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卷 雜阿含經(jīng)

第四十七卷 雜阿含經(jīng)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時,給孤獨長者來詣佛所,稽首佛足,退坐一面,白佛言:“世尊,若有人在我舍者,皆得凈信;諸在我舍而命終者,皆得生天。”

佛言:“善哉!善哉!長者,是深妙說,是一向受,于大眾中作師子吼言:‘在我舍者,皆得凈信,及其命終,皆生天上。’有何大德神力比丘為汝說言:‘凡在汝舍命終者,皆生天上’耶?”

長者白佛:“不也,世尊。”

復(fù)問:“云何,為比丘尼、為諸天、為從我所面前聞?wù)f?”

長者白佛:“不也,世尊。”

“云何,長者,汝緣自知見,知在我舍命終者,皆生天上耶?”

長者白佛:“不也,世尊。”

佛告長者:“汝既不從大德神力比丘所聞,非比丘尼、非諸天,又不從我面前聞?wù)f,復(fù)不緣自見知:‘若有諸人于我舍命終者,皆生天上。’汝今何由能作如是甚深妙說,作一向受,于大眾中作師子吼,而作是言:‘有人于我舍命終者,皆生天上’?”

長者白佛:“無有比丘大德神力而來告我,如上廣說,乃至悉皆生天。世尊,然我有眾生主懷妊之時,我即教彼,為其子故,歸佛、歸法、歸比丘僧;及其生已,復(fù)教三歸;及生知見,復(fù)教持戒。設(shè)復(fù)婢使、下賤客人懷妊及生,亦如是教。若人賣奴婢者,我輒往彼語言:‘賢者,我欲買人。汝當(dāng)歸佛、歸法、歸比丘僧,受持禁戒。’隨我教者,輒授五戒,然后隨價而買;不隨我教,則所不取。若復(fù)止客,若傭作人,亦復(fù)先要受三歸五戒,然后受之。若復(fù)有來求為弟子,若復(fù)乞貸舉息,我悉要以三歸五戒,然后受之。又復(fù)我舍供養(yǎng)佛及比丘僧時,稱父母名,兄弟、妻子、宗親、知識、國王、大臣、諸天、龍、神,若存若亡,沙門、婆羅門、內(nèi)外眷屬、下至仆使,皆稱其名,而為咒愿。又從世尊聞稱名咒愿因緣,皆得生天,或因園田布施、或因房舍、或因床臥具、或因常施、或施行路,下至一摶施與眾生,此諸因緣,皆生天上。”

佛言:“善哉!善哉!長者,汝以信心,故能作是說。如來于彼有無上知見,審知汝舍有人命終,皆悉生天。”

爾時,給孤獨長者聞佛所說,歡喜隨喜,作禮而去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當(dāng)恭敬住,常當(dāng)系心,常當(dāng)畏慎,隨他自在諸修梵行上、中、下座。所以者何?若有比丘不恭敬住,不系心,不畏慎,不隨他自在諸修梵行上、中、下座,而欲令威儀足者,無有是處!不備威儀,欲令學(xué)法滿者,無有是處!學(xué)法不滿,欲令戒身、定身、慧身、解脫身、解脫知見身具足者,無有是處!解脫知見不滿足,欲令得無余涅槃者,無有是處!

“如是,比丘,當(dāng)勤恭敬,系心、畏慎,隨他德力諸修梵行上、中、下座,而威儀具足者,斯有是處!威儀具足已,而學(xué)法具足者,斯有是處!學(xué)法備足已,而戒身、定身、慧身、解脫身、解脫知見身具足者,斯有是處!解脫知見身具足已,得無余涅槃?wù)?斯有是處!是故,比丘,當(dāng)勤恭敬、系心、畏慎,隨他德力諸修梵行上、中、下座,威儀滿足,乃至無余涅槃。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!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有二凈法,能護世間。何等為二?所謂慚、愧。假使世間無此二凈法者,世間亦不知有父母、兄弟、姊妹、妻子、宗親、師長尊卑之序,顛倒渾亂,如畜生趣。以有二種凈法,所謂慚、愧,是故世間知有父母,乃至師長尊卑之序,則不渾亂,如畜生趣。”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“世間若無有,慚愧二法者,

違越清凈道,向生老病死。

世間若成就,慚愧二法者,

增長清凈道,永閉生死門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有燒燃法、不燒燃法。諦聽!善思!當(dāng)為汝說。

“云何燒燃法?若男、若女犯戒行惡不善法,身惡行成就,口、意惡行成就,若彼后時疾病困苦,沉頓床褥,受諸苦毒;當(dāng)于爾時,先所行惡悉皆憶念。譬如大山,日西影覆;如是眾生先所行惡,身、口、意業(yè)諸不善法,臨終悉現(xiàn),心乃追悔:‘咄哉!咄哉!先不修善,但行眾惡,當(dāng)墮惡趣,受諸苦毒。’憶念是已,心生燒燃,心生變悔,心生悔已,不得善心,命終后世,亦不善心相續(xù)生,是名燒燃法。

“云何不燒燃?若男子、女人受持凈戒,修真實法,身善業(yè)成就,口、意善業(yè)成就,臨壽終時,身遭苦患,沉頓床褥,眾苦觸身;彼心憶念先修善法,身善行,口、意善行成就,當(dāng)于爾時,攀緣善法:‘我作如是身、口、意善,不為眾惡,當(dāng)生善趣,不墮惡趣。’心不變悔;不變悔故,善心命終,后世續(xù)善,是名不燒燃法。”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“已種燒燃業(yè),依于非法活,

乘斯惡業(yè)行,必生地獄中。

等活及黑繩,眾合二叫呼,

燒燃極燒燃,無澤大地獄,

是八大地獄,極苦難可過,

惡業(yè)種種故,各別十六處。

四周開四門,中間量悉等,

鐵為四周板,四門扇亦鐵,

鐵地盛火燃,其焰普周遍,

縱廣百由旬,焰焰無間息。

調(diào)伏非諸行,考治強梁者,

長夜加楚毒,其苦難可見,

見者生恐怖,悚栗身毛豎!

