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五回 張耀宗奉諭剿賊 歐陽德生擒首逆

話說伍氏三雄與歐陽德正在議論上巡撫彭大人那里送信,調(diào)官兵來拿活財(cái)神宋仕奎,外面忽進(jìn)來一人說:“你們吃著宋家堡的糧,辦的彭巡撫的事,待我回稟莊主,你們這伙人一個(gè)也跑不了!”徐勝等聽了,大吃一驚!那人一推簾子要進(jìn)來,又抽身出去了。眾人各帶兵刃追出去,在各房上找尋,并不見有人。眾人回來方要落座,外面房上又說道:“姓徐的,那日要不是我救你,焉能有你活命到今天?我替你拿住尤四虎,你也不謝謝我,今日我若給宋仕奎送一信去,你等全作刀頭之鬼�！�

粉面金剛徐勝在屋內(nèi)說:“朋友你進(jìn)來,我等也知你是一位俠義英雄,何必這樣耍笑我們。你不必害怕,我們不倚多為勝。”

那房上人跳下來,落于就地,一掀簾子進(jìn)來了。歐陽德看見進(jìn)來的這位英雄,原來是鐵幡桿蔡慶。水底蛟龍高通海見是蔡慶,說:“蔡老叔,你真會(huì)嚇人!”蔡慶也笑起來了,說:“自從你等離了河南省城,我就暗中跟了下來,在明化鎮(zhèn)店內(nèi)居住,夜內(nèi)就來探訪這宋家堡的事。那日我到這里,正遇尤四虎行刺。

我就暗中把他拿住,因此我每日必來�！皻W陽德說:”我給你們引見引見吧!“指徐勝說:”他叫徐勝字廣治,你與蔡老英雄見見�！坝纸o伍氏三雄引見。彼此見禮已畢,高通海、劉德太說:”蔡老叔,你去送一信,請(qǐng)大人調(diào)官兵來剿宋家堡,我二人與你書信。“拿起筆來,寫了一封書信,交與蔡慶。蔡慶說:”我去了,你眾位候回音吧!“歐陽德等大家站起身來,齊說:”不送了!“蔡慶去了,眾人又與伍氏三雄談了一會(huì)閑話,求三位英雄幫助捉拿宋仕奎。三人點(diǎn)頭說:”是!“站起身來說:”我等失陪了,早晚再會(huì),如拿宋仕奎,我三人必到�！叭�人去后,眾人安歇。

次日天明,宋仕奎升殿,聚集文官武將。文官有小張良李珍,玉面秀士劉松年;武將就是徐勝等眾。宋仕奎說:“今日乃是七月初三日,天朗氣清,先派人往各處打探明白,稟我知道。若是哪里有官兵駐扎,哪里有團(tuán)防護(hù)守,俱各詳細(xì)回報(bào),不得有誤。”家人答應(yīng)下去,過了一日回來稟報(bào):各處并無防備。

歐陽德、徐勝、劉芳、高源、小四霸天等八人,至夜內(nèi)三更的時(shí)候,又同在一處議論。忽從外面進(jìn)來一人,正是蔡慶。

大家讓座說:“你老人家從巡撫衙署回來了。”蔡慶說:“回來了。明夜初鼓,常興同張耀宗二人,帶兩營馬步隊(duì)前來剿賊,你等在里面作為內(nèi)應(yīng)�！毙靹俅笙舱f:“明日來得正好!我等專候捷音�！辈虘c走后,大家安排好了。歐陽德說:“招賢館的眾將,我一人拿獲。賊人的家眷,派賀天保小兄弟四人去拿獲。

