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集·卷四

將貴輕財

漢李廣歷七郡太守,前后四十余年,賞賜輒分其麾下,飲食與士卒共之,家無余財,終不言生產(chǎn)事。將兵乏絕處,見水,士卒不盡飲,不近水;士卒不盡餐,不嘗食。士卒以此愛樂為用也。

竇嬰為大將軍,嬰言袁盎、欒布諸名將賢士在家者,進之所得金,陳廊廡下,軍吏過輒令裁量其用,金無入家者。

后漢祭遵為人廉約小心,克己奉公,光武以為刺奸將軍,賞賜輒盡與士卒,家無私財。

魏曹真累遷大司馬,每征行,與將士同甘苦。軍賞不足,輒以家財班賜,士卒皆愿為用。

魏田豫為護烏丸鮮卑校尉,后為護賊寇中郎將、并州刺史。豫清約儉素,賞賜皆散之將士。每胡狄私遺,悉簿藏官,不入家,家常貧匱。雖殊類,咸高豫節(jié)。

西魏將梁椿性果毅,善于撫納,所獲賞物,分賜麾下。故每踐敵境,咸得其力。

唐李?為行軍總管,前后戰(zhàn)勝所得金帛,皆散之將士。蕭?出為河池郡守,即日遣之。既至郡,有山賊萬余人寇暴縱橫。?潛募敢勇之士,設奇而擊之,當陣而降。其眾所獲財畜,咸賞有功,由是人竭其力。

馬燧討田悅,先戰(zhàn),燧誓軍中曰:“戰(zhàn)勝,請以家財行賞!奔葎,盡出其私財,以頒將士。德宗嘉之,詔度支出錢五萬貫行賞,還燧家財。

石雄為豐州刺史,雄臨財甚廉,每破賊立功,朝廷時有賜予,皆不入私室,置于軍門首,取一分,馀并分給。以此,軍士感義思奮發(fā)。將貪必敗晉張燕為巴西太守,時秦州人鄧定等二千余家饑餓流入漢中,保于城固,漸為抄盜。梁州刺史張殷遣燕討之,定窘急,偽乞降于燕,并饋燕金銀,燕喜為之緩師。定密結(jié)李雄,雄遣眾救之。燕退,定遂進逼漢中,太守杜正沖東奔魏,燕亦棄官而遁。

前秦苻堅遣王猛伐前燕慕容?,師次潞州。燕將慕容評率兵十萬御之,以時久制之。猛乃遣其將郭度率騎五千,夜從間道,起火于高山,因燒評輜重,火見鄴中。評性貪鄙,固山川,賣樵鬻水,積錢絹如丘陵,三軍莫有斗志,因而大敗。

王玄謨?yōu)閷幩穼④姳闭?將士多離恐。元謨又營貨利,一疋布責人入百錢,以此倍失人心。及魏太武軍至,乃奔退麾下,散亡略盡。

唐獨孤懷恩武德中為工部尚書,率兵討賊,素無籌略,貪冒貨財,頻為賊所敗,高祖屢下詔責之。

王亻必為靈鹽節(jié)度使,先是,吐蕃欲成烏蘭橋,每于河?Й先貯材木。朔方節(jié)度使每遣人潛載之,委于急流,終莫能成。蕃人知亻必貪而無謀,先厚遺之,然后并役城橋,仍筑月城圍守之。自是,朔方御寇不暇,由亻必贖貨,邊上至今患焉。

李象古為安南都護,為土賊楊清所殺。象古貪縱,人心不附。安南數(shù)日城陷,古反被害。

李泳為河陽節(jié)度,泳本以市人發(fā)跡禁軍,以賄賂交通,遂至方鎮(zhèn)。初任鎮(zhèn)武節(jié)度,轉(zhuǎn)為河陽。所至,以貪殘為務,恃所交結(jié),不畏憲章。犒宴所陳果實,以木刻彩繪之。聚斂無已,人不堪命,遂至于亂,數(shù)月方止。文宗貶泳豐州長史。

