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回　姜文龍奉命接姐　何家口惡賊行兇

話說石祿伸手接過雙鏟,來到當(dāng)場舞動起來。有詩為證:雙鏟一對上下分,挨幫擠靠去贏人。流星趕月朝前走,四面翻飛護自身。他施展起來。老王爺一看,只見他使得嗡嗡風(fēng)響。石祿是家傳的武藝,奧妙無窮。當(dāng)年石錦龍少年時候,掌中一對雙鏟,壓倒天下英雄。那時左云鵬賀號,人稱“圣手飛行”。這才傳給石祿,他自己換棱角式的兵刃。上下各有一個尖,外有護手,頭前尖上有個倒須鉤,為是掛著五節(jié)鞭,暗藏半套點穴。此事不提。且說石祿練完了雙鏟,站在殿前。他氣不涌出,面不更色。王爺說:“石祿,你放下鏟,打一趟拳,與本爵解悶�！笔�祿說:“遵諭。”當(dāng)時將雙鏟收好,打了一趟羅漢拳,八八六十四手。往那里一站,是站如松,蹲如弓,走如風(fēng)。石祿雙手一伸如掌,當(dāng)時施展出來小巧之能。拳如流星腿如鉆,腰如蛇行眼如電,往前一躥一丈五六,往后一退有八九尺,往左閃身有六七尺,往右一躥也有八九尺,往上一跳也有一丈二三,往下臉皮能擦地皮走。老王爺雙眼全看花啦。當(dāng)時一干老少英雄,以及站殿健將,全都看怔啦。石祿收住了拳腳式,來到虎頭桌案以前,說道:“老王爺?shù)氖��?我已將拳腳練完了�！蓖鯛斦f:“好!”遂叫道:“劉義士�！眲�榮趕緊答言說:“子民在。”王爺說:“你將石祿帶回他家,令他母子相逢見面。與馬氏說明,本爵今天上朝,將你大家請回寶鎧之事奏明。圣上旨下外州府縣有缺即補。各人每人五十兩紋銀,做為路費�！北娙寺勓�,一齊謝恩。王爺又說:“你們眾人出去沐浴去吧,叫人包下一個堂子。你等大家在本府多盤桓幾日,再走不遲�！贝蠹业乐x。

當(dāng)時下來,到了外面。李明便出去,找了一家干凈堂子,貼了官座。眾人是吃喝完了一散逛,倒也逍遙自在。何斌說:“列位伯父、叔父、哥哥、兄弟,咱們何不趁著有功夫,前往興順鏢行看看去呢?”眾人說:“好�！碑�(dāng)時一齊來到興順鏢行。那馬家弟兄,正在門前站立。登山伏虎馬子登,下海擒龍馬子燕,鏢行水面的兩個伙計。旱面的還有兩個伙計,是柳金平、柳銀平。馬子登忙命馬子燕:“趕快進去報告十位達官,就說鏢行眾位老少英雄駕到。”子燕答應(yīng),到了里面向十位達官一說。當(dāng)時蔣兆雄等,一齊迎了出來。到了門外見了眾人,說道:“列位哥哥兄弟,我蔣兆雄正要到王府看望大家�！睂⒈娙俗尩嚼镞�。認(rèn)識的見禮,不認(rèn)識的主兒,自有人引見施禮。其中魯清杜林二人,偷看十老臉面,變顏變色,氣色不正。爺倆坐在旁邊。杜林說:“魯叔父。我看十位老伯,臉色更改。不知內(nèi)中有甚么細(xì)情?”魯清說:“咱們暫且聽一聽再作道理�！鄙贂r那蔣兆雄向丁銀龍道:“丁大哥,我聽鏢行回來的伙計說,您大家在中三畝園拿普蓮,三寇與鎧一齊入都�！便y龍道:“逃走二寇,只有一賊入都�！笔Y兆雄說:“那就遙遙相對啦,昨夜內(nèi)鏢店滿都沒睡覺�！便y龍說:“為甚么呀?”蔣兆雄說:“昨夜查完了賬,我們正在睡覺�！闭f到此處,不由咳了一聲,眼淚在眼圈中。又繼續(xù)地說道:‘我那把弟何玉來啦,渾身是血。他向我說:‘大哥呀,你必須替我報仇,殺奔西川。因為中三畝園拿普蓮,逃走二寇。誰知他等去而復(fù)返,我人單勢孤,所以遭不測。請兄長務(wù)必替我報仇才好。那二弟與您侄男,隨同入都,家中無人�！�說到這里,他回身就走。我上前一把沒拉住,連茶盤子全都碰在地上啦。當(dāng)時將我驚醒,我們?nèi)�都醒啦�！闭f到此處,向何凱與何斌道:“二弟,人家解送賊寇,你們爺倆個作甚么來?即或作個一官半職的,也不如在外保鏢好哇。為人只要一作官,就容易有大兇大險。你可知樹大招風(fēng),官大有險�！睂O立章道:“哥哥不過有這么一想,他們以為由王府得出一點東西來,不是一種臉面嗎?”蔣兆熊說:“老五你那里知道,得出東西來好呢,可還是家中沒有大兇大險好呢?再者說,不會將花名寫好,交給李翠、云龍,拿回王府?那王爺不會虧負(fù)大家,由王爺賞下鏢行的旗子來,那時咱們有多大的臉面呢?而今依我之見,你們大家千萬別在此處玩耍啦,趁早回去吧。我弟兄十人隨后就到。不是別的,我聽他說的那一話,我是放心不下�！倍帕值�:“蔣老伯,我那何大伯說了句甚么話?”蔣兆雄說:“他說今生今世,已無話可說啦。這一句真是不良之兆。你們就趕快的回何家口吧,我等隨后也到何家口。與其有事沒事,我們年歲已高,說一句話是少一句啦。你們也趕緊走吧,我越瞧你們,我心中越不痛快。”大家一聽,心中也是掛心,當(dāng)時眾人出了鏢店,回奔王府。

