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四 神仙四

王子喬 鳳綱 琴高 鬼谷先生蕭史 徐福 王母使者 月支使者 衛(wèi)叔卿 張楷 陽翁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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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子喬

王子喬者,周靈王太子也。好吹笙作鳳凰鳴。游伊洛之間,道士浮丘公,接以上嵩山,三十余年。后求之于山,見桓良曰:“告我家,七月七日待我于緱氏山頭。果乘白鶴,駐山嶺。望之不到,舉手謝時人,數(shù)日而去。后立祠于緱氏及嵩山。(出《列仙傳》)

【譯文】

姬喬王子是周靈王的太子。平時喜歡吹笙,能吹出鳳凰鳴叫的聲音。有一次,他在河南的伊水和洛水之間漫游,被一個叫浮丘公的道士接到嵩山上,一住就是三十年。后來人們到山里去找他,桓良看見了他。他對桓良說:“請你轉(zhuǎn)告我家里的人,七月七日那天在緱氏山上可以等到我�！钡搅似咴缕吣翘�,人們來到緱氏山上,果然看見太子喬騎著一只白鶴停在山頭。只是看著人們,并不到大家跟前去,還頻頻舉手向人們致意,過了好幾天才騎鶴飛去。后人為他在緱氏山和嵩山立了祠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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鳳綱

鳳綱者,漁陽人也。常采百草花,以水漬封泥之。自正月始,盡九月末止,埋之百日,煎九火。卒死者,以藥內(nèi)口中,皆立活。綱常服此藥,至數(shù)百歲不老。后入地肺山中仙去。(出《神仙傳》)

【譯文】

鳳綱是漁陽人。經(jīng)常采集各種花草,用水泡過以后再用泥封起來。從正月開始一直到九月末,埋在土里一百天,拿出來以后用火煎九次,成了一種有特效的藥。凡是將要死的人,只要把這種藥放在嘴里,都能立刻活過來。鳳綱平時經(jīng)常吃這種藥,到幾百歲仍然一點不衰老。后來鳳綱進了地肺山,在那里成仙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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琴高

琴高者,趙人也,以鼓琴為宋康王舍人。行涓、彭之術(shù),浮游冀州涿郡間,二百余年。后辭入涿水中取龍子,與弟子期之曰:“皆潔齋,候于水旁,設(shè)祠屋�！惫�乘赤鯉來,坐祠中,且(且原作旦,據(jù)明抄本改)有萬人觀之。留一月余,復(fù)入水去。(出《列仙傳》)

【譯文】

琴高是趙國人,因為有善于彈琴的技藝,在康王家做舍人。琴高尊崇道家始祖涓、彭的修煉法術(shù),經(jīng)常在河北的冀州、涿郡一帶漫游。他活了二百多年以后,說要進入涿水里去捕捉小龍。他和弟子們約定說:“某月某日你們都沐浴齋戒,在涿水的祠廟里等著我�！钡搅思s定的時間,琴高果然騎著一條紅色鯉魚從河里游出來,上岸后坐在祠廟里。這天河邊有上萬人看見了他。琴高停留了一個多月,又進入涿水中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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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谷先生

鬼谷先生,晉平公時人,隱居鬼谷,因為其號。先生姓王名利,亦居清溪山中。蘇秦、張儀,從之學(xué)縱橫之術(shù)。二子欲馳騖諸侯之國,以智詐相傾奪,不可化以至道。夫至道玄微,非下才得造次而傳。先生痛其道廢絕,數(shù)對蘇、張?zhí)槠?然終不能寤。蘇、張學(xué)成別去,先生與一只履,化為犬,北引二子即日到秦矣。先生凝神守一,樸而不露。在人間數(shù)百歲,后不知所之。秦皇時,大宛中多枉死者橫道,有鳥御草以覆死人面,遂活。有司上聞,始皇遣使賚草以問先生。先生曰:“巨海之中有十洲,曰祖洲、瀛洲、玄洲、炎洲、長洲(長洲二字原缺,據(jù)黃本補)元洲、流洲、光生洲、鳳麟洲、聚窟洲、此草是祖洲不死草也。生在瓊田中,亦名養(yǎng)神芝。其葉似菰,不叢生,一株可活千人耳。(出《仙傳拾遺》)

