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回 叛國賊奉旨交部訊 白將軍兵定孽龍溝

詩曰:

一生愛說是為偏,不讀詩書不種田。

山水優(yōu)游身外事,煙霞嘯傲性中天。

浮生作夢空成夢,舉世無緣亦是緣。

口談今古為業(yè)事,光陰虛度十余年。

話說顧大人被他等用地板蓋上,也不能出去,無可如何,自己想道:“說是生有處,死有地,今天活該我死于此地,大概是不能活的了�！闭�在發(fā)愁無可如何之際,只聽得板子一響,煥章望上一躥。上面馬杰說:“賢弟,我日夜惦念于你,怕你在此受困,故此天天夜間我前來。今日甚巧,你我弟兄先走到外面無人之處再說吧�！�

二人來至店外,紅胡子馬杰等二人蹲在地下,說:“賢弟,你不可在此久待,今天你急速入都見駕,奏明圣主,請旨拿直隸巡撫入都,審問天地會之事;請旨派兵前來蘆溝橋天賜店,拿獲賊人,刨挖地雷。你這是一件大功勞,劣兄就要入川去了。

青山不改,綠水長流,他年相見,再作道理。”說罷,二人分手。

煥章入都,先見神力老王爺,回明直隸巡撫吳聯(lián)在蘆溝橋設(shè)造地雷、安心謀反、自己私訪在路拿賊之事。李玉、王有義過來給顧煥章請了安,回明了分手之后,把張忠、張祿兩個賊人的尸身埋在道旁溝內(nèi)。煥章說:“也不必管他就是�！鄙窳ν鯉ь櫉ㄕ乱婑{,老王爺奏明了圣上,康熙爺降旨:派神力王調(diào)京營的官兵,去拿獲天賜店一干賊人,連察訪地雷。

王爺帶兵去到蘆溝橋天賜店,并不見有一人,派兵把店圍上,刨地雷,刨出好些火藥、竹竿子;將房拆毀,回京奏明圣上�？滴鯛攤髦�:拿直隸巡撫入都,交刑部革職,嚴(yán)刑審訊;派顧煥章在刑部衙門質(zhì)對吳聯(lián)。

那日奉旨剿拿吳聯(lián),到刑部細(xì)細(xì)審訊。派的問官是:文學(xué)殿大學(xué)士、軍機(jī)大臣、六部總裁彭中堂,吏部尚書、都察院總憲田文忠,滿漢四名御史與大理寺卿明安、刑部尚書杜光耀,共是八堂,嚴(yán)刑訊問。吳聯(lián)并不承認(rèn),他說:“身受國恩,官居頭品,為封疆之臣,我豈能身入邪教?我與顧煥章素日有仇,求眾位大人明鑒,不可聽他一面之言�！庇謫栴櫉ㄕ抡f:“你既出首告吳大人,你怎么知道他是天地會?你說說�！鳖櫉ㄕ抡f:“大人要問,神力王爺在蘆溝橋剿了賊店,里面又剿出火藥等物件,乃是職員在他那店內(nèi)目睹真實,才能出首。眾位大人用刑拷我們倆就是。”吳聯(lián)說:“眾位大人,他是武夫可以受得住刑,犯官實不能與他比,求眾位大人圣明!”問了一天,也沒有口供,散堂,把二人收科。如是問了十?dāng)?shù)余天。圣主下了一道上諭催問,無奈二人俱無口供。

這一日,奉旨出征叛賊的白大將軍,跑紅旗的折子入都奏明圣上:兵破了孽龍溝,拿獲流賊杜雙印,傷重身死;得了賊人寶刀一口,進(jìn)獻(xiàn)圣上;余賊竄入福建畫石嶺,隨后進(jìn)兵追趕。

圣主大加封賞,寶刀入庫,傳旨:派白國氈務(wù)要將賊人撲滅,又派查黃河欽差伊哩布提調(diào)參贊軍務(wù)。伊大人自剪子峪諸事辦完,都司王慶等謝恩,辭別了欽差走了。

伊大人先將何丁交縣入獄看管,自己把諸事完了,方要起程,這日接到圣主的旨意,派下來打畫石嶺提調(diào)官,遂帶二馬先起身。至畫石嶺,早見將軍的先鋒官金刀統(tǒng)領(lǐng)鄧忠鄧大人的隊在此安營。伊大人先見了鄧總鎮(zhèn),然后白大將軍也就到了。

伊哩布遞手本參見大將軍。將軍甚喜,說:“兄臺,你我都是朝廷的命官,又是街坊,何必如此多禮。本帥聽人傳言,說大人處有兩個能人,俱都姓馬,一名山東馬成龍,一名瘦馬夢太。