到了外回事處,天色已晚。掌上燈光,擺上酒席。何斌與大家斟酒,到了自己的酒杯,剛一倒上,那酒在杯中竟滴溜溜亂轉(zhuǎn)。何斌忙向大家一擺手,眾人不知何事。魯清挨著他坐,忙問他何事。何斌用手一指酒杯,魯清看明。一看自己杯中,是昂然不動自己忙取出銀針一試,并沒有毒,不免納悶。此時石祿在那邊,忽然站了起來,說道:“大何,你別走呀!快來喝杯�！濒斍逭f:“石祿,我看見他啦嗎?”石祿說:“看見啦。他沖我一指脖子,那里有苦水兒。然后回頭就走啦,并沒進來�！贝蠹乙宦犎�都怔啦。何凱、何斌、石俊章等,爺幾個不由得一驚。何凱說:“何斌你把酒杯拿過來我看�！焙伪螽�(dāng)時送到他面前。何凱用手擋著燈光,細(xì)看杯中。那酒花真是團團的轉(zhuǎn)。那邊石祿嚷道:“峰子你拿冰鉆打了大何,小子你往那里跑�！濒斍宓�:“你看見了嗎?”石祿說:“看見啦。分明他脖子上有血口嗎�！焙蝿P聽見,酒杯落地,摔得粉碎。杜林道:“嘔!這可是不祥之兆。”何斌一聽此言“噗咚”一聲,就死過去啦。大家忙上前撅叫,人聲喧嘩。里面的李明可就聽見了,連忙出來,到了外回事處。說道:“你們眾人千萬的別吵啦。不是別的,王爺這次賞賜大家,完全是一種體恤。那石祿是上人見喜,所以優(yōu)待你們,可也要慎重才好,也別這個樣的吵嚷啊。倘若王爺怪罪下來,那時何人擔(dān)待呢?”丁銀龍道:“管家大人不知,他是有這么一件事�！闭f著便將經(jīng)過詳細(xì)說了一遍。李明一聽也怔啦,遂說:“那么叫石祿走,必須明晨他見王爺,必須如此如此說才好。”眾人一聽很對。當(dāng)時眾人也不得吃啦,酒席撤下。李明回轉(zhuǎn)內(nèi)回事處,他們這里張羅明日動身。魯清道:“明天你見了王爺,必須要這樣的說。要不然王爺不叫走�！笔�祿說:“不叫誰走哇?”魯清道:“我們?nèi)��?不叫你走�！笔�祿說:“我還找峰子去呢。他拿冰鉆把大何咬啦!大何是我養(yǎng)活的。他跟我爹常在一起。”魯清說:“是啊,你得給他報仇。千萬記下啦,必須這樣說。我們就可以一同走啦�！碑�(dāng)下計議好了,大家安歇。一夜無書。

次日天明,王爺下早朝回頭。轎子落平,王爺下了大轎。李明便將大家告假之事,對王爺細(xì)說一遍。王爺點頭,轎子搭到一旁。王爺升了銀安殿,當(dāng)時傳諭,他命眾人一齊上殿。李明說聲“遵諭。”這才來到外回事處,說道:“魯清。王爺諭下命你們大家上殿回話�！濒斍逭f:“列位,還是照樣的收拾吧�！北娙舜饝�(yīng),這才通盤收拾齊啦。魯清道:“石祿你可記住了那些話,好回稟王爺�！笔�祿說:“是啦,我記住了�！濒斍逵终f道:“丁大哥,少時還是您一個人回話。劉大哥,王爺若不叫石祿走,您可以這么這么的一說,王爺自然就許可啦�！眲�榮點頭。眾人這才一齊來到銀安殿,跪倒行禮。王爺命大家抬起頭來,說道:“適才本爵上殿,聽李明所提,你們大家與本爵告假,所為那般?”丁銀龍回答道:“王爺有所不知。皆因拜弟何玉出頭聘請山東各達官,捉拿普蓮。不想當(dāng)場逃走了黃云峰、黃段峰,我等眾人押寇入都,那何家口能人特少。恐怕二寇勾結(jié)同黨,前去報仇。昨夜晚飯,又有摔杯之兆,這實在是兇多吉少。子民放心不下,因此向王爺駕前告假。回去望看。”王爺說:“你們大家免禮平身。”大家站起。王爺心中暗想:那何玉一來為鎧,二來為救李翠、云龍,才出頭協(xié)力相助。如今賊鎧入都,難免漏網(wǎng)之賊,前去報仇。這時石祿雙膝跪倒,口中說:“王爺在上,老王爺?shù)氖�祿與王爺叩頭。昨夜晚間,在外邊睡覺,我老娘叫我來啦。我回家問一問我老娘,我在府內(nèi)當(dāng)差,我老娘要叫我來,我在您駕前當(dāng)差。我老娘要不叫我來,等我老娘一死,我必定上王府來當(dāng)差。王爺?shù)氖�祿與您叩頭啦。”王爺說:“劉達官。”劉榮上前跪倒說道:“請示王駕千歲,有何諭下?”王爺說:“本爵的石祿,他回家看望他娘親。你可以替我告知馬氏,就說本爵提拔石祿,外州府縣有缺即補。”劉榮點頭遵諭,叩頭致謝說:“王爺您賞我們大家全臉。”王爺當(dāng)時又賞給每人紋銀二百。王爺說道:“劉達官,你對馬氏說好,石祿在王府等候?qū)嵢薄Ｌ热艚痍I寶殿以前。若是有缺,那時哪里去找石祿?”劉榮說:“王家千歲,到那時如有缺時,請您諭下,派人到濟南府漣水縣,東門外何家口,中街祥平店,與我大家付一信。我必與您找來石祿。”王爺?shù)?“若是府中有事,要找你們眾人呢?可上那里去找?”劉榮說:“王爺也可以叫人到祥平店,一說便能通知我們�！蓖鯛斦f:“那店里東家與掌柜系何人呢?”劉榮道:“那是草民的盟兄何凱所開�！蓖鯛斦f:“那就是啦�！庇謫柺�祿道:“石祿你愿意在本府當(dāng)差不愿意呢?”石祿道:“王爺?shù)氖��?愿意在王府。我想見一見老娘,說是這紅的是老王爺給的,那銀子也是王爺給的。老王爺愛石祿,我給你叩頭�；丶乙娢依夏�,我告訴此事。叫我來我就來。不叫我來時,只好容我老娘死后,我再來與老王爺說話。”王爺一聽,心中暗想:石祿雖然呆呆傻傻,此人是大孝格天,令人可喜。當(dāng)時賞了他與劉榮盤費五百。王爺說:“李明,本爵賞他們大家平安酒席一桌,令他們平安到家。”大家一聽,連忙跪倒行禮,致謝王爺。石祿也跪倒行禮,叩謝王爺贈馬賀號賞銀子。

