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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亡，從來沒痛苦過

　　死亡，從來沒痛苦過
 
　　死亡，從來就不是不痛苦的。如果按照發(fā)達國家的人道屠殺法案來執(zhí)行，則死亡可以既快 又無痛。動物應(yīng)先用電流或電擊棒擊昏，在尚未恢復意識之前割斷喉嚨。在死前片刻它們可 能會感到恐懼，那時它們被人用刺棒趕上斜坡，到屠宰手跟前，而聞到死在它們之前的動物 的血氣；但理論上，死的本身應(yīng)是完全免痛的。不幸的是在理論與事實之間往往隔有鴻溝。 《華盛頓郵報》的一位記者最近參觀了美國東岸最大的肉品企業(yè)公司史斯密菲爾德在維吉尼 亞州所經(jīng)營的一處屠宰場，有一段報道如下：
 
　　豬肉加工的最后手續(xù)是在高度自動化而井然有序的工廠中進行的 ；一片片 的肉或火腿從輸送帶送來，用塑膠袋真空包裝。但加工是從廠外開始的，是在臭穢的、濘濕 的、血漬遍布的豬檻中。參觀者在史斯密菲爾德的郭廷奈屠宰場內(nèi)只能停留幾分鐘，免得死 豬的臭味沾染衣服與身體數(shù)日揮之不去。
 
　　加工的開始是把尖叫的豬趕上一條木板，在那里由電擊人員電擊 它們的頭 部。被電擊倒下的豬由工作人員迅速倒掛在輸送帶上，將它們的后腿夾到鐵夾上。有時被電 昏了的豬會從輸送帶上掉下來，又恢復了知覺，工作人員必須在豬于那狹窄的區(qū)域狂奔之前 急急再把它們的后腿重新用鐵夾夾住。殺豬者用刀子戳入雖被擊昏但仍在蠕動的豬的頭靜脈 ，讓豬的血大部分流干而死。剛剛屠過的豬從充滿血水的屠宰場立即送往燙洗鍋。
 
　　屠宰場的痛苦很大一部分是來自屠殺工作的瘋狂速度。經(jīng)濟上的競爭使屠宰業(yè)必須比賽一個 鐘頭能宰多少頭。從1981年至1986年，美國的某一大屠宰場的速度就從一小時225只增加至 275只。迅速工作的壓力即意味著疏于注意——而且不僅是對動物如此。1988年，美國 國會的一個委員會報告，美國工業(yè)傷害最大的行業(yè)就是屠宰業(yè)。證據(jù)顯示每年 屠宰場員工有58，000名受傷，也就是每天160名。對人都這般疏忽，動物的命運當然 可知了。另一項問題是，既然這種工作是那么不愉快，所以員工難以待久，許多工廠每年離 職率達60%—100%。這意味著驚恐的動物不斷地在陌生的環(huán)境中由生手送死。
 
　　屠殺動物，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膽戰(zhàn)心驚的事。有人說，如果要吃肉的人自己去殺他要吃的 動物，則將人人吃素。到屠宰場親眼看過屠殺的人極少，而有關(guān)屠宰場的影片也甚少播放。 說起來大家總希望自己吃的肉是在死的時候沒有痛苦的，但若叫大家真的去知悉動物是怎么 死的，卻沒有幾個愿意。但是，那因買動物肉而致使動物被屠殺的人，沒有資格回避動物的 悲慘遭遇景象。
 
　　英國的屠殺業(yè)是受人道屠殺法嚴格管制的；然而，農(nóng)用動物福利公立評議會在調(diào)查了許多屠 宰場之后報告道：
 
　　我們本以為在許多屠宰作業(yè)中動物理當處于沒有知覺狀態(tài)，但實 際情況很可能是動物的無知覺狀態(tài)不足以使它們無痛。
 
　　該評議會又說，雖然法律要求必須由技術(shù)熟稔的人運用適當?shù)钠鞑淖鲇行У膿艋韬兔獬裏o必 要之痛苦的死亡，但“執(zhí)行的情況不能讓我們滿意。”
 
