御林軍都督;進王樸為丞相。改元顯德。分賜宅第于王侯等。未得衙署者,又令各自挑選家將以實之。眾臣各各謝恩而退。
時懷亮問兄以父母之事,懷德將父死潼關(guān),母存故土之言,說了一遍。懷亮悲聲大慟,不勝凄傷,方知父親托夢有自來也。
一日,世宗設(shè)朝,文武朝見已畢,南宋王趙匡胤出班奏道:“汝南王鄭恩,前定陶家莊三春為室,尚未婚娶。乞圣上恩賜完姻,臣等不勝欣幸!笔雷趩柕:“三御弟此姻幾時下聘?何人為媒?在于何處?”匡胤奏道:“是臣為媒。因在百鈴關(guān)隨太后鑾輿回京,于路駐跗,鄭恩懼暑洗浴,往陶園偷瓜被打。臣見陶三春勇力過人,兵機通曉,特任斧柯,與彼聯(lián)姻!庇謱⑶昂笫虑閭浼氉嗔艘槐。世宗聽了,幾乎笑倒,因說道:“姻緣本是前定,匹偶亦屬合宜,御弟執(zhí)柯,正得其所也。”即傳旨宣汝南王見駕。當有司禮監(jiān)傳宣:“萬歲爺有旨,宣汝南王上殿。”只聽得下面答應(yīng)一聲:“領(lǐng)旨。”世宗在龍椅上舉眼看時,只見鄭恩從丹墀走上殿來,衣冠氣概,與前大不相同,怎見得?
頭戴三尖光溜帽,身穿八卦團花襖。
金鑲玉帶束腰間,粉底烏靴隨舞蹈。
鄭恩走至駕前,執(zhí)笏嵩呼,拜了三拜?垂,鄭恩本是粗魯之人,跟了匡胤走闖關(guān)西,招災(zāi)惹禍,吃酒行兇,乃是專門絕技。虧了匡胤叫他習學(xué)文禮,所以革去舊規(guī),知些禮貌。然而匆忙之際,終多失儀,故此今當朝拜,只行了三禮。世宗見了,暗暗的好笑:“這魯夫禮貌不全,怎做朝廷大臣?然較之昔日,也算虧他的了。”遂傳旨賜坐。鄭恩坐在錦墩之上,眼珠兒瞧著鼻頭,動也不動,以為盡禮。
世宗問道:“三御弟,朕聞你定下一頭親事,也該奏與朕知,早早完娶,因何只不提起?”鄭恩道:“這多是二哥做的事務(wù),于臣何干?”世宗道:“男女居室,人之大倫,汝怎么推諉別人?”鄭恩道:“臣本不要這女人,多是二哥與臣為媒。”世宗道:“朕今差官前去,迎接陶三春到京,與汝完姻,以成大禮!编嵍髯嗟:“方才臣已說過,總不要這女人。如陛下要去迎來,這原是二哥做的媒,任二哥娶了去!笔雷谖⑿Φ:“汝說來言語,通無道理,聘定婚姻,讓與媒人,自古以來,從無此理。朕逆知汝意,不過嫌他力勇,?质芩逃(xùn)耳。然汝雖懼他,朕實嘉悅,下次汝或不知禮貌國法,即著王妃盡情責罰。傳旨,著禮部知道,即日差官四員,安備半朝鑾駕,前往陶家莊,迎接陶三春到京,擇日與三御弟汝南王鄭恩成親。”龍袖一拂,駕退還宮。文武官員,一齊退出。
鄭恩道:“二哥,我說過的,這女娃娃,委實不要他,娶來做甚?就是接了來,我也不肯與他成親!笨镓返:“三弟,你說甚話?朝廷旨意,誰敢有違?汝若不遵,便是逆君大罪了!编嵍鞯:“我不要就罷了,他把我怎樣定?”匡胤道:“天子喜怒不常,隨事可以問罪。汝今違忤不打緊,輕則革職為民,重則斬首示眾,豈肯以汝御弟而寬宥耶?”鄭恩道:“據(jù)你講來,必要依他的了。只是我向來沒有拘管,好不快活;如今卻做了死人,一步也不得做主,呆呆的聽人分付,好不耐煩。既然如此,我只得依了他罷!闭f罷,二人各自回府。
