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十七

○楊凝式僧凈端

楊凝式居洛日,將出游,仆請所之,楊曰:“宜東游廣愛寺!逼驮:“不若西游石壁寺。”凝式曰:“姑游廣愛!逼陀忠允跒檎,凝式曰:“姑游石壁!甭?wù)邽橹畵嵴啤?/p>

吳山僧凈端,道解深妙,所謂端師子者,章申公極愛之。乞食四方,登舟,旋問何風,風所向即從之,所至人皆樂施。蓋楊出無心,而端出委順,跡不同而意則同也。

○奇對

對偶小技,然亦非易事也。前輩所載已多,今擇所未書而可喜者數(shù)聯(lián)于此,為多聞之一助。

義經(jīng)六子艮巽坎兌震離,周禮一書天地春秋冬夏。

龜從筮從卿士從庶民從,人相我相眾生相壽者相。

善待問者如撞鐘小應(yīng)小大應(yīng)大,措天下者猶置器安則安危則危。

左氏公羊?梁春秋三傳,卦爻系辭彖象大易一經(jīng)。

五刑之屬三千大過小過,一門之聚百指家人同人。

知我春秋罪我春秋誰譽誰毀,待以國士報以國士為己為人。

迅雷風烈烈風雷雨,絕地天通通天地人。

紀信韓信假帝假王,仲尼牟尼大圣大覺。

蟬以翼鳴不啻若自其口出,龍將角聽謂其不足于耳歟。

司馬相如藺相如果相如否,長孫無忌費無忌能無忌乎。

人有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,經(jīng)存六藝詩書禮樂易春秋。

九州既別冀兗青徐揚荊豫雍梁,一道相傳堯舜禹湯文武周孔孟。

正月六月七月十月之交,北風晨風凱風終風且а。

孟軻好學師孔子之孫子思,文后興仁由太王以至王季。

張良借箸前籌恨不食食其之肉,陳平刻木為女果能冒冒頓之圍。

下七十二之齊城憑三寸舌,退一百萬之秦寇用八千兵。

柴也愚參也魯師也辟顏氏其庶幾乎,夷之清尹之任惠之和孔子集大成也。

妙法法因因果寺金輪金剛(錢塘寺名),中和和豐豐樂橋銀杓銀甕(錢塘酒樓)。

夫子天尊大士頭上不同,宮妃宦寺官人腰間各別。

鄒孟子吳孟子寺人孟子一男一女一不男不女,周宣王齊宣王司馬宣王一君一臣一不君不臣。

調(diào)羹止渴梅全文武之才,學舞貪眠柳盡悲歡之態(tài)。

方丈四方方四丈南北東西,試場三試試三場經(jīng)賦論策。

朝登箕子之峰危如累卵,夜宿丈人之館安若泰山。

觀音大士妙音梵音海潮音,諸相如來人相我相眾生相。

龍飛策士狀元龍省元龍(度宗龍飛榜,陳文龍為廷魁,胡躍龍為省元);虎帳得人殿帥虎步帥虎(時范文虎為殿帥,孫虎臣為步帥)。

○笙炭

趙元父祖母齊安郡夫人徐氏,幼隨其母入?yún)强ね跫?又及入平原郡王家,嘗談兩家侈盛之事,歷歷可聽。其后翠堂七楹,全以石青為飾,故得名。專為諸姬教習聲伎之所,一時伶官樂師,皆梨園國工也。吹彈舞拍,各有總之者,號為部頭。每遇節(jié)序生辰,則旬日外依月律按試,名曰小排當,雖中禁教坊所無也。

只笙一部,已是二十余人。自十月旦至二月終,日給焙笙炭五十斤,用錦熏籠藉笙于上,復以四和香熏之。蓋笙簧必用高麗銅為之,以綠蠟,簧暖則字正而聲清越,故必用焙而后可。陸天隨詩云:“妾思冷如簧,時時望君暖!睒犯嘤谢膳锨逯Z,舉此一事,余可想見也。字,韻書:“千定切,音請!弊:“,青果色也!鄙w藏果者,必以銅青故耳。

○徐謂禮相術(shù)

徐謂禮嘗涉獵袁、李之書,自夸閱人貴賤多奇中。與賈師憲丞相為姻聯(lián),賈時年少,荒于飲博,其生母胡夫人苦之?坌煸:“兒子跌宕若此,以君相法言之,何如?”徐曰:“夫人勿多憂,異日必可作小郡太守!蹦赶捕浧溲浴K召Z居相位,徐以親故求進,久之不遂。賈母為言之,賈不獲已,答曰:“徐親骨相寒薄,止可作小郡太守耳。”遂以上饒郡與之,以終其身,蓋深銜前言也。