　　即使這些問題可以克服，屠殺動物還有其它問題。許多國家，包括美國與英國在內(nèi)，都有因 猶太教和回教的儀式而屠殺的特例。這兩種宗教要求動物在被屠殺時需意識完全清醒。 美國另一個重要的特 例是1958年通過的聯(lián)邦人道屠宰法，該法只適用于賣肉給美國政府及其相關(guān)機構(gòu)的公司 ，而且不適用于屠殺數(shù)量最多的肉業(yè)——雞肉業(yè)。
 
　　讓我們先來說說第二個漏洞。美國的屠宰場約有6100所，然而受聯(lián)邦政府監(jiān)督而須遵守 人道屠宰法的不及1400所。因此，其余4700所可以完全合法地使用古老而野蠻的屠 牛斧，而屠牛斧也確實是在美國的某些屠宰場中被使用。
 
　　屠牛斧其實是一種沉重的大錘而不是斧頭。站在牛頭上方揮舞長柄屠牛斧的人要做的是一斧 把動物打昏。問題是目標是移動的，而長柄的斧頭掄上去再掄下來必須瞄得很準：要想一擊 而倒，斧頭必須精確地落在牛頭某一點，而驚恐的動物此時又常�？焖俚負u頭。如果斧頭落 點稍偏則可能打到牛的眼睛或鼻子，這時，牛就會在痛苦與恐懼中狂沖，為了把它打倒，又 需好幾下。即使是熟練的屠牛斧手，也不可能次次皆中。由于每個鐘頭要殺80只以上的牛 ，而如果偏失率為1%，則每天便有好幾只會遭到那恐怖而痛苦的追擊。我們也須記得 ，熟手是由生手培養(yǎng)出來，而生手要成為熟手，就表示必須實際經(jīng)驗，而這些經(jīng)驗則是由屠殺動物而來。
 
　　像這種被人人認為原始而殘暴的屠宰法為什么還能繼續(xù)存在?理由和人工飼養(yǎng)業(yè)其它的弊端 一樣，就是為了省錢：如果某些同行不采用人道屠宰法，另一些業(yè)者就采用不起，因為每個 鐘頭的屠宰數(shù)減少，意味著成本增加，因之減少競爭力。要用電擊棒，每只動物的分攤成本 雖 然很少，但電價卻足以嚇阻業(yè)者。若用電擊昏，長遠算來是比較便宜，但設(shè)備卻貴。除非法 律規(guī)定業(yè)者必須用這些方法，否則就無人采用。
 
　　人道屠宰法的另一個漏洞是宗教方面：有些動物的屠殺必須符合宗教儀式，不得在屠宰前擊 昏。正統(tǒng)猶太教和回教的飲食法，規(guī)定人吃的肉，在屠殺時必須“健康而會走動”。擊昏被 認為是在斷喉前所受的傷害，因此不被接受。猶太教與回教的這項教規(guī)，本意是讓人不要吃 有病或已死的動物，然而在今日的宗教解釋下，卻連屠殺前數(shù)秒的擊昏也被排除在外，教規(guī) 的規(guī)定是用利刃一刀把動物的頸動脈與頸靜脈割斷。在當時，將這種屠宰法列入猶太律法中 可能比別的屠宰法都更人道；然而，到了現(xiàn)代，比起屠宰前先用電擊擊昏，可能就不那么人 道了。
 
