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則 手牽二子

話說江州德化有一人,姓馮名叟,家頗饒裕,其妻陳氏,美貌無子。側室衛(wèi)氏生有二子。陳氏自思:己無所出,誠恐一旦色衰愛弛,每存妒害,無釁可乘。一日,馮叟欲置貨物往四川買賣,臨行吩咐陳氏,善視二子。陳氏假意應允。后至中秋,陳氏于南樓設下一宴,召衛(wèi)氏及二子同來會飲。陳氏先把毒藥放置酒中,舉杯囑托衛(wèi)氏曰:“我無所出,幸你有子,家業(yè)我當與你相共,他日年老之時,皆托你母子維持,此一杯酒,預為我日后意思。”衛(wèi)氏辭不敢當,于是痛飲盡歡而罷。是夜藥發(fā),衛(wèi)氏母子七孔流血,相繼而死。時衛(wèi)氏年二十五歲,長子五歲,次子三歲,當時親鄰大小莫知其故,陳氏乃詐言因暴病而死,聞者無不傷感;陳氏又詐哭甚哀,以禮葬埋。卻說馮叟在外,一日忽得一夢,夢見衛(wèi)氏引二子泣訴其故。意欲收拾回家,奈因貨物未脫,不能如愿,且信且疑,悶悶不悅。

將及三年后,適值包公按臨其地,下馬升廳,正坐間,忽然階前一道黑氣沖天,須臾不見天日。包公疑必有冤。是夜點起燈燭,包公困倦,隱幾而臥。夜至三更,忽見一女子,生得儀容美麗,披頭散發(fā),兩手牽引二子,哭哭啼啼,跪在階下。

包公問道:“你這婦人居住何處?姓什名誰?手牽二子到此有何冤枉?一一道來,我當與你伸雪�！迸�子泣道:“妾乃江州衛(wèi)氏母子,因夫馮叟往四川經商,正母陳氏中秋置酒,毒殺妾母子三人,冤魂不散。幸蒙相公按臨,故特哀告,望乞垂憐,代雪冤苦。”說罷悲泣不已,再拜而退。包公次日即喚公差拘拿陳氏審勘道:“妾子即你子,何得生此奇妒?害及三命,絕夫之嗣,莫大之罪,有何分辯?”陳氏悔服無語,包公擬斷凌遲處死。

后過二載,馮叟回家,畜一大母豬,一年生數仔,獲利幾倍,將欲售之于屠,忽作人言道:“我即君之妻陳氏也,平日妒忌,殺妾母子,絕君之嗣,雖包公斷后,上天猶不肯釋妾,復行絕惡之罰,作為母彘,今償君債將滿,未免過千刀之苦。

為我傳語世上婦人,孝奉公姑,和睦妯娌,勿行妒忌,欺侮妾婢,否則他日之報同我之報也�！边h近聞之,俱踵其門觀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