大家人等然后隨著李明,一齊往外走,來到外回事處。李明打發(fā)人到了十字街,字號是“雙寨永”酒樓。要來上等酒席四桌。石祿自己點一桌,大家吃那三桌。杜林說道:“大伯父,瞧起來不在人長得怎樣。您說我與我魯大叔父,論口才、論心功,哪一樣不比他強呢?不過他的造化大,那王爺只是喜歡他�！边@邊李明對劉榮說道:“劉大哥,你要到了石家鎮(zhèn)見了我那兄嫂,給帶去口信,問他老夫婦好,就說我在府中很忙,不得分身前去拜見。我那兄長對我實有救命之恩�！眲�榮點頭答應(yīng)。李明又說:“列位哥哥兄弟,以后無論那一位有事,盡管前來找我。我在王爺駕前說一不二。自有相當(dāng)?shù)膸椭�。何二哥到家�?如無有事,那是大家之福。倘有何事,趕快給我來信,我自能幫助一切�！北娙苏f:“是。那是一定拜求大人的。”魯清說:“管家大人,我們還有一件要緊的事,拜求於您�！崩蠲鲉柹趺词隆ｔ斍逭f:“我們大家要請您代為稟報王爺。如今賊鎧已入都,那李翠、云龍他二人的家眷呢,仍在南牢,務(wù)必請放出來才好�！崩蠲髡f:“你們大家在此等候,待我再往里回稟,就說石祿求見�！庇窒蚴�祿說道:“石大哥,少時上殿,你給李翠云龍他二人去求情。請王爺將他二人的家眷,放出南牢�！笔�祿說:“杜林呀,我跟老王爺去說,老王爺就得賞咱們?nèi)��?”杜林道:“那是當(dāng)然。你要到上面,必須這么這么去說,自然能成。”石祿點頭答應(yīng)。李明這才往里回話去了。魯清道:“李翠、云龍,這王府的飯可不是你們二人吃的,這是仗著石祿的面子。容等出了南牢,那時你可以回稟,就說你老娘驚嚇失魂,臥床不起,趕快回蒲江縣原籍,千萬別在王府當(dāng)差啦。”李翠二人一聽,說道:“魯大哥。想當(dāng)年我二人入府當(dāng)差,也算是一僥幸。”魯清說:“不然,那也是你們的運氣。不過有一節(jié),你等弟兄藝業(yè)淺簿,打出來這么一拿普蓮,外頭名聞很大。倘若以后賊人再來王府,有意外的行為時,那時恐怕你二人全家性命難保。”李翠云龍連忙說聲“是。我二人自然辭退�！彼麄冞@里說閑話。那李明來說:“王爺有諭,令石祿銀安殿相見�！笔�祿說聲“遵諭。”便隨他來到了里面,到了銀安殿,石祿跪倒行禮,說:“老王爺在上,王爺?shù)氖�祿與老王爺叩頭。”王爺說:“石祿,你見本爵,有甚么事呢?”石祿說:“賊寶入都,您得開恩。您將李翠云龍他二人的家眷,給放了出來呀,別在里頭收存�！蓖鯛斦f:“石祿,不用你惦念此事。你們大家就走吧,你們走后,本爵一定將他二人的家眷放了出來�！笔�祿道:“老王爺,那李翠的老娘,就如同我的老娘。放出來之后,老王爺?shù)氖��?那時回家看完老娘,我就回來。老王爺要是不放,我就不回來啦。”說完磕頭。王爺一看,心中甚喜。知道他心中實誠,作事認(rèn)真。說道:“石祿啊,你起來吧。本爵已然賞你全臉,提出他二人的家眷�！笔�祿說:“那么老王爺給他那塊諭呀,要不給,王爺?shù)氖�祿跪死也不起來�！蓖鯛數(shù)?“你先起來落坐講話。”石祿說:“您把那塊諭給李明,我就起來。”王爺一看,他為朋友就能這樣的努力,其情可憐。當(dāng)時下諭,命李明傳諭南牢,將李翠、云龍的家眷放出,無他等之罪。石祿說:“王爺,我得隨李明前去,看一看我那大娘,”王爺說:“好。李明你就帶他去,前往探牢�！崩蠲髯裰I,這才帶著石祿離了王府,來到了三法司。叫石祿在外回事處相候,他一個持諭來見牢頭。當(dāng)時便開了南牢,將他婆媳三人放了出來。問道:“大娘。他們可曾與您氣受?”李母說:“并未與我氣受。待我如同李翠待我一樣,這也是管家大人托付之意�！崩蠲鳟�(dāng)時便雇來一輛車,將他們送回三元店。李明回到王府,來到外回事處,對大家說明。魯清道:“李翠、云龍,你二人跟著石祿與管家大人,見了王爺必須要如此如此的一提,才好。”二人點頭。