臨敵易將戰(zhàn)國燕昭王使將樂毅下齊七十余城,惟莒、即墨二城未下;萃跛昧,聽齊間,以騎劫代毅,遂為齊將田單所敗。

晉鎮(zhèn)南將軍杜元凱都督荊州諸軍事,襲吳西陵督張政,大破之。政,吳之名將,據(jù)要害之地,恥以無備取敗,不以實聞于孫皓。元凱欲間吳邊將,乃請還其所獲之眾于皓。皓果召政,遣武昌監(jiān)劉憲代之,放晉軍將,至使其將帥移易,以成傾蕩之勢,竟殄滅焉。皓不悟,致敗。

后周楊堅為相,尉遲迥據(jù)相州舉兵。堅命上柱國韋孝寬為東道元帥,師次永橋,軍于沁東。會沁水漲,未得渡。長史李詢密啟堅云:梁士彥、宇文忻、崔弘度等并受尉遲迥餉金,軍中忄蚤忄蚤,人情大異。堅深以為憂,謀代此三人。李德林獨進計云:“公與諸將并是國家貴臣,未相伏從,前所遣者疑其乖異,后所遣者安知其能盡復心耶?又取金之事,虛實難明,臨敵代將,自古所難,樂毅所以辭燕,趙奢之子所以致敗。如愚所見,但遣公一腹心,明于智略,為諸將舊來所信伏者,速至軍所,觀其情偽。縱以異志,必不敢動!眻源笪,即令高穎馳驛往所為諸將節(jié)度,進成大功。

將驕必敗春秋,楚大饑,庸人率群蠻以叛楚(庸人,楚之小國也)。楚使盧戢利侵庸,庸人逐之,囚于楊窗(窗,戢梨官屬也)。三宿而逸,曰:“庸師眾,群蠻聚焉,不如且起王卒,合而后進。”楚將潘?曰:“不可。姑又與之遇以驕之。彼驕我怒,而后可克。”又與之遇,七遇皆北,惟裨、?、魚人實逐之(裨、?、魚,庸三邑也。輕楚,故但三邑人逐之)。庸人曰:“楚不足與戰(zhàn)矣!彼觳辉O備。楚子乘ㄞ,會師于臨品(ㄞ,傳車也。臨品,地名),分為二隊(隊,部也,兩道攻),楚將子越自石溪,子具自仞,伐庸,遂滅之。

秦末,項梁起兵吳中,北至定陶,再破秦軍,項羽等又斬秦三川守李由,益輕秦,有驕色。宋義諫曰:“戰(zhàn)勝而將驕卒惰者,必敗。今少惰矣,秦兵日益,臣為君畏之!绷翰宦,乃使宋義于濟。路逢高陵君,曰:“公將見項梁乎?”曰:“然!绷x曰:“臣諭武信君軍必敗,公徐行,則免。疾行,則及禍!鼻毓て鸨,益其將。章邯夜銜枚擊梁,大破之定陶,梁敗而死。

后魏崔延伯既破秦賊,乃于蕭寶寅率眾會于安定,甲卒十二萬,鐵馬八千疋,軍威甚盛。時萬俟丑奴置營涇州西北七里當原城,時或輕騎暫來挑戰(zhàn),大兵未交,便爾奔北。延伯有功負勝,遂唱議先驅(qū)。伐木別造大排,內(nèi)為鎖柱,教習強兵,負而趨走,號為排城,戰(zhàn)士在外,輜重居中,自涇州緣原北上。眾軍將出,未戰(zhàn)之間,有賊數(shù)百騎詐持文書,云是降簿,乞緩師。寶寅、延伯謂其事實,逡巡未斗。俄而宿勒明達率眾自東北而至,乞降之賊從西競下,諸軍前后受敵。延伯上馬突陣,賊勢摧挫,便爾逐北,逕造其營。賊本輕騎,延伯軍兼步卒,兵力疲怠,賊乃乘間得入排城。延伯軍大敗。

后周末,丞相堅輔,故周大將尉遲迥在河北,舉兵拒命,遣將略地,河南州縣多下之。丞相堅遣將于仲文率兵討之。仲文軍至氵乍州之東倪塢(烏古反),與迥將劉子昂、劉德裕等相遇,進擊破之。軍次蓼堤,迥將擅讓擁眾數(shù)萬,仲文以羸師排戰(zhàn),讓悉眾來拒,仲文偽伯,讓軍頗驕,于是遣精兵左右翼擊之,大敗讓軍,生獲五千余人。