　　而且，美國的某些特有情況使得這種屠宰法變得更為扭曲其人道原意。這是宗教儀式需求 跟 1906年的“純粹食物與藥品法”(the Pure Food and Drug Act)結(jié)合的結(jié)果。該法案規(guī) 定，被屠殺的動物不得倒在原已被屠殺的動物之血上。這規(guī)定是有衛(wèi)生理由的；但結(jié)果卻變 成動物在被殺時必須倒掛在輸送帶上，或用其它方式保持在地面上空，而不得躺在屠宰場的 地面上被屠。如果動物被殺時先擊昏，這項法規(guī)就不致違背動物福利，因為倒掛是在被擊昏 之后。但如果動物遭屠宰時必須清醒而又必須倒掛，就變?yōu)闃O其恐怖的慘痛的事。這樣，依 照美國的宗教儀式的屠宰法，動物不是先被擊昏并幾乎在倒地的剎那被殺，而是清清醒醒地
 
　　被鐐銬銬住一只后腿懸入空中，在輸送帶上倒掛2至5分鐘——如果“屠宰線”出了問題還會 倒懸更久——再被割喉。這個過程曾有以下的描述：
 
　　沉重的鐵鏈夾住重達1000至2000磅肉牛的一條腿，肉牛想要掙脫 ，結(jié)果皮開骨現(xiàn)。距骨往往不是斷就是裂。
 
　　倒掛的、腿骨斷裂的動物，因痛苦與驚恐而瘋狂擺動，因此必須栓住其頸或?qū)A子夾住它的 鼻孔，才能讓屠宰手依照教規(guī)屠宰。執(zhí)著法令條文而違背其立法精神，恐怕難以找到比這更 強烈的例子了。(然而，即使是正統(tǒng)猶太教的長老，對殺前擊昏的反對也不一致；例如在瑞 典、挪威和瑞士，長老們就接受殺前擊昏的法律。許多回教徒也接受殺前擊昏的屠宰法。)
 
　　“美國防止虐待動物協(xié)會”發(fā)明了一種“鑄欄”(casting pen)，可以使動物清醒被殺而又 不需倒吊�，F(xiàn)在為符合宗教儀式而做的屠宰，大約80%采用此種設(shè)施，但小牛則不及 10%。格蘭丁牲口處理公司的譚波·格蘭丁說：“由于宗教屠宰業(yè)不受人道屠宰法規(guī) 的限制，有些工廠便不愿為人道花錢。”
 
　　不受猶太教規(guī)或回教教規(guī)飲食法約束的人，可能會以為他們買的肉不是用這種殘酷而怪異的 屠宰法所屠殺的，但他們可能錯了。因為，保守派長老們所允許的“清潔”肉類不但屠宰時 要清醒，而且有些部位是禁止食用的，如血管、淋巴結(jié)和坐骨神經(jīng)及其支脈。要把后腿肉 中 的這些部分剔除是很麻煩的事，所以，只有前腿當做凈肉來賣，剩下的則放在超市中，不標 明其來源。這意味著，為供應(yīng)這種肉類，要屠殺更多的動物。英國農(nóng)用動物福利評議會估計 ，依宗教儀式法所屠殺的動物，有“很高的比例”流入一般市場。
 
　　如果有人反對這種宗教儀式性屠殺，宗教人士就可喊“宗教自由”，并指反對者為“反猶太 ”；結(jié)果，美國、英國和許多其他國家，便難以立法來阻止宗教儀式性屠殺。但反對以宗教 之名對動物行殘暴之事的，未必是反猶太或反回教�，F(xiàn)在已是時候，兩教人士應(yīng)重新思考 目前這種屠宰法是否與宗教的慈悲精神相合。再者，那些不愿意吃違反其現(xiàn)行教義之肉的人 可以有另一種選擇，就是根本不吃肉。我做這種建議并沒有對教徒的要求比我對自己的要求 更多；我之所以建議這些教徒不要吃肉，只是因為他們吃的肉使動物遭受了更大的痛苦。
 
　　我們這個時代是種種潮流互相沖突的時代。有的人堅持要依照古老的經(jīng)典規(guī)定來屠宰動物， 而有的人則迫不及待地要用最新的科技來改變動物的本性。1988年，美國專利與商標管 理局發(fā)給哈佛大學研究人員專利權(quán)，去制造經(jīng)過基因工程的老鼠，其目的主要是鑒察可能的 致癌誘因——因為這種老鼠特別容易致癌。管理局的這項批準是隨1980年美國最高法院 的一項決議案而來的，該議案使得人造微生物能獲致專利權(quán)；但為動物的基因工程而給予專 利，則以1988年為第一次。
 