當(dāng)時跪倒行禮。李明說:“回稟王爺,奴才領(lǐng)了王爺?shù)闹I,去到南牢,放出李翠云龍的家眷。”那李翠道:“王爺在上,奴才李翠云龍叩謝您天高地厚之恩,放出我的家眷。可是奴才的老娘,是驚嚇失魂,臥床不起。惦念山東青州府蒲江縣,故土原籍。請示王駕千歲,您開天高地厚恩,放我送回我老娘,或好或歹,那時再回府當(dāng)差�！笔�祿在旁說道:“李翠云龍,你二人盤費若是缺少,可以說明。”李翠說:“回稟王爺,奴才的盤費,是分文無有�！蓖鯛斦f:“好。本爵賞你紋銀五百,作為盤費,送你娘親回籍。在家好好的伺候你娘。容等日后將你娘送終,那時再來本府當(dāng)差�！庇纸械�:“石祿�！笔�祿說:“王爺?shù)氖�祿在。”王爺說:“本爵再賜你紋銀五百�！笔�祿說:“王爺您別給啦,王爺?shù)氖�祿還有錢啦。您再給,您再給,那銀子太多啦�！蓖鯛斠宦�,他為人寬洪量大。日后倘若鎮(zhèn)守那個海關(guān)�？�,一定是公正無私。此人是俠肝義膽。遂說道:“石祿哇,你要回家望看你老娘,可要急速回來。朝中有旨,你是有缺即補�！笔�祿說:“老王爺?shù)氖�祿遵諭�！蓖鯛斦f:“李明,本爵賞他白銀五百�！笔�祿說:“王爺?shù)氖��?謝過了王爺。給了錢,又給錢。您的錢多啦,全沒地方花去,都給王爺?shù)氖�祿啦。我到家說去,老王爺愛我,說老王爺,我老娘也愛我�！蓖鯛斦f:“是啦。你就家去吧。”那李明在一旁看著,知道王爺是戀戀的不舍石祿。自己心中暗想:我入府當(dāng)差一十四載,王爺都沒對我如此。不想石祿,與王爺有緣,再說也是他的福分造化,那可是人都比不了。想到此處,這才將他三人帶了出來。見了劉榮,便將王爺所說的話,對他一提。劉榮點頭。魯清說:“李翠、云龍,我罰徐立那一套大車,送給你啦。你省得雇車?yán)�。”�?dāng)時命差人,出去傳話把那輛大車套好,趕到三元店。李翠二人當(dāng)時謝過了魯清。又說道:“諸位哥哥兄弟替我二人舍死忘生,捉命普蓮。如今賊鎧已入都,我家眷也出了險地,實在令我們感激列位的恩德。我弟兄行禮致謝了。”說著施禮。魯清道:“你二人不用客氣啦。不過歸途上進了山東地面,你們多要留神。夜間可以分出前后夜來,小心在意,千萬記在心中�！崩畲湓讫埗�人謹(jǐn)遵臺命,領(lǐng)車輛走。暫且不提,日后正北大連口二次出世再表。

如今且說丁銀龍等眾人,早有人將他們馬匹備好。魯清說:“管家大人,草民等跟您告假了�；仡^在王爺駕前,多給美言幾句。”李明道:“不用列位囑咐,請登程吧。”大家通場出來。石祿一看各人全有馬,唯獨自己的馬沒有。忙問道:“李明啊,怎么大家的馬全在這里,怎么我那匹老黑沒有哇?”當(dāng)時有當(dāng)差的說道:“管家大人,是人的馬全能備,惟獨王爺中的那匹黑馬,是人也不能切近於它,它是連踢帶咬。自好請石爺自己去備吧。”李明說:“石祿啊,那匹大老黑必須你親身去備,別人不敢動。那匹馬是老王爺給你啦,誰備它咬誰。就是你備它不咬你。”石祿說:“就是我備它不咬。小何呀,我把那匹馬給你啦。泥鰍要是要你可別給他,叫他找我來�！焙伪笳f:“二哥我謝謝您啦�！彼煺f:“魯大叔我把我那匹青馬給您啦,那一匹馬全比您的馬快。”魯清說:“何斌這匹馬你不要啦?”何斌說:“我不要啦歸您啦�！倍帕终f:“何大哥,您的馬給我魯大叔啦?他老人家那匹馬沒人要,您要騎這馬,我給您起外號�！濒斍逭f:“起甚么外號啊?”杜林說:“原來是大肚子蟈蟈虎,這馬又名叫瓜達青�！闭f話之間,眾人各接馬匹。石祿手提皮褡子,來到鐵屋。那黑馬見了石祿是灰灰亂叫,踢跳咆哮。人有人言,獸有獸語。它是說主人你來啦。石祿一見說:“老黑你跟我說話呢?咱們要走啦。我跟老王爺哪里告了假啦,走啦咱們�！闭f著話他進去解了下來,往外拉著走。那馬往后打坐坡不走。石祿說:“你不愛走要在此住著呀?”說話之間,伸手揪住門鬃,往出就拉�？谥姓f:“老黑你跟著我走吧。這屋子給你留著,這些日子咱們還來呢�！蹦邱R野性不退。石祿的藝業(yè)降人,這才將馬拉了出來。到了王府門外,東邊有上馬石,他才騎上了。眾人一齊拉著馬,拴扎好了東西物件。那李明帶著十二名健將送大家,直到了東門以外,關(guān)廂東口啦,他還往下送。當(dāng)時魯清等眾人站住相攔,說道:“送君千里,總須一別。管家大人請回吧。咱們是他年相見,后會有期吧。”李明說:“是,何二哥,您到家中,無事便罷;若有事時,千萬給我來信�！焙蝿P說:“就是吧。”說完話大眾告別。