墮彼地獄時,足上頭向下。

止圣柔和心,修行梵行者,

于此賢圣所,輕心起非義,

及殺害眾生,墮斯熱地獄。

宛轉(zhuǎn)于火中,猶如火炙魚,

苦痛號叫呼,如群戰(zhàn)象聲,

大火自然生,斯由自業(yè)故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舍身惡行者,能得身惡行斷;不得身惡行斷者,我不說彼舍身惡行。以彼能得身惡行斷故,是故我說彼舍身惡行。身惡行者,不以義饒益安樂。眾生離身惡行,以義饒益,得安樂故,是故我說舍身惡行;口、意惡行亦如是說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金師住處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如鑄金者,積聚沙土,置于槽中,然后以水灌之,粗上煩惱,剛石堅塊隨水而去,猶有粗沙纏結(jié)。復(fù)以水灌,粗沙隨水流出,然后生金,猶為細沙、黑土之所纏結(jié)。復(fù)以水灌,細沙、黑土隨水流出,然后真金純凈無雜,猶有似金微垢。然后金師置于爐中,增火鼓鞲,令其融液,垢穢悉除,然其生金,猶故不輕不軟,光明不發(fā),屈伸則斷。彼煉金師、煉金弟子復(fù)置爐中,增火鼓鞲,轉(zhuǎn)側(cè)鑄煉,然后生金輕軟光澤,屈伸不斷,隨意所作釵、鐺、镮、釧諸莊嚴(yán)具。

“如是,凈心進向比丘粗煩惱纏、惡不善業(yè)、諸惡邪見漸斷令滅;如彼生金,淘去剛石堅塊。復(fù)次,凈心進向比丘除次粗垢:欲覺、恚覺、害覺;如彼生金,除粗沙礫。復(fù)次,凈心進向比丘次除細垢,謂親里覺、人眾覺、生天覺,思惟除滅;如彼生金,除去粗垢、細沙、黑土。復(fù)次,凈心進向比丘有善法覺,思惟除滅,令心清凈;猶如生金,除去金色相似之垢,令其純凈。復(fù)次,比丘于諸三昧有行所持,猶如池水周匝岸持,為法所持,不得寂靜勝妙,不得息樂,盡諸有漏;如彼金師、金師弟子鑄煉生金,除諸垢穢,不輕不軟,不發(fā)光澤,屈伸斷絕,不得隨意成莊嚴(yán)具。復(fù)次,比丘得諸三昧,不為有行所持,得寂靜勝妙,得息樂道,一心一意,盡諸有漏;如煉金師、煉金師弟子鑄煉生金,令其輕軟、不斷、光澤,屈伸隨意。復(fù)次,比丘離諸覺觀,乃至得第二、第三、第四禪,如是正受,純一清凈,離諸煩惱,柔軟真實不動,于彼彼入處,欲求作證悉能得證;如彼金師鑄煉生金,極令輕軟、光澤、不斷,任作何器,隨意所欲。如是,比丘三昧正受,乃至于諸入處悉能得證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應(yīng)當(dāng)專心方便,隨時思惟三相。云何為三?隨時思惟止相,隨時思惟舉相,隨時思惟舍相。若比丘一向思惟止相,則于是處其心下劣。若復(fù)一向思惟舉相,則于是處掉亂心起。若復(fù)一向思惟舍相,則于是處不得正定,盡諸有漏。以彼比丘隨時思惟止相,隨時思惟舉相,隨時思惟舍相故,心則正定,盡諸有漏。

“如巧金師、金師弟子以生金著于爐中增火,隨時扇鞲,隨時水灑,隨時俱舍。若一向鼓鞲者,即于是處生金焦盡。一向水灑,則于是處,生金堅強。若一向俱舍,則于是處生金不熟,則無所用。是故,巧金師、金師弟子于彼生金隨時鼓鞲,隨時水灑,隨時兩舍。如是生金,得等調(diào)適,隨事所用。如是,比丘,專心方便,時時思惟,憶念三相,乃至漏盡。”

佛說是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過去世時,摩竭提國有牧牛者,愚癡無慧,夏末秋初,不善觀察恒水此岸,亦不善觀恒水彼岸,而驅(qū)群牛峻岸而下,峻岸而上,中間洄澓,多起患難。

“諸比丘,過去世時,摩竭提國有牧牛人,不愚不癡者,有方便慧,夏末秋初,能善觀察恒水此岸,亦善觀察恒水彼岸,善渡其牛,至平博山谷好水草處。彼初渡時,先渡大牛能領(lǐng)群者,斷其急流。次驅(qū)第二多力少牛,隨后而渡。然后第三驅(qū)羸小者,隨逐下流,悉皆次第安隱得渡。新生犢子愛戀其母,亦隨其后,得度彼岸。