　　宗教領(lǐng)袖、動物權(quán)益促進人士、環(huán)保人士和農(nóng)場場主都聯(lián)合起來反對這種動物專利。(農(nóng)場 場主之所以反對，是因為基因工程一旦流行，為了競爭，他們就不得不付專利費。)而同時 ，基因工程公司卻已和農(nóng)業(yè)綜合企業(yè)集團攜手，要投資研發(fā)新品種的動物。除非輿論壓力足 以使該行業(yè)止步，該行業(yè)即將大賺其錢，因為他們會制造出短期內(nèi)長更多的肉、生更多的奶 或下更多的蛋的動物。
 
　　這對動物福利威協(xié)已是顯而易見的。位于馬里蘭州貝特維爾的美國農(nóng)場局就已引進了給豬施 用 的生長激素的基因�；虮桓淖兊呢i產(chǎn)生嚴重的副作用，包括肺炎、內(nèi)出血和一種導致癱瘓 的嚴重關(guān)節(jié)炎。這批豬只有一只長大到成齡，但也只活了兩年。這只豬，曾經(jīng)上過英國電視 ，很巧的是在“如何賺錢”的節(jié)目上。電視上可以看到，那只豬站不起來。 這批豬的研究負責人之一對《華盛頓時報》說：
 
　　我們是像在七四七飛機發(fā)展史中的萊特兄弟階段。有好些年的時 間我們會不斷墜毀與燃燒，離開地面飛不了多遠。但他們墜毀與燃燒的是動物，而不是研究者自己�！度A盛頓時報》也引述了基因工程的辯護 者如何排斥動物福利說：
 
　　人類千萬年來就在把動物雜交、豢養(yǎng)、屠殺和剝削利用。這情況 不會有什么根本的改變。沒有錯。久來我們就在為自己方便而利用動物，而最近30年，則用最新的科技來使它們更 合我用。從某種角度看，基因工程雖然有其革命性，但從另一意義上說，則只是為了使動物 更曲從人意。我們真正需要的是自身態(tài)度與行為的根本改變。
 
　　譯注一：該刊自稱The Stall顯然有自比于世界金融中心“華爾街”Wall Street 之 意。Stall雖意為“廄房”，但讓人易于跟Wall產(chǎn)生聯(lián)想。故譯者把它譯為“陶爾街”。
 
　　譯注二：agribusiness，指壟斷資本家擁有的大型農(nóng)場，經(jīng)營項目包括 農(nóng)業(yè)機械制造，農(nóng)產(chǎn)品加工及分配等。
 
　　在這篇報告公布以后，一位英國資深科學家曾提出疑問：電擊，即使正確使用，是否無痛? 蘇利大學生理學講師兼實用神經(jīng)生物學聯(lián)合實驗所所長，哈洛德·希爾曼博士說，遭受電擊 的人，不論是意外觸電還是因精神疾病而接受電擊療法，都會感到很痛。他指出，現(xiàn)在電療 法普遍都是先麻醉再實施，這是很值得思考的。因為，電擊如果立刻使被擊者失去痛覺，則 就不需預先麻醉。為此理由，希爾曼博士懷疑以電刑處死是否人道。在電椅上的受刑人可能 只是先被癱瘓，而非沒有知覺。希爾曼博士接著轉(zhuǎn)向屠宰場的電擊，他說：“電擊被認為是 人道的，因為我們以為動物不感覺痛或難過。這可以說是確定不對的，原因和電椅的情況一樣。”因此，屠宰可能根本不是無痛——即使是在現(xiàn)代化的屠宰場中確當?shù)?執(zhí)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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