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六 神仙六

張子房 東方朔 王喬 周隱遙 劉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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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子房

張子房,名良,韓國人也,避地于南陽,徙居于沛,后為沛國人焉。

童幼時,過下邳圯橋,風(fēng)雪方甚,遇一老叟,著烏巾,黃單衣。墜履于橋下,目子房曰:“孺子為我取之。”子房無倦色,下橋取履以進(jìn)。老叟引足以納之,子房神意愈恭。

叟笑曰:“孺子可教也。明旦來此,當(dāng)有所教�！弊臃棵了�至,叟已在矣。曰:“期而后至,未可傳道�！比缡钦呷�,子房先至,亦無倦怠。

老叟喜,以書授之曰:“讀此當(dāng)為帝王師。若復(fù)求吾,乃谷城山下黃石也�！�

子房讀其書,能應(yīng)機(jī)權(quán)變,佐漢祖定天下。

后人謂其書為黃石公書。修之于身,能煉氣絕力,輕身羽化。

與綺里季、東園公、甪里先生、夏黃公,為云霞之交。

漢初,遇四五小兒路上群戲,一兒曰:“著青裙,入天門,揖金母,拜木公�！睍r人莫知之,子房知之,往拜之曰:“此東王公之玉童也。所謂金母者,西王母也;木公者,東王公也。此二元尊,乃陰陽之父母,天地之本源,化生萬靈,育養(yǎng)群品。木公為男仙之主,金母為女仙之宗。長生飛化之士,升天之初,先覲金母,后謁木公,然后升三清,朝太上矣。此歌乃玉童教世人拜王公而揖王母也�！�

子房佐漢,封留侯,為大司徒。解形于世,葬于龍首原。

赤眉之亂,人發(fā)其墓,但見黃石枕,化而飛去,若流星焉。不見其尸形衣冠,得素書一篇及兵略數(shù)章。子房登仙,位為太玄童子,常從老君于太清之中。其孫道陵得道,朝昆侖之夕,子房往焉。(出《仙傳拾遺》)

【譯文】

張良字子房,韓國(今河南中部山西東南一帶)人,因為逃避戰(zhàn)亂來到河南南陽,后來

又搬到沛國,就算是沛國人了。

童年時,有一次到下邳,他經(jīng)過沂水橋,當(dāng)時是風(fēng)雪正猛的冬天,他遇見了一個穿黃單衣系黑頭巾的老人。老人故意把自己的鞋扔到橋下,看著張良說:“你這個小家伙,到橋下把我的鞋撿回來!”張良沒有絲毫不愿意的表現(xiàn),跑到橋下把鞋拾上來遞給老人。老人不接鞋,卻伸著腳讓張良給穿上,張良就恭恭敬敬地把鞋給老人穿上了。

老人笑笑說:“你這孩子可以做我的學(xué)生了。明天早上你還到這兒來,我將會教給你一些什么�！�

張良天不明就趕到橋上,見老人已經(jīng)坐在那里了。老人說:“你比我來得晚,今天不能教你什么。”這樣讓張良白跑了三次,第三次張良終于比老人先來到橋上。這次老人高興了,送給張良一部書并說,“你讀通了這部書就能給帝王當(dāng)軍師了。以后如果再找我,我是谷城山下的黃石公。”

張良回去后鉆研那本書,掌握了在政治和軍事斗爭中的各種應(yīng)變策略,后來他輔佐漢高祖劉邦統(tǒng)一了天下。后代把老人給他的那部書稱為“黃石公書”。

按照這部書中的教導(dǎo)去修養(yǎng)自身,能達(dá)到聚煉起極大的力氣,使身子像羽毛般輕捷。

張良和當(dāng)時著名的道家綺里季、東園公、甪里先生(甪音lú,甪里是漢代著名隱士,“商山四皓”之一。)、夏黃公,成為修心學(xué)道的好朋友。

漢代初年,張良有一次遇見四五個小孩在道邊玩耍,一個小孩唱著一首童謠道:“著青裙,入天門,揖金母(即西王母),拜木公(即神仙東王父)�！比藗儺�(dāng)時不明白這歌謠的意思,但張良一聽就懂了,就向那孩子拜禮說:“我知道你就是東王公的玉童。你唱的金母就是西王母,木公就是東王父。這兩位元始天尊是陰陽的父母,天地的起源,是他倆化生出世上萬物和生靈。木公是男仙的主宰,西王母是女仙的首領(lǐng)。修道成仙的人,剛升天后先拜見西王母,后拜見東王父,然后才能升入玉清、太清、上清這三清的仙界,朝見天帝。那歌謠就是玉童讓世上的人禮拜東王父和西王母的�！�

張良輔佐漢室,被封為留侯,任大司徒,死后葬在龍首原。

漢末赤眉起義時,張良的墓被掘開,只見棺木中一個黃石枕頭突然騰空飛去,像流星一樣一閃即逝。棺木中根本沒有張良的尸骨和衣帽,只有寫在素絹上的文章和幾篇論述戰(zhàn)術(shù)的文章。

張良成仙以后,作了天宮的童子,常跟隨太上老君在天界遨游。他的孫子張道陵也得了道,朝拜昆侖山時,張良去看望了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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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方朔

東方朔,小名曼倩。父張氏,名夷,字少平;母田氏。夷年二百歲,頓若童子。朔出三日而田氏死,死時漢景帝三年也。鄰母拾朔養(yǎng)之,時東方始明,因以姓焉。年三歲,天下秘識,一覽暗誦于口,恒指揮天上空中獨(dú)語。

鄰母忽失朔,累月暫歸,母笞之。后復(fù)去,經(jīng)年乃歸。母見之大驚曰:“汝行經(jīng)年一歸,何以慰吾?”朔曰:“兒暫之紫泥之海,有紫水污衣,仍過虞泉湔浣,朝發(fā)中還,何言經(jīng)年乎?”母又問曰:“汝悉經(jīng)何國?”朔曰:“兒湔衣竟,暫息冥都崇臺,一寤眠,王公啗兒以丹栗霞漿,兒食之既多,飽悶幾死,乃飲玄天黃露半合。即醒,還遇一蒼虎息于路,初兒騎虎而還,打捶過痛,虎嚙兒腳傷�！蹦副惚�嗟,乃裂青布裳裹之。

朔復(fù)去家萬里,見一枯樹,脫布掛樹,布化為龍,因名其地為“布龍澤”。

朔以元封中,游鴻濛之澤,忽遇母采桑于白海之濱。俄而有黃眉翁,指母以語朔曰:“昔為我妻,托形為太白之精。今汝亦此星之精也。吾卻食吞氣,已九十余年,目中童子,皆有青光,能見幽隱之物。三千年一返骨洗髓,二千年一剝皮伐毛,吾生來已三洗髓五伐毛矣�！�

朔既長,仕漢武帝為太中大夫。武帝暮年,好仙術(shù),與朔狎昵。

一日謂朔曰:“吾欲使愛幸者不老,可乎?”

朔曰:“臣能之�！�

帝曰:“服何藥?”

曰:“東北地有芝草,西南有春生之魚�！�

帝曰:“何知之?”

曰:“三足烏欲下地食此草,羲和以手掩烏目,不許下,畏其食此草也。鳥獸食此,即美悶不能動�！�

問曰:“子何知之?”

朔曰:“小兒時掘井,陷落井下,數(shù)十年無所托。有人引臣往取此草,乃隔紅泉不得渡。其人與臣一只履,臣乃乘履泛泉,得而食之。其國人皆織珠玉為簟,要臣入云韍之幕,設(shè)玄珉雕枕,刻鏤為日月云雷之狀,亦曰‘鏤空枕\’,亦曰‘玄雕枕\’。又薦?毫之珍褥,以百?之毫織為褥。此毫褥而冷,常以夏日舒之,因名‘柔毫水藻之褥\’。臣舉手試之,恐水濕席,定視乃光也。”

其后武帝寢于靈光殿,召朔于青綺窗綈绔幕下,問朔曰:“漢年運(yùn)火德統(tǒng),以何精何瑞為祥?”