“如是,比丘,我說斯譬,當(dāng)知其義。彼摩竭提牧牛者,愚癡無慧;彼諸六師富蘭那等亦復(fù)如是,習(xí)諸邪見,向于邪道。如彼牧牛人愚癡無慧,夏末秋初,不善觀察此岸彼岸,高峻山險,從峻岸下,峻岸而上,中間洄澓,多生患難。如是六師富蘭那等愚癡無慧,不觀此岸,謂于此世;不觀彼岸,謂于他世;中間洄澓,謂境諸魔,自遭苦難。彼諸見者,習(xí)其所學(xué),亦遭患難。

“彼摩竭提善牧牛者,不愚不癡,有方便慧,謂如來、應(yīng)、等正覺。如牧牛者善觀此岸,善觀彼岸,善渡其牛,于平博山谷,先渡大牛能領(lǐng)群者,橫截急流,安渡彼岸;如是我聲聞能盡諸漏,乃至自知不受后有,橫截惡魔世間貪流,安隱得渡生死彼岸。如摩竭提國善牧牛者,次渡第二多力少牛,截流橫渡;如是我諸聲聞斷五下分結(jié),得阿那含,于彼受生,不還此世,亦復(fù)斷截惡魔貪流,安隱得渡生死彼岸。如摩竭提國善牧牛者,驅(qū)其第三羸小少牛,隨其下流,安隱得渡;如是我聲聞斷三結(jié),貪、恚、癡薄,得斯陀含,一來此世,究竟苦邊,橫截于彼惡魔貪流,安隱得渡生死彼岸。如摩竭提國善牧牛者,新生犢子愛戀其母,亦隨得渡;如是我聲聞斷三結(jié),得須陀洹,不墮惡趣,決定正向三菩提,七有天人往生,究竟苦邊,斷截惡魔貪流,安隱得渡生死彼岸。”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“此世及他世,明智善顯現(xiàn),

諸魔得未得,乃至于死魔,

一切悉知者,三藐三佛智。

斷截諸魔流,破壞令消亡,

開示甘露門,顯現(xiàn)正真道,

心常多欣悅,逮得安隱處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若牧牛人成就十一法者,不能令牛增長,亦不能擁護大群牛,令等安樂。何等為十一?謂不知色、不知相、不去蟲、不能覆護其瘡、不能起煙、不知擇路、不知擇處、不知渡處、不知食處、盡轂其乳,不善料理能領(lǐng)群者,是名十一法成就,不能黨護大群牛。

“如是,比丘成就十一法者,不能自安,亦不安他。何等為十一?謂不知色、不知相、不能除其害蟲、不覆其瘡、不能起煙、不知正路、不知止處、不知渡處、不知食處、盡轂其乳,若有上座多聞耆舊,久修梵行,大師所嘆,不向諸明智修梵行者稱譽其德,悉令宗敬、奉事、供養(yǎng)。

“云何名不知色?諸所有色,彼一切四大,及四大造,是名為色不如實知。

“云何不知相?事業(yè)是過相,事業(yè)是慧相,是不如實知,是名不知相。

“云何名不知去蟲?所起欲覺能安,不離、不覺、不滅,所起瞋恚、害覺能安,不離、不覺、不滅,是名不去蟲。

“云何不覆瘡?謂眼見色,隨取形相,不守眼根,世間貪憂,惡不善法,心隨生漏,不能防護;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根亦復(fù)如是,是名不覆其瘡。

“云何不起煙?如所聞,如所受法,不能為人分別顯示,是名不起煙。

“云何不知正道?八正道及圣法、律是名為道;彼不如實知,是名不知正道。

“云何不知止處?謂于如來所知法,不得歡喜、悅樂、勝妙、出離、饒益,是名不知止處。

“云何不知渡處?謂彼不知修多羅、毗尼、阿毗曇,不隨時往到其所,咨問請受:‘云何為善?云何不善?云何有罪?云何無罪?作何等法為勝非惡?’于隱密法不能開發(fā),于顯露法不能廣問,于甚深句義自所知者,不能廣宣顯示,是名不知渡處。

“云何不知放牧處?謂四念處及賢圣法、律是名放牧處,于此不如實知,是名不知放牧處。

“云何為盡轂其乳?彼剎利、婆羅門長者自在施與衣被、飲食、床臥、醫(yī)藥、資生眾具,彼比丘受者不知限量,是名盡轂其乳。

“云何為上座大德多聞耆舊,乃至不向諸勝智梵行者所稱其功德,令其宗重承事供養(yǎng),令得悅樂?謂比丘不稱彼上座,乃至令諸智慧梵行者往詣其所,以隨順身、口、意業(yè)承望奉事,是名不于上座多聞耆舊,乃至令智慧梵行往詣其所,承望奉事,令得悅樂。

“彼牧牛者成就十一法,堪能令彼群牛增長,擁護群牛,令其悅樂。何等為十一?謂知色、知相,如上清凈分說,乃至能領(lǐng)群者,隨時料理,令得安樂,是名牧牛者十一事成就,能令群牛增長擁護,令得安樂。如是,比丘成就十一法者,能自安樂,亦能安他。何等十一?謂知色、知相乃至十一如清凈分廣說,是名比丘十一事成就,自安安他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在拘薩羅人間游行,至一奢能伽羅聚落,住一奢能伽羅林中。

