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六回 蕭夫人登臺笑客 逢丑父易服免君

話說荀林父用郤雍治盜,羊舌職度郤雍必不得其死,林父請問其說。羊舌職對曰:“周諺有云,‘察見淵魚者不祥,智料隱慝者有殃!燕S雍一人之察,不可以盡群盜,而合群盜之力,反可以制郤雍,不死何為?”未及三日,郤雍偶行郊外,群盜數(shù)十人,合而攻之,割其頭以去。

荀林父憂憤成疾而死。晉景公聞羊舌職之言,召而問曰:“子之料郤雍當矣,然弭盜何策?"羊舌職對曰:”夫以智御智,如用石壓草,草必罅生;以暴禁暴,如用石擊石,石必兩碎。故弭盜之方,在乎化其心術(shù),使知廉恥,非以多獲為能也!君如擇朝中之善人,顯榮之于民上,彼不善者將自化,何盜之足患哉?"景公又問曰:“當今晉之善人,何者為最?卿試舉之!"羊舌職曰:”無如士會。其為人,言依于信,行依于義,和而不諂,廉而不矯,直而不亢,威而不猛,君必用之!"及士會定赤狄而還,晉景公獻狄俘于周,以士會之功,奏聞周定王。定王賜士會以黻冕之服,位為上卿。遂代林父之任,為中軍元帥,且加太傅之職,改封于范,是為范氏之始。

士會將緝盜科條,盡行除削,專以教化勸民為善,于是奸民皆逃奔秦國,無一盜賊,晉國大治。

景公復(fù)有圖伯之意,謀臣伯宗進曰:“先君文公,始盟踐土,列國景從。襄公之世,猶受盟新城,未敢貳也。自令狐失信,始絕秦歡。及齊、宋弒逆,我不能討,山東諸國,遂輕晉而附楚。至救鄭無功,救宋不果,復(fù)失二國,晉之宇下,惟衛(wèi)、曹寥寥三四國耳!夫齊、魯天下之望,君欲復(fù)盟主之業(yè),莫如親齊、魯。盍使人行聘于二國,以聯(lián)屬其情,而伺楚之間,可以得志!"晉景公以為然,乃遣上軍元帥郤克,使魯及齊,厚其禮幣。

卻說魯宣公以齊惠公定位之故,奉事惟謹,朝聘俱有常期。至頃公無野嗣立,猶循舊規(guī),未曾缺禮。郤克至魯修聘,禮畢,辭欲往齊,魯宣公亦當聘齊之期,乃使上卿季孫行父,同郤克一齊啟行。方及齊郊,只見衛(wèi)上卿孫良夫、曹大夫公子首,也為聘齊來到。四人相見,各道來由,不期而會,足見同志了。四位大夫下了客館,次日朝見,各致主君之意。

禮畢,齊頃公看見四位大夫容貌,暗暗稱怪,道:“大夫請暫歸公館,即容設(shè)饗相待,"四位大夫退出朝門。

頃公入宮,見其母蕭太夫人,忍笑不住。太夫人乃蕭君之女,嫁于齊惠公,自惠公薨后,蕭夫人日夜悲泣。頃公事母至孝,每事求悅其意,即閭巷中有可笑之事,亦必形容稱述,博其一啟顏也。是日,頃公干笑,不言其故,蕭太夫人問曰:“外面有何樂事,而歡笑如此?"頃公對曰:”外面別無樂事,乃見一怪事耳。今有晉、魯、衛(wèi)、曹四國,各遣大夫來聘。晉大夫郤克,是個瞎子,只有一只眼光著看人;魯大夫季孫行父,是個禿子,沒一根毛發(fā);衛(wèi)大夫?qū)O良夫,是個跛子,兩腳高低的;曹公子首,是個駝背,兩眼觀地。吾想生人抱疾,五形四體,不全者有之,但四人各占一病,又同時至于吾國,堂上聚著一班鬼怪,豈不可笑?"蕭太夫人不信,曰:“吾欲一觀之可乎?”頃公曰:“使臣至國,公宴后,例有私享,來日兒命設(shè)宴于后苑,諸大夫赴宴,必從崇臺之下經(jīng)過,母親登于臺上,張帷而竊觀之,有何難哉?"話中略過公宴不題。單說私宴,蕭太夫人已在崇臺之上了。舊例使臣來到,凡車馬仆從,都是主國供應(yīng),以暫息客人之勞。頃公主意,專欲發(fā)其母之一笑,乃于國中密選眇者、禿者、跛者、駝?wù)吒饕蝗?使分御四位大夫之車。郤克眇,即用眇者為御;行父禿,即用禿者為御;孫良夫跛,即用跛者為御;公子首駝,即用駝?wù)邽橛。齊上卿國佐諫曰:”朝聘,國之大事。賓主主敬,敬以成禮,不可戲也!“頃公不聽。車中兩眇、兩禿、雙駝、雙跛行過臺下,蕭夫人啟帷望見,不覺大笑,左右侍女,無不掩口,笑聲直達于外。