那李明帶人回歸王府不提,且說他們眾人,往下趕路。一路之上是饑餐渴飲,夜住曉行。這天走到半路之上,石祿這匹馬腳急,遂說道:“大清啊,我可不能跟你們一塊走。老黑腳急,咱們小何他家見吧�！濒斍逭f:“那可不行�！笔�祿說:“怎么不行?”魯清說:“你不認(rèn)識道�！笔�祿說:“我這個老黑他認(rèn)得�！濒斍逭f:“你別瞎說啦。它入府八年,怎么能認(rèn)道呢?”石祿說:“不行,它要撒鴨子,咱們還是小何家中見吧。”杜林說:“石大哥咱們一塊走,你不認(rèn)得道�！笔�祿說:“趴著吧小棒錘。不是一直往東嗎?走吧咱們往東呀�！闭f著喝了一聲,那馬似飛是的,就一直往東跑了下去。杜林與魯清有個小詼諧,說道:“劉大叔。我石大哥可開下去啦。我魯大叔連攔都不敢攔,石祿可不是他請出來的。在山東地面,蓮花黨可全認(rèn)得他。我看他若是有個一差二錯,您可怎么見我那石大娘?您請他之時夸下海口。如今他獨自一人跑了下去,我看您怎么辦?我魯大叔這是給您一手兒�！眲�榮忙往前一看,那馬已然跑的很遠(yuǎn)。遂說:“魯清,咱們哥倆個后會有期。你這是候我劉榮的脈�！濒斍逭f:“兄長,您不是叫閃電腿嗎。何不追下去呢?”劉榮道:“我雖然腿快,他這是寶馬,我追不上啊。他走你怎么不攔著點呢?這要是有個一差二錯,我怎么對馬氏?”魯清道:“劉大哥,您不用著急。人怕久挨金怕練。石祿他那一對雙鏟,是人難敵。”劉榮道:“雖然那么說,可是我心中究竟還是放心不下。咱們大家何家口見吧�！闭f完他就追下石祿去了。暫且不提。

如今且說丁銀龍等眾人,往下趕路。饑餐渴飲,曉得夜住,非只一日。這天來到何家口切近。眼前有片松林,從林中出來了十幾個人,正是鏢店中的伙計。他們見了眾人,雙眼落淚。說道:“二位達官爺您回來了,少達官爺也回來了。我告訴您一件事,您可別著急�！贝藭r眾人俱都翻身下馬。何斌上前一把抓住伙計,急忙問道:“你快說家中有甚么事啦?”伙計說:“少達官,您可千萬別著急。我家老達官,受了一鏢三刀而死�！焙伪笠宦劥搜�,翻身跌倒,絕氣而亡。那何凱是木雕泥塑一般,躺在那里。此時那九名伙計是抹頭就跑。杜林一見,甩了大衣搭在馬的鞍子上,飛身追了下去。來到切近,從后一腿,將這個伙計踢倒,按住就給捆上啦。說:“你起來,我有話問你�！蹦莻�伙計爬起來,說道:“杜小爺你怎么捆上我呀?”杜林道:“不捆你,你就跑啦。小子你隨我上林子里來�！彼�把他帶到林中來問,那林外眾人喊叫何斌,大家再解勸何凱。魯清道:“二哥您也不用著急。想當(dāng)初咱們在店中,夸下�？�。如今果然事情出來啦,那沒別的可說,我自然得設(shè)法報仇。我要是袖手旁觀,是對的起活的呀,還是對的起死的呢?再者說也對不起那神前一股香啊�！焙蝿P道:“事已至此,全憑賢弟拔刀相助�！边@個時候,何斌已然緩醒過來,跪在魯清面前說道:“魯叔父,您千萬的幫助我報仇,令孩兒我成了名�！濒斍逭f:“是啦。何斌你起來吧�！闭f著他也追入林中里去問那個伙計:“家中出了甚么事?你要從實說來�！蹦腔镉嫾�(xì)說了一遍。魯清道:“就死了我拜兄一人嗎?”伙計說:“對啦。就死我家大員外爺一人�！濒斍逵謫柕�:“我那嫂嫂怎么樣?”伙計說:‘那倒沒事。自從您諸位走后,來了河南姜家屯的姜氏二弟兄。一位是神槍將姜文龍,銀槍將姜文虎。奉母命套車來接他姐姐何門姜氏。”

他們?yōu)樯趺磥淼哪?有個原故。原來他二人在河南家中,給他老娘辦壽日。文龍有一女,年方七歲,名叫姜玉花,讓家中婆子帶他出去玩耍。婆子沒留神,把玉花給丟啦。這個婆子是個義仆,自己怕對不住主人,便在影壁旁一顆棗樹上吊死啦。那姜門封氏老太太,惦念玉花,終日茶飯懶用。有家中管家看見婆子上吊,急忙稟報了主母。老太太說:“把她卸下來,給他一口棺材埋了去吧。”仆人將那婆子埋葬不表。那姜氏弟兄在外尋找此女,各處找遍,是蹤影不見。后文書二龍山竹子島,那里有個楊玉花,就是此女。姜文龍轉(zhuǎn)過年來又給老太太辦壽日。老太太心中難過,這才命他弟兄套車趕奔何家口�！暗侥抢飳⒛憬憬�,以及你那外甥男外甥女接來,與老身解悶�！钡苄侄�人奉命,到后面先囑咐他妻,說:“我二人奉了老娘之命,去到何家口,前去接咱們的姐姐,連何斌何玉蘭,一同接來,好與娘親解悶。你姐妹二人在家侍奉老娘。”那徐氏點頭應(yīng)允。姜文虎也照樣囑咐他妻鄒氏一遍。弟兄二人這才套車輛備馬爭,離了姜家屯。