時,有尊者那提伽,舊住一奢能伽羅聚落。一奢能伽羅聚落沙門、婆羅門聞沙門瞿曇拘薩羅國人間游行,至一奢能伽羅聚落,住一奢能伽羅林中;聞已,各辦一釜食,著門邊,作是念:“我先供養(yǎng)世尊!我先供養(yǎng)善逝!”各各高聲大聲,作如是唱。

爾時,世尊聞園林內(nèi)有多人眾高聲大聲,語尊者那提伽:“何因何緣園林內(nèi)有眾多人高聲大聲唱說之聲?”

尊者那提伽白佛言:“世尊,此一奢能伽羅聚落諸剎利、婆羅門長者聞世尊住此林中,各作一釜食置園林內(nèi),各自唱言:‘我先供養(yǎng)世尊!我先供養(yǎng)善逝!’以是故,于此林中多人高聲大聲唱說之聲。惟愿世尊當(dāng)受彼食。”

佛告那提伽:“莫以利我,我不求利;莫以稱我,我不求稱。那提伽,若于如來,如是便得出要、遠離、寂滅、等正覺樂者,則于彼彼所起利樂,若味若求。那提伽,唯我于此像類得出要、遠離、寂滅、等正覺樂,不求而得,不苦而得,于何彼彼所起利樂,若味若求?那提伽,汝等于如是像類色不得出要、遠離、寂滅、等正覺樂故,不得不求之樂、不苦之樂。那提伽,天亦不得如是像類出要、遠離、寂滅、等正覺樂、不求之樂、不苦之樂。唯有我得如是像類出要、遠離、寂滅、等正覺樂、不求之樂、不苦之樂,于何彼彼所起利樂,若味若求?”

那提伽白佛言:“世尊,我今欲說譬。”

佛告那提伽:“宜知是時。”

那提伽白佛言:“世尊,譬如天雨,水流順下,隨其彼彼世尊住處,于彼彼處剎利、婆羅門長者信敬奉事,以世尊戒德清凈,正見真直。是故,我今作如是說,惟愿世尊哀受彼請。”

佛告那提伽:“莫以利我,我不求利,乃至云何于彼彼所起利樂,有味有求?

“那提伽,我見比丘食好食已,仰腹而臥,急喘長息。我見已,作是思惟:‘如此長老不得出要、遠離、寂滅、等正覺樂、不求之樂、不苦之樂。’復(fù)次,那提伽,我見此有二比丘食好食已,飽腹喘息,偃闡而行。我作是念:‘非彼長老能得出要、遠離、寂滅、等正覺之樂、不求之樂、不苦之樂。’那提伽,我見眾多比丘食好食已,從園至園,從房至房,從人至人,從群聚至群聚。我見是已,而作是念:‘非彼長老如是能得出要、遠離、寂滅、等正覺樂、不求之樂、不苦之樂;我得如是像類出要、遠離、寂滅、等正覺樂、不求之樂、不苦之樂。’

“復(fù)次,那提伽,我于一時隨道行,見有比丘于前遠去,復(fù)有比丘于后來亦遠。我于爾時,閑靜無為,亦無有便利之勞。所以者何?依于食飲,樂著滋味,故有便利,此則為依;觀五受陰生滅,而厭離住,此則為依;于六觸入處觀察集滅,厭離而住,此則為依;于群聚之樂勤習(xí)群聚,厭于遠離,是則為依;樂修遠離,則勤于遠離,厭離群聚,是則為依。是故,那提伽,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:于五受陰觀察生滅,于六觸入處觀察集滅,樂于遠離,精勤遠離。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!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尊者那提伽聞佛所說,歡喜隨喜,作禮而去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在拘薩羅人間游行,至那楞伽羅聚落,如上廣說,乃至彼彼所起求利。

佛告那提伽:“我見聚落邊有精舍,有比丘坐禪。我見已,作如是念:‘今此尊者聚落人,此或沙彌,來往聲響作亂,障其禪思,覺其正受,于不到欲到、不獲欲獲、不證欲證而作留難。’那提伽,我不喜彼比丘住聚落精舍。那提伽,我見比丘住空閑處,仰臥吁咄。我見是已,而作是念:‘令彼比丘,覺寤睡眠,思空閑想。’那提伽,我亦不喜如是比丘住空閑處。那提伽,我復(fù)見比丘住空閑處,搖身坐睡;見已,作是念:‘令此比丘于睡覺寤,不定得定,定心者得解脫。’是故,那提伽,我不喜如是比丘住空閑處。