郤克初見御者眇目,亦認為偶然,不以為怪,及聞臺上有婦女嘻笑之聲,心中大疑,草草數(shù)杯,即忙起身,回至館舍,使人詰問:“臺上何人?"”乃國母蕭太夫人也!“須臾,魯、衛(wèi)、曹三國使臣,皆來告訴郤克,言:”齊國故意使執(zhí)鞭之人,戲弄我等,以供婦人觀笑,是何道理?"郤克曰:“我等好意修聘,反被其辱,若不報此仇,非丈夫也!”行父等三人齊聲曰:“大夫若興師伐齊,我等奏過寡君,當傾國相助。"郤克曰:”眾大夫果有同心,便當歃血為盟,伐齊之日,有不竭力共事者,明神殛之!“四位大夫聚于一處,竟夜商量,直至天明,不辭齊侯,竟自登車,命御人星馳,各還本國而去。國佐嘆曰:”齊患自此始矣!“史臣有詩云:

主賓相見敬為先,殘疾何當配執(zhí)鞭?

臺上笑聲猶未寂,四郊已報起烽煙!

是時魯卿東門仲遂、叔孫得臣俱卒,季孫行父為正卿,執(zhí)政當權(quán),自聘齊被笑而歸,誓欲報仇。聞郤克請兵于晉侯,因與太傅士會主意不合,故晉侯未許。行父心下躁急,乃奏知宣公,使人往楚借兵。

值楚莊王旅病薨,世子審即位,時年才十歲,是為共王。史臣有楚莊王贊云:

于赫莊王,干父之蠱;始不飛鳴,終能張楚。

樊姬內(nèi)助,孫叔外輔;戮舒播義,衄晉覿武。

窺周圍宋,威聲如虎;蠢爾荊蠻,桓文為伍。

楚共王方有新喪,辭不出師。行父正在憤懣之際,有人自晉國來述:“郤克日夜言伐齊之利,不伐齊難以圖伯,晉侯惑之。士會知郤克意不可回,乃告老讓之以政。今郤克為中軍元帥,主晉國之事,不日興師報齊仇!毙懈复笙,乃使仲遂之子公孫歸父行聘于晉,一來答郤克之禮,二來訂伐齊之期。

魯宣公因仲遂得國,故寵任歸父,異于群臣。時魯孟孫、叔孫、季孫三家,子孫眾盛,宣公每以為憂,知子孫必為三家所凌,乃于歸父臨行之日,握其手密囑之曰:“三桓日盛,公室日卑,子所知也。公孫此行,覷便與晉君臣密訴其情,倘能借彼兵力,為我逐去三家,情愿歲輸幣帛,以報晉德,永不貳志,卿小心在意,不可泄漏!"歸父領(lǐng)命,赍重賂至?xí)x,聞屠岸賈復(fù)以諛佞得寵于景公,官拜司寇,乃納賂于岸賈,告以主君欲逐三家之意。

岸賈為得罪趙氏,立心結(jié)交欒、郤二族,往來甚密,乃以歸父之言,告于欒書。書曰:“元帥方與季孫氏同仇,恐此謀未必協(xié)也,吾試探之!

