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四回 常遇春收伏荊襄
話說太祖因胡深不屈身死,輾轉(zhuǎn)念及廖永安,陷于張士誠,守義有年,敕授官爵命中書寫誥與他家內(nèi),以勉忠貞。早有細(xì)作報與士誠得知,且說太祖加稱吳王封號等事。士誠即自稱為帝,改國號為大周,改年號為天祐。立長子張龍為皇太子;次子張豹、張彪、張虬,總理軍國重事;以大元帥李伯升,領(lǐng)兵十萬,把守湖州;以潘原明領(lǐng)兵五萬,把守杭州,阻住錢塘江口;以萬戶平章尹義,守住太湖。封弟張士信為姑蘇王,李伯清為右丞相。一面請命于元朝。而今他也曉得元朝遮護(hù)他不得,且做事還有妨礙,盡把監(jiān)制他的元臣,一一逼脅身死,放情自縱。每常只有提防朱家兵馬、征伐浙右意思,這也慢表。
且說常遇春同鄧愈領(lǐng)兵進(jìn)攻贛州,賊將熊天瑞,從東門外十里列陣迎敵,相持日久,勝負(fù)未決。太祖乃遣左司郎中汪廣洋前往參謀。因諭遇春等道:“天瑞困守孤城,猶籠禽阱獸,諒難逃脫。但恐破城之日,殺傷過多,爾等須以保全生命為心;一則可為國家使用,二則可為未附者戒,三則不妄誅殺,子孫昌盛,漢時鄧禹可以為法。前者,友諒即敗,生降諸軍,或逃歸者,至今軍為我用,民為我使。后克武昌,嚴(yán)禁軍士入城,故得全一郡之命。茍得郡而無民,雖得何益。正說間,汪廣洋來到軍中,傳與上命。當(dāng)時幕冬天氣,江西近贛諸地,頗苦嚴(yán)寒,聞有天命來諭,保全民命的話,便覺陽和春色,一時照臨,都如挾纊一般。遇春見天瑞拒守益堅固,命軍士深掘溝池,廣立柵閘,周匝圍繞,以防救援,且絕城中往來信息。日復(fù)一日,已是元至正二十五年,歲在乙巳正月元旦。常遇春等領(lǐng)諸軍,在贛州東向金陵稱臣祝壽,呼天動地。那天瑞在城上遙望了一會,對那些軍士說:“朱家真好臣子,真好禮體,以此光景,頗有一統(tǒng)規(guī)模。但未識朱公德量如何?前聞使者到軍中傳諭,不許妄殺,未知果否?”自言自語下城調(diào)遣軍士把守。此時春色已動,朱軍加倍精銳。又將半月,天瑞自揣力不能支,只得寫降書,開門送遇春營內(nèi)。遇春細(xì)看了來情,并問來人心事,已知天瑞困迫。因?qū)砣说?“前者我王駕到江西,你將軍已是投降,并收了我主許多賞赍。不意他復(fù)生歹心,勞我?guī)熉谩=袢毡井?dāng)不受納降,但我何苦為你將軍一人之頭,帶累許多無辜之眾。你今回報,叫他再清夜自思,不可造次做事。倘或目下勢迫而降,后來仍如今日叛逆,天兵一到。決不容情!蹦侨嘶爻,備講了這一番話。次日,天瑞親到軍中負(fù)荊納款。遇春因傳令諸軍,不許攪動村居百姓,各守隊伍。倘有一軍走入民居者,刖足示眾。號令已畢,止率從者十人進(jìn)城,調(diào)查戶籍,釋放無罪良民,將存有倉儲,盡行散給遠(yuǎn)近人民,以濟(jì)騷擾之苦。一面申奏朝廷,一面?zhèn)飨习、南雄、韶州等?曲諭主上之德意,諸處望風(fēng)而降。因令原守韶州同知張秉彝,仍守韶州;指揮王嶼守南雄;自己統(tǒng)領(lǐng)三軍,不日回至金陵。太祖臨御戟門頒賞犒勞,因?qū)τ龃赫f:“孤聞將軍破敵不殺,足稱仁者之師。曹彬之下江南,何以有加。此真天賜將軍,以隆我國家也。但思安陸及襄陽一帶地方,正是江西肩背,不可不取,還煩將軍一行!庇龃喊葜x賞赍,口銜新命,即日出城,往荊州進(jìn)發(fā),不表。