“那提伽,我復(fù)見比丘住空閑處,端坐正受。我見已,作是念:‘令此比丘不解脫者,疾得解脫;已解脫者,令自防護,使不退失。’那提伽,我喜如是比丘住空閑處。那提伽,我復(fù)見比丘住空閑處,彼于后時,遠離空處集舍床臥具,還入聚落受床臥具。那提伽,我亦不喜如是比丘還入聚落。復(fù)次,那提伽,我見比丘住聚落精舍,名聞大德能感財利、衣被、飲食、湯藥、眾具。彼于后時,集舍利養(yǎng)聚落床座,至于空閑,床臥安止。那提伽,我喜如是比丘集舍利養(yǎng)聚落床臥,住于空閑。那提伽,比丘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!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那提伽比丘歡喜隨喜,作禮而去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鞞舍離國彌猴池側(cè)重閣講堂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諸離車子常枕木枕,手足龜坼,疑畏莫令摩竭陀王阿阇世毗提希子得其間便。是故,常自儆策,不放逸住;以彼不放逸住故,摩竭陀王阿阇世毗提希子不能伺求得其間便。于未來世,不久,諸離車子恣樂無事,手足柔軟,繒纊為枕,四體安臥,日出不起,放逸而住;以放逸住故,摩竭陀王阿阇世毗提希子得其間便。

“如是,比丘精勤方便,堅固堪能,不舍善法,肌膚損瘦,筋連骨立;精勤方便,不舍善法,乃至未得所應(yīng)得者,不舍精進,常攝其心,不放逸住;以不放逸住故,魔王波旬不得其便。當(dāng)來之世,有諸比丘恣樂無事,手足柔軟,繒纊為枕,四體安臥,日出不起,放逸而住;以放逸住故,惡魔波旬伺得其便。是故,比丘,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:精勤方便,乃至不得未得,不舍方便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譬如士夫晨朝以三百釜食惠施眾生,日中、日暮亦復(fù)如是。第二士夫,時節(jié)須臾,于一切眾生修習(xí)慈心,乃至如轂牛乳頃,比先士夫惠施功德所不能及,百分、千分、巨億萬分,算數(shù)譬類不得為比!是故,比丘,當(dāng)作是學(xué):時節(jié)須臾,于一切眾生修習(xí)慈心,下至如轂牛乳頃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譬如人家多女人少男子,當(dāng)知是家易為盜賊之所劫奪。如是善男子、善女人,不能數(shù)數(shù)下至如轂牛乳頃,于一切眾生修習(xí)慈心,當(dāng)知是人易為諸惡鬼神所欺。

“譬如人家多男子少女人,不為盜賊數(shù)數(shù)劫奪。如是,善男子數(shù)數(shù)下至如轂牛乳頃,于一切眾生修習(xí)慈心,不為諸惡鬼神所欺。是故,諸比丘,常當(dāng)隨時數(shù)數(shù)下至如轂牛乳頃,修習(xí)慈心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譬如有人有匕首劍,其刃廣利。有健士夫言:‘我能以手以拳椎打汝劍,令其摧碎。’諸比丘,彼健士夫當(dāng)能以手以拳椎打彼劍,令摧碎不?”

比丘白佛:“不能,世尊。彼匕首劍其刃廣利,非彼士夫能以手以拳椎打碎折,正足自困。”

“如是,比丘,若沙門、婆羅門下至如轂牛乳頃,于一切眾生修習(xí)慈心,若有諸惡鬼神欲往伺求其短,不能得其間便,正可反自傷耳!是故,諸比丘,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:數(shù)數(shù)下至如轂牛乳頃,修習(xí)慈心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以爪抄土,告諸比丘:“于意云何?我爪上土多,為大地土多?”

比丘白佛:“世尊,爪上土甚少少耳,其大地土無量無數(shù),不可為比。”

佛告諸比丘:“如是,眾生能數(shù)數(shù)下至彈指頃,于一切眾生修習(xí)慈心者,如甲上土耳!其諸眾生不能數(shù)數(shù)下至如彈指頃,于一切眾生修習(xí)慈心者,如大地土。是故,諸比丘,常當(dāng)數(shù)數(shù)于一切眾生修習(xí)慈心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鞞舍離國彌猴池側(cè)重閣講堂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一切行無常,不恒、不安,是變易法。諸比丘,常當(dāng)觀察一切諸行,修習(xí)厭離、不樂、解脫。”

時,有異比丘從座起,整衣服,為佛作禮,右膝著地,合掌白佛:“壽命遷滅,遲速如何?”

佛告比丘:“我則能說,但汝欲知者難。”

比丘白佛:“可說譬不?”

佛言:“可說。”

佛告比丘:“有四士夫手執(zhí)強弓,一時放發(fā),俱射四方。有一士夫及箭未落,接取四箭。云何,比丘,如是士夫為捷疾不?”

比丘白佛:“捷疾,世尊。”

佛告比丘:“此接箭士夫雖復(fù)捷疾,有地神天子倍疾于彼,虛空神天倍疾地神,四王天子來去倍疾于虛空神天,日月天子復(fù)倍捷疾于四王天,導(dǎo)日月神復(fù)倍捷疾于日月天子。諸比丘,命行遷變倍疾于彼導(dǎo)日月神。是故,諸比丘,當(dāng)勤方便,觀察命行無常迅速如是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波羅奈國仙人住處鹿野苑中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過去世時,有一人名陀舍羅訶,彼陀舍羅訶有鼓名阿能訶,好聲、美聲、深聲,徹四十里。彼鼓既久,處處裂壞。爾時,鼓士裁割牛皮,周匝纏縛;雖復(fù)纏縛,鼓猶無復(fù)高聲、美聲、深聲。彼于后時,轉(zhuǎn)復(fù)朽壞,皮大剝落,唯有聚木。