來到黃河南岸,過河到了北岸。先把錨扔上岸,搭上跳板,車輛馬匹人等棄舟登岸。二人飛身上馬,一直來到何家口。一進西頭村,路北吉祥老店,兩個人下了馬,扔到車上,上前叫門。里邊有人問:“是誰呀?”姜文龍說:“是我。”何忠一聽是他弟兄,連忙開了門,上前行禮,說“我當(dāng)何人,原來是二位舅爺來啦�！蔽凝埫�將何忠攙起,說聲“老哥哥,快請起吧�！焙沃艺f:“二位舅爺您往里請吧�！蔽凝堈f:“老哥哥給回稟一聲。我那姐姐禮路太多,愛挑禮�！焙沃艺f:“是啦吧�！碑�(dāng)時到了里面,回道:“主母,外面二位舅爺來啦。”何門姜氏一聽,連忙迎了出來。他弟兄二人,上前跪倒行禮。說:“姐姐在上,我弟兄二人與姐姐叩頭�！焙谓�氏說道:“二位兄弟請起吧。老娘親可好?”文龍說:“好。”說話之間,姐弟三個人,向里院行走。何忠忙去打簾子。文龍道:“娘親舊病復(fù)發(fā)�！苯�氏道:“難道說是我那二位妹妹氣著了娘親不成?”文龍道:“并未氣著老娘。只因您那侄女玉花丟啦。老娘親想她過甚,因此臥病不起�！苯�氏道:“怎么丟的呢?誰給帶出去的?”文龍道:“是家中婆子帶出去游逛,中途丟失。那婆子自覺無臉來見,她便在墻角樹上吊死了。”姜氏咳了一聲,又問道:“那么你二人來還有甚么事嗎?反正不能為此事,套車輛來給我送信吧�！蔽凝埖�:“是。我二人奉了老娘之命,特來接姐姐與甥男甥女來啦,好與老太太分憂解悶�！苯�氏道:“現(xiàn)下家中缺少人,我要一走,家中就無人料理了。”文龍道:“我那何二嫂夫人呢?”姜氏道:“早已故去了�！苯�氏又叫何忠:“你去把達官爺叫了來。”何忠來到外面,夠奔祥發(fā)店,就將何玉找了來。

主仆二人回到吉祥店。何玉問道:“有甚么事叫我呢?”何忠道:“這不是河南姜家屯二位舅爺來啦。我家主母叫我請您,有事相商�！焙斡裾f:“是啦�！奔泵�進到店中,高聲說道:“二位賢弟來啦�！蔽葜形凝埼幕⒁宦劥搜�,連忙迎了出來,上前跪倒行禮。何玉忙用手扶起,說道:“我那岳母,他老人家可好?”文龍說:“好�！焙斡裼终f:“我那倆位妹妹可好?”文龍說:“承問承問,全都問您好�！碑�(dāng)時他三人來到屋中。姜文龍便將丟姑娘之事,以及老太太想病了的

話說了一遍。便問何玉道:“姐丈,我那外甥何斌,跟那徒弟們,上那里去了?”何玉道:“他們?nèi)攵冀粚氭z去啦�！蔽凝埖�:“那路的賊人盜去寶鎧?”何玉道:“乃是西川銀花溝的,在咱們屯龍口打虎灘為首�！苯�文龍道:“將山寨攻開,就拿住了啦嗎?”何玉道:“聘請咱們山東地面各位賓朋,雖將山寨攻開,可沒拿住他,他逃啦。得了一件寶鎧是假的,多虧來了兗州的一位朋友�！蔽凝堈f:“是那位呢?”何玉道:“便是那杜斌。他兒子泄機中三畝園,這才大家到那里將他擒獲,得了賊鎧,逃走了云峰段峰。您弟兄不來,我還要把你姐姐送走啦�！蔽凝堃宦劥搜�,看他雙眼發(fā)直,一定心中有事。原來何玉與姜氏,夫妻感情最好。姜氏便說道:“員外爺,我走之后,誰人與你料理家務(wù)啊?咱們那妹妹是故去了,婆子丫環(huán)怎么能成呢?”何玉說:“就皆因逃走了黃家二寇,我怕他們?nèi)ザ鴱?fù)回。那西川路的淫賊,是來者不善,善者不來。莫若你帶著姑娘,婆子丫環(huán)們走吧。同著二位兄弟回到姜家屯,見了我這岳母老大人,多多問好。”姜氏道:“我們一走,真叫人放心不下。一來咱們孩兒何斌未在家,三個徒弟也沒在家,二弟何凱,也進京啦。家中無人庇護於你。他們?nèi)�走�?逃走二寇,你們當(dāng)時沒對我說呀�！焙斡裾f:“當(dāng)著許多人,我要一說,那倒顯見得我是畏刀避箭怕死貪生。夫人你就跟二位兄弟走吧,你若是不走,倘若群賊來啦,我一個人戰(zhàn)住他們。真有個一時防不到,他們到了后面,我就得吃了大虧。莫若你們先回姜家屯去住著去。有人叫你們再來,沒有人找,千萬的先別回來�！庇謱�姜家弟兄說道:“文龍、文虎,你弟兄二人,可將此話記住了�！被仡^看見自己女兒眼花似的。姜氏道:“大家交鎧未走之時,驚走二寇,他們爺幾個可曾說了嗎?”何玉道:“我已然說明。何斌與三個徒弟,以及咱們二弟,他們一聞此時,當(dāng)時辭了不去。是我將他們給轟走了。一來是為寶鎧,二來為是見了王爺,好得出點賞賜來,也是咱們山東人的臉面。因此我沒叫他們在家。”姜氏一聞此言,是雙眼落淚。何玉道:“你不必啼哭啦。你我夫妻一場,我說個不祥之話。我若是有個不好,那西川路的賊人到啦,你可以替我累碎三毛七孔心。我有個百年之后,你替我與何斌說一房兒婦。咱們女兒玉蘭,也給她找了個根本人家。我在地府陰曹,也甘心瞑目。”何門姜氏一聽此言,說道:“那我回到家中,也是放心不下。你一個人太孤哇�！焙斡裾f:“你就不用管啦。那西川路的賊人,不來便罷,來了就少不了。我是顧了與賊人交戰(zhàn),還是顧你們呢?莫若你們是走者為佳。再者你們不在家,我一個人跟他們打。我有個打不過的時候,咱們這方左右的鋪戶是多的,無論藏到那家全可以。你們要是不走,那我可就著了大急啦。你們還是趕緊歸著齊了走吧。我要是不派人去叫你們,可千萬的別回來。”姜氏這才收拾齊畢,命人又備了一輛花車,便隨同姜氏弟兄與玉蘭姑娘,夠奔河南姜家屯,按下不表。