【譯文】

鬼谷先生是戰(zhàn)國時代晉平公對人,因為隱居在鬼谷山中,就用鬼谷作了他的名號。鬼谷先生原名叫王利,曾住在清溪山里。戰(zhàn)國時的蘇秦、張儀曾向鬼谷先生學(xué)習(xí)“合縱連橫”的策略。他倆打算去游說各國的諸侯,用狡詐和斗智互相傾軋爭奪,而不是用道家的主張去感化諸侯,消除征戰(zhàn)和紛爭。這是因為道家的理論是非常深奧玄妙的,一般的平庸淺薄之輩是不可能得到道家真?zhèn)鞯摹９砉认壬�因為他尊崇的道學(xué)越來越不被人理解接受而十分悲痛,常常一面流著淚一面給蘇秦、張儀講解道家理論。但蘇秦、張儀始終不開竅。后來他倆學(xué)成離開鬼谷先生,先生脫下一只鞋變成了一只狗,這狗帶著蘇、張二人向北走,當(dāng)天就到了秦國。鬼谷先生專心致志地修道,為人樸實無華從不鋒芒外露。在世間活了好幾百年,后來不知去了哪里。秦始皇在位時,西域的大宛國有很多含冤而死的人橫臥在野外道旁。有一種鳥銜來了一種草,蓋在死人臉上,死人就復(fù)活了。官府把這事報告給秦始皇,秦始皇就派人帶著那種草去請教鬼谷先生。先生說:“大海之中有十座仙洲,它們是祖洲、瀛洲、玄洲、炎洲、長洲、元洲、流洲、光生洲、鳳麟洲、聚窟洲,這種草是祖洲的不死草。生長在瓊玉的田地里,也叫養(yǎng)神芝。這種草的葉子像菰米茭白,只單獨生長,不是一叢叢地生長。一株不死草,就可以救活上千的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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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史

蕭史不知得道年代,貌如二十許人。善吹簫作鸞鳳之響。而瓊姿煒爍,風(fēng)神超邁,真天人也�；燠E于世,時莫能知之。秦穆公有女弄玉,善吹簫,公以弄玉妻之。遂教弄玉作鳳鳴。居十?dāng)?shù)年,吹簫似鳳聲,鳳凰來止其屋。公為作鳳臺。夫婦止其上,不飲不食,不下數(shù)年。一旦,弄玉乘鳳,蕭史乘龍,升天而去。秦為作鳳女祠,時聞簫聲。今洪州西山絕頂,有簫史仙壇石室,及巖屋真像存焉。莫知年代。(出(仙傳拾遺))

【譯文】

蕭史是位仙人,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得道成仙的,看容貌像是二十來歲的人。他善于吹簫,而且能讓簫發(fā)出鸞鳳和鳴的聲音。蕭史生得風(fēng)度翩翩,瀟灑英俊,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神仙。但他卻混跡在人世間,誰也不知道他是仙人。秦穆公有個女兒名叫弄玉,也很會吹簫,穆公就把她嫁給了蕭史。從此蕭史就教弄玉吹簫學(xué)鳳的鳴聲。學(xué)了十幾年,弄玉吹出的簫聲就和真的鳳凰的叫聲一樣,甚至把天上的鳳凰也引下來了,停在他們的屋子上。秦穆公專門為他們建造了一座鳳凰臺。蕭史、弄玉就住在那里,好幾年不吃不喝。有一天,弄玉乘上鳳、蕭史騎著龍,兩人雙雙升空而去。秦國的人后來建了鳳女祠,祠里還能常常聽到簫聲�，F(xiàn)在山西洪州西山頂山,還有一個石屋,里面有蕭史的仙壇,還有蕭史本人的圖像。不知是哪朝哪代留下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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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福

徐福,字君房,不知何許人也。

秦始皇時,大宛中多枉死者橫道,數(shù)有鳥銜草,覆死人面,皆登時活。有司奏聞始皇,始皇使使者賚此草,以問北郭鬼谷先生。云是東海中祖洲上不死之草,生瓊田中,一名養(yǎng)神芝,其葉似菰,生不叢,一株可活千人。始皇于是謂可索得,因遣福及童男童女各三千人,乘樓船入海。尋祖洲不返,后不知所之。