欒書乘間言于郤克,克曰:“此人欲亂魯國,不可聽之!彼鞂懨軙环,遣人星夜至魯,飛報季孫行父。

行父大怒曰:“當年弒殺公子惡及公子視,皆是東門遂主謀,我欲圖國家安靖,隱忍其事,為之庇護。今其子乃欲見逐,豈非養(yǎng)虎留患耶?”乃以郤克密書,面致叔孫僑如看之,僑如曰:“主公不視朝,將一月矣,言有疾病,殆托詞也。吾等同往問疾,而造主公榻前請罪,看他如何?”亦使人邀仲孫蔑。蔑辭曰:“君臣無對質(zhì)是非之理,蔑不敢往。”乃拉司寇臧孫許同行。

三人行至宮門,聞宣公病篤,不及請見,但致問候而返。

次日宣公報薨矣,時周定王之十六年也。

季孫行父等擁立世子黑肱,時年一十三歲,是為成公。成公年幼,凡事皆決于季氏。季孫行父集諸大夫于朝堂,議曰:“君幼國弱,非大明政刑不可。當初殺嫡立庶,專意媚齊,致失晉好,皆東門遂所為也。仲遂有誤國大罪,宜追治之。”諸大夫皆唯唯聽命,行父遂使司寇臧孫許逐東門氏之族。

公孫歸父自晉歸魯,未及境知宣公已薨,季氏方治其先人之罪,乃出奔于齊國,族人俱從之。后儒論仲遂躬行弒逆,援立宣公,身死未幾,子孫被逐,作惡者亦何益哉?髯翁有詩嘆云:

援宣富貴望千秋,誰料三桓作寇仇?

楹折“東門”喬木萎,獨余青簡惡名留!

魯成公即位二年,齊頃公聞魯與晉合謀伐齊,一面遣使結(jié)好于楚,以為齊緩急之助,一面整頓車徒,躬先伐魯,由平陰進兵,直至龍邑。齊侯之嬖人盧蒲就魁輕進,為北門軍士所獲。頃公使人登車,呼城上人語之曰:“還我盧蒲將軍,即當退師。”龍人不信,殺就魁,磔其尸于城樓之上。頃公大怒,令三軍四面攻之,三日夜不息。城破,頃公將城北一角,不論軍民,盡皆殺死,以泄就魁之恨。

正欲深入,哨馬探得衛(wèi)國大將孫良夫,統(tǒng)兵將入齊境。頃公曰:“衛(wèi)窺吾之虛,來犯吾界,合當反戈迎之!蹦肆舯堃,班師而南。行至新筑界口,恰遇衛(wèi)兵前隊副將石稷已到,兩下各結(jié)營壘。

石稷詣中軍告于孫良夫曰:“吾受命侵齊,乘其虛也。今齊師已歸,其君親在,不可輕敵。不如退兵,讓其歸路,俟晉、魯合力并舉,可以萬全!睂O良夫曰:“本欲報齊君一笑之仇,今仇人在前,奈何避之?”遂不聽石稷之諫,是夜率中軍往劫齊寨。

齊人也慮衛(wèi)軍來襲,已有整備。良夫殺入營門,劫了空營。方欲回車,左有國佐,右有高固兩員大將,圍裹將來。齊侯自率大軍掩至,大叫:“跛夫,且留下頭顱!"良夫死命相持,沒抵當一頭處。

正在危急,卻得寧相、向禽兩隊車馬前來接應(yīng),救出良夫北奔,衛(wèi)軍大敗。齊侯招引二將從后追來,衛(wèi)將石稷之兵亦至,迎著孫良夫叫道:“元帥只顧前行,吾當斷后!"良夫引軍急走,未及一里,只見前面塵頭起處,車聲如雷。良夫嘆曰:”齊更有伏兵,吾命休矣!"車馬看看近前,一員將在車中鞠躬言曰:“小將不知元帥交兵,救援遲誤,伏乞恕罪!"良夫問曰:”子何人也?“那員將答曰:”某乃守新筑大夫,仲叔于奚是也!悉起本境之眾,有百余乘在此,足以一戰(zhàn),元帥勿憂!"良夫方才放心,謂于奚曰:“石將軍在后,子可助之!"仲叔于奚應(yīng)聲麾車而去。