朔對曰:“臣嘗游昊然之墟,在長安之東,過扶桑七萬里,有云山。山頂有井,云從井中出。若土德則黃云,火德則赤云,金德則白云,水德則黑云。”帝深信之。

太初二年,朔從西那邪國還,得聲風(fēng)木十枝,以獻(xiàn)帝。長九尺,大如指。此木出因洹之水,則禹貢所謂‘因桓\’是來。即其源也,出甜波,上有紫燕黃鵠集其間。實如細(xì)珠,風(fēng)吹珠如玉聲,因以為名。帝以枝遍賜群臣,年百歲者頒賜。此人有疾,枝則有汗,將死者枝則折。昔老聃在周二千七百年,此枝未汗;洪崖先生,堯時年已三千歲,此枝亦未一折。帝乃賜朔,朔曰:“臣見此枝三遍枯死,死而復(fù)生,何翅汗折而已?語曰:‘年末年,枝忽汗。(明抄本末作未,忽作勿。御覽卷953引《洞冥記》作“年未半,枝不汗”)’此木五千歲一濕,萬歲一枯也�！钡垡詾槿弧�

又天漢二年,帝升蒼龍館,思仙術(shù),召諸方士,言遠(yuǎn)國遐鄉(xiāng)之事。唯朔下席操筆疏曰:“臣游北極,至鏡火山,日月所不照,有龍銜火,以照山四極。亦有園囿池苑,皆植異草木。有明莖草。如金燈,折為燭,照見鬼物形。仙人寧封,嘗以此草然于(于原作為,據(jù)明抄本改)夜,朝見腹內(nèi)外有光,亦名‘洞腹草\’。帝剉此草為蘇,以涂明云之觀,夜坐此觀,即不加燭,亦名‘照魅草”。采以籍足,則入水不沉�！�

朔又嘗東游吉云之地,得神馬一匹,高九尺。帝問朔何獸,曰:“王母乘云光輦,以適東王公之舍,稅此馬于芝田,東王公怒,棄此馬于清津天岸。臣至王公壇,因騎而反。繞日三匝,此馬入漢關(guān),關(guān)門猶未掩。臣于馬上睡,不覺還至。”

帝曰:“其名云何?”

朔曰:“因事為名,名‘步景駒\’�！彼吩�:“自馭之如駑馬蹇驢耳�！彼吩�:“臣有吉云草千頃,種于九景山東,二千年一花,明年應(yīng)生,臣走往刈之,以秣馬,馬立不饑�！彼吩�:“臣至東極,過吉云之澤�！�

帝曰:“何為吉云?”

曰:“其國常以云氣占兇吉,若有喜慶之事,則滿宜云起,五色照人。著于草樹,皆成五色露,露味皆甘�！�

帝曰:“吉云五露可得否?”

曰:“臣負(fù)吉云草以備馬,此立可得,日可三二往�！蹦藮|走,至夕而還,得玄白青黃露,盛以青琉璃,各受五合,授帝。帝遍賜群臣,其得之者,老者皆少,疾者皆除也。

又武帝常見彗星,朔折‘指星木\’以授帝,帝指彗星,應(yīng)時星沒,時人莫之測也。

朔又善嘯,每曼聲長嘯,輒塵落漫飛。

朔未死時,謂同舍郎曰:“天下人無能知朔,知朔者唯太王公耳。”朔卒后,武帝得此語,即召太王公問之曰:“爾知東方朔乎?”

公對曰:“不知�！�

“公何所能?”

曰:“頗善星歷�！�

帝問“諸星皆具在否?”

曰:“諸星具,獨(dú)不見歲星十八年,今復(fù)見耳�！�

帝仰天嘆曰:“東方朔生在朕旁十八年,而不知是歲星哉。”慘然不樂。

其余事跡,多散在別卷,此不備載。(出《洞冥記》及《朔別傳》)

【譯文】

東方朔的小名叫曼倩。父親叫張夷,字和平,母親是田氏。父親張夷活到二百歲時面貌仍像兒童。東方朔出生三天后,母親田氏死了,這時是漢景帝三年。一鄰家婦女抱養(yǎng)了東方朔,這時東方剛剛發(fā)白,就用“東方”作了他的姓。