隋末,翟讓、李密起兵于河南滎陽郡,通守張須陀以兵攻讓,讓數(shù)為須陀所敗,聞其來,大懼,將遠避之。密曰:“須陀勇而無謀,兵又驟勝,驕狠,可一戰(zhàn)而擒之。公但列陣以待,保為公敗之!弊尣坏靡,勒兵將戰(zhàn),密分兵千余人于林木間,詐與戰(zhàn)不利,軍稍卻,密發(fā)伏自后掩之,讓合擊須陀,眾大敗,遂斬須陀。

矜伐致敗春秋時,楚屈瑕伐羅,斗伯比送之,還謂其御曰:“莫敖必敗。舉趾高,心不固矣!彼煲姵釉:“必濟師!”楚子辭焉。入告夫人鄧曼,鄧曼曰:“大夫其非眾之謂,其謂君撫小民以信,訓諸司以德,而威莫敖以刑也。莫敖狃于蒲騷之役,將自用也,必小羅。君若不鎮(zhèn)撫,其不設備乎!”楚子使賴人追之,不及。莫敖使徇于師曰:“犯者有刑!”及鄢,亂次以濟,遂無次,且不設備。及羅,羅與盧盜兩軍之,大敗之。莫敖縊于荒谷。

前秦苻堅議伐吳,石越曰:“吳人國有長江之險,朝無昏二之釁臣。愚以為利用修德,未宜動師。”堅曰:“以吾之眾旅,投鞭于江,足斷其流。”遂興師。

苻融攻陷壽春,乃馳使白堅曰:“賊少易俘,但懼其越逸,宜速進。眾軍掎角,禽賊帥必矣!眻源髳,恐謝石等遁去,乃舍大軍于頓城,以輕騎八千兼道赴之,遂為謝玄所敗。

不矜伐后漢馮異為偏將軍,從光武破王郎,封應侯。異為人謙退,不伐行。與諸將相逢,輒引軍避道。進止皆有表識,軍號為整齊。每所止舍,諸將并坐論功,異常獨屏樹下,軍中號曰“大樹將軍!睍x朱伺為陶侃騎督將,時西陽夷賊抄掠江夏,守楊珉每請督將議拒賊之計,伺獨不言。珉曰:“諸將軍何以不言?”伺答曰:“諸人以口擊賊,伺以力耳!辩胗謫:“將軍前后擊賊,何以每得勝耶?”伺曰:“兩敵共對,惟當忍之。彼不能忍,是以勝矣!睂涀员懋愔聰〈呵飼r,狄人伐衛(wèi)師滎澤,衛(wèi)師敗績。衛(wèi)侯不去其旗,是以甚敗。遂滅衛(wèi)。

東晉末,桓玄篡晉,劉裕起義師討之。玄敗,溯流奔荊州,留其將何澹之、郭銓、郭杲之守湓口。劉裕將何無忌等次桑落洲,澹之等率軍來戰(zhàn)。澹之常所乘舫旌旗甚盛,無忌謂諸將曰:“賊帥必不居此,欲詐我耳,宜亟攻之。”眾曰:“澹之不在其中,縱得無益!睙o忌曰:“今眾寡不敵,戰(zhàn)無全勝。澹之雖不居此舫,取之則獲。但縱兵攻之,可一鼓而敗也!彼爝M攻,獲舫。因傳呼曰:“得何澹之矣!”賊中驚擾,無忌之眾亦潰。然因乘勝勢繼進,無忌鼓噪赴之,澹之遂潰。

宋晉安公子勛舉兵潯陽,宋將殷孝祖討之。時賊據(jù)赭圻,孝祖將進,與賊合戰(zhàn),常以鼓蓋自隨。軍中相謂曰:“殷統(tǒng)軍可謂死矣!今與賊交鋒,而以羽儀自標異,若善射者,十人共射,欲不斃,得乎?”是日,于陣為矢所中,而死。