再說齊兵遇石稷斷后之兵,正欲交戰(zhàn),見北路車塵蔽天,探是仲叔于奚領(lǐng)兵來到。齊頃公身在衛(wèi)地,恐兵力不繼,遂鳴金收軍,止掠取輜重而回。

石稷和于奚亦不追趕,后與晉人勝齊歸國,衛(wèi)侯因于奚有救孫良夫之功,欲以邑賞之。于奚辭曰:“邑不愿受,得賜‘曲縣\’‘繁纓\’,以光寵于縉紳之中,于愿足矣!"按《周禮》:天子之樂,四面皆縣,謂之”宮縣“;諸侯之樂,止縣三面,獨缺南方,謂之”曲縣“,亦曰”軒縣“;大夫則左右縣耳!狈崩t“,乃諸侯所以飾馬者。二件皆諸侯之制,于奚自恃其功,以此為請。衛(wèi)侯笑而從之。

孔子修《春秋》論此事,以為惟名器分別貴賤,不可假人,衛(wèi)侯為失其賞矣。此是后話,表過不提。

卻說孫良夫收拾敗軍,入新筑城中,歇息數(shù)日。諸將請示歸期,良夫曰:“吾本欲報齊,反為所敗,何面目歸見吾主?便當乞師晉國,生縛齊君,方出我胸中之氣!"乃留石稷等屯兵新筑,自己親往晉國借兵。

適值魯司寇臧宣叔亦在晉請師,二人先通了郤克,然后謁見晉景公,內(nèi)外同心,彼唱此和,不由晉景公不從。

郤克慮齊之強,請車八百乘,晉侯許之。郤克將中軍,解張為御,鄭邱緩為車右;士燮將上軍,欒書將下軍,韓厥為司馬。于周定王十八年夏六月,師出絳州城,望東路進發(fā)。臧孫許先期歸報,季孫行父同叔孫僑如帥師來會,同至新筑,孫良夫復(fù)約會曹公子首,各軍俱于新筑取齊,擺成隊伍,次第前行,連接三十余里,車聲不絕。

齊頃公預(yù)先使人于魯境上覘探,已知臧司寇乞得晉兵消息,頃公曰:“若待晉師入境,百姓震驚,當以兵逆之于境上!"乃大閱車徒,挑選五百乘,三日三夜,行五百余里,直至鞍地扎營。

前哨報:“晉軍已屯于靡笄山下。"頃公遣使請戰(zhàn),郤克許來日決戰(zhàn)。大將高固請于頃公曰:”齊、晉從未交兵,未知晉人之勇怯,臣請?zhí)街?乃駕單車,徑入晉壘挑戰(zhàn),有末將亦乘車自營門而出,高固取巨石擲之,正中其腦,倒于車上,御人驚走。

高固騰身一躍,早跳在晉車之上,腳踹晉囚,手挽轡索,馳還齊壘,周圍一轉(zhuǎn),大呼曰:“出賣余勇!”齊軍皆笑,晉軍中覺而逐之,已無及矣。

高固謂頃公曰:“晉師雖眾,能戰(zhàn)者少,不足畏也!”

次日,齊頃公親自披甲出陣,邴夏御車,逢丑父為車右,兩家各結(jié)陣于鞍,國佐率右軍以遏魯,高固帥左軍以遏衛(wèi)、曹,兩下相持,各不交鋒,專侯中軍消息。齊侯自恃其勇,目無晉人,身穿錦袍繡甲,乘著金輿,令軍士俱控弓以俟,曰:“視吾馬足到處,萬矢俱發(fā)!"一聲鼓響,馳車直沖入晉陣,箭如飛蝗,晉兵死者極多。

解張手肘,連中二箭,血流下及車輪,猶自忍痛,勉強執(zhí)轡,郤克正擊鼓進軍,亦被箭傷左脅,摽血及屨,鼓聲頓緩,解張曰:“師之耳目,在于中軍之旗鼓,三軍因之以為進退,傷未及死,不可不勉力趨戰(zhàn)!”