東方朔三歲時,只要看見天下任何經(jīng)書秘文,看一遍就能背誦出來,還常常指著空中自言自語。有一次,養(yǎng)母忽然發(fā)現(xiàn)東方朔沒了,過了一個多月才回來,養(yǎng)母就鞭打了他一頓。后來東方朔又出走了,過了一年才回來。養(yǎng)母看見他大吃一驚說:“你走了一年,怎么能讓我不擔(dān)心呢?”東方朔說:“兒子我不過到紫泥海玩了一天,海里的紫水弄臟了我的衣服,我又到虞泉洗了洗,早上去的中午就回來了,怎么說我去了一年呢?”

養(yǎng)母就問:“你都去過什么國?”

東方朔說:“我洗罷衣服,在冥間的崇臺休息,睡了一小覺,冥間的王公給我吃紅色的栗子,喝玉露瓊漿,把我差點撐死了,就又給我喝了半杯九天上的黃露。我醒了,回來的路上我遇見了一只黑色的老虎,就騎上它往回走。因為我著急趕路使勁捶打那老虎,老虎把我的腳都咬傷了�！�

養(yǎng)母一聽心里很難過,就撕下一塊青衣裳布給東方朔包扎腳傷。后來東方朔又出走,離家一萬里,看見一株枯死的樹,就把養(yǎng)母裹在他腳上的布掛在了樹上,那布立刻化成了一條龍,后人就把那地方叫“布龍澤”。

漢武帝元封年間,到宇宙未分天地時的大湖上游玩,忽然看見他的母親田氏在白海邊上采桑葉。這時忽然有一個黃眉毛老人來到面前,對東方朔說:“她從前是我的妻子,是太白星神轉(zhuǎn)生到世上�，F(xiàn)在,你也是太白星的精靈了。我不吃五谷吞氣修煉,已經(jīng)九十多年,我兩只眼睛的瞳孔里可以射出青光,能看見陰暗地方隱藏的東西。我三千年換一次骨骼和骨髓,兩千年褪一次皮除一次毛發(fā),我生來已經(jīng)三次換骨五次脫皮了�！�

東方朔長大后,在漢武帝朝中任太中大夫。漢武帝晚年時愛好道家成仙之術(shù),和東方朔很親近。一天他對東方朔說:“我想讓我喜歡的人長生不老,能不能做到呢?”

東方朔說:“我能使陛下做到�！�

漢武帝問:“須要服什么藥呢?”

東方朔說:“東北地方有靈芝草,西南地方有春生的魚,這都是可以使人長生的東西�！�

武帝問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東方朔說:“三只腳的太陽神鳥曾下地想吃這種芝草,羲和氏用手捂住了三足烏的眼睛,不準(zhǔn)它飛下來,怕它吃靈芝草。鳥獸如果吃了靈芝草,就會麻木得不會動了。”

武帝問:“你怎么知道的呢?”

東方朔說:“我小時挖井不小心摔到井底下,幾十年上不來,有個人就領(lǐng)著我去拿靈芝草,但隔著一條紅水河渡不過去,那人脫下一只鞋給了我,我就把鞋當(dāng)作船,乘著它過了河摘到靈芝草吃了。這個國里的人都用珍珠白玉串成席子,他們讓我進(jìn)入云霞作成的帳幕里,讓我躺在墨玉雕成的枕頭上,枕頭上刻著日月云雷的圖案,這種枕頭叫‘鏤空枕\’,也叫‘玄雕枕\’。又給我鋪上?毛作的貴重的褥子,是用一百只?的毛織成的。這種褥子很涼,常常是夏天才鋪它,所以叫作‘柔毫水藻褥\’。我用手摸了摸,以為是水把褥子弄濕了,仔細(xì)一看,才知道褥子上是一層光�！�

有一次漢武帝在靈光殿休息,把東方朔召到寢宮綺窗的絲綢帳前,向他請教道:“漢朝皇室以陰陽五行中的‘火德\’為命運(yùn)的主宰,那么,依你看皇室中要奉祀什么神靈來佑護(hù)呢?皇室的符信應(yīng)該采用珪、璧、琮、璋、瑾這五種吉祥物中的哪一種呢?”

