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回　二世被殺望夷宮　趙高受戮咸陽市

話說閻樂依趙高指使,往殺二世,帶領(lǐng)士卒千余人,行至望夷宮門。閻樂出其不意,喝令左右將衙令、仆射捆綁起來,故意責(zé)罵道:“有賊入宮,汝等何不攔阻?”衙令被縛,不知何事,及聞責(zé)備,便答道:“宮外四圍扎下兵營,士卒日夜梭巡,何得有賊敢入宮來?”閻樂不由分說,便將衙令斬首。遂帶兵卒,昂然而入。

一班衛(wèi)士不知來由,未敢抵抗,竟中閻樂之計(jì),被其騙入宮門。既到宮中,閻樂命兵卒放箭,向內(nèi)亂射,所有侍衛(wèi)、郎官及宦者,皆大驚失措,四散逃命。也有膽大者,向前格斗,都被殺死,死了數(shù)十人,其余逃走一空。郎中令趙成遂與閻樂領(lǐng)兵一同進(jìn)內(nèi),仍令兵卒一路放箭,有幾支箭直射到殿中二世坐處帳幔之上。二世正在殿上,聞得亂事,心中大怒!急召左右近侍,近侍皆驚慌擾亂,不敢迎敵。二世見為首者乃趙成、閻樂,方知是趙高所為,回顧自己身邊,惟有宦者一人隨侍不去。

此時(shí)二世自知無救,連忙趨入內(nèi)殿,此宦者一路隨入,二世因向之說道:“趙高安心造反,汝何不早言,以至于此??宦者答道:“臣惟不敢多言,故尚僥幸偷活;若臣早言,久已誅死,得生存至今!”宦者說完,閻樂已領(lǐng)兵隨后追進(jìn)。二世見無路可逃,只得坐以待之。閻樂行近二世之前,數(shù)他罪過道:“足下平日驕傲放恣,妄行誅殺,所為無道。今天下之人,皆已背叛,足下速自為計(jì)�！倍�世道:“丞相可容一見否?”閻樂道:“不可!”二世道:“吾但愿得一郡,降爵為王。”閻樂不許。二世又道:“吾但愿為萬戶侯。”閻樂又不許。二世此時(shí)也不敢戀富貴,但求保全身家。便又哀求道:“吾情愿與妻子同為黔首,丞相當(dāng)必憐而許之!”閻樂道:“臣奉丞相之命,為天下來誅足下,足下雖有許多言語,臣不敢回報(bào)。”言畢,用手一麾,隨從兵士各舉兵器,一擁向前。二世遂拔出佩劍,自刎而死。

閻樂既迫死二世,立即歸報(bào)趙高。趙高便想篡位,直入咸陽宮中,取了傳國玉璽,佩在身上,召集百官及左右侍臣。誰知,此一班人平日雖畏趙高,如今聞得二世已死,趙高竟欲篡位,各人心中卻不愿意,竟無一人聽從。趙高自己便欲上殿,升坐御座。說也奇怪,趙高一走上殿,忽覺殿宇全部搖動(dòng),似要傾倒下來,嚇得趙高連忙退下。到得庭中,回望殿宇依舊完好,心中不信,想是自己頭昏眼花,于是定一定神,復(fù)走上殿,那殿又依前搖動(dòng),如此三次。趙高心想:“天意不許,人心不從,乃是我命中無皇帝之分!”只得罷手。

趙高雖不想為帝,卻想比皇帝降一級,作個(gè)一國之王。于是一面遣人密報(bào)沛公殺死二世之事,欲與沛公立約,平分關(guān)中之地,各自稱王:一面卻想暫立公子?jì)霝橥?以順群臣之意,待得沛公允從其約,再將子?jì)霘⑺�。主意已�?遂召集諸大臣及諸公子,告以誅殺二世之故。又說:“秦本王國,始皇統(tǒng)一天下,故稱皇帝�，F(xiàn)在六國復(fù)出,天下分裂,秦地比前更小,不可虛稱帝號(hào),應(yīng)仍前,改稱為王。二世兄子公子?jì)?秉性仁儉,百姓歸服,應(yīng)立公子?jì)霝榍赝��！北娙寺勓?不敢異議。趙高見眾人無甚話說,便令公子?jì)臊S戒,擇日祭告宗廟,受取玉璽。又下令以黔首之禮,葬二世于杜南宜春苑中。論起二世,身為皇帝僅得三年,末路欲求生為黔首,尚不可得,可笑亦復(fù)可憐!