然師憲日常馳馬出游湖山,小憩棲霞嶺下。忽有布裘道者瞪視曰:“官人可自愛重,將來功名不在韓魏公下!辟Z意其見侮,不顧而去。既而醉博平康,至于破面。他日,復遇道者,頓足驚嘆曰:“可惜!可惜!天堂已破,必不能令終矣!逼浜笙を。

○咸淳三事

咸淳癸酉夏,邊遽日聞,既而襄州失守,朝野震動。荊閫李庭芝祥父乞賈平章用張魏公、趙忠簡故事,建督于京,賈則請親行邊。疏凡屢上,朝紳學士上書者無虛日,或欲留行,或贊開督。其后遂置機速房,專行密院急切之事。且大開言路,以集眾思,于是言事獻策者,益紛紛然。

漢嘉布衣楊安宇者,狂生也,自謂知兵,獻言于朝,遂送機速房看詳。都司許自節(jié)擬本房,知其狂妄,遂侮笑之。安宇不勝其憤,遂上書痛詆自書短,且謂其操鄉(xiāng)音穢談,一時傳以為笑。會奉口有米局之變,京尹吳益區(qū)處失當,于是左史李玨自經(jīng)筵直前論之,吳遂斥出。時好事者為之語曰:“左史直前論大尹,草茅上疏詆都司。”

時方詔歲,賈公欲優(yōu)學舍以邀譽,乃以校尉告身,錢帛等俾京庠擬試。時黃文昌方自江閫入為京尹,益增賞格,雖末綴,猶獲數(shù)百千,于是群四方之士,試者紛然。時襄、郢已失,江、淮日以遽告,有無名子作詩,揭之試所云:“鼙鼓驚天動地來,九州赤子哭哀哀。廟堂不問平戎策,多把金錢媚秀才!边壷,竟不得其人而止。

○龔孟钅癸策問

癸酉歲,慶元秋試,兩浙運司干官臨川龔孟讠閻為考官。龔道出慈溪,忽夢有人以杯酒飲之,且作“四”字于掌中。曉起,便覺目視?荒?荒。及入院發(fā)策,第一道中誤以一祖十三宗為十四宗。于是士子大哄,徑排試官房舍,悉遭棰辱,至有負笈而逃者,龔偶得一兵負去而免。

劉制使良貴親至院外撫諭,遂權(quán)宜以策題第二道為首篇,續(xù)撰其三,久之始定。于是好事者作隔聯(lián)云:“龔運干出題疏脫,以十三宗作十四宗;劉制使下院調(diào)停,用第二道為第一道。”龔后為計使所劾。

明年秋,度宗賓天,于是十四宗之語遂驗。

○景定行公田

景定三年壬戌,賈師憲丞相欲行富國強兵之策。是時劉良貴為都漕尹天府,吳勢卿餉淮東,入為浙漕,遂交贊公田之事。欲先行之浙右,候有端緒,則諸路仿行之。于是殿院陳堯道、正言曹孝慶等合奏,謂限田之法,自昔有之。買官戶逾限之田,嚴歸并飛走之弊,回買官田,可得一千萬畝,則每歲六七百萬之入,其余軍餉沛然有余?擅夂图e,可以餉軍,可以住造楮幣,可平物價,可安富室。一事行而五利興,實為無窮之利。御筆批依,而買田之事起矣。

時勢卿已死,良貴獨任提領(lǐng)之職,以太府丞陳?為簡閱官以副之。且乞內(nèi)批下都省,嚴立賞罰,究歸并之弊。然上意終出勉強,內(nèi)批云:“永免和糴,無如買逾限之田為良法。然東作方興,權(quán)俟秋成,續(xù)議施行。”則上意蓋可見矣。賈相憤然以去就爭之,于是再降圣旨云:“買田永免和糴,自是良法美意,要當始于浙西,庶他路視為則也。所在利病,各有不同,行移難于一律,可令三省照此施行。”既而賈相內(nèi)引,入札力言其便,御筆遵依,轉(zhuǎn)札侍從、臺諫、給舍、左右司、三省,奉行惟謹焉。賈相遂先以自己浙西萬畝為官田表倡,嗣榮王繼之,浙西師機趙孟奎亦申省自陳投賣。自是朝野卷舌,噤不敢發(fā)一語。獨禮書夕郎徐經(jīng)孫一疏,力陳買田之害,言多剴切,竟不付外。遂四乞休致,而寂無和之者。