逮沈羲得道,黃老遣福為使者,乘白虎車,度世君司馬生乘龍車,侍郎薄延之乘白鹿車,俱來迎羲而去。由是后人知福得道矣。

又唐開元中,有士人患半身枯黑,御醫(yī)張尚容等不能知。其人聚族言曰:“形體如是,寧可久耶?聞大海中有神仙,正當(dāng)求仙方,可愈此疾�！弊谧辶糁�不可,因與侍者,賚糧至登州大海側(cè),遇空舟,乃賚所攜,掛帆隨風(fēng)�？尚惺�余日,近一孤島,島上有數(shù)百人,如朝謁狀。須臾至岸,岸側(cè)有婦人洗藥,因問彼皆何者。婦人指云:“中心床坐,須鬢白者,徐君也。”又問徐君是誰。婦人云:“君知秦始皇時徐福耶?”曰:“知之。”“此則是也。”

頃之,眾各散去,某遂登岸致謁,具語始末,求其醫(yī)理。徐君曰:“汝之疾,遇我即生�！背跻悦里埐钢�,器物皆奇小,某嫌其薄。君云:“能盡此,為再饗也,但恐不盡爾。”某連啖之,如數(shù)甌物致飽。而飲亦以一小器盛酒,飲之致醉。

翌日,以黑藥數(shù)丸令食,食訖,痢黑汁數(shù)升,其疾乃愈。某求住奉事。徐君云:“爾有祿位,未宜即留,當(dāng)以東風(fēng)相送,無愁歸路遙也�！睆�(fù)與黃藥一袋,云:“此藥善治一切病,還遇疾者,可以刀圭飲之�！�

某還,數(shù)日至登川,以藥奏聞。時玄宗令有疾者服之,皆愈。(出《仙傳拾遺》及《廣異記》)

【譯文】

徐福字君房,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人。

秦始皇時,西域大宛國有很多冤屈死的人橫陳在野外道旁。有些鳥銜來一種草蓋在死人臉上,死者就立刻復(fù)活了。官府把這件事奏報給秦始皇,秦始皇就派人帶著那種草到北城請教鬼谷子。

鬼谷子說那草是東海里祖洲的不死草,長在瓊玉的田地里,也叫養(yǎng)神芝,葉子像菰米,不成叢地生長,一株不死草就能救活上千人,始皇聽后認為這種不死草一定可以找得到。

就派徐福帶著童男童女各三千人,乘著樓船出海去找祖洲。然而徐福出海后一去不回,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。

后來沈羲得道成仙時,道家始祖黃帝和老子派徐福為使者來接沈羲升天。徐福當(dāng)時是乘白虎車、度世君司馬生乘龍車、侍郎薄延之乘白鹿車,他們一起到人間來接沈羲。從此人們才知道徐福已經(jīng)得道成仙了。

唐朝開元年間,有個讀書人得了個半身枯瘦變黑的怪病,請了宮中的御醫(yī)張尚容等來看也不知道是什么病。病人把全家聚在一起商量說:“我已經(jīng)病成這樣了,還能活多久呢?我聽說大海里有神仙,干脆我就去求仙方吧,也許就能治好我的病呢�！奔依锶肆舨蛔∷�,只好給他派一個仆人,帶上糧食來到山東登州的大海邊上,正好看見海邊有條空船就讓他上了船,把東西也放到船里,張起船帆,隨著風(fēng)就走了。

這個士人在海上漂流了十幾天,靠上了一個孤島,見島上有好幾百人,好像正在朝拜一個什么人。士人上岸后,見岸邊有個女人在洗藥,就向那女人打聽他們都是些什么人。那女人朝遠處指了指說:“你看那邊在大床當(dāng)中坐著的那個白發(fā)老翁,那就是徐君,大家都在朝拜他�！笔咳擞謫栃炀�是什么人。女人說:“你沒聽說過秦始皇時出海求仙的徐福嗎?”士人說知道。女人說:“他就是徐福。”

過了一會,朝拜的人都散了,士人就上前拜見徐福,說了自己的病情,請求徐福給治療。徐福說:“你得的是必死的病,但遇到了我,你就能活了�！毙旄Ｆ鸪踅o士人一些很好吃的飯食,但盛飯的碗特別小,士人嫌碗小飯?zhí)�少。徐福說:“你能把碗中的飯吃完,我就再給你添,管你吃飽,只怕你連這小碗里的飯都吃不完呢�！笔咳司痛罂诘爻燥�,沒吃幾口,就像吃了好幾大盆飯似的,很快就飽了。徐福又給他酒喝。酒杯也極小,剛喝一點兒就醉了。