不知此二人哪個是武藝出眾之人?”大人說:“老帥,要說眼里靈變、平常的拳腳,馬夢太來的熟練;若要講臨敵無懼、勇冠三軍之人,膽大力勇,還是馬成龍�！�

大將軍吩咐:“來人,把馬成龍叫進(jìn)來�！敝宦牭猛饷嬗腥舜鹧哉f:“是!”進(jìn)來一人:頭上未戴著官帽,身穿藍(lán)布大褂,高腰襪子,青布山東皂鞋;身高八尺,面如紫玉,粗眉大眼,平頂短項,在下面給將軍請安,說:“卑職馬成龍給將軍請安!”老帥一瞧,口中說:“你這個山東人,是干什么的!”馬成龍說:“都司馬成龍參見將軍�！卑状髱浾f:“你既然是都司,為何不穿官衣?”馬成龍說:“我沒有官衣,求將軍見容。”老將軍說:“你會使什么兵刃?”成龍說:“使大腦袋刀一口�！闭f罷,出去取來,請將軍過目。老將軍一瞧,原來是一口瓦刀。又叫馬夢太進(jìn)來,外面答言說:“是!”至大帳,給老帥磕頭請安。將軍一瞧,見他身高七尺,面皮透黃,壽眉金睛;頭戴新緯帽,高提梁翡翠翎管兒,身穿新寧綢單袍,外罩紅青馬褂,薄底靴子。將軍說:“你是馬夢太,使什么兵刃?”

瘦馬說:“我使的是短把刀、避血劂。”將軍吩咐:“馬成龍與馬夢太,你二人在外面演平生所練的武藝�！鄙綎|馬本不會什么拳腳,只聽馬夢太說:“我先打一趟拳。”下去在帳外當(dāng)中一站,怎見得,有贊為證:羅漢拳,站當(dāng)場,移身繞步逞剛強(qiáng)。伏虎勢,暗里藏;反背拳,把人傷;鴛鴦腳,最難防;連珠炮,神鬼忙;丹鳳眼耳,順手牽羊。

練完了,氣不涌出,面不改色,在當(dāng)中一站。又練了一趟,在旁邊一站。將軍叫成龍練,山東馬一瞧,不練不成,還得費話,瞎練一回,把身在當(dāng)中一站,說:“我要練了�！卑淹纫惶�,打了一個飛腳;望前走了四五步,又打了一個旋風(fēng)腳;望前走了幾步,又打了一個飛腳,完了。來至將軍面前,說:“都司馬成龍練完了�！崩蠈④姎獾妹婺扛纳�,問:“此拳何名?”成龍說:“嘎嘎拳。”又問:“還會練什么?”山東馬又把瓦刀瞎練了一回,又至將軍面前,說:“我練了一回六花刀。”

老將軍說:“你這個刀法、拳腳,俱是胡鬧,我這營內(nèi)用你不著,把他給我趕出去吧!”又賞了馬夢太一個四喜的扳指,又賞了一個跟頭褡褳、一把小刀子、火鐮,賞了一桌酒席。

馬夢太也下去,來到伊大人住的大帳房,一旁有東西兩個小帳房,見山東馬把行李收拾好了,望大家說話呢。有幾個跟伊欽差的下人說:“馬大老爺,你是怎么了?”山東馬在那里喝著酒,說:“我被白大將軍把我給轟出來了,我怎么有臉在此處了?等著伊大人來了之時,他要是念起舊日的好處,給我?guī)變摄y子,我回到北京城去,賣硬面餑餑就完了�！闭�說之際,聽得那邊有好幾個跟老將軍的差官,與馬夢太在那里說閑話。又只見夢太笑嘻嘻的手內(nèi)托著將軍賞的那幾樣玩物,望那位哈大老爺說:“哈大哥,你瞧瞧,將軍賞我的這幾樣?xùn)|西。”哈老爺說:“好!”又給那位一瞧,說:“英大哥,你瞧瞧,將軍賞我的東西�！庇纸o那位瞧瞧,如是者,在那邊站著都給瞧瞧。來在山東馬的面前,說:“馬大哥,你瞧瞧�！瘪R成龍說:“早就知道。你這個貧就沒完了,又是將軍賞你的東西、酒席,對不對?”正說之際,見那邊有兩個兵抬著一桌席給送了來,擺在帳房之內(nèi),說:“大人在大帳與將軍那里吃酒,議論軍機(jī)大事,你們眾位用飯吧�！瘪R夢太說:“大哥來吧,咱們喝酒吧,別生氣啦!大人下來定有道理�！倍�人入座吃酒,山東馬惟有拿酒遣悶。

方吃完了,只見欽差過來了,先把成龍叫進(jìn)大帳,說:“你不可任性,暫且跟著我。等著明天要出兵之時,與賊人打仗,有功勞先叫人家眾人立。如要是賊人真勇,將軍帳下眾將不能贏賊了,連馬夢太都算著;那時我在將軍跟前一說,要是你出去成功,把賊人若是拿住,或是打死,我也就可以在將軍臺前說話了。除此,并無第二個主意�！鄙綎|馬說:“謝過大人!”伊大人說:“你們下去歇歇去吧�！币灰篃o話。

次日天明,聽得大帳之內(nèi)發(fā)動點炮。將軍的大營有四五十座,十萬精兵,今日調(diào)了有二成隊,請伊欽差一同兵伐畫石嶺。

只見旗幡招展,號帶飄揚。少時,二馬跟大人馬后,隨同大隊往西,奔畫石嶺。只見那座山口,座西向東,南邊山坡上有九節(jié)毒龍炮兩個,北山坡上也有毒龍炮兩個,兩桿白八卦旗,上面有無數(shù)的賊兵,各執(zhí)槍刀,山口有木板閘住將軍在正東方傳令駐隊。只聽得畫石嶺山口內(nèi)三聲炮響,水閘一開,自里邊出來了無數(shù)的賊兵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