先是議以官品逾限田外回買立說,此猶有抑強嫉富之意。既而轉(zhuǎn)為派買之說,除二百畝已下免行派買外,余悉各買三分之一,及其后也,雖百畝之家亦不免焉。立價以租一石者償十八界四十楮,不及石者,價隨以減。買數(shù)少者,則全支楮券,稍多則銀券各半,又多則副以度牒,至多則加以登仕、將仕、校尉、承信、承節(jié)、安人、孺人告身。準直以登仕三千楮,將仕千楮,許赴漕試,校尉萬楮,承信萬五千,承節(jié)二萬,則理為進納,安人四千,孺人二千,此則幾于白沒矣。遂檄府丞陳?往湖、秀,將作丞廖邦杰往常、潤,任督催之職。六郡則又有專官;平江則知郡包恢,撫參成公策。嘉興則知郡潘墀,撫干李補,寓公焦煥炎。安吉則知郡謝奕燾,寓公趙與?,撫干王唐?,臨安察判馬元演。常州則知郡洪?キ,運屬劉子耕。鎮(zhèn)江則知郡章垌,漕司準遣鄭夢熊。江陰則知軍楊玨,準遣謝司戶黃仲。并俟竣事,各轉(zhuǎn)一官。選人減一,前守臣并以主管公田系銜。既而提領(lǐng)劉佐司劾罷嘉興宰段浚、宜興宰葉哲佐以不即奉行之罪。又按長洲宰何九齡追毀告身,永不收敘。以不合出給官由令田主包納,失田業(yè)相維之初意。至五月,乃命江陰、平江隸浙西憲司,安吉、嘉興隸兩浙漕司,常州、鎮(zhèn)江隸總所。每歲秋租,輸之官倉,特與減饒二分,或水旱,則別議收數(shù)。遂立四分司:王大呂,平江;方夢玉,嘉興;董楷,安吉;黃震,鎮(zhèn)江、常州、江陰三郡。初以選人為之,任滿理為須入。州、縣、鄉(xiāng)、都,則分差莊官以富饒者充應(yīng),兩年一替。每鄉(xiāng)創(chuàng)官莊一所,每租一石,明減二斗,不許多收斛面。約束雖嚴詳,而民之受害亦不少。其間毗陵、澄江,一時迎合,止欲買數(shù)之多。凡六斗、七斗者,皆作一石。及收租之際,元額有虧,則取足于田主,以為無窮之害;騼(nèi)有磽瘠及租佃頑惡之處,又從而責換于田主,其害尤慘。時中書劉震孫與京尹魏克愚,湖邊倡和詞語,偶犯時忌,則隨命劾去之。

甲子秋,彗見,求言。公卿、大夫、士庶始得以伸田里愁嘆不平于上,然至此業(yè)已成矣。賈相遂力辨人言,丐辭相位。御筆答云:“言事易,任事難,自古然也。使公田之策不可行,則卿建議之始,朕已沮之矣。惟其上可以免朝廷造楮幣之費,下可以免浙右和糴之擾,公私兼濟,所以命卿決意舉行之。今業(yè)已成矣,一歲之軍餉,皆仰給于此。若遽因人言而罷之,雖可以快一時之異議,其如國計何?如軍餉何?卿既任事,亦當任怨,禮義不愆,何恤人言。卿宜安心奉職,毋孤朕倚毗之意!弊源斯擃H沮,而劉良貴以人言藉藉,遂陳括田之勞,乞從罷免,不允。

至咸淳戊辰正月,遂罷莊官,改為召佃;蛞欢,或數(shù)百畝,召人承佃,自耕自種,自運自納,止令分司任責拘催。凡承佃之家,復以二分優(yōu)之。且以既罷莊官,則分司恐難任責,平江增差催督官三員,安吉、嘉興各一員,常州二員,鎮(zhèn)江、江陰共一員,從各分司奏辟。時提領(lǐng)官編修黃夢炎也。既而常、潤分司劉子澄力陳毗陵向來多買虛數(shù)之弊,遂下提領(lǐng)所,徑將常州公租撥隸淮東總領(lǐng)所催納。殊不知朝廷既不可催,總所又可催乎?

