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四回 石鑄水牢見欽差 劉芳再探紅龍澗

話說霍秉齡回至呂祖廟,見了武杰、楊香武。武杰說:“你老人家到紅龍澗,可曾探著大人的下落?”霍秉齡把紅龍澗之事細(xì)述了一遍。武杰說:“這件事可不好辦,此時(shí)公館之內(nèi)沒有會(huì)水的人。”楊香武說:“高通海呢?”武杰說:“他現(xiàn)在官至提督之職,早就高升了。公館倒有一位會(huì)水的,比高通海水性還好,家住嵩陰縣三杰村,名叫石鑄,綽號人稱碧眼金蟬,盜過皇上的九點(diǎn)桃花玉馬�！睏钕阄湔f:“不錯(cuò),我也聽說有這么一個(gè)人�！蔽浣苷f:“二位老爺,如今出了這個(gè)岔事,還求你二位到公館去幫著辦理辦理�！睏钕阄渫�霍秉齡一聽武杰的約請,便慨然應(yīng)允,把呂祖廟一鎖,即同武杰來到公館。彭興是認(rèn)得楊香武的,今朝在此地相見,共敘寒溫,提說當(dāng)年之事。

正說著,紀(jì)逢春同蘇永福、蘇永祿回來了,一個(gè)個(gè)垂頭喪氣。武國興問道:“你等出去訪拿,可有什么消息?”蘇永福說:“我三人出去訪查了一天,未知下落�！蔽浣軐⑺�三人向楊香武二位引見,又把前事說了一遍,三人這才明白。正在商議之際,外面有人進(jìn)來稟報(bào)說:“碧眼金蟬石鑄來給大人請安�！�

眾人說:“他來就好辦了�！�

石鑄自從追趕三鬼,累得吐了血,回到三仙莊,才請先生調(diào)治好了,伍氏三雄又把他送回三杰村。這一天,他內(nèi)兄劉得勇也把劉氏送回,在家里剛住了一天,門外有一位道長來訪石鑄。此人就是他的師父,是教他水性與暗器的,姓董名叫妙清,外號人稱銀須道。今由北海回來,一瞧石鑄,給了他一粒百草金丹,才把吐血治好了。他師父走后,石鑄把家中事情安置好了,托賈國棟、賈國梁二人照應(yīng)。這一天晚上,夫妻對坐吃酒,石鑄說:“娘子,我明天要去追趕欽差,家中事就靠你料理。

我受大人知遇之恩,我當(dāng)舍死相報(bào)�！皠⑹险f:”我把家中安排好了,上仇桑店去住著。你這一去,為的圖個(gè)功名富貴,我也不能攔你。“石鑄說:”大丈夫生在天地間,總要落一個(gè)千古芳名�！胺蚱拚劻藥拙湓�,天晚安歇。

次日石鑄起來,收拾停當(dāng),帶上盤川,拿了桿棒,辭別妻子,便起身走了。聽說欽差公館在永城,石鑄來到門首,便叫差人進(jìn)去回話,就說石鑄前來給大人請安。里面辦差官迎接出來,把石鑄接進(jìn)公館,大家見禮。蘇永福說:“石賢弟,你的吐血病好了?”石鑄說:“多承兄長惦念,小弟遇見師父,給我一粒百草仙丹,已將病治好。我在家接到了一封書信,故此不敢耽延�！蔽鋰�興說:“石大爺,我給你引見位朋友。”用手一指說:“這位是人稱賽毛遂的楊香武,這位是霍秉齡,這位就是盜玉馬的碧眼金蟬石鑄,你們?nèi)�位多多親近�！笔�鑄說:“這就是盜九龍玉杯的楊五爺,久仰大名,今天得會(huì),真乃三生有幸,求老英雄多多照應(yīng)!”楊香武說:“英雄無歲,江湖無輩,你我不必說這些閑話,現(xiàn)有一件為難的大事!”石鑄說:“大事小事,倒不要緊,我既來了,要先給大人請安�！迸砼d和武杰說:“大人昨天在公館丟了�！笔�鑄聽了就是一愣,連忙問道:“怎么大人會(huì)丟了?”武杰說:“大人來到永城,副將劉芳請我等前去喝酒,當(dāng)時(shí)公館沒人,大人就丟了;蘇大哥先回來的,給我等送信,我等這才知道。今天我出去私訪,遇見楊五爺,才知彭大人被宋起鳳背到紅龍澗,現(xiàn)放在水牢,雖然未死,但恐山賊不定幾時(shí)就殺了大人,你我要趕快設(shè)法搭救�！�

石鑄說:“你們眾位不必害怕,雖然紅龍澗四面是水,我能進(jìn)去把大人救出虎穴龍?zhí)�。”接著又對眾人說:“這紅龍澗的地勢如何,那水牢由哪邊進(jìn)得去,哪位知道?”霍秉齡說:“這山澗是由西北直奔東南,里頭水深兩丈有余,淺地方也夠七八尺。南邊有閘板,水要落下去,就把閘板放下,截起水來,水牢就在這溝澗之內(nèi)。戴魁章乃魯莽之夫,里頭也沒有埋伏,你要會(huì)水,由水路進(jìn)去,倒可以救出大人。若由旱路進(jìn)去,那三道寨門防守很嚴(yán),甚不容易,總由水路進(jìn)去是為上策�！笔�鑄說:“就是我由水路進(jìn)去,你們幾位也不必囑咐了。”

石鑄收拾停當(dāng),帶上截肘鐮刀和緊背低頭錐,便起身順大路直奔紅龍澗。到了那里抬頭一看,見北岸有許多船只,明分八卦,暗按五行,上面號燈齊明。他飛身便跳下水去,正行在水師營東邊,浮有一里之遙,一瞧這道山澗,必有一股流歸大河。仰面往上一瞧,東西山頭上俱有房屋,里面燈光閃爍。石鑄明白,這必是紅龍澗了。他浮水就奔這山澗來,見里面寬處有兩丈,窄處七八尺,兩旁石頭上盡是青苗。石鑄又往前浮,見閘板提在半空,水由閘板下直流。進(jìn)了頭道閘板,浮了五里地,又見一處閘板,鐵頁子包著,也提上去了。往上一瞧,有二十余丈高,當(dāng)中似一條線路。石鑄鉆過二道闡板,一直往里浮,又有四五里才到水牢。

這座水牢在水面上,原是山石掏出的一個(gè)大窟窿。從北邊有一道臺階上去,有十間房,四十名嘍兵圍在那里該班晝夜巡查。石鑄看罷,用手一按,鉆到水牢,一瞧大人正在那里閉目盤膝,坐著睡覺。墻上有一個(gè)黃沙碗,有半碗油,點(diǎn)著不明不暗的燈。石鑄過來說:“大人受驚了!民子石鑄營救來遲,大人急速跟民于歸回公館,再調(diào)遣官兵來捉拿這伙賊人�！贝笕吮犙垡磺�,見石鑄穿著水衣水靠,便說:“石鑄,你怎么知道賊人的下落?”石鑄說:“民子在家養(yǎng)病,一接著大人的信,就趕到公館來了。有人已探訪明白,知大人在此遇難,民子故連夜前來�！迸泶笕苏f:“你怎么把我救出去呢?”石鑄伸手摸出一塊油綢來,長有四尺,寬有四尺五六,說:“大人把這塊綢子包著七竅,能擋住水,我背大人由水內(nèi)回歸公館。”大人說:“好!”石鑄就把大人背了起來,大人把綢子往頭上一罩,拿手?jǐn)n住了。石鑄出了水牢,剛剛來到閘板,說:“大人把眼閉著,攏住綢子,我要鉆出水去�！眲傄还吧�,當(dāng)?shù)恼�撞著腦袋。石鑄趕緊往上一冒,換了一口氣,仰面睜眼一瞧,只聽得上頭正有人說話:“這個(gè)會(huì)水的,膽子真是不小,打算要把贓官彭朋救走。你回去吧!就在這水牢內(nèi)住上兩天。”石鑄一聽此言,便知中了人家的詭計(jì),只嚇得驚魂千里!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