匡胤見了父親,勸把妹子配與高懷德為室。趙弘殷大喜,即便擇日,把懷德為婿。王侯作事、不比庶人之家,至期張燈結(jié)彩,鼓樂喧天,在朝文武各各送禮賀喜。當日新人參天拜地,請趙弘殷夫婦當廳受拜,然后夫妻交拜,花燭臺巹,送入洞房,諸般禮數(shù),不必細說。至次日,趙弘殷大開筵席,請在朝文武飲過了喜筵,諸事已畢。三朝之后,趙弘殷備下花銀千兩,準折妝奩,送高懷德夫妻回歸府第。懷德差了家將,備設(shè)安車,往山東迎接母親到來,安享榮華。按下不提。
那禮部奉了圣旨,差官備駕往陶家莊迎娶,也不必細表。只說陶三春的哥哥陶龍、陶虎,自從趙匡胤為媒,把妹子配與鄭恩,留下聘禮別去之后,他卻時時著人打聽,聞得趙匡胤保駕,兵下河?xùn)|,立了戰(zhàn)功,受封都虞候之職,鄭恩亦得侯位之封,心中歡喜,進房來與三春說知其事。三春道:“哥哥,小妹前日言猶在耳,他若有了王位,方可成親;如今只是封侯,哥哥且莫歡喜!碧正埖:“賢妹,你莫要小覷了這侯位,他立功至此,亦非易事,日后再有功績,這王位便可立致矣。”說罷,相別而出。遂乃著人前往蘇、杭兩處,置辦綾羅緞匹,龍蟒裝花,喚了許多裁縫至家,整月的做就內(nèi)外衣服。又置辦那些鋼、錫器皿,什物家伙,件件俱全。三春知道,便叫哥哥:“他既封候,難道府中沒有應(yīng)用之物?也要哥哥這等費心!碧正埖:“各人體面,理上該當。況我陶門又非小戶人家,豈可草率,造人恥笑?就是那從嫁丫鬟,任從賢妹自擇。諸事都宜預(yù)備,免得臨時局促,下及周章!比郝犃舜笙,感激兄長用心。于是將自己房中一切該用之物,隨時收拾停當。
不覺又過了多時。那一日,只見本縣縣官到來報喜。陶龍弟兄接進大廳,見禮坐下。茶畢,縣官開言說道:“貴府令妹丈鄭,今封汝南王,御踢完姻,皇上特差禮部官四員,領(lǐng)帶宮官,排列半朝鑾駕,迎接王妃,不日將到,先有探事報來。為此,下官先來報喜!碧正、陶虎躬身拜謝,設(shè)席款待,因說道:“治民一介布衣,不知禮數(shù),若明日天使到來,該是如何款待?望老父母指教!笨h官道:“天使到來,須設(shè)正席四桌,外備折席禮四封。鑾輿儀從,設(shè)備席五十桌,記點每人賞封銀二兩。其余裝車夫役,與之酒飯,均為賞賜。其工食之項,到京時,鄭王自有給發(fā)。依此整備而行,便無疏失。”弟兄二人一齊致謝道:“愚弟兄村野之夫,幾乎失禮,承老父母所教,心目爽然矣。但俟天使到舍之時,望在先二日,差貴役相聞,好辦酒席!笨h官應(yīng)允。酒散,謝別而去。那陶家二嫂聞知此信,進房道喜,說起縣官之言,不日天使就到。三春道:“妝奩什物,哥哥既都備下,不必說了。所有該用酒席、賞賜等項,將父母存下千兩之銀,聽用可也。”