東魏大將高歡與西魏大將宇文泰戰(zhàn)邙山,其時,泰見歡出旗鼓,識之,乃募敢勇三千人,令賀技勝總之,以犯其軍。適與歡相遇,時募士皆用短兵接戰(zhàn),乘勝逐歡數(shù)十里。刃垂及之,會勝馬為流矢所中死,比副騎至,歡已逸去矣。

高敖曹與侯景等攻魏將獨孤信于金墉城,大將宇文泰率眾救之,戰(zhàn)于邙山。

敖曹心輕敵,建旗蓋以凌陣。國人盡銳擊之,一軍皆沒。敖曹輕騎走河陽城,仰呼求繩不得,拔刃剜門,未徹,而追至,敖曹奮頭詬曰:“來!吾與汝斗!”國人追者斬之。

將帥自表異以奪敵心唐朱Г之亂,李懷光自河北赴難。李晟每將合戰(zhàn),必自異衣錦裘繡帽前行,親自指導。懷光望見,惡之,乃謂晟曰:“將帥當持重,豈宜自表飾以蹈賊也?”晟曰:“晟久在涇原,軍士頗相畏服,故欲令先識以奪其心耳!睉压庖娌粣偂

均服后周河橋之戰(zhàn),王思政下馬用長槊左右擴擊,一擊踣數(shù)人。時陷陣既深,從者死盡,思政被重創(chuàng),悶絕。會日暮,敵亦收軍。思政久經(jīng)軍旅,每戰(zhàn)唯著破衣弊甲,敵人疑非將師,故得免。有帳下督雷五安于戰(zhàn)處哭求思政,會已蘇,遂相得。乃割衣裹創(chuàng),扶思政上馬,夜久方得還軍。

隱語(軍中急難不可使眾知,因假物號隱語以喻之)

春秋時,楚師傅于蕭,還無社與司馬卯言,號申叔展(還無社,蕭大夫。司馬卯、申叔展,皆楚大夫也。無社素識叔展,故因以卯呼之)。叔展曰:“有麥曲乎?”曰:“無!薄坝猩角F乎?”曰:“無(麥曲,曲窮,所以御濕,欲使無社逃泥水中。無社不解,故曰無。軍中不敢正言,故謬語)!薄昂郁~腹疾奈何(叔展言無社御濕藥將無疾也)?”曰:“目于眢井而拯之(無社意解,欲入井,故使叔展視虛廢井而求也。出溺為拯也)。”“若為茅經(jīng),哭井則已矣(叔展又教結(jié)茅以表,并須哭,應以為信)!泵魅,蕭潰,申叔視其井,則茅經(jīng)存焉,號而出之。

申叔儀乞糧于公孫有山氏(申叔儀,吳大夫,公孫有山氏,魯大夫,舊相識),曰:“佩玉蕊兮,余無所系之(蕊,服飾備也。己獨無以系佩,言吳王不恤下者矣)。旨酒一盛兮,余與褐之父睨之(一盛,一器也。睨,視也。凡寒賤之人,言但得視,不得飲)。”對曰:“梁則無矣,粗則有之。若登首山以呼曰:庚癸乎!則諾。”唐許欽明嘗出按部,突厥默啜率眾數(shù)萬奄至城下。欽明拒戰(zhàn)久之,力屈被執(zhí)。賊將欽明至靈州城下,令說城中早降。欽明大呼曰:“賊中都無飲食,城內(nèi)有美醬乞二升,梁米乞二斗,墨乞一梃!笔菚r賊營處四面阻泥河,惟路得入。欽明乞此物,以喻城中,冀其簡兵練將,侯夜掩襲。城中無悟其旨者。

先鋒后殿魏于禁、張遼、樂進、張?、徐晃俱為名將,太祖每征伐,咸進為軍鋒,還為后拒,故軍嚴整。

晉大將謝玄北鎮(zhèn)廣陵,時苻堅強盛,元多募勁勇。劉宇之、何謙、諸葛侃、高衡、劉軌、田恪、孫元忠等以驍猛應募,領驍銳為前鋒,百戰(zhàn)百勝,時號北府兵。敵人畏之,所向必先。隋大將楊素馭戎整嚴,每對陣,先令一二百人赴敵,陷陣則已,如不陷陣而還者,斬之。又令三五百人復進,復如向法。將士恐悚,有必死之心,戰(zhàn)無不勝。