如今且說何玉。自打姜氏母女走后,他一個人憂愁煩悶。走了有四五天,老家人何忠暗中向店里伙計說道:“咱們主人也不是怎么啦?見人很不愛說話,平素不是這個人呀。這可是怎么啦?”伙計說:“是呀。不知道是怎么啦?凡人不理�！焙沃业�:“知道的主兒不用說。那不知道,一看我們主仆,真好象是弟兄一般,說話又近又客氣�！钡曛械南壬�聽見此話,他見了何玉,便說道:“大掌柜的,您這些日子不愛說話,不愛理人,透看煩悶。不用說是想我嫂嫂啦?”何玉說:“你別費話啦�！贝藭r何忠在一旁說道:“主人,您不用煩悶。再等幾天,我那少主人也就從都京回來啦。”先生姓王,名叫王善,在旁說道:“大掌柜的,您可以到外邊走一趟。是咱們何姓的店就去,把店里的賬取了來。我給您查一查總賬,看看有底漏的沒有�！焙斡翊饝�(yīng)了。他自己便出了店門,拐彎往西,出了西村頭。進后街西村頭,來到路南。頭一個店,便是“祥合店”。這個店的南房與祥平店的北房對著。這一句是個墊筆,后來到中套寶刀對鏟時有用。當(dāng)下何玉進了店。大家一齊說道:“東家來啦。”何玉道:“何普,你把總賬給我拿來我看一看�！蹦呛纹沾蜷_柜,取了出來,說道:“東家您要總賬嗎?”何玉說:“對啦�！闭f著話,伸手接了過來。出了祥合店往東,一家不少,大小店的總賬,也全給拿了來。出了東村口,再進前街東村口,回到吉祥店的門前�？匆娐纺想s貨店的門前,站著一個人。身高八尺開外,身穿一身青,用袖子遮著臉。何玉心想:“我瞧他干嗎呀。”他便叫開了門,來到屋中,令王善一查賬,并沒有底漏之人。王善道:“我為是叫您出去散逛一下子。我也知道沒有錯兒�！彼鞂�何忠道:“老哥哥,您去辛苦一次。是哪家的賬,還給那一家�！焙沃掖饝�(yīng),抱著賬出去不提。

如今單表,門前站著那個穿青衣裳的人,乃是西川路的淫賊,銀花太歲普鐸,雜貨鋪門里還有兩個人,便是那云峰段峰。他二人自從中三畝園漏網(wǎng),來到劉家寨鼓惑是非,由劉家寨回了西川。走在火龍觀,進去見了為首的飛火燕子夏德桂,上前施禮。夏德桂道:“二位賢弟,那一陣香風(fēng),把您刮到我這廟中?”云峰說:“哥哥有所不知,那屯龍口打虎灘完啦。只因老兒何玉聘請山東各地的賓朋,攻破了山寨。后在中三畝園,捉了普蓮,我弟兄逃走。如今他們拿我們,如同鉆冰取火,軋沙求油一般。其中還有一個蓮花黨的大仇人�！毕牡鹿饐柕�:“是誰呀?”云峰道:“就是那石錦龍的次子,石祿�！彼�一說年歲、面貌、穿衣打扮、以及兵刃坐騎,夏德桂用筆記下。云峰道:“我們在中三畝園的時候,普大哥曾說過,倘若不幸被獲遭擒,那時叫我弟兄二人,趕奔西川。是他交往的朋友,全給送信。道兄,我們得趕緊的走。那何家口的人全教入京都,趁此時那里無人,趕回西川,到那銀花溝去找我二哥普鐸,好殺何玉個湊手不及�！毕牡鹿鸬�:“等我與你二人拿點盤川來�！痹品逭f:“不用。我們在路上,若是有寬闊的水兒,撈他一網(wǎng),不是就有了盤費了嗎�！闭f完他二人辭別老道,出廟趕道,直奔銀花溝,非只一日。