且說南宋王趙匡胤,一日請高懷德到府商議道:“陶三春勇力過人,曾將鄭恩力伏,自恃高強,目無能人,今出嫁到京,未免視吾等亦如同類。吾意欲于路送信于他,使他知懼。然遍觀在京諸將,皆非敵手,惟汝比張、鄭力大,可與為敵。汝可帶領(lǐng)兩府家將,只做打圍。先差家將暗暗告知宮官,不可慌亂。汝便裝做響馬,要他買路錢,他自然發(fā)怒,親自出來交鋒,便可試他武藝高下了。汝且見機而作,然后說明相接之意,使彼知我勇猛之人,亦為不少,且使鄭恩日后也有光彩。”懷德笑而從之,整備停當,按期出城,打點行事。慢提。
且說差官督領(lǐng)車仗扈從人等,非止一日,到了縣中?h官迎接,送歸公館,饋送禮物已畢,即差人飛報陶家。陶氏弟兄得報,分付門外搭起篷廠,屯扎車仗人馬,大廳上接待差官,側(cè)廳款待家將,車夫役人等在莊房內(nèi)酒飯。叫下梨園,大排筵席。一應(yīng)完備,等候到來。至次日清晨,早見一簇人馬,擁護而來:前面打著“汝南王奉旨迎親”的掮牌,排列著花簇簇的半朝鑾駕,恁的威儀;后面便是差官、宮監(jiān);縣官在后跟隨。一行人將次到莊,陶氏弟兄迎接進廳,開讀圣旨。弟兄謝過了恩,然后相見,賓主坐定,縣官側(cè)坐相陪。茶過三巡,便請入席,那酒筵豐盛,自不必說。當時點戲開場,酬酢勸侑,客主盡歡,席終而散。以下跟隨人等各各酒飯已畢。
陶龍擇日起行。時有親戚都來送嫁,陶龍一概辭謝。這日,擺列王府執(zhí)事,簇擁著鑾輿,前這后掩,好不威儀。那宮官騎馬,婢女乘車,弟兄兩個與那欽差官一齊坐馬押輿,縣官在后送行。只聽三聲炮響,鑾輿起行。那街道上鄰里男婦,挨肩擦背,夾道旁觀,個個夸獎,人人稱羨,都議論個不了,張望不休。那縣官直送至交界地方,然后辭去。正是:
貴賤不由妍娥定,富貧端在命途來。
鑾輿一路行程,曉行夜住,逢州過縣,地方官饋送程儀,好不威顯。行了多日,將近皇都,來至一處所在,離汴京約有三十余里。正行之際,只聽得樹林中一聲炮響,閃出五六十騎人馬來,當頭一位大王,坐馬端槍,攔住去路,大聲喝道:“來的留下買路錢,便放你過去;倘若遲延,性命難保!蹦切﹫(zhí)事人等見有強人阻路,唬得目定口呆,都不敢上前,縮做一堆兒立著。內(nèi)有膽壯的,慌忙報與欽差官。那欽差官已是明白,假意吃驚,即轉(zhuǎn)報與陶氏弟兄。陶龍聽言道:“這皇都地面,那得有響馬胡行?待我上前去分付于他!奔磿r策馬向前,大聲喝道:“汝等草賊,怎敢在輦轂之下,攔截橫行?況我等又非經(jīng)商大客,又不是任滿官員,那有銀錢與你買路?你可不曾見么?這是汝南王鄭千歲娶的王妃娘娘,誰敢阻路?汝當速速回避,免得傷殘。”那大王哈哈大笑道:“也罷,你們既無銀兩,就把那個什么的王妃送他過來,與俺做個壓寨夫人,俺便饒了你們不殺;稍若支吾,你們休想回去。”陶龍聽言大怒,喝聲:“毛賊!你欺人慣了,不知王妃娘娘的本事。我便對他說知,請他自己出來,一頓銅錘打死了你幾個毛賊,方知娘娘的利害。”說罷,帶馬往后而去。
那三春見車馬不行,便問左右道:“為何不行?”家將稟道:“有響馬阻路,故此不能前進!比旱:“那有此事?”正在言語,只見陶龍來到跟前,將響馬之言說了一遍。三春大怒,喝叫:“取披掛過來。”侍女答應(yīng)一聲,即忙往箱里取將披掛出來,三春登時結(jié)束。怎見得打扮威嚴?