從素征伐者,微功必錄,雖嚴忍,士亦愿從。

梁韋?為輔國將軍,魏軍敗,討合肥。既平,高祖詔班師。去賊既近,懼為所躡,?悉遣輜重居前,乘小輿殿后。魏人服?威名,望之不敢逼,全軍而還。

后周齊王憲從文帝與齊人相拒,帝已去晉州,留憲后拒。憲阻水為陣。齊領軍段暢至橋,憲隔水問暢姓名,暢曰:“領軍段暢也。公復為誰?”憲曰:“我虞侯大都督耳!睍吃:“觀公言語,不是凡人,何用隱名位?”憲乃曰:“我齊王也!北橹戈愅跫円严,并以告之。暢鞭馬去,憲即命旋軍。齊人遽追之,戈甲甚銳。憲與開府宇文忻為殿拒之,斬其驍將賀蘭豹三人,齊眾乃退。

祿山反,詔關(guān)內(nèi)節(jié)度使李嗣業(yè)與郭子儀、仆固懷恩等掎角。廣平王ㄈ收長安,陳于香積寺北,澧水之東,嗣業(yè)以北庭軍為前鋒,王思禮為后軍,戈?鼓な,震曜山野,列長陣待之。賊將李歸仁初以銳師數(shù)來挑戰(zhàn),因攢矢逐之。賊軍大至,我?guī)焽虂y,嗣業(yè)曰:“今若不以身啖寇,決戰(zhàn)于陣,萬死冀一生,我軍無孓遺矣!蹦嗣撘聢(zhí)長刀,立陣前大呼,當者人馬死碎,陣復整。嗣業(yè)帥前軍,各執(zhí)長刀而進,所向摧靡。蘇定方正觀初為匡道府折沖,隨李靖襲突厥頡利于磧石。靖使定方率二百騎為前鋒,乘霧而行,去賊一里許。忽然霧歇,望見其牙帳,撩殺數(shù)十百人,頡利及隋公王狼狽散走,余眾傍伏。靖軍既至,遂悉降。代宗幸陜,避吐蕃,雍王為中軍先鋒,以仆固懷恩為副,領河東朔方節(jié)度行營,及鎮(zhèn)西、回紇兵馬赴陜州,并令諸道節(jié)度一時齊進。懷恩與回紇左殺為先鋒,觀軍容使魚朝恩、陜州節(jié)度郭英又為后殿,自澠池入。懷恩等師至廣水,賊徒數(shù)萬,堅柵自固。懷恩陣于西原上,廣張旗幟以當之,命驍騎及回紇之眾傍南山,出于東北,兩軍舉旗內(nèi)應,表里擊之,一鼓而進,賊死者數(shù)萬。

五代梁牛存節(jié)大舉以伐淮南,至濠州東,聞前軍失利于清口,諸軍退至淠河,無復隊伍。存節(jié)遏其后,與諸將釋騎步斗。諸軍稍得齊,收拾所部兵并敗兵共八千余人,至于淮?。時不食已四五日矣,存節(jié)訓勵部分,以御追寇,遂得旋師。王景仁伐壽州,至霍丘接戰(zhàn),擒賊將袁叢、王彥威、王蕃等,送京師。俄而朱瑾以大軍至,景仁力戰(zhàn)不屈,常以數(shù)騎身先奮擊?懿桓冶,乃引兵還。及濟淮,復后殿,軍故不甚衄,謹亦不敢北渡。

擊其后春秋時,楚子為舟師以略吳疆(略,行也。行吳界,將侵之),沈尹戍曰:“此行也,楚必亡邑。不撫民而勞之,吳不動而速之(速,召也),吳踵楚(躡楚踵跡),而疆場無備,邑能無亡乎?”越大夫胥奸勞王于豫章之?(?,水西曲),越公子倉歸王乘舟(歸,遺也),倉及壽夢帥師從王(壽夢,越大夫也),王及圉陽而還(楚地),吳人踵楚,而邊人不備,遂滅巢及鐘離而還。