徐賢弟你同高、劉二位去拿賊首宋仕奎,要各自留神。

次日,大家?guī)Ш昧吮��?至天有初鼓之時(shí),忽聽莊外三聲炮響,徐勝、劉芳、高源三人立刻拉刀,直奔內(nèi)宅。到了宋仕奎所住之處,只見屋內(nèi)燈光閃閃,內(nèi)里并無一人,也不見有宋仕奎。又往各處尋找,亦無下落。三人至后院中,把狗子宋起龍拿住。正在各處尋找,聽得正東金鼓齊鳴,官兵已擁進(jìn)宋家堡來。徐勝忽聽伍氏三雄在前面房上說:“徐廣治,這件功勞我送給你吧,你跟我來�！备�、劉、徐三人挾著宋起龍,到了東院屋內(nèi),看見早把宋仕奎拿獲了。伍氏兄弟三人又往招賢館,幫助歐陽德拿獲了賽叔寶余華、一本帳何苦來、鐵算盤賈和、軋油燈李四、悶棍手方回這五個(gè)人。金刀太歲呂勝、永躲輪回孟不成、飛腿彭二虎、黑心狼戚順、平天轉(zhuǎn)杜成、狼狽金永太這六個(gè)人逃走了。

且說張耀宗進(jìn)京引見,回來升了河南本省都司。他奉命帶一千官兵,與守備常興二人帶兵進(jìn)了宋家堡,逢人就捆,見人就拿。歐陽德把三件珍珠衫送給伍氏三雄,三人告別出了西門。

賊人聽了這個(gè)消息,全都銷聲匿跡,不敢出頭。宋家堡的黨羽,拿獲了大小二百六十七名,逃走了二狗子宋起鳳,不知下落。

至天交正午,大獲全勝,先給彭巡撫送信。抄的家私,內(nèi)有黃金三十萬兩,紋銀二千七百十四萬兩,零項(xiàng)古玩大小四千五百零六件,綢緞匹頭各式三千九百四十余匹,自鳴鐘大小一百三十架,金表三百四十七個(gè),田地租項(xiàng)共二十八萬余兩。大小典當(dāng)鋪七十余座,雜貨鋪、銀樓、緞店各鋪戶四十余座,尚未查抄。還有總帳簿三十四本,盟單匣一個(gè),糧米柴草無算。張耀宗在這里辦事三天,才帶眾英雄押解眾寇起身。小四霸天說:“賊人家眷,并未逃走一人,我四人要往浙江辦事去了�！睆堃�宗說:“你兄弟四人跟我到省,我見了大人,求巡撫保薦四位賢弟,可以得一個(gè)功名,不知意下如何?”賀天保、黃天霸說:“不必!我等要侍奉雙親,盡忠不能盡孝,實(shí)不能從命�！�

張耀宗送了路費(fèi)。這里的莊宅,知會(huì)上蔡縣的縣主,派人料理。

他即帶領(lǐng)官兵人等回河南省城,走到半路,歐陽德告辭,說回去有事,張耀宗也送了路費(fèi)。

回來見了彭公,張耀宗細(xì)說宋家堡剿賊的情由,內(nèi)里功勞,多是徐勝之力,并有我岳父與歐陽德二人;外面是伍氏兄弟三人相助。彭公點(diǎn)頭說:“是!”即吩咐帶宋仕奎上來。彭公升了公座,兩旁差人站班伺候,有押解的人帶上宋仕奎,跪于彭公面前。彭公說:“你抬起頭來�！币豢此�的相貌,青白臉膛,劍眉三角眼,彭公說:“你姓什么?叫甚名字?把你所作之事只要實(shí)說,我還可開恩赦你�！彼问丝�說:“大人,我名叫宋仕奎,捐的監(jiān)生,因誤聽相面的李珍之言,說我有帝王之份,有異人幫助,我才起意。那余雙人我不知他是大人這里的人,他請(qǐng)的那位仙師華陽老祖,我也不知是小方朔歐陽德,我被他等所哄,事到如今,望求大人開天地之恩,只求饒命,我就感恩不盡�！庇謳�上賽叔寶余華、一本帳何苦來、鐵算盤賈和、悶棍手方回、軋油燈李四這五個(gè)人,跪于階下。彭公說:“你等都是作何生理?為何幫助宋仕奎反叛?”余華說:“我本是虞城縣人,自幼練武,聽說他家請(qǐng)護(hù)院之人,我才到宋家堡來的。他將我留住,是叫我給他照應(yīng)宅院。后來他立盟單,小人知道了,就不愿意�！迸砉�聽他這話,把驚堂木一拍,怒道:“胡說!你既不愿意助賊反叛,為何不出首告他,反敢與官兵對(duì)敵打仗?現(xiàn)今被我擒了,你在我這里還不說實(shí)話,給我打!”余華說:“大人別打,我一時(shí)糊涂,只求大人明鑒賜恩,小人得了活命,從此再也不敢與惡人仍在一處。”彭公說:“帶下去�！�

