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七回 見書信群雄定計(jì) 謝家溝賊人遇賊

話說劉芳寫好了書信,交給周莊,仍回到水牢之內(nèi)。次日,周莊把書信拿到公館,對聽差的人說:“這公館有位武老爺,我要見見他,有機(jī)密之事。”聽差人問他名姓,周莊說:“我姓周名莊,有緊要書信面交�！甭牪钊诉M(jìn)去回稟了,出來說:“武老爺叫你進(jìn)去,跟我來�！敝芮f便跟著到了里邊。

眾位英雄正因楊香武、霍秉齡、劉芳上紅龍澗,至今未見回來,甚是著急。聽到有人來看武老爺,下機(jī)密書信,眾人忙說:“把他帶進(jìn)來�！敝芮f進(jìn)來后,武國興說:“我就姓武,有書信拿來我看�！敝芮f把書信呈上,武杰打開一看,上寫道:國興賢弟如晤:昨日同楊、霍二位由公館起身,來到紅龍澗。不料戴魁章翻臉無情,彼此動(dòng)手,怎奈寡不敢眾,我三人被獲遭擒,捆在水牢之內(nèi)。幸有周莊主仆,原是良善之人,系被賊人搶掠進(jìn)山為寇,晚間由水牢將兄救出,告訴前情,愿為內(nèi)應(yīng),捉拿賊寇,以報(bào)前仇。務(wù)望賢弟約請眾位英雄,攻打紅龍澗,你我里應(yīng)外合,可以救出欽差,幸無遲誤為盼!此請升安兄劉芳手緘武杰看罷,與大眾訴說此事,然后又問周莊:“你是哪里人?你家主人是怎么一段情節(jié)?”周莊說:“小人叫周莊,因我家主人卸任歸家,被賊殺死,小人苦苦哀告,才將小人并我家姑娘帶進(jìn)山去。那時(shí)我家姑娘九歲,戴魁章夫婦甚是疼愛,教練長拳短打,刀槍棍棒。前年他原配之妻一死,戴魁章就起禽獸之心,要收我家姑娘為妾。多虧二寨主苦苦勸他,始得保住我家姑娘的名節(jié)。是我把前情向姑娘說明,我家姑娘想報(bào)父母之仇,又怕賊人心懷不良,落在賊人之手。故此請出劉大人,定下計(jì)謀,情愿里應(yīng)外合,逃出火坑,捉拿賊人,倒反紅龍澗�！�

正說之際,又有聽差人進(jìn)來稟報(bào)說:“河南上蔡縣葵花寨的鐵幡桿蔡慶前來給大人請安,現(xiàn)在門口下車�！蔽鋰�興與紀(jì)逢春、蘇永福、蘇永祿、李環(huán)、李佩一齊迎接出去。只見一輛太平車,套著兩匹黑騾,趕車的人有二十多歲,甚是雄牡。一看蔡慶,頭戴馬連坡草帽,面皮微黑,身穿青洋線大褂,足下青緞快靴,花白胡須,二目神光滿足。車上坐著金頭蜈蚣竇氏。

這夫婦兩個(gè),由上蔡縣葵花寨起身,要奔大同府去看女兒蔡金花。因聽說大人在永城,故繞道前來,給大人請安。武國興過去見禮,說:“老爺、姥姥在上,外甥男行禮。”紀(jì)逢春過去就說:“蔡大爺好呀?”武國興瞪了傻小子一眼,心里說:“混帳東西!討我的便宜�！崩瞽h(huán)等行禮,把蔡慶、竇氏讓進(jìn)公館。

武國興已叫聽差人等給周莊備飯,此時(shí)正在那里吃飯。

蔡慶進(jìn)來,彭興等過去行禮,都知道是大人的親家。大家行完了禮,蔡慶說:“大人在哪里?我給大人請安�！迸砼d說:“大人你見不著了,我們這里正為難呢!大人夜晚被宋起鳳偷著背到了紅龍澗。那里的山大王叫四頭太歲戴魁章,把大人擱在水牢之內(nèi)。石鑄去救大人,也被他擒了。昨日劉芳同楊香武、霍秉齡前去,也被他人拿住�，F(xiàn)時(shí)這周莊剛送信來�！辈虘c一聽,叫人把信拿來一閱,又把周莊叫過來說:“周莊,你先回去,天至正午時(shí),你把眾人救出來,把兵刃給預(yù)備好了,我們就到。我與戴魁章素有舊交,我先去說合此事,他如應(yīng)允,兩罷甘休,如不應(yīng)允,再動(dòng)手拿他。你先救出眾人要緊�！敝芮f轉(zhuǎn)身告辭走了。