后漢,赤眉青犢十余萬眾并在射犬(漢野王縣有射犬聚),光武引兵將擊之,耿純軍在前,去營數(shù)里。賊忽夜攻,絕兩軍,營中士多傷。純勒部曲,堅立不動。

選敢死士二千人,俱持強弩,各傅三矢,使銜枚間行,純出賊后,齊聲呼噪,強弩并發(fā),賊眾驚走,追擊遂破之。

宋柳元景為隨郡太守,既至,而蠻反斷驛道,欲攻郡?ぬ摷Z,仗又乏,元景設方略,得六七百人,乃分五百人屯驛道;蛟:“蠻將逼城,不宜分眾!痹霸:“蠻聞郡遺重戍,豈悟城內(nèi)兵少?且退,表里合勢,于計為長。”會蠻垂至,乃使驛道潛出其后,戒曰:“火舉馳進。”前后俱發(fā),蠻眾驚擾,投鄖水死者千余人,斬獲數(shù)百,郡境肅然。

南齊末,蕭衍舉兵發(fā)雍州東下(雍州,今襄陽郡),大軍已次江寧,衍使呂僧珍與王茂率精兵先登,移頓于越城。僧珍守白板,齊王東昏將李居士知城中兵少,率銳兵千人直來薄城。僧珍謂將士曰:“今既力不敵,不可與戰(zhàn),亦勿遙射,須至塹里,當并力破之。”俄而,皆越塹拔柵。僧珍分人上城,矢石俱發(fā),自率馬步三百人出后,守陣者復逾城而下,內(nèi)外齊擊,居士等應時奔散。

陳將周炅鎮(zhèn)安靳等州,北齊遣將陸騫,以眾二萬,出自巴靳,與炅相遇。炅留羸弱輜重,鼓疑兵以當之,身率精騎,由間道邀其后,大敗之。

后魏于謹,邙山之戰(zhàn),大軍不利,謹率麾下偽降,立于路左。神武乘勝逐北,不以為虞,謹自后擊之,敵人大駭,獨孤信又收兵于后奮擊,神武軍亂,以此大軍得全。唐吐谷渾寇邊,詔右仆射李靖為昆丘道行軍大總管,江夏王道宗與吏部尚書侯君集副之。賊聞兵至,走入嶂山。已行數(shù)千里,諸將議息兵,道宗固請討,李靖然之,君集不從。道宗遂帥偏師,兼行倍道,去大軍十日,追及之。賊據(jù)險苦戰(zhàn),道宗潛遣千余騎,逾山,襲其后,表里受敵,一時奔潰。吐谷渾、黨項俱來寇邊,詔霍國公柴紹討之。賊據(jù)高臨下,射紹軍中,矢下如雨。紹乃遣人彈胡琵琶,二女子對舞。賊異之,駐弓矢而相與聚觀。紹見虜陣不整,密使精騎自后擊之,賊大潰,斬首五百余級。

王君?為隴右節(jié)度使,吐蕃大將悉諾邏率眾入寇大斗谷,又移攻邯州,焚燒市里而去。君?以其兵疲,遂整士馬,以掩其后。君?先令人潛入賊境,于歸路燒草。悉諾邏還至大非川,將悉甲牧馬,而野草皆盡,馬死過半。君?襲其后,至青海,時海水冰合,君?率將士并乘冰而渡。悉諾邏已渡大非川,輜重及疲兵尚在青海之側(cè),君?縱兵盡俘獲之,及羊馬萬數(shù)。

梁師都作亂,高祖遣延州總管段德操討之。師都與突厥之眾數(shù)千騎來寇延安,營于野豬嶺。德操以眾寡不敵,按甲以挫其銳。后伺師都稍怠,遣副總管梁禮率眾擊之,德操以輕騎出其不意。師都與禮酣戰(zhàn)久之,德操多張旗幟,奄至其后,師都驚潰,虜男女二百余人。

元和中,西戎頻歲犯邊。史奉敬白節(jié)度杜叔良,請兵三千,備一月糧,深入蕃界。叔良以二千五百人授之。敬奉既行十余日,人莫知其所向,皆謂吐蕃盡殺之矣。乃由他道深入,突出蕃眾之后。戎人驚潰,敬奉率眾大破之,殺戮不可勝紀。