又把宋起龍與賊妻朱氏等帶上來,一一訊問,均皆招認(rèn),寫了供詞,呈與彭公。彭公請(qǐng)藩臬兩司議論,把宋仕奎謀為不軌之事奏明皇上。又遞了一個(gè)保薦人才的折子,保舉常興以都司后補(bǔ),張耀宗以參將提升,高源加守備銜,劉芳以守備用,候旨送部引見。

彭公遞了折子之后,張耀宗跟大人告假,送妹妹完姻。彭公賞他一百兩紋銀。張耀宗帶俠良姑張耀英住在都司衙門官署里,給徐勝送信,擇日過門。徐勝就賃了公館,在此地迎娶過門。過門之后,即帶家眷回家祭祖。

彭公把宋仕奎凌遲,全家皆斬于市。把所抄賊人的資財(cái),一半賞了隨征之將士。那時(shí)四境肅清,彭公在河南大有政聲。

是秋八月初旬,黃河水漲,秋雨連綿。彭公帶司事人員日夜防護(hù),賴以平安。題奏,皇上賞大藏香十枝,著河南巡撫至龍王廟親祭。八月中秋前幾日,本省屬員來拜節(jié),他必親身面見,詢問地面上年景如何?地土民情之事,又必親口囑咐縣州府道,為民父母,辦事均宜詳細(xì),切勿草率。

是日,張耀宗、高源、劉芳三人前來拜節(jié),彭公賞了酒席,問張耀宗道:“蔡義士與歐陽義士不愿做官,他兩人往哪里去了?”張耀宗說:“我岳父蔡慶在我家閑住,我?guī)熜謿W陽德說要回故土修理墳塋,他回家祭了墳?zāi)?就要出家去了�！迸砉�說:“早晚旨意要下來,必須候著上諭如何?”張耀宗說:“是!”

三人下去。彭公回到后宅,管家彭興伺候大人吃酒玩月。彭公見皓月當(dāng)空,照耀如同白晝,真是此生此夜不長好,明月明年何處看?回想往事如在目前,又想起李七侯,不如此時(shí)他在哪里?至今不能再見他。想罷,彭公甚不樂意,飲了幾杯酒,也就安歇了。

到了二十四日,上諭下來:“著張耀宗來京召見。高源、劉芳以守備提升。常興以游擊盡先補(bǔ)用。河南巡撫欽加太子少保、兵部尚書銜。欽此欽遵!”張耀宗等謝了恩。至九月初旬,還不見徐勝來,張耀宗也不能等候,自己便從巡撫衙門領(lǐng)了文書,收拾了行李進(jìn)京。至十月間回來,給大人請(qǐng)安說:“蒙圣恩,已升授河南開封府參將�！北憬蛹揖烨叭ド先巍２虘c夫婦因怕天氣寒冷,不敢回去,要待來年春三月再回家中。夫妻兩人主意已定,便在這里跟著女婿張耀宗、女兒蔡金花,帶了從人坐車上任接印,就住在參將衙署內(nèi)。

彭公在河南未到半年,所辦之事,大有古大臣之風(fēng),治得路不拾遺,夜不閉戶,真雍熙之盛世。過了幾月,忽然旨意下來,調(diào)彭公入都。不知吉兇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