當是時人不敢言而敢怨,南康江天錫以入奏而罷言職,教授謝枋得以發(fā)策而遭貶斥,大社令杜淵、太常簿陸逵、國子簿謝章,皆于論對及之,或逐去,或補外。至乙亥春,賈既去國,北軍已抵升、潤,察院季可奏乞罷公田之籍,以收農(nóng)心。謂“此事苛擾,民皆破家蕩產(chǎn),怨入骨髓。若盡還原主,免索原錢而除其籍,庶使浙西之人,永絕公田之苦!比欢鴥H放欠租,季遂再奏,始有旨云:“公田之創(chuàng),非理宗之本意。稔禍召怨,最為民苦,截日住罷。其田盡給付原佃主,仰率租戶、義兵,會合防拓。”其后勘會,謂招兵非便。且其田當還業(yè)主,于種戶初無相干。秋成在邇,餉軍方急,合且收租一年。其還田指揮,候秋成后集議施行。有旨將平江、嘉興、安吉公田,照指揮蠲放,卻從朝廷照凈催米數(shù)回糴。其錢一半給佃主,一半給種戶,以溥實惠,然則業(yè)主竟無與矣。只業(yè)主、佃主之分,當時用事者亦不能曉,況大于此者?然邊遽日急,是時仍收公租,還田之事,竟不及行,嗚呼悲哉!昔隋鑿汴渠,以召民怨,乃為宋漕運之利。今宋奪民田以失人心,乃為大元餉軍之利。古今害民興利之事,于此亦可鑒矣,于戲悲哉!

○景定彗星

景定五年甲子七月初二日甲戌,御筆作初三日乙亥,彗見東方柳宿,光芒ピ赫,昭示天變。太史占云:“彗出柳度,為兵喪,為旱,為亂,為夷狄,為大臣貶!鼻笳荚:“彗,妖星也。所出形狀各異,其殃一也!卞,木類,除舊布新之象,主兵疫之災。一曰埽星,小者數(shù)寸,長或竟天,兵起、大水,除舊布新。按彗本無光,借日為光。夕見則東指,晨見則西指,皆隨日光芒所及則為災。丁丑,避殿減膳,下詔責己,求直言,大赦天下。御史朱貔孫,正言朱應(yīng)元,察官程元岳、饒應(yīng)龍合臺奏章,乞消弭挽回,皆常談也。

己卯,賈丞相似道,楊參政棟,葉同知夢鼎,姚僉書希得奏事。上曰:“彗出于柳,彰朕不德,夙夜疚心,惟切危懼!痹壮甲:“陛下勤于求治,有年于茲,庸有闕失。今謫見于天,實臣等輔政無狀所致,上貽圣憂。臣見具疏乞罷免,庶可以上弭天災。”上曰:“正當相與講求闕失,上回天意。”庚辰,賈右相第一疏乞罷免,以塞災咎,五疏皆不允。

班行應(yīng)詔言事者,秘書郎文及肩首言公田之事云:“君德極?璋之粹,而玷君德者,莫大于公田,東南民力竭矣。公田創(chuàng)行,將以足軍儲,救楮弊,蠲和糴也。奉行太過,限田之名,一變而為并戶,又變而為換田。耕夫失業(yè)以流離,田主無辜而拘系,此彗妖之所以示變也。”

大府丞楊巽,殿講趙景緯,吏部侍郎留夢炎,禮部侍郎直院馬廷鸞,皆應(yīng)詔上封事。給事禮書牟子才疏,援引漢、唐以至本朝彗變?yōu)漠?極其詳贍。起居郎太子侍讀李伯玉,則援三說云:“咸平,彗出室北,呂端有兵謀不精之言,今日當嚴邊備。熙寧中,彗出東井,富弼、張方平,皆言新法不便,今日當先罷浙西換田局。崇寧彗出西方,則詔除黨籍,且復左降人官。今開慶誤國之人,罪惡滔天,有一時風聞劾逐者,則乞斟酌寬貸施行,以昭圣主寬仁之量!庇衷:“今言路既開,中外大小之臣,必將空臆畢陳。惟陛下明圣,大臣忠亮,有以容受,不以為罪,天下幸甚!

浙漕主管文字呂撫有上化地書,秘監(jiān)高斯得奉祠于?有應(yīng)詔疏,大概以為:“非朝廷大失人心,何以致天怒如此之烈?庚申、辛酉之間,大小之臣,追勒遷放無虛月,忠厚之澤幾盡矣。士大夫以仕進為業(yè),今使刻薄小人,吹毛求疵,動觸新制。公田肆擾,陛下知其非計,有待秋成舉行之旨,而督促者。悍然不顧也。市舶盡利而蕃夷怨,鹽榷太密而商旅怨。群臣附下罔上,虛美溢譽,人怨天怒,不至于彗星不止也。且災異策免三公,視為常事。丙申雷變,陛下一日黜二相,今彗見之與雷發(fā)相去,何翅十百千萬哉?”