東方朔說:“我曾游過西方天界的峽谷,在長安東面,離扶桑國還有七萬里,那里有個云山。云山頂上有一口井,云都是從井里升起來的,云的顏色和主宰世上帝王的‘五行\(zhòng)’的德運(yùn)完全符合。如果帝王是土德,井中就升起黃色云;是金德,就升起白云;是火德,就升起紅云;是水德,就升起黑云。”武帝聽后很信服。

太初二年,東方朔從西方的那邪國回來,帶來十枝“聲風(fēng)木”獻(xiàn)給武帝。這種樹枝有九尺長,手指那么粗,這種‘聲風(fēng)木\’產(chǎn)自西方‘因霄國\’的河邊,由于因霄國的人善于長嘯,所以樹木也能發(fā)出聲音。這就是《尚書》中《禹貢》一章中所記的‘因桓\’的來歷。

因霄國的河水的源頭是很甜的水,水邊樹上面聚集飛翔著紫燕和黃鵠等鳥類。這種‘聲風(fēng)木\’結(jié)的果實像小珍珠,風(fēng)一吹就發(fā)出珠玉的聲音,所以叫‘聲風(fēng)木\’。

武帝把風(fēng)聲木的樹枝賞給大臣們,只有年過百歲的大臣才賞給。如果這位大臣得了病,樹枝自己就會滲出水珠,如果這位大臣快死了,樹枝自己就會折斷。

古時老子在周朝活了二千七百歲,那樹枝從來沒有滲出過水珠。

還有仙人洪崖先生在堯帝時已經(jīng)三千歲了,樹枝也沒折斷過。

武帝就賞給東方朔一枝“聲風(fēng)木”,東方朔說:“我已經(jīng)看見這樹枝枯死了三次,但又死而復(fù)活了,豈止是滲水出汗和折斷呢?一個人的壽數(shù)不到一半,那樹枝就不會滲水出汗。這種樹五千年滲一次汗珠,一萬年才枯一次�！蔽涞酆芟嘈艝|方朔的解釋。

天漢二年,武帝移住蒼龍館,非�？释�成仙得道,就召集了不少懂道術(shù)的方士,讓他們講述遠(yuǎn)方國家的奇聞軼事。

這時只有東方朔離開坐位寫了一道奏章呈給武帝說:“我曾去過北極的鏡火山,那里太陽月亮都照不到,只有龍口銜著燈燭照亮山的四極。山上也有園林池塘,種植了很多奇花異樹。有一種明莖草,長得像金燈,把這種草折下來點燃,能照見鬼魅。有位神仙叫寧封,曾在夜晚點燃了一根這種草,可以照見肚子里的五臟,所以叫它‘洞腹草\’。如果皇帝把這種草割下來剁碎作成染料,涂在明云觀的墻上,夜里坐在觀內(nèi)就不用點燈了,所以這種草也叫‘照魅草\’。如果把這種草墊在腳下,就能入水不沉沒�！�

東方朔還曾經(jīng)游歷過五色祥云升起的地方,得到一匹神馬,有九尺高。武帝問這是個什么神獸,東方朔說,“當(dāng)初西王母乘坐著云光寶車去看望東王父,把駕車的馬解開,它到東王父的靈芝田里,東王父大怒,把馬趕到天河岸邊。正好我那時去朝拜東王父,就騎著那匹馬往回返。這馬繞著太陽轉(zhuǎn)了三圈然后奔向漢關(guān)時,關(guān)門還沒閉。我在馬上睡了一覺,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家�！蔽涞蹎栺R叫什么名字,東方朔回答:“按它的情況起名,叫‘步影駒\’�！辈⒄f:“這馬來到世間后,我再騎它時,卻和劣馬笨驢一樣的又慢又遲鈍了。 我在五色祥云升起的地方種了一千頃的草,草地在九景山的東邊,兩千年開一次花,明年就到時候了,我去把那草割來喂馬,馬就不會再餓了。”

東方朔又說:“我曾到過東方的極地,經(jīng)過了吉云之澤。”

武帝問,“什么叫吉云?”東方朔說:“吉云國里常用云的顏色來預(yù)卜吉兇。如果將要有吉慶的事,滿屋就會升起五色祥云,光彩照人。這五色吉云如果落在花草樹木上,就會變成五色露珠,露的味道十分甘甜�！�

武帝問:“這吉云和五色露你能弄些來嗎?”