“如是,比丘,修身、修戒、修心、修慧,以彼修身、修戒、修心、修慧故,于如來所說修多羅甚深明照,難見難覺,不可思量,微密決定,明智所知,彼則頓受、周備受,聞其所說,歡喜崇習(xí),出離饒益。

“當(dāng)來比丘不修身、不修戒、不修心、不修慧,聞如來所說修多羅甚深明照空相應(yīng)隨順緣起法,彼不頓受持,不至到受。聞彼說者,不歡喜崇習(xí),而于世間眾雜異論、文辭綺飾、世俗雜句,專心頂受,聞彼說者,歡喜崇習(xí),不得出離饒益。于彼如來所說甚深明照空相要法隨順緣起者,于此則滅;猶如彼鼓,朽故壞裂,唯有聚木。

“是故,諸比丘,當(dāng)勤方便修身、修戒、修心、修慧,于如來所說甚深明照空相要法隨順緣起,頓受、遍受。聞彼說者,歡喜崇習(xí),出離饒益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譬如鐵丸投著火中,與火同色,盛著劫貝綿中。云何,比丘,當(dāng)速燃不?”

比丘白佛:“如是,世尊。”

佛告比丘:“愚癡之人依聚落住,晨朝著衣持缽,入村乞食,不善護身,不守根門,心不系念,若見年少女人,不正思惟,取其色相,起貪欲心;欲燒其心,欲燒其身;身、心燒已,舍戒退減。是愚癡人長夜當(dāng)?shù)梅橇x饒益。是故,比丘,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:善護其身,守護根門,系念,入村乞食。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!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過去世時,有一貓貍,饑渴羸瘦,于孔穴中伺求鼠子。若鼠子出,當(dāng)取食之。有時鼠子出穴游戲,時,彼貓貍疾取吞之。鼠子身小,生入腹中;入腹中已,食其內(nèi)藏,食內(nèi)藏時,貓貍迷悶,東西狂走,空宅、冢間,不知何止,遂至于死。

“如是,比丘,有愚癡人依聚落住,晨朝著衣持缽,入村乞食,不善護身,不守根門,心不系念,見諸女人,起不正思惟,而取色相,發(fā)貪欲心;貪欲發(fā)已,欲火熾燃,燒其身心;燒身心已,馳心狂逸,不樂精舍、不樂空閑、不樂樹下,為惡不善心侵食內(nèi)法,舍戒退減,此愚癡人長夜常得不饒益苦。是故,比丘,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:善護其身,守諸根門,系心正念,入村乞食。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!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譬如木杵,常用不止,日夜消減。如是,比丘,若沙門、婆羅門從本以來,不閉根門,食不知量,初夜、后夜不勤覺悟修習(xí)善法,當(dāng)知是輩終日損減,不增善法,如彼木杵。

“諸比丘,譬如優(yōu)缽羅、缽曇摩、拘牟頭、分陀利生于水中,長于水中,隨水增長。如是,沙門、婆羅門善閉根門,飲食知量,初夜、后夜精勤覺悟;當(dāng)知是等善根功德日夜增長,終不退減。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:善閉根門,飲食知量,初夜、后夜精勤覺悟,功德善法日夜增長。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!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爾時,世尊于后夜時聞野狐鳴。

爾時,世尊夜過天明,于大眾前敷座而坐,告諸比丘:“汝等后夜時聞野狐鳴不?”

諸比丘白佛:“如是,世尊。”

佛告諸比丘:“有一愚癡人作如是念:‘令我受身得如是形類,作如是聲。’此愚癡人欲求如是像類處所受生,何足不得?是故,比丘,汝等但當(dāng)精勤方便,求斷諸有,莫作方便,增長諸有。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!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我不贊嘆受少有身,況復(fù)多受?所以者何?受有者苦,譬如糞屎,少亦臭穢,何況于多?如是諸有,少亦不嘆,乃至剎那,況復(fù)于多?所以者何?有者,苦故。是故,比丘,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:斷除諸有,莫增長有。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!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爾時,世尊夜后分時聞野狐鳴。

是夜過已,于大眾前敷座而坐,告諸比丘:“汝等于夜后分聞野狐鳴不?”

比丘白佛:“如是,世尊。”

佛告比丘:“彼野狐者,疥瘡所困,是故鳴喚。若能有人為彼野狐治疥瘡者,野狐必當(dāng)知恩報恩。而今有一愚癡之人,無有知恩報恩。是故,諸比丘,當(dāng)如是學(xué):知恩報恩。其有小恩尚報,終不忘失,況復(fù)大恩!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爾時,有尊者跋迦梨住王舍城金師精舍,疾病困苦,尊者富鄰尼瞻視供養(yǎng)。

時,跋迦梨語富鄰尼:“汝可詣世尊所,為我稽首禮世尊足,問訊世尊少病少惱、起居輕利、安樂住不?言:‘跋迦梨住金師精舍,疾病困篤,委積床褥,愿見世尊,疾病困苦,氣力羸惙,無由奉詣。惟愿世尊降此金師精舍,以哀愍故!’”

時,富鄰尼受跋迦梨語已,詣世尊所,稽首禮足,退住一面,白佛言:“世尊,尊者跋迦梨稽首世尊足,問訊世尊少病少惱、起居輕利、安樂住不?”

世尊答言:“令彼安樂。”

富鄰尼白佛言:“世尊,尊者跋迦梨住金師精舍,疾病困篤,委在床褥,愿見世尊,無有身力來詣世尊。善哉!世尊,詣金師精舍,以哀愍故!”