王端明?龠奉祠里居,亦有疏,言:“戚畹嬖幸,遍居畿輔,借應(yīng)奉之名,肆誅剝之虐,監(jiān)司不敢誰何,臺諫不敢論列。民不勝苦,起而弄兵,三衢之寇是也。公田之行,本欲免和糴,和糴數(shù)少,而人己相安,公田數(shù)多,而人為創(chuàng)見,千弊萬蠹,田里騷然。天筆載頒,一則曰業(yè)已成,一則曰當任怨。且求言之詔甫頒,而拒言之令已出,皇天監(jiān)臨,可厚誣哉!

自是三學京庠,投匭上書者日至。太學生吳綺、許求之等書有云:“雷霆,天怒也,驟擊而旋收。日蝕,天怒也,俄晦而隨明。暴風飄雨,天怒也,而不能以終日。今彗之示變,已渝旬浹月,陛下恐懼修省,靡所不至,而天怒猶未回,非陛下不知省悟也,抑誤陛下者,未有所畏也!鼻也⒓笆胁、公田之害云。

又有陳夢斗、陳紹中等書,沈震孫、范鑰、李極等書,宗庠則有胡標與周必礻龠等書。立禮齋生謝禹則獨為一書,大抵皆及公田、市榷等事。又有武學生杜士賢等書,謂:“都司之職,操壟斷之權(quán),以專使之遣,奪番商之利。百姓皆與蹙?廟堂,歌頌太平,人不可欺,天可欺乎?今之秉鈞軸者,前日之功固偉矣,今日之過未盡掩,閫外之事固優(yōu)矣,閫內(nèi)之責未盡塞。以戎虜待庶民不可也,以軍政律士類不可也,以肥家之法經(jīng)國不可也,盍亦退自省悟,以回天變乎?”

又京庠唐隸、楊坦等一書,謂:“大臣德不足以居功名之高,量不足以展經(jīng)綸之大,率意紛更,殊駭觀聽。七司條例,悉從更變,世胄延賞,巧摘瑕疵。薪茗拓藏,香椒積壓,與商賈爭微利。強買民田,貽禍浙右,自今天下無稔歲,浙路無富家矣。夾袋不收拾人才,而遍儲賤妓之姓名;化地不斡旋陶冶,而務(wù)行非僻之方術(shù)?v不肖之駿弟,以卿月而醉風月于花衢;籠博奕之舊徒,以秋壑而壓溪壑之淵藪。踏青泛綠,不思閭巷之蕭條;醉釀飽鮮,遑恤物價之騰踴。劉良貴,賤丈夫也,乃深倚之以揚鷹犬之威;董宋臣,巨奸宄也,乃優(yōu)縱之以出虎兕之柙。人心怨怒,致此彗妖,誰秉國鈞,盍執(zhí)其咎。方且抗章誣上,文過飾非,借端拱禍敗不應(yīng)之說以力解,亂而至此,怨而至此。上干天怒,彗星埽之未幾,天火又從而災之,其尚可揚揚入政事堂耶?”一時諸書,獨此與京庠蕭規(guī)者言之太訐。

于是左司劉良貴申省,力辨公田任事之謗,且乞敷奏令公卿士庶條具救楮、免糴、罷公田之策,且作勘會,免公田逃亡米三萬余石。賈相遂入奏云:“近者應(yīng)詔所言,公論交責,若駕虛辭報私憾等語,是非自不可掩。獨類部法買公田,同然一辭,以為犯大不韙,詳敘顛末以聞。欲望圣慈于臣所類部法,則下之吏部長式,詳加參定;蛴谐黾阂庀髋f典之實,則申明而刪除之。于臣所買公田,則乞下之公卿大夫,更行博議。必得足軍餉、免和糴、住造楮之策,則采錄而施行之。臣當委心以聽,奉身以退,徐請譴責,以戒為臣之繆于國者!彼煊兄夹I檢院官,星變求言:“照典故?氐及中外大小臣僚,見之詔書可考。近來諸學士人,不體舊規(guī),以前廊為首,乃有懷私意動搖大臣者。不知祖宗三百年間,曾有士人上書而去宰相者乎?今后切宜詳審,然后投進。”