東方朔說:“我割來吉云草把馬喂飽后,騎上馬去就可以弄來,一天可以來回兩三趟呢。”于是東方朔就騎上神馬往東走,晚上就趕回來了,弄來了黑、白、青、黃四種顏色的露水,裝在青色的琉璃杯中,每個杯中裝了半升獻(xiàn)給武帝。武帝把五色露賞給大臣們,大臣們喝下了露水,老人都變成了少年,有病的都立刻痊愈了。

漢武帝有一次看見天空出現(xiàn)了彗星,東方朔就折了一根“指星木”給了武帝,武帝拿它向天上一指,彗星立刻就消失了,當(dāng)時的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
東方朔善于高聲長嘯,每當(dāng)他長嘯時,會震得塵土漫天飛。

東方朔沒死時曾對和他一起作官的朋友說:“天下人誰也不了解我東方朔,只有太王公知道我�！睎|方朔死后,武帝就召來太王公問他,“你了解東方朔嗎?”太王公說:“我不了解�！蔽涞蹎�:“你有什么特長呢?”太王公說,“我對星宿歷法有研究�！蔽涞蹎査�:“天上的星宿都在嗎?”回答說,“諸星都在,只有木星失去了十八年,現(xiàn)在又出現(xiàn)了�！蔽涞垩鎏靽@息說:“東方朔在我身邊十八年,我竟不知道他就是木星啊!”心里很難過。

東方朔其余的事在別的書中都有記載,這里就不多寫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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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喬

王喬,河?xùn)|人也,漢顯宗時為葉令。

有神術(shù),每月朔望,常詣京朝。帝怪其來數(shù),而不見車騎,密令太史伺望之。言臨至,必有雙鳧從東南飛來。于是候鳧至,舉羅張之,但得一舄焉,乃四年時所賜尚書官屬履也。每當(dāng)朝時,葉縣門下鼓,不擊自鳴,聞于京師。后天忽下玉棺于庭前,吏人推排,終不搖動。喬曰:“天帝欲召我也�！蹦算逶》�餌,臥棺中,蓋便立復(fù)。宿昔乃葬城東,土自成墳。其夕,縣中牛羊皆流汗喘乏,人莫知之。百姓為立廟,號‘葉君祠\’,禱無不應(yīng),遠(yuǎn)近尊崇。帝詔迎取其鼓,置都亭下,略無復(fù)聲�；蛟�:“即古仙人王喬也,示變化之跡于世耳�！�(出《仙傳拾遺》)

【譯文】

王喬是河?xùn)|郡人,漢顯宗時任南陽郡葉縣縣令。王喬有仙人的道術(shù),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就到京城朝見皇帝。皇帝因為他進(jìn)京太勤而奇怪,而且他每次來時即不騎馬也不乘車,就密令太史官偷偷察看。太史官察看后向皇帝奏報說,“王喬每次到京城來時,準(zhǔn)有一對野鴨子飛來�！被实劬团扇说纫傍喿釉亠w來時張網(wǎng)捕捉,結(jié)果網(wǎng)里捕到的是一雙鞋子,這鞋還是漢顯宗四年時賞給尚書的那雙鞋。每次王喬來朝見時,葉縣縣衙門前的堂鼓就會不敲自響,鼓聲可以傳到京城。后來,有一天忽然從空中降下一具玉石棺材,停在大堂院里。縣衙的官員們一起推挪那口玉棺,玉棺一點也不動。王喬就說,“這是天帝要召我去呢�！庇谑峭鯁叹拖戳嗽璩粤怂�,自己躺進(jìn)玉棺中。他一躺進(jìn)去,棺蓋就自動蓋上了。然后大家把玉棺埋在城東,玉棺入土后,泥土自動堆成了墳?zāi)埂＿@天夜里,葉縣的牛羊都流汗氣喘,不知是怎么回事。百姓立了廟,叫“葉君祠”,祈禱求告都很靈驗,遠(yuǎn)近的人都很信服崇敬�；实圩屓税烟霉挠�進(jìn)京城放在城外都亭中,鼓再也沒響過。有人說他就是古時的仙人王喬,來向世人顯示神仙變化的功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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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隱遙