第二天,徐福又給士人幾粒黑色藥丸讓他吃下去,吃下去以后,就便出了好幾升黑色的稀水,病就好了。士人請求在徐福這里作點事。徐福說:“你是人世上有官位的人。留在這兒不合適,我會讓你乘著東風(fēng)回去,你別怕道路太遠回不去家�！毙旄＝o了他一袋黃色的藥,并說:“這藥能治任何疾病,再遇見有病的人,可以用羹匙量著喝一點就能治好病。”

士人回到登州以后,把藥獻給宮中。當(dāng)時唐玄宗把那藥給有病的人吃。一吃病就治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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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母使者

漢武帝天漢三年,帝巡東海,祠恒山,王母遣使獻靈膠四兩,吉光毛裘。武帝以付外庫,不知膠、裘二物之妙也,以為西國雖遠,而貢者不奇,使者未遣之。帝幸華林苑,射虎兕,弩弦斷。使者時隨駕,因上言,請以膠一分,以口濡其膠,以續(xù)弩弦。帝驚曰:“此異物也�！蹦耸刮涫繑�(shù)人,對牽引之,終日不脫,勝未續(xù)時也。膠青色,如碧玉。吉光毛裘黃白,蓋神馬之類。裘入水終日不沉,入火不焦。帝悟,厚賂使者而遣去。集弦膠出自鳳驎洲,洲在西海中,地面正方,皆一千五百里,四面皆弱水繞之。上多鳳驎,數(shù)萬為群。煮鳳喙及驎角,合煎作膠,名之“集弦膠”,一名“連金泥”。弓弩已斷之弦,刀劍已斷之鐵,以膠連續(xù),終不脫也。(出《仙傳拾遺》)

【譯文】

漢武帝天漢三年,武帝到東海巡游,西王母派了使者獻給武帝四兩靈膠和一件吉光毛皮袍子。武帝把這兩件禮物交給宮外的大庫收存。并不知道靈膠和皮袍有什么妙用,認為西方仙國雖然遙遠,但送來的這兩件禮物卻沒什么特別,對前來送禮的王母使者,也沒什么賞賜,也沒有送走。后來有一次武牽到華林苑狩獵,用弓箭射虎和犀牛,弓弦突然斷了,王母的使者正好在武帝身帝隨侍,就對武帝說:“請您拿一分王母獻來的靈膠,用嘴把膠浸濕后,就可以把斷了的弓弦接好。”武帝照使者的話做,果然把斷弦接上了,而且讓幾個武士從兩面使勁拽弓弦,弓弦也不斷,比沒斷時還要結(jié)實。武帝驚奇地贊嘆說:“這靈膠可真是寶物啊!”靈膠呈青色,像碧玉一樣閃光。那吉光皮袍是黃里透白的顏色,是用神馬的皮毛作的,放在水里不沉,放在火里也燒不焦。武帝這時明白兩件禮品都是珍貴的寶物,就重賞了使者禮送他回去。那靈膠產(chǎn)自鳳驎洲,洲在西方大海中,整個洲是個正方形,長寬都是一千五百里,四面是連羽毛都浮不起的弱水環(huán)繞著。洲上有很多鳳和獨角寶馬,好幾萬匹馬群居在一起,把鳳的嘴和獨角馬的角放在一起煎熬,就熬成了靈膠,起名叫“集弦膠”,又叫“連金泥”。弓弩斷了的弦和折斷了的刀劍只要用這膠一粘,立刻就接好了,而且永遠不會再斷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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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支使者

漢延和三年春,武帝幸安定。西胡月支國王遣使獻香四兩,大如雀卵,黑如桑椹。帝以香非中國所乏,以付外庫。

又獻猛獸一頭,形如五六十日犬子,大如貍,其毛黃色。國使將以呈帝,帝見使者抱之以入,其氣禿悴,尤怪其所貢之非。問使者曰:“此小物,何謂猛獸?”