公子?jì)霝槿寺斆魅屎?且有智略,與二世大不相同。今被推立為王,明知趙高不懷好意,卻又不敢推辭,只得依言前往齋宮齋戒。過了五日,告廟之期已近,子?jì)胄纳�一�?jì),密召其子二人及心腹宦者韓談囑道:“趙高殺死二世于望夷官,本欲謀篡,因恐群臣誅之,立我為王。我探聞趙高實(shí)與楚人立約,盡滅秦之宗室,自據(jù)關(guān)中稱王。今使我齋戒告廟,此定欲就廟中殺我,不如將計(jì)就計(jì),如此如此,方可免禍。”三人答應(yīng),各自預(yù)備去了。

到得告廟之日,趙高先至廟中,遣人來請子?jì)?子?jì)胪撇〔恍?一連數(shù)次均是如此。趙高見子?jì)雽艺埐粊?只得親自來請。到得齋官,韓談與子?jì)攵��?早巳身藏利刃,伏在壁廂等候,趙高全不在意,安然進(jìn)宮。見過子?jì)?便說道:“即位告廟,乃是大典,大王何故不行?”話猶未完,他三人已從壁廂而出,手持利刃齊向趙高奔來。趙高措手不及,早被韓談一刀殺死。子?jì)胍娳w高既死,大事已定,遂面見群臣,即了王位。下令將趙高尸首車裂示眾,并滅其三族,時(shí)人無不稱快。子?jì)胩降门婀珜⒂晌潢P(guān)進(jìn)兵,急遣將領(lǐng)兵固守峣關(guān)以拒之。卻說沛公自破武關(guān),遣人往說趙高,約為內(nèi)應(yīng),原是一種離間之計(jì),使之君臣自相殘害。趙高卻信以為真,竟將二世殺死,遣人來報(bào),要與沛公平分關(guān)中之地。沛公心想:“趙高狡詐異常,而且賣主求榮,如此之人,豈可相信與之立約?況我兵勢如破竹,指日可到咸陽,現(xiàn)成之功,又豈肯讓與他人?”遂拒絕其請求。不過數(shù)日,據(jù)探報(bào):“子?jì)霝橥?殺死趙高,現(xiàn)在峣關(guān),有兵把守,我兵不得前進(jìn)�！迸婀�便欲發(fā)兵二萬人前往攻關(guān),張良獻(xiàn)計(jì)道:“現(xiàn)在秦兵尚強(qiáng),不可輕敵。臣聞秦將出身,乃是屠家之子,此等商販之人,無甚大志,容易為利所動(dòng)。今宜先遣人前往四面山上,多立旌旗以為疑兵;然后再令酈生持金銀寶貨往獻(xiàn)秦將,說其歸降,方可取勝�！迸婀�依言行事。

峣關(guān)秦將聞得沛公兵到,正想出兵迎敵,登城一望,但見漫山遍野布滿旌旗,也不知敵兵來了多少,心中恐懼,便想閉關(guān)固守。忽報(bào)沛公遣使到來,秦將喚之入見。酈生便對秦將說明來意,獻(xiàn)上許多寶物。秦將見了,果然大喜,反愿與沛公連兵,一同西襲咸陽。

酈生如言回報(bào),沛公便欲依允,張良急阻道:“此不過出于秦將一人之意,恐其部下士卒未必肯從。我若與之連兵,萬一秦兵中變,其勢甚危。不如趁此時(shí)秦將與我講和,軍中必不設(shè)備,我兵乘其懈怠,突出擊之,可獲全勝。”沛公稱善。遂悄悄引兵躍蕢山,繞峣關(guān)之西,直襲秦營。秦兵出于不意,無力抵?jǐn)?棄關(guān)而走。沛公乘勝追至藍(lán)田之南,奮擊一陣,秦兵大敗,四散而走。從此沛公長驅(qū)深入,沿途無阻,遂一直到了咸陽。欲知以后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