唐元帥廣平王率蕃漢之師十五萬,進收長安,回紇遣葉護太子領四千騎助國討賊,郭子儀與葉護宴狎修好,相與誓平國難。子儀奉元帥為中軍,與賊將安守忠、李歸仁戰(zhàn)于京西香積寺之北。王師結(jié)陣且三十里,賊眾十萬余,陳于北。歸仁先薄我,軍亂。李嗣業(yè)奮命馳突,禽賊十余騎,乃定;丶v以奇兵出賊陣之后,夾攻之,賊軍大潰,斬首六萬級。賊將張通余守長安,聞敗奔陜。翌日,廣平王入京師。

宋太平興國中,北虜至定州,奪唐河橋,李重進召李繼宣洎田紹ど赴援。紹ど為賊所敗,繼宣獨按部,轉(zhuǎn)間入定州。賊北去,重進命將五千騎躡其后,抵拒馬河。及賊據(jù)楊疃,繼宣徑掩擊之,賊焚廬舍而遁。

劉延翰四年從征太原,劉繼元降。車駕北伐,俄班師,命延翰、李漢瓊率兵屯真定,崔彥進屯關(guān)南,崔翰屯定州。上謂延翰等曰:“戎人必來寇邊,當會兵設伏夾擊之,必大捷!笔嵌,賊果縱兵南牧。延翰先陣于徐河,彥進率師出黑蘆堤北,緣長城西行,南下長城口,銜枚躡賊后,摧翰、李漢瓊兵亦至,合擊之,大敗賊眾于蒲城。

端拱中,威賊軍糧饋不繼,賊欲窺取之,上遂遣大將李繼隆發(fā)真定屯兵萬余人,護送輜重數(shù)千乘。賊將于越諜知之,率精銳數(shù)萬騎,將邀王師。邊將尹繼倫領步騎千余,繳巡塞上,正當賊所入道。賊不擊而過,徑襲大軍。繼倫謂麾下曰:“賊視我猶魚肉,南出而捷,回日乘勝驅(qū)我北去;不捷,亦泄怒于我,將無遺類矣。今可卷甲銜枚,襲其后。賊銳氣前去,其心輕我,不虞我之至。力戰(zhàn)而死,猶不失忠義,豈能為胡地鬼乎?”眾皆憤激從命。繼倫因令軍中秣馬,侯夜,遣人持短兵,潛發(fā)躡其后,行數(shù)十里,至唐河、徐河。天未明,賊去大軍四五里,方會飲食訖,將戰(zhàn),繼隆列陣以待之,繼倫出其不意,從其后急擊,殺賊將一人號皮室(皮室者,賊相也)。眾遂驚亂。于越方食,失匕箸,為短兵中其臂,創(chuàng)傷,乘善馬先遁。賊望見大將奔北,因大潰,自相蹂踐死者無數(shù),馀黨皆引去。

自是賊兵不敢窺邊。以繼倫面黧,相戒曰:當避黑大王。

景德元年,契丹南牧,真宗與之繼好,戎人請盟。北歸,所過猶侵劫未已。

遂以張疑為緣邊安撫使,提兵躡其后,賊乃出境不敢略奪。

退師前漢高帝,匈奴圍于平城七日,高帝使使間厚遺閼氏,乃開圍一角。于是高帝令士皆持滿,傅矢外向,從解角直出,得與大軍合。冒頓引兵去。

后周大將晉公護伐齊,遣將尉遲迥圍洛陽,為敵所敗。周將達奚武與齊王憲于部山御之,至夜收軍。憲欲待明更戰(zhàn),武欲還,固爭未決。武曰:“洛陽軍散,人情駭動,若不因夜速還,明目欲歸不得。武在軍旅久矣,備見形勢。大王少年,未經(jīng)軍事,豈可將數(shù)營士眾一朝棄之乎?”憲遂從之,全軍而返。齊人弗悟,而不追,若追之,必克也。

五代黃文靖佐葛從周送朱崇節(jié)入潞,會晉軍十余萬俯外垣寨。文靖慮孤軍難守,乃與葛從周啟?出師,文靖為殿后,命矢刃皆外向,持重而還。晉人不敢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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