使者對曰:“夫威加于百禽者,不必計其大小。是以神驎為巨象之王,鳳凰為大鵬之宗,亦不在巨細也。臣國此去三十萬里,常占東風(fēng)入律,百旬不休;青云干呂,連月不散者。中國將有好道之君矣。我國王將仰中土而慕道風(fēng),薄金玉而厚靈物。故搜奇蘊而索神香,步天林而請猛獸,乘肥車而濟弱水,策驥足以度飛沙。契闊途徑,艱苦蹊路,于今十三年矣。神香辟夭殘之死疾,猛獸卻百邪之魍魎。夫此二物者,實濟眾生之至要,助至化而升平。豈圖陛下,乃不知貴乎!是臣國占風(fēng)之謬也。今日仰鑒天姿,乃非有道之君也。眼多視則貪恣,口多言則犯難,身多動則注賊,心多節(jié)則奢侈,未有用此四多,而天下成治者也�！�

帝默然不平。帝乃使使者敕猛獸發(fā)聲,試聽之。使者乃指獸,令發(fā)一聲,獸舔唇良久,忽如天雷霹靂之響。又作,兩目如礒磹之炎光,久乃止。

帝登時顛蹶,掩耳振動,不能(能原作然。據(jù)明抄本、陳校本改)自止。侍者及(及原作乃。據(jù)明抄本。陳校本改。)武士皆失仗。帝忌之,因以此獸付上林苑,令虎食之。虎見獸,皆相聚屈跡如也。

帝恨使者言不遜,欲罪之。明日,失使者及猛獸所在。

至始元元年,京城大疫,死者太半,帝取月支神香燒之于城內(nèi),其死未三日者皆活。香氣經(jīng)三月不歇,帝信神香,乃秘錄余香。一旦函檢如故,而失香也。

此香出于聚窟洲人鳥山,山上多樹,與楓樹相似,而香聞數(shù)里,名為返魂樹。亦能自作聲,如群牛吼,聞之者心振神駭。伐其木根,于玉釜中煮取汁,更以微火熟煎之,如黑粒狀,令可丸,名為驚精香,或名振靈丸,或名返生香,或名振檀香,或名卻死香,一種六名。斯實靈物也。(出《仙傳拾遺》)

【譯文】

漢代延和三年春天,漢武帝駕臨安定。西胡月支國的國王派使者向漢武帝進獻了四兩香料。香料像麻雀蛋一樣大小、像桑椹那樣紫黑色。漢武帝認為香料并不是中國缺少的珍品,就交給了外庫。

月支國使者又獻了一頭猛獸,像出生五六十天的狗,有貍貓那么大,毛是黃的。漢武帝見月支國使者抱著這么個東西進了大殿�？茨莻�動物皮毛禿疏沒精打采的,心想這月支國弄個什么玩意來進貢,心里不太高興,就問使者:“這么個小動物,稱得上什么猛獸啊?”

使者回答說:“能統(tǒng)領(lǐng)千禽百獸的動物,不一定非得是龐然大物。獨角的神馬可以統(tǒng)領(lǐng)龐大的象而稱王;鳳凰也不大,但可以鎮(zhèn)住展翅幾十里寬的大鵬,可見大小不是最重要的。我們月支國離這里三十萬里,但我國東風(fēng)像柔和的旋律一樣,千日吹拂,高天的云中也合樂曲之呂,多少個月音樂聲也不散。中國出現(xiàn)了一位愛好修道的君王,我們月支國國王一直仰慕中原的興盛、尊崇道家風(fēng)范,所以視金玉為糞土,卻特別看重神靈寶物。因而千方百計找到了這種神香,深入天林捕到了這只猛獸,為了尋找寶物,我們國王不惜乘著駿馬拉的車渡過弱水河,騎著駿馬穿越大沙漠,長途跋涉,路上經(jīng)歷了無數(shù)艱難險阻,整整用了十三年的時間。這神香能夠救活將死的病人,這猛獸能避除各種妖魔鬼怪,所以這兩件寶物是救濟百姓的最重要的東西。沒想到皇帝陛下您竟不覺得這兩件寶物的珍貴。莫非是我們月支國的卜者算卦算錯了嗎?現(xiàn)在我拜見陛下,您不是一位高尚明君。人們常說,眼睛看得多了會貪心不足,說話說多了會招惹是非,身體好動會招致傷害,心中的欲望多就會奢侈,沒有聽說過一個君王有這四多而能治理好天下的�！�

漢武帝聽了這番話后,雖然沒說話,但心里很不痛快。就叫使者讓那頭獸叫一聲聽聽看到底怎么樣,使者就用手指著那獸讓它叫一聲,那獸伸出舌頭舔了半天嘴唇,突然一聲吼叫,聲音大得像天空中響起一聲響雷。接著又吼了幾聲,兩只眼睛發(fā)出閃電般的白光,半天才停下來。

漢武帝被這猛獸的吼聲嚇得差點昏過去,兩手捂住耳朵也擋不住聲音進入耳中,幾乎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。侍護在他身邊的扈從和武士嚇得連儀杖和刀槍都扔掉了。

武帝更加討厭這頭怪獸,讓人把它送到上林苑里喂老虎。然而老虎們一見這頭怪獸,立刻嚇得聚在一起連動都不敢動了。

武帝忌恨月支使者在金鑾殿上出言不遜,打算問他的罪。然而第二天連使者帶怪獸都不見了。

到了始元元年時,京城大鬧瘟疫,病死的人有一多半,武帝就取來月支國貢的神香在城里點燃,沒想到凡是死了不超過三天的人都活過來了。香氣過了三個月還不散,這一下武帝相信神香是奇珍異寶,就把剩下的神香珍藏在一個盒子里。有一天打開來看,神香卻不知怎么消失了。

據(jù)說這種神香出于東海中的仙島“聚窟洲”的人鳥山上,這座山中樹很多和楓樹差不多,樹發(fā)出的香氣傳到幾里地之外。名叫“返魂樹”,這種樹本身能發(fā)出像牛群吼叫的聲音,使人聽了心驚膽戰(zhàn),把這種樹的根砍來放在玉制的鍋里熬煮后把汁取出來,再用小火慢慢煎熬,一直煮成黑色軟糖稀的樣子再把它制成藥丸,這種藥丸名叫“驚精香”,也叫“振靈丸”,還叫“返生香”,“振檀香”,“卻死香”,一共有六個名字�？磥磉@種香確實是神靈的珍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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衛(wèi)叔卿

衛(wèi)叔卿者,中山人也。服云母得仙。

漢儀鳳(二字有誤)二年,八月壬辰,孝武皇帝閑居殿上,忽有一人乘云車,駕白鹿,從天而下,來集殿前。其人年可三十許,色如童子,羽衣星冠。帝乃驚問曰:“為誰?”答曰:“吾中山衛(wèi)叔卿也。”帝曰:“子若是中山人,乃朕臣也,可前共語。”叔卿本意謁帝,謂帝好道,見之必加優(yōu)禮。而帝今云是朕臣也,于是大失望,默然不應(yīng)。忽焉不知所在。

帝甚悔恨,即遣使者梁伯至中山,推求叔卿,不得見。但見其子名度世,即將還見。帝問云:“汝父今在何所?”對曰:“臣父少好仙道,嘗服藥導(dǎo)引,不交世事,委家而去,已四十余年。云當(dāng)入太華山也�！钡奂辞彩拐吲c度世共之華山,求尋其父。到山下欲上,輒火,不能上也。

積數(shù)十日,度世謂使者曰:“豈不欲令吾與他人俱往乎�！蹦她S戒獨上。

未到其嶺,于絕巖之下,望見其父,與數(shù)人博戲于石上。紫云蔚蔚于其上,白玉為床,又有數(shù)仙童執(zhí)幢節(jié),立其后。度世望而載拜。

叔卿曰:“汝來何為?”

度世曰:“帝甚恨前日倉卒,不得與父言語,今故遣使者梁伯,與度世共來,愿更得見父也�！�

叔卿曰:“前為太上所遣,欲誡帝以大災(zāi)之期,及救危厄之法,國祚可延。而強梁自貴,不識真道,而反欲臣我,不足告語,是以去耳。今當(dāng)與中黃太乙共定天元,吾終不復(fù)往耳�！�

度世曰:“不審向與父并坐是誰也?”