爾時,世尊默然聽許。時,富鄰尼知世尊聽許已,禮足而去。

爾時,世尊晡時從禪覺,往詣金師精舍,至跋迦梨住房。跋迦梨比丘遙見世尊,從床欲起。

佛告跋迦梨:“且止!勿起。”

世尊即坐異床,語跋迦梨:“汝心堪忍此病苦不?汝身所患,為增、為損?”

跋迦梨白佛,如前叉摩比丘修多羅廣說:“世尊,我身苦痛,極難堪忍,欲求刀自殺,不樂苦生。”

佛告跋迦梨:“我今問汝,隨意答我。云何,跋迦梨,色是常耶?為非常耶?”

跋迦梨答言:“無常,世尊。”

復(fù)問:“若無常,是苦耶?”

答言:“是苦,世尊。”

復(fù)問:“跋迦梨,若無常、苦者是變易法,于中寧有可貪、可欲不?”

跋迦梨白佛:“不也,世尊。”受、想、行、識亦如是說。

佛告跋迦梨:“若于彼身無可貪、可欲者,是則善終,后世亦善。”

爾時,世尊為跋迦梨種種說法,示教照喜已,從座起去。即于彼夜,尊者跋迦梨思惟解脫,欲執(zhí)刀自殺,不樂久生。

時,有二天身極端正,于后夜時詣世尊所,稽首禮足,退住一面,白佛言:“世尊,尊者跋迦梨疾病困苦,思惟解脫,欲執(zhí)刀自殺,不樂久生。”第二天言:“彼尊者跋迦梨已于善解脫而得解脫。”說此語已,俱禮佛足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爾時,世尊夜過晨朝,于大眾前敷座而坐,告諸比丘:“昨夜有二天子,形體端正,來詣我所,稽首作禮,退住一面,而作是言:‘尊者跋迦梨住金師精舍,疾病困苦,思惟解脫,欲執(zhí)刀自殺,不樂久生。’第二天言:‘尊者跋迦梨已于善解脫而得解脫。’說此語已,稽首作禮,即沒不現(xiàn)。”

爾時,世尊告一比丘:“汝當(dāng)往詣尊者跋迦梨比丘所,語跋迦梨言:‘昨夜有二天來詣我所,稽首作禮,退住一面,語我言:“尊者跋迦梨疾病困篤,思惟解脫,欲執(zhí)刀自殺,不樂久生。”第二天言:“尊者跋迦梨于善解脫而得解脫。”說此語已,即沒不現(xiàn)。’此是天語,佛復(fù)記汝:‘汝于此身不起貪欲,是則善終,后世亦善。’”

時,彼比丘受世尊教已,詣金師精舍跋迦梨房。

爾時,跋迦梨語侍病者:“汝等持繩床,共舉我身,著精舍外,我欲執(zhí)刀自殺,不樂久生。”

時,有眾多比丘出房舍,露地經(jīng)行。受使比丘詣眾多比丘所,問眾多比丘言:“諸尊,跋迦梨比丘住在何所?”

諸比丘答言:“跋迦梨比丘告侍病者,令舉繩床,出精舍外,欲執(zhí)刀自殺,不樂久生。”受使比丘即詣跋迦梨所。

跋迦梨比丘遙見使比丘來,語侍病者:“下繩床著地,彼比丘疾來,似世尊使。”彼侍病者即下繩床著地。

時,彼使比丘語跋迦梨:“世尊有教及天有所說。”

時,跋迦梨語侍病者:“扶我著地,不可于床上受世尊教及天所說。”時,侍病者即扶跋迦梨,下置于地。

時,跋迦梨言:“汝可宣示世尊告敕及天所說。”

使比丘言:“跋迦梨,大師告汝:‘昨夜有二天來白我言:“跋迦梨比丘疾病困篤,思惟解脫,欲執(zhí)刀自殺,不樂久生。”第二天言:“跋迦梨比丘已于善解脫而得解脫。”說此語已,即沒不現(xiàn)。世尊復(fù)記說,汝善于命終,后世亦善。’”

跋迦梨言:“尊者,大師善知所知,善見所見;彼二天者亦善知所知,善見所見。然我今日于色無常,決定無疑;無常者是苦,決定無疑。若無常、苦者是變易法,于彼無有可貪、可欲,決定無疑;受、想、行、識亦復(fù)如是。然我今日疾病苦痛猶故隨身,欲刀自殺,不樂久生。”即執(zhí)刀自殺。

時,使比丘供養(yǎng)跋迦梨死身已,還詣佛所,稽首禮足,退坐一面,白佛言:“世尊,我以世尊所敕,具告尊者跋迦梨。彼作是言:‘大師善知所知,善見所見;彼二天者亦善知所知,善見所見。’”廣說乃至執(zhí)刀自殺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共詣金師精舍跋迦梨尸所。”見跋迦梨死身,有遠離之色,見已,語諸比丘:“汝等見是跋迦梨比丘死身在地,有遠離之色不?”

諸比丘白佛:“已見,世尊。”

復(fù)告諸比丘:“繞跋迦梨身,四面周匝,有暗冥之相圍繞身不?”