鄭邱緩曰:“張侯之言是也,死生命耳!”郤克乃援桴連擊,解張策馬,冒矢而進,鄭邱緩左手執(zhí)笠,以衛(wèi)郤克,右手奮戈殺敵,左右一齊擊鼓,鼓聲震天,晉軍只道本陣已得勝,爭先馳逐,勢如排山倒海,齊軍不能當,大敗而奔。

韓厥見郤克傷重,曰:“元帥且暫息,某當力追此賊!"言畢,招引本部驅(qū)車來趕,齊軍紛紛四散,頃公繞華不注山而走。韓厥遙望金輿,盡力逐之,逢丑父顧邴夏曰:”將軍急急出圍,以取救兵,某當代將軍執(zhí)轡!"邴夏下車去了。

晉兵到者益多,圍華不注山三匝,逢丑父謂頃公曰:“事急矣!主公快將錦袍繡甲脫下,與臣穿之,假作主公,主公可穿臣之衣,執(zhí)轡于旁,以誤晉人之目,倘有不測,臣當以死代君,君可脫也!”頃公依其言。

更換方畢,將及華泉,韓厥之車已到馬首,韓厥見錦袍繡甲,認是齊侯,遂手攬其絆馬之索,再拜稽首曰:“寡君不能辭魯、衛(wèi)之請,使群臣詢其罪于上國,臣厥忝在戎行,愿御君侯,以辱臨于敝邑!"丑父詐稱口渴不能答言,以瓢授齊侯曰:”丑父可為我取飲!"齊侯下車,假作華泉取飲。水至,又嫌其濁,更取清者,齊侯遂繞山左而遁。恰遇齊將鄭周父御副車而至。曰:“邴夏已陷于晉軍中矣。晉勢浩大,惟此路兵稀,主公可急乘之!"乃以轡授齊侯,齊侯登車走脫。

韓厥先遣人報入晉軍曰:“已得齊侯矣!"郤克大喜。及韓厥以丑父獻,郤克見之曰:”此非齊侯也!"郤克曾使齊,認得齊侯,韓厥卻不認得,因此被他設(shè)計賺去,韓厥怒問丑父曰:“汝是何人?”對曰:“某乃車右將軍逢丑父,欲問吾君,方才往華泉取飲者就是!"郤克亦怒曰:”軍法,‘欺三軍者,罪應(yīng)死’,汝冒認齊侯,以欺我軍,尚望活耶?“叱左右,,縛丑父去斬!"丑父大呼曰:”晉軍聽吾一言,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,丑父免君于患,今且為戮矣!"郤克命解其縛,曰:“人盡忠于君,我殺之不祥!"使后車載之。潛淵居士有詩云:

繞山戈甲密如林,繡甲君王險被擒。

千尺華泉源不竭,不如丑父計謀深。

后人名華不注山為金輿山,正以齊侯金輿駐此而得名也。

頃公既脫歸本營,念丑父活命之恩,復(fù)乘輕車馳入晉軍,訪求丑父,出而復(fù)入者三次。國佐、高固二將聞中軍已敗,恐齊侯有失,各引軍來救駕,見齊侯從晉軍中出,大驚曰:“主公何輕千乘之尊,而自探虎穴耶?”頃公曰:“逢丑父代寡人陷于敵中,未知生死,寡人坐不安席,是以求之!"言未畢,哨馬報:”晉兵分五路殺來了!"國佐奏曰:“軍氣已挫,主公不可久留于此,且回國中堅守,以待楚救之至可也!"齊侯從其言,遂引大軍回至臨淄去了。

郤克引大軍,及魯、衛(wèi)、曹三國之師,長驅(qū)直入,所過關(guān)隘盡行燒毀,直抵國都,志在滅齊。不知齊國如何應(yīng)敵?再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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