檢院朱?備坐,宣諭旨揮申國子監(jiān)司成吳堅翁,合委胄丞徐宗斗,會學前廊轉(zhuǎn)諭諸生;而前廊回申,以為上書以前廊為首,此出于丙辰方大猷之私意,以為鉗制之法,非盛時所宜用也。紛紛之議,直至八月之末,彗光稍殺,應(yīng)詔者方稍止。丁未,宰執(zhí)拜表,恭請皇帝御正殿復常膳,三表而后從。九月,以京學士人蕭規(guī)、唐棣、葉李、呂宙之、姚必得、陳子美、錢?育、趙從龍、胡友開等,不合謗訕生事,送臨安府追捕勘證,議罪施行各有差,自是中外結(jié)舌焉。

孟冬,朝饗如常時,十月乙丑,忽聞圣躬不豫,降詔求醫(yī),丁卯,遺詔升遐。而金銀關(guān)子之令乘時頒行,換易十七界楮券。物價自此騰涌,民生自此憔悴矣。彗變首尾凡四月,妖禍之應(yīng),如響斯答,孰謂天道高遠乎?

○瓊花

揚州后土祠瓊花,天下無二本,絕類聚八仙,色微黃而有香。仁宗慶歷中,嘗分植禁苑,明年輒枯,遂復載還祠中,敷榮如故。淳熙中,壽皇亦嘗移植南內(nèi),逾年,憔悴無花,仍送還之。其后,宦者陳源命園丁取孫枝移接聚八仙根上遂活,然其香色則大減矣,杭之褚家塘瓊花園是也。今后土之花已薪,而人間所有者,特當時接本仿佛似之耳。

○嚼虱

余負日茅檐,分漁樵半席。時見山翁野媼,捫身得虱則致之口中,若將甘心焉,意甚惡之。然揆之于古,亦有說焉。應(yīng)侯謂秦王曰:“得宛,臨流陽夏,斷河內(nèi),臨東陽邯鄲,猶口中虱!蓖趺N卷n威曰:“以新室之威,而吞胡虜,無異口中蚤虱!标愃纪踔撘嗳:“得虱者,莫不靡刂之齒牙,為害身也!比苏,皆當時貴人,其言乃爾,則野老嚼虱,蓋亦自有典故,可發(fā)一笑。

○姓名相戲

前輩有以姓名為戲者,如陳亞有心、蔡襄無口之類甚多。劉?嘗戲王覿云:“公何故見賣?”王答曰:“賣公直甚分文!

近楊平舟棟以樞掾出守莆田,劉克莊潛夫,弟希仁,俱以史官里居。郡集,寓公王曜軒邁戲之云:“大編修,小編修,同赴編修之會!焙蟠逶:“欲屬對不難,不可見怒!蓖踉嘎勚,乃云:“前通判,后通判,但聞通判之名!鄙w王凡五得ヘ而不上云。王又嘗調(diào)后村云:“十兄,二十年前何其壯,二十年后何其不壯!眲(yīng)之曰“二畫,二十年前何其遇,二十年后何其不遇!贝松浦o也。

○朱唐交奏本末

朱晦庵按唐仲友事,或云呂伯恭嘗與仲友同書會,有隙,朱主呂故抑唐,是不然也。蓋唐平時恃才輕晦庵,而陳同父頗為朱所進,與唐每不相下。同父游臺,嘗狎籍妓,囑唐為脫籍,許之。偶郡集,唐語妓云:“汝果欲從陳官人邪?”妓謝,唐云:“汝須能忍饑受凍乃可!奔寺,大恚。自是陳至妓家,無復前之奉承矣。

陳知為唐所賣,亟往見朱。朱問:“近日小唐云何?”答曰:“唐謂公尚不識字,如何作監(jiān)司?”朱銜之,遂以部內(nèi)有冤獄,乞再巡按。既至臺,適唐出迎少稽,朱益以陳言為信,立索郡印,付以次官,乃摭唐罪具奏,而唐亦作奏馳上。時唐鄉(xiāng)相王淮當軸,既進呈,上問王,王奏:“此秀才爭閉氣耳!彼靸善狡涫,詳見周平園、王季海日記。而朱門諸賢所著《年譜》、《道統(tǒng)錄》,乃以季海右唐而并斥之,非公論也。其說聞之陳伯玉式卿,蓋親得之婺之諸呂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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