周隱遙,洞庭山道士,自云甪里先生之孫。山上有其祖甪里廟甪里村。言其數(shù)世得道,嘗居焦山中,學(xué)太陰煉形之道,死于崖窟中。囑其弟子曰:“檢視我尸,勿令他物所犯。六年后,若再生,當(dāng)以衣裳衣我�！钡茏右曋�,初則臭穢蟲壞,唯五臟不變,依言閉護(hù)之。至六年往看,乃身全卻生。弟子備湯沐,以新衣衣之。發(fā)鬒而黑,髭粗而直,若獸鬣也。十六年又死如前,更七年復(fù)生。如此三度,已四十年余,近八十歲,狀貌如三十許人。隋煬帝聞之,征至東郡,頒賜豐厚,恩禮隆異。而懇乞歸山。尋還本郡。貞觀中,召至長安,于內(nèi)殿安置,問修習(xí)之道。對曰:“臣所修者,匹夫之志,功不及物,利唯一身。帝王修道,一言之利,萬國蒙福。得道之效,速于人臣。區(qū)區(qū)所學(xué),非九重萬乘之所修也。”懇求歸山,尋亦隨其所適。(出《仙傳拾遺》)

【譯文】

周隱遙是洞庭山中的一位道士,自稱是漢初“商山四皓”之一的甪里先生的孫子(甪,音lù)。并說洞庭山上有他的祖父的甪里廟和甪里村。他說他已經(jīng)連著好幾世都得了道,曾住在江蘇鎮(zhèn)江的焦山里,學(xué)太陰修煉解脫肉身的道術(shù),死在山洞里。死前他囑咐弟子說,“要好好看守我的尸體,不要什么東西傷害侵犯。如果我六年后能夠復(fù)活,就給我穿好衣裳。”他的弟子們看守著他的尸體,看著尸體漸漸腐爛被蛆蟲咬壞,只有五臟一點也沒變,于是就遵照他生前的囑咐細(xì)心照看。到了六年頭上再去看時,果然復(fù)活了。弟子們給他洗了澡,換上新衣服。這時他的頭發(fā)又密又黑,胡子又粗又直,像是野獸的鬃毛一樣。過了十六年,周隱遙又像上次一樣死了,過了七年又復(fù)活了。這樣死死活活地反復(fù)了三次,已經(jīng)過了四十年,周隱遙也快八十歲了,但容貌仍像三十多歲的人。隋煬帝聽說后,召他到東都洛陽,給了他豐厚的賞賜,對他十分尊重,希望他在朝里作官。但周隱遙卻向煬帝懇求讓他歸山。后來他回到了家鄉(xiāng)。唐貞觀年間,又把他召到長安,皇帝把他接到內(nèi)宮,向他請教修道的方術(shù)。他回答說,“我修煉的那點道術(shù),只是為了個人的意志,功力達(dá)不到身外,只對自身有益。帝王所修的道,一句話就可以使萬民得福。帝王修道也比臣民成功得快。我的那一點點道術(shù),怎么能教你這身居皇宮的萬乘之尊的皇帝呢?”周隱遙再三懇求放他歸山,皇帝就答應(yīng)了他的請求,讓他回山修道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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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商