叔卿曰:“洪崖先生、許由、巢父、火低公、飛黃子、王子晉、薛容耳。今世向大亂,天下無聊,后數(shù)百年間,土滅金亡。汝歸,當(dāng)取吾齋室西北隅大柱下玉函,函中有神素書,取而按方合服之,一年可能乘云而行。道成,來就吾于此。勿得為漢臣也,亦不復(fù)為語帝。”

度世于是拜辭而去,下山見梁伯,不告所以。梁伯意度世必有所得,乃叩頭于度世,求乞道術(shù)。

先是度世與之共行,見伯情行溫實,乃以語之。梁伯但不見柱下之神方耳。后掘得玉函,封以飛仙之香,取而餌服。乃五色云母,遂合藥服之,與梁伯俱仙去。留其方與子,而世人多有得之者。(出《神仙傳》)

【譯文】

衛(wèi)叔卿是中山(今河北省定縣一帶)郡人。因為長期服用云母石而得道成仙。

漢儀鳳三年(按:漢沒有“儀鳳”這個年號,原文有誤。)八月壬辰這天,漢武帝劉徹在金殿上閑坐。忽然有一個人坐著白鹿拉的云車從天而降,來到殿前。這位仙人有三十來歲,面貌像孩童般紅潤,穿著羽衣戴著天神的金冠。

漢武帝驚訝地問:“您是誰?”

那仙人回答說:“我是中山郡人衛(wèi)叔卿。”

武帝說:“你如果真是中山郡人,那你就是我的臣民了,可以到我跟前來說話。”

衛(wèi)叔卿本來聽說漢武帝喜好修道才來拜見,以為武帝看見他以后會對他特別優(yōu)待尊重。如今一見面漢武帝就擺出君王見臣子的架子,心里大失所望,就不再應(yīng)聲。接著就忽然消失了。

漢武帝挺后悔,就派了個使者叫梁伯的到中山郡,到處尋訪衛(wèi)叔卿,沒找到。只找到了衛(wèi)叔卿的兒子叫衛(wèi)度世,使者就把衛(wèi)度世帶回來見武帝。

武帝問他:“你父親現(xiàn)在什么地方?”

衛(wèi)度世說:“我父親從少年時就好修道求仙。曾服丹、石之類的藥希望能超世登仙,他從來不過問世間的事,離家出去,已經(jīng)四十多年了。他曾說過,將來要進太華山去修煉�！�

武帝就又派了使者和衛(wèi)度世一起到華山去找衛(wèi)叔卿。

到了山下打算往山上爬,一看山上有大火沒法上去。等了幾十天大火也不熄滅。衛(wèi)度世說:“我父親大概是不愿帶你一起上山,才興起這大火的吧�！�

于是衛(wèi)度世就齋戒祈禱后獨自上山去。還沒走到山頂,在一座懸崖的下面看見了他的父親衛(wèi)叔卿,正和幾個人坐在山石上下圍棋。只見他頭頂紫色的云霞繚繞不絕,坐的是玉石做的床,還有幾個仙童打著傘蓋執(zhí)著符節(jié)站在他身后。

衛(wèi)度世向著父親恭敬地叩拜。

衛(wèi)叔卿問道:“你來作什么?”

度世說:“皇上前些日子和您見面太倉促,沒能和您好好談?wù)?所以派了使者梁伯跟了我一塊來找您。皇上希望能再見您一面。”

衛(wèi)叔卿說:“上次是天帝派我去的,為了警告武帝人間要有大災(zāi)難,告訴他大災(zāi)來臨的時間和消災(zāi)的辦法,好使他的國運能夠延長一些。沒想到這個家伙十分傲慢自負,根本不懂得道學(xué)的真諦。反而對我擺起皇帝的架子讓我向他稱臣。我不想告訴他了,所以才離去�，F(xiàn)在我要去和中黃太乙神一同校定天界的歷法,我不會再去見他了!”

度世又問道:“不知道和您坐在一起的都是誰呢?”