這一天來到了西川銀花溝。他二人剛一進東山口,對面來了兩個兵卒。就聽那兵說道:“原來是黃家二位寨主。我二人給您叩頭�！痹品迳锨跋鄶v,說聲:“免禮吧。你們二人往那里去呀?我來問你一件事,殷志文、殷志武,他們弟兄回來沒有?”兵卒說:“回來啦。”云峰又問道:“高氏四猛回來了沒有?”兵卒說:“也回來啦。”云峰說:“我二哥可在山上?”兵卒說:“正在山上,正盼想你二人回山。他聽人傳言,屯龍口打虎灘被剿。說你們二人與普大王,逃走不知去向。山中金銀物件,已然抄產(chǎn)入官啦�！痹品宓�:“你們不用說啦,去買你們的東西去吧。若有人問我二人回來沒有,你們就說沒回來。兩個兵卒說:“是�！彼�二人走了。云峰二人這才往里來,到了山寨大門。那守門兵卒問道:“黃寨主,你們二人回山啦。我那普大王呢?”云峰道:“你們先與我通報我二哥,就說我二人回山�！北�卒答應(yīng),轉(zhuǎn)身往里去。到了大廳,單腿打阡。說聲:“報!”普鐸說:“報上來。”兵卒說:“現(xiàn)有黃家二位回山,在寨門外等候�！逼砧I忙問道:“可普有大寨主?”兵卒說:“沒有�！逼砧I說:“待我出迎。”當(dāng)時他便迎到寨門外。黃家二人上前行禮。普鐸問道:“二位賢弟,你們回山來,我那兄長呢?”云峰說:“二哥,快跟我弟兄下山,夠奔何家口,刀斬何玉的滿門家眷�！逼砧I問道:“為甚么要刀斬何玉滿門呢?”云峰道:“此處不是講話之所,咱們到里面再說�！碑�(dāng)下三個人一同到了大廳。那高氏四猛,及巧手將殷志文,花手將殷志武,六個人異口同音的問道:“黃家二位弟兄,聽說屯龍口打虎灘,踏為粉碎。但不知你弟兄二人,隨普大王逃往何處去啦?”云峰說:“我弟兄三人,棄舍山寨。黑夜之間,我普大哥帶我二人,趕奔中三畝園的徐立家中存身,躲災(zāi)避禍。普大王心中所思,躲個三五天,再行回西川。不想我弟兄頭一天到,第二天、第三天,老賊何玉,就帶著群賊追到了徐立家中。內(nèi)中有一人,姓石名祿,外號穿山熊,金鐘罩護體,周身橫練,掌中一對短把追風(fēng)鏟,將普大王拿獲。在未被獲之時,我普大哥問我二人,是盡其交友之道,還是盡其神前那一股香。我二人說,愿意盡神前那一股香�！逼砧I說:“你二人錯啦�！痹品逭f:‘錯者何來呢?我普大哥說:你二人錯啦,我不幸要在中三畝園,被獲遭擒啦。你二人必須別拿我為重,你們快逃走,夠奔西川銀花溝,將我二弟領(lǐng)到何家口。我被擒之后,他們準(zhǔn)將我與寶鎧一齊入都。你二人隨普鐸,一到山東何家口,豈不是殺老賊個湊手不及。那不就與我報了仇啦嗎。你二人要盡其神前一股香啊,隨我被擒。那時西川你二哥不知咱們?nèi)齻�人死於何地,他作夢也難測到。那豈不是白白的廢了命嗎?當(dāng)時我一聽有理,當(dāng)時便允了。普大哥令我記在心中。所以第一天的夜內(nèi),我弟兄二人一看,他們?nèi)颂��?便棄舍兄長。才來到銀花溝與二哥報信�！逼砧I一聞此言,“噯呀”了一聲,翻身栽倒。大家上前撅叫。少時他緩醒過來,說道:“各位賢弟,替我照料山寨。待我與黃家二位賢弟,遵我兄長的遺言,夠奔何家口,找老賊報仇�！碑�(dāng)時三個人將使用的軍刃物件拿齊,多帶銀兩,外面有人把馬備好,三個人出寨上馬,辭別高家弟兄等,三個人便向山東而來,暫且不提。

且說殷志文、殷志武,他們與高家四猛,回到大廳。殷志文奔內(nèi)宅。書中暗表:那殷志文與普門馬氏有染。他到了內(nèi)宅,夠奔上房,一邊走,一邊說道:“嫂嫂�！蔽葜旭R氏問道:“外邊甚么人?”志文說:“小弟殷志文�！瘪R氏說:“志文啊,你到這里來可要小心點。咱們二人之情,你二哥可略知一二。倘若被他撞上,你可小心你的項上人頭�！敝疚恼f:“嫂嫂,你我之事,左不是婆子丫環(huán),走露了消息。你還能告訴我二哥嗎?”馬氏一聽也對,當(dāng)時將婆子丫環(huán)全部退去。殷志文進了屋中,說道:“嫂嫂我跟您商量一件事�！瘪R氏說:“有話你趕緊說,說完了好快走。”志文說:“嫂嫂不用擔(dān)驚。我二哥已然與黃家二峰,上何家口報仇去啦�！瘪R氏說:“他三人,但不知與何人報仇去了?”志文說:“與我大哥普蓮報仇�！瘪R氏道:“那是畜生啊,千刀萬剮死者不多。你二哥干嗎與他報仇呢?”志文道:“嫂嫂,我大哥與我二哥,乃是一母所生。你為甚么辱罵普蓮呢?”馬氏說:“志文,你有所不知。那普蓮乃是貪淫好色之人。他家運不通,你二哥下山,請你二人走后,那普蓮來到內(nèi)宅,調(diào)戲于我,我將他罵出門外。沒想到天色已晚,他夜入內(nèi)宅,用薰香將我薰過,被他人所污。這個薰香不是好東西,敗壞好人的名譽,一聞上時,是人事不知。你二哥請你二人半個月有余,那普蓮他是日不空夜。后來你們回山,我對你二哥一說。你二哥才心生一計,在廳前與畜類面前告假。你二哥遂夜挨緊衣,趴在內(nèi)宅后房坡。普蓮二更來到內(nèi)宅,用薰香,聽屋中沒了動靜,他撥門來到里面,掌上燈光,那普蓮寬衣解帶。你二哥來到前坡,跳在院中,辱罵普蓮,將他罵得閉口無言。那時你大哥挪嘴唇響了哨。云峰、段峰、黃花峰三人趕到,解去此危。那普蓮無面目再見眾人,這才帶他三人,夠奔山東。他才到了屯龍口打虎灘,命兵丁向內(nèi)回稟丁銀龍。銀龍當(dāng)時將他讓到山寨,人家才把山給他�！币笾疚牡�:“嫂嫂如今他們?nèi)齻�人上山東,多少日子才能回來呢?不過據(jù)我想他們此去,報了仇也是麻煩,人家不能善罷甘休。若是報不了,他們也就命喪山東。莫若咱們帶著姑娘,三個人遠(yuǎn)走,倒有安樂之處�！瘪R氏說:“那倒不必。容等我那夫主回來,我聽一聽那邊的情形,再作道理。”殷志文道:“姑娘已然十二歲啦。要等姑娘長大成人,也脫不開大家之手�！瘪R氏道:“志文,我與你有夫妻之情。那普鐸已略有耳聞,你可要小心了他�！闭f著話,馬氏夠奔東里間,將婆兒以及自己女兒普紅花,一齊叫到西屋,向紅花道:“姑娘呀,你父親上山東,前去報仇。容他回來,聽他有甚么言語。你可知道此事嗎?”紅花說:“娘呀,我不知�！瘪R氏又問婆兒道:“你可知道內(nèi)中情形?”婆子道:“我已經(jīng)知道了�！钡�不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