諸比丘白佛:“已見,世尊。”

佛告諸比丘:“此是惡魔之像,周匝求覓跋迦梨善男子識神當(dāng)生何處。”

佛告諸比丘:“跋迦梨善男子不住識神,以刀自殺。”

爾時,世尊為彼跋迦梨說第一記。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時,有尊者闡陀,住那羅聚落好衣庵羅林中,疾病困篤。

時,尊者舍利弗聞尊者闡陀在那羅聚落好衣庵羅林中,疾病困篤;聞已,語尊者摩訶拘絺羅:“尊者知不?闡陀比丘在那羅聚落好衣庵羅林中疾病困篤,當(dāng)往共看。”摩訶拘絺羅默然許之。

時,尊者舍利弗與尊者摩訶拘絺羅共詣那羅聚落好衣庵羅林中,至尊者闡陀住房。

尊者闡陀遙見尊者舍利弗、尊者摩訶拘絺羅,憑床欲起。

尊者舍利弗語尊者闡陀:“汝且莫起!”

尊者舍利弗、尊者摩訶拘絺羅坐于異床,問尊者闡陀:“云何,尊者闡陀,所患為可堪忍不?為增、為損?”如前叉摩修多羅廣說。

尊者闡陀言:“我今身病,極患苦痛,難可堪忍。所起之病,但增無損,唯欲執(zhí)刀自殺,不樂苦活。”

尊者舍利弗言:“尊者闡陀,汝當(dāng)努力,莫自傷害!若汝在世,我當(dāng)與汝來往周旋;汝若有乏,我當(dāng)給汝如法湯藥;汝若無看病人,我當(dāng)看汝,必令適意,非不適意。”

闡陀答言:“我有供養(yǎng),那羅聚落諸婆羅門長者悉見看視,衣被、飲食、臥具、湯藥無所乏少;自有弟子修梵行者隨意瞻病,非不適意。但我疾病苦痛逼身,難可堪忍,唯欲自殺,不樂苦生。”

舍利弗言:“我今問汝,隨意答我。闡陀,眼及眼識、眼所識色,彼寧是我、異我、相在不?”

闡陀答言:“不也,尊者舍利弗。”

復(fù)問:“闡陀,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及意識、意識所識法,彼寧是我、異我、相在不?”

闡陀答言:“不也,尊者舍利弗。”

復(fù)問:“闡陀,汝于眼、眼識及色,為何所見、何所識、何所知故,言眼、眼識及色,非我、不異我、不相在?”

闡陀答言:“我于眼、眼識及色,見滅、知滅故,見眼、眼識及色,非我、不異我、不相在。”

復(fù)問:“闡陀,汝于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、意識及法,何所見何所知故,于意、意識及法,見非我、不異我、不相在?”

闡陀答言:“尊者舍利弗,我于意、意識及法,見滅、知滅故,于意、意識及法,見非我、不異我、不相在。尊者舍利弗,然我今日身病苦痛,不能堪忍,欲以刀自殺,不樂苦生。”

時,尊者摩訶拘絺羅語尊者闡陀:“汝今當(dāng)于大師修習(xí)正念,如所說句:有所依者,則為動搖;動搖者,有所趣向;趣向者,為不休息;不休息者,則隨趣往來;隨趣往來者,則有未來生死;有未來生死故,有未來出沒;有未來出沒故,則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苦惱,如是純大苦聚集。如所說句:無所依者,則不動搖;不動搖者,得無趣向;無趣向者,則有止息;有止息故,則不隨趣往來;不隨趣往來,則無未來出沒;無未來出沒者,則無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惱苦,如是純大苦聚滅。”

闡陀言:“尊者摩訶拘絺羅,我供養(yǎng)世尊事,于今畢矣!隨順善逝,今已畢矣!適意,非不適意。弟子所作,于今已作。若復(fù)有余弟子所作供養(yǎng)師者,亦當(dāng)如是供養(yǎng)大師,適意,非不適意。然我今日身病苦痛,難可堪忍,唯欲以刀自殺,不樂苦生。”

爾時,尊者闡陀即于那羅聚落好衣庵羅林中以刀自殺。

時,尊者舍利弗供養(yǎng)尊者闡陀舍利已,往詣佛所,稽首禮足,退住一面,白佛言:“世尊,尊者闡陀于那羅聚落好衣庵羅林中以刀自殺。云何,世尊,彼尊者闡陀當(dāng)至何趣?云何受生?后世云何?”

佛告尊者舍利弗:“彼不自記說言:‘尊者摩訶拘絺羅,我供養(yǎng)世尊,于今已畢;隨順善逝,于今已畢,適意,非不適意。若復(fù)有余供養(yǎng)大師者,當(dāng)如是作,適意,非不適意’耶?”

爾時,尊者舍利弗復(fù)問:“世尊,彼尊者闡陀先于鎮(zhèn)珍尼婆羅門聚落,有供養(yǎng)家、極親厚家、善言語家。”

佛告舍利弗:“如是,舍利弗,正智、正善解脫善男子,有供養(yǎng)家、親厚家、善言語家。舍利弗,我不說彼有大過。若有舍此身,余身相續(xù)者,我說彼等則有大過;若有舍此身已,余身不相續(xù)者,我不說彼有大過也。無大過故,于那羅聚落好衣庵羅林中以刀自殺。”

如是,世尊為彼尊者闡陀說第一記。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尊者舍利弗歡喜作禮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