衛(wèi)叔卿說:“他們是洪崖先生、許由、巢父、飛黃子、王子晉和薛容�，F(xiàn)在人間將要大亂,天下無人治理,以后幾百年中陰陽五行中的土和金都將衰亡,人間一片混亂。你回去以后,可以取出我藏在屋子西北角大柱子下的玉匣,匣里有天神寫在絹上的經(jīng)文,你按上面寫的藥方服藥,一年后就可以駕云飛行。成仙后還到這里來找我。這些事回去后也不必對皇帝說。”

于是度世拜別了父親,下山后見到使者梁伯,什么也沒告訴他。

但梁伯心想度世上山后一定有所收獲,就向度世磕頭,請求把道術(shù)傳給他。

度世和梁伯一同來華山時,見梁伯為人忠厚誠實,就把見到父親的情形告訴了他。梁伯雖然從度世那里知道了一些道術(shù),但不知道柱子下面埋著神仙藥方的事。

后來度世從家中柱子下挖出了玉匣,匣中封存著服后可以飛升成仙的神香,就取出來服用。原來這神香就是五彩的云母石,于是就配了藥吃下去,也讓梁伯吃了。后來兩個人一同成仙飛升而去。度世把那仙方留給了他的兒子,世上也有不少人得到過那個仙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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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楷

張楷字公超,有道術(shù),居華山谷中。能為五里霧。有玉訣金匱之學(xué),坐在立亡之道。人學(xué)其術(shù)者,填門如市,故云霧市。今華山有張超谷焉。(出《仙傳拾遺》)

【譯文】

張楷字公超,會道家的方術(shù),住在西岳華山里。張楷能作法興起五里大霧,還懂得治病的醫(yī)道和“坐在立亡”的法術(shù)。向他學(xué)習(xí)道術(shù)的人使他的門庭若市,人們稱他的府宅為“霧市”,因為他家的周圍常有他興起的霧氣籠罩著。現(xiàn)在華山還有一條山谷以他的名字命名,叫作“張公超谷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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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翁伯

陽翁伯者,盧龍人也,事親以孝。葬父母于無終山,山高八十里,其上無水。翁伯廬于墓側(cè),晝夜號慟,神明感之,出泉于其墓側(cè)。因引水就官道,以濟行人。嘗有飲馬者,以白石一升與之,令翁伯種之,當(dāng)生美玉。果生白璧,長二尺者數(shù)雙。一日,忽有青童乘虛而至,引翁伯至海上仙山,謁群仙。曰:“此種玉陽翁伯也。”一仙人曰:“汝以孝于親,神真所感,昔以玉種與之,汝果能種之。汝當(dāng)夫婦俱仙,今此宮即汝他日所居也。天帝將巡省于此,開禮玉十班,汝可致之�！毖杂�,使仙童與俱還。翁伯以禮玉十班,以授仙童。北平徐氏有女,翁伯欲求婚。徐氏謂媒者曰:“得白璧一雙可矣�！蔽滩�以白璧五雙,遂婿徐氏。數(shù)年,云龍下迎,夫婦俱升天。今謂其所居為玉田坊。翁伯仙去后,子孫立大石柱于田中,以紀其事。(出《仙傳拾遺》)

【譯文】

陽翁伯是盧龍人,對雙親特別孝敬。父母死后埋葬在無終山,山有八十里高,上面沒有水。陽翁伯在父母的墳旁蓋了一間房守靈,白天黑夜的痛哭,感動了天神,天神在墳?zāi)古蚤_出一條清泉。他就把水引向官道,供行人取用。有一次,有一個來泉邊飲馬的人送給陽翁伯一升白石子兒,讓他種在地里,就會生出白玉來。陽翁伯把石子兒種下以后,果然生出白玉石,其中二尺長的白璧就有好幾雙。有一天,忽然有一個天界的仙童凌空而降,帶領(lǐng)陽翁伯來到海上仙山,讓他拜見群仙。并介紹說:“這就是種玉的陽翁伯�！边@時一位仙人說:“你對待父母十分孝順,感動了天神,把玉石的種子給了你,你果然種出了玉。你和你的妻子都應(yīng)該成仙,現(xiàn)在這個宮就是你以后居住的地方。今后天帝會到這兒巡游視察,把十塊玉作為禮物,你可以把它獻給天帝。”說罷,讓那仙童送陽翁伯回去。陽翁伯就把十塊玉送給仙童。北平徐氏有個女兒,陽翁伯想向她求婚,讓人去向徐氏說媒。徐氏對媒人說:“讓翁伯給我一對白璧作聘禮就可以了�！蔽滩�給了徐氏五對白璧,就娶了徐氏的女兒。過了幾年,云中有龍降下來,陽翁伯夫妻就乘龍升天了�，F(xiàn)在人們還把他們的屋宅叫“玉田坊”。陽翁伯成仙以后,他的子孫在田中立了個大石柱子記錄他成仙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