蔡慶說:“我與戴魁章從前相好,武國興、紀(jì)逢春,你二人就說是我的徒弟,李環(huán)、李佩就說是綠林的朋友,前去拜望他。蘇永福、蘇永祿調(diào)本處官兵接應(yīng)。我先跟他說合,他如依從,把大人請出來,兩罷甘休;如不依從,再行拿他�！贝蠹疑套h好了,武國興請蔡慶用過早飯,再由公館起身。蔡慶說:“已經(jīng)吃過。”武國興說:“既然吃過,你我就走�！�

眾人暗帶兵刃,連金頭蜈蚣竇氏一齊上了車。趕車的禿子劉亮,一搖鞭出了北門,二十里地,展眼工夫就到了紅龍澗。

來到河沿,禿子劉亮捏嘴一吹呼哨,那邊放過兩只船來,船上嘍兵問道:“是哪路的英雄?來此何干?”蔡慶說:“我乃河南上蔡縣葵花寨的寨主鐵幡桿蔡慶,前來拜望你家寨主�！眹D兵便進(jìn)去通報(bào)。

戴魁章坐在大廳,思想拿住了這些人怎么辦,正不得主意,打算等二弟朱義、三弟馬忠回來,再行商議,見有嘍兵進(jìn)來稟報(bào)說:“鐵幡桿蔡慶夫婦,帶著朋友前來拜訪。”戴魁章想:“這是我知己的朋友,須要出去迎接�！北惴愿绹D兵擺隊(duì),大開寨門,親身出來迎接。到了河岸,見蔡慶已下了車。戴魁章說:“蔡慶大哥在上,小弟有禮。我時(shí)刻想念哥哥,今日得見,真乃三生有幸。”又趕過去給嫂嫂行禮。蔡慶說:“賢弟久違�！�

竇氏說:“戴老四,幾年不見,你發(fā)福了,一向可好?”戴魁章說:“托福!”蔡慶說:“戴老四,我給你引見引見,這二位是江湖綠林中人,李大爺和李二爺�！庇檬忠恢肝浣苷f:“這是我二徒弟。”又指著紀(jì)逢春說:“這是我大徒弟,他是啞巴�！�

原來他們在路上,囑咐紀(jì)逢春不要說話,怕他說漏了,等到動(dòng)手時(shí)再說,就說他是啞巴。眾人彼此見了禮,一同上船過河,來至大寨,只見眾嘍兵虎視眈眈,排隊(duì)站立。

到了分贓廳,分賓主落座,剛要說話,又見嘍兵慌慌張張跑進(jìn)來說:“二寨主、三寨主劫鏢回頭,在河岸下馬,稟報(bào)大寨主書中交代:二寨主朱義,三寨主馬忠劫的是山西紅旗李煜的鏢。李煜打發(fā)徒弟藍(lán)猛頭一次保著三十萬銀子入都,沿路各山寨都送去了信。戴魁章跟李煜是故舊之交,藍(lán)猛走在這里,把書信送到紅龍澗,戴魁章不好意思去劫,故此打發(fā)朱義、馬忠改扮行裝,跟出去兩站再劫。

這一天,藍(lán)猛正往前走,來到四野無人之處,只見由對面樹林之內(nèi),一聲呼哨,放出幾枝冷箭。從里面出來四五十嘍兵,都是花布手巾包頭,身穿藍(lán)布褲褂,白襪子,花綁腿,手中使四尺多長的斬馬刀。為首的朱義,使三股烈焰托天叉;馬忠使三尺青銅蛾眉刺,把鏢車一攔,大家齊聲嚷:“不種桑來不種麻,全憑利刃作生涯。若要不信從此走,一刀一個(gè)盡皆殺�！�

藍(lán)猛一瞧,說聲“不好!”客人又沒跟著,就是他一人,說:“二位合字請了,在下姓藍(lán)名猛,我?guī)煾甘羌t旗李煜�！敝炝x、馬忠說:“不認(rèn)得你,也不用道字號,留下鏢來,萬事皆休,如若不然,叫你死無葬身之地�！彼{(lán)猛一聽,知不是行中的人,抖手中槍分心就刺,朱義用叉往外一叉,馬忠又?jǐn)[蛾眉刺扎來,藍(lán)猛敵住二人,并無半點(diǎn)懼色。斗夠多時(shí),藍(lán)猛終是寡不敵眾,只累得渾身是汗,遍體生津,自己虛扎一槍,拍馬敗將下來。

朱義、馬忠告訴趕車的往回走,嘍兵押著,走有三十里之遙,天色已晚,來到了謝家溝。路東有座大店,寫著“謝家老店,安寓客商”。車輛進(jìn)店,他二人住在上房,嘍兵住在東西配房。兩個(gè)人要了一桌上等海味席,嘍兵是六人一桌的便席,吃喝完畢,叫伙計(jì)算帳。只聽一聲鑼響,有人要在謝家店搶鏢。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