劉商者,中山靖王之后。舉孝廉,歷官合淝令。而篤好無為清簡之道。方術(shù)服煉之門,五金八石,所難致者。必力而求之。人有方疏,未合煉施效者,必資其藥石,給其爐鼎,助使成之,未嘗有所覬覦也。因泛舟苕霅間,遂卜居武康上強(qiáng)山下。有樵童藥臾,雖常草木之藥,詣門而售者,亦答以善價。一旦,樵夫鬻樵,有術(shù)一把,商亦厚價致之。其庭廡之下,籬落之間,草木諸藥,已堆積矣。忽閑步杖策,逍遙田畝蹊隧之傍,聊自怡適,聞藂林間,有人相與言曰:“中山劉商,今日已賜真術(shù)矣,蓋陰功篤好之所感乎�！备Q林中,杳無人跡。奔?xì)w取術(shù),修而服之。月余,齒發(fā)益盛,貌如嬰童;舉步輕速,可及馳馬;登涉云巖,無復(fù)困憊。又月余,坐知四方之事,驗若符契,乃入上強(qiáng)洞中。咸通初,有酒家以樵叟稍異,盡禮接之。累月復(fù)一至,因謂酒家曰:“我山中劉商也,夙攻水墨,愿留一圖,以酬見待之厚�！笔箓淇曀�,而約以再來。一日果至酒家,援毫運(yùn)思,頃刻而千山萬水,非世工之所及。將去,謂酒家曰:“我祖淮南王,今為九海總司,居列真之任。授我以南溟都水之秩,旬日遠(yuǎn)別,不復(fù)來矣�！比缡鞘�許日,天色晴霽,香風(fēng)瑞云,彌布山谷,樵者見空中騎乘,飛舉南去。(出《仙傳拾遺》)

【譯文】

劉商是陜西中山靖王的后代,曾被舉薦為孝廉,作過安徽合淝縣令。他愛好清靜無為的老子學(xué)說,熱心于服丹方修煉自身的方術(shù),金、銀、銅、鉛鐵這五金和煉丹用的丹砂、雄黃、雌黃、空青、硫黃、云母、戎、硝石這八種石料,他都想盡方法去搜尋齊全。如果有人得到煉丹的秘方卻沒法實驗煉制時,劉商就慷慨地把自己收集的藥石原料送給他,并送給他煉丹爐和鍋,幫助他煉成,自己一點也不想從中得什么好處或想占有人家的成果。有一次,劉商坐船在浙江天目山的苕溪和霅(音xiá)水之間漫游,后來進(jìn)了浙江湖州武康縣的上強(qiáng)山隱居起來。砍柴的少年或采藥的老人,只要到他門前來賣柴賣藥,劉商都能給個好價錢買下來。有一天,一個砍柴的來向劉商賣柴,手上還拿著一把白術(shù)草藥,劉商也給了他不少錢把那把白術(shù)買下來。其實劉商的院子里各種草藥已堆了很大一堆了。這天他拄著拐杖在野外田地小路上很悠閑的散步,忽然聽見叢林里有人談話說,“中山人劉商,神已經(jīng)把神藥白術(shù)賜給他了,這是由于他長期積累陰功和專心修道的意志感動了神吧!”劉商仔細(xì)察看樹林,沒發(fā)現(xiàn)一個人影。就跑回家去拿出那把白術(shù),結(jié)合自己的修煉服用下去。過了一個多月,牙齒更結(jié)實了,頭發(fā)更密了,面容變得像孩童。走路又輕又快,可以趕上奔跑的馬。攀登高入云端的山峰一點也不覺疲乏。又過了一個多月,不出門就知道天下的事,比算卦預(yù)卜還要靈驗,就進(jìn)了上強(qiáng)山的石洞里繼續(xù)修煉。咸通初年,有一個賣酒人看見一個打柴老人不同于凡人,就以厚禮接待了老人。老人過了一個月又到酒店來,對賣酒人說,“我是上強(qiáng)山中的劉商,長時間畫水墨畫,今天來是想給你留一幅畫,以酬謝你對我的款待�！眲⑸套屬u酒人準(zhǔn)備一塊畫畫用的白綢布,并約好了日子來畫畫。一天劉商果然來到酒家,拿起筆來構(gòu)思了一會兒,很快就在這布上畫出了千山萬水,那技巧不是世上人所能有的。臨走時對酒家說,“我的祖先是漢代淮南王劉安,他現(xiàn)在任九�？偹镜墓俾�,是仙界的職位。他任命我作管轄南海的職務(wù),過十幾天我們就要久別,不能再來看你了。”過了十幾天,天空晴朗無云,山谷中吹拂著香風(fēng),翻卷著祥云,砍柴的人看見空中有個騎著什么的人向南飛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