且說偽周張士城、元帥李伯升,見朱兵往江西一帶征取,湖州諒來無事,悄地率眾二十萬,星夜兼程而進(jìn),竟把諸全新城圍住。主將胡德濟(jì)堅守,即遣使往李文忠處求救。李文忠得報,便率眾來援,未至新城十里,土名龍?zhí)兜胤?文忠傳令前軍,據(jù)險安營搦戰(zhàn)。德濟(jì)知文忠已到,遣人間道對文忠說:“眾寡不敵,將軍少待大兵,一齊攻殺,方保無虞!蔽闹覍硎拐f:“以眾論,則我非彼敵;以謀論,則彼非我敵。昔謝玄以兵八千,破苻堅雄兵八十萬。若未與戰(zhàn),便遽退避,則彼勢益熾,縱有大軍到來,難為攻矣。莫若與之一戰(zhàn),死中求生,正在今日!彼煜铝钫f:“彼眾而驕,我寡而銳,可一戰(zhàn)而擒;擒彼之后,輕重車馬,任汝等所取,妝等當(dāng)戮力同心廝殺。”明日,兩軍相對,文忠仰天大叫:“朝廷大事,在此一舉。敢自愛其身,以后三軍哉!”即橫槊上馬,領(lǐng)了數(shù)十鐵騎,乘高而下,直搗伯升陣后,沖開中軍,一把刀登時砍倒二十余人。即督眾乘勢四下趕殺,賊兵大潰,自相踐踏。胡德濟(jì)在城,聞知文忠力戰(zhàn),因率城中將士,鼓噪而出,聲震山谷,旌旗蔽天,無不以一當(dāng)百,斬首萬級,血流成河,河水盡赤。伯升卻要望東而逃,又遇左翼指揮朱亮祖,卻好領(lǐng)兵殺來,把大營四下放火騰燒,活捉同僉韓謙、元帥周遇、蕭山等六百余人,散卒軍士七千余眾,馬一千八百余匹。棄去的輜重、鎧甲、器械,山堆阜積。眾軍士搬運(yùn)了五六日,尚不能了。李伯升領(lǐng)殘兵萬余,保偽周五太子,星夜赴蘇州而去。文忠仍領(lǐng)兵鎮(zhèn)守舊地。
話分兩頭,卻說太祖命元帥常遇春往取安陸、襄陽、復(fù)調(diào)江西省左丞鄧愈,為湖廣平章事,領(lǐng)兵接應(yīng)。因使人諭知鄧愈說:“凡得州郡,汝宜駐兵撫輯降附。近聞元將王保,現(xiàn)集兵汝寧,他的行徑,如筑堤壅水,惟恐漏泄。爾往荊南,倘能愛恤軍民,則人心之歸,猶水之就下。是穿其堤防,使所聚之水,都漏泄也。用力少而成功多,正在今日,爾宜敬之。”鄧愈奉命,來至遇春營前,那遇春正與安陸守將任亮血戰(zhàn)。看那任亮甚是驍勇,二將斗到五十余合,未分勝負(fù)。鄧愈大叫道:“常將軍,待末將為公活擒此賊..”聲未絕,手中展開錦索,向天一撒,把那任亮活捉到馬上去了。一個回馬,把馬一拍,向自己營中跑回。著三軍將任亮打入囚車,解金陵候旨發(fā)落。遇春見鄧愈捉了任亮,便縱馬入城,撫慰百姓。即令沔陽衛(wèi)指揮吳復(fù),在城把守。次日,發(fā)兵前至襄陽。只見城門大開,百姓攜老扶幼,一路跪接,備說鎮(zhèn)守元將,聞風(fēng)逃遁。遇春吩咐后兵傳言,請平章鄧愈進(jìn)城,安輯人民,出榜曉諭,自己統(tǒng)領(lǐng)大兵追殺元將五十余里,因俘士卒五千余眾,獲馬七百余匹,糧一千余石。正要轉(zhuǎn)身回軍,恰有元僉院張德山、羅明,跪在馬前,將轂城一帶地方,與思州宣撫并湖廣省左丞田仁厚等將,所守鎮(zhèn)遠(yuǎn)、吉州軍民二府;婺川、功水、常寧等十縣;龍泉、瑞溪、沿河等三十四州,盡行附降。遇春即令軍中取過馬匹,與三人騎了同至襄陽城中。早有鄧愈在府整備筵宴邀入相聚;一面再將得勝納降事務(wù),修成表章,申奏金陵。內(nèi)并請改宣撫司南鎮(zhèn)西等處宣慰使司,仍以田仁厚為宣慰。未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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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第一卷
- 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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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第001回 李節(jié)度拜佛求子 真羅漢降世投胎
- 第二十三卷 金海陵縱欲亡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