魚鱗甲金光耀日,紅戰(zhàn)襖繡鳳朝陽。
錦襴裙顏色鮮艷,獸皮靴舒長穩(wěn)步。
陶三春通身結(jié)束,騎了一匹白馬,手執(zhí)兩柄銅錘,帶領(lǐng)家將,擁至前面,一馬當先,大喝道:“何處毛賊,敢來阻路?”只見那大王一馬沖出,叫聲:“女將看箭。”一聲響,箭打三春左耳擦過,三春不曾提防,吃了一驚。聽得弓弦響處,又是一箭從右耳邊射來,三春放下錘,一手接住,喝道:“毛賊,有箭盡數(shù)射來。”那大王驀地里又放一箭,從中射來,剛到護心鏡,被三春順手一錘,打落馬前。兩邊觀者盡皆喝彩。三春提錘,拍馬沖來。那大王挺槍迎架。這陶三春的銅錘,重有八十二斤,當時見大王一槍刺來,急把一錘架開了槍,那一柄錘早又飛到,那大王暗暗喝彩。兩個戰(zhàn)在當場,殺在一處,戰(zhàn)有三四十合。三春也是暗暗思想:“此人槍法利害,不像個響馬,吾且未可傷他性命。”心下一想,手略一松。那大王見三春手慢,忙把槍望肋下用力一撥,思量要撥他下馬。不想被三春用肋夾住,將一柄銅錘放下,趁手捻住了槍頭。那大王用力把槍一扯,卻拖不動。說時遲,那時快,三春早把這柄銅錘當頭蓋下。那大王慌了,棄了槍,雙手接住了錘柄,再也不放。三春即便跳下馬來,只一扯,反把大王扯落馬下。三春大喝道:“沒本事的毛賊,饒你去罷!
那大王立起身來,走上前道:“請王嫂上馬!比旱:“你是何等之人,敢稱我為王嫂?”那大王笑道:“實不相瞞,我乃南宋王之妹丈,高懷德便是。只因南宋王是大媒,故今某來迎接!彼旖屑覍⑸锨斑殿^。三春大喜道:“原來是高侯駕臨,適才沖撞,萬勿掛懷!彼旆指蹲笥,取出銀兩,賞賜了家將。三春同懷德相見了二兄,敘新親之禮。弟兄二人道:“有勞高侯臺駕來迎,足為榮耀!睉训碌:“豈敢。只為汝南王乃當今之虎將,聞知被令妹所伏,弟等不信,故作此態(tài),實欲請教武藝耳!北娊源笮。陶龍道:“如此作耍,以性命為兒戲,倘或失手,豈不可惜?”高懷德道:“適才所射之箭,頭上無鐵,不致傷人。但是令妹的錘,實為利害,弟若接得不快,此時喪之久矣。自今以往,再不敢輕敵了!北姀(fù)大笑。正是:
略把形容來點染,方知勁敵勝男兒。
當時一行人略略用些酒飯,懷德合為一起,擁輿而行。按下慢表。
只說汝南王鄭恩,這日想起:“吉期將到,須要準備才好。只是王府行事的規(guī)矩,我卻一些也不知,如何是好?倘然差了禮數(shù),卻不被陶家作為笑話?我且與二哥商議,看是如何。”遂乘馬,帶了幾名家將,來到南宋王府中,他是患難弟兄,不用通報,下馬進府,至廳上,與匡胤見禮坐下。鄭恩開言問道:“今日家將來報,說陶家送親將到,他手下人夫,共有二百多人。兄弟不知行事,故此特來與二哥商議,該是怎樣行法,二哥必有安排!笨镓返:“禮本一體,不過行事之有大小耳。今照王侯行禮,諸凡應(yīng)用,總宜從大,不可存小見之心。賢弟當要預(yù)備二百兩銀子,先著能干家人,喚下廚茶夫役,備辦酒席。再要打點三百兩銀子,賞賜送親執(zhí)役人等。再備下一二百兩,作為內(nèi)外一應(yīng)犒賞之費。以外再備謝媒禮金,或五千,或三千,再少不可。這數(shù)項費用,乃是最緊之事,所宜預(yù)備。至于在朝文武官員多來賀喜者,須在三日前送帖請酒,該有幾席,做幾日請,任憑己意是了!编嵍鞯:“算量起來,這銀子還不夠用哩。二哥,你的媒金,且借與兄弟用用,日后加利送來還你。”匡胤道:“你媒金尚未出手,怎么倒說借用起來?”鄭恩道:“男家的謝禮尚在后面,你只把那陶家到來謝你的媒金花紅,一并借與兄弟用用便是了!笨镓沸Φ:“你如今要改過大號了,休叫鄭子明,可叫賴貓兒焦面大王罷!编嵍鞯:“休得取笑,還有要緊的心事在此,要請你教導(dǎo)教導(dǎo)!笨镓返:“賴貓大王,你除了借銀一事,還有甚的心事問我?”那鄭恩未言先笑,欲說還羞,遮遮掩掩的,向匡胤說將出來,有分教:為一世之莽夫,傳百年之話柄。正是:
不學(xué)安知倫類理,無文徒識淳龐風。
畢竟鄭恩問的甚么心事,且聽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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