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三百七十七 再生三

趙泰 袁廓 曹宗之 孫回璞 李強友 韋廣濟 郄惠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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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泰

晉趙泰字文和,清河貝丘人也。祖父京兆太守。泰郡察孝廉,公府辟不就。精思圣典,有譽鄉(xiāng)里。當(dāng)晚乃仕,終中散大夫。泰年三十五時,嘗卒心痛,須臾而死。下尸于地,心暖不冷,屈申隨意。既死十日,忽然喉中有聲如雨,俄而蘇活。說初死之時,夢有一人,來近心下。復(fù)有二人,乘黃馬,從者二人,夾持泰腋,(“腋”原作“脹”,據(jù)明抄本改。)徑將東行。不知可幾里,至一大城,崔峷高峻,城邑青黑色,遂將泰向城門八。經(jīng)兩重門,有瓦室,可數(shù)千間。男女大小,亦數(shù)千人。行列而吏著皂衣,有五六人,條疏姓字。云:“當(dāng)以科呈府君!碧┟谌,須臾,將泰與數(shù)千人男女,一時俱進(jìn)。府君西向坐,閱視名簿訖,復(fù)遣泰南入里門。有人著絳衣,坐大屋下,以次呼名。問生時何作罪,行何福善,諦汝等以實言也。此恒遣六部使者在人間,疏記善惡,具有條狀,不可得虛。泰答:“父兄仕官皆二千石。我少在家,修學(xué)而已,無所事也,亦不犯惡!蹦饲蔡樗俦O(jiān)作吏,將二千余人,運沙裨岸,晝夜勤苦。后轉(zhuǎn)泰水官都督,知諸獄事。給泰兵馬,令案行地獄,所至諸獄。楚毒各殊。或針貫其舌,流血竟體;虮活^露發(fā),裸形徒跣,相牽而行。有持大仗,從后催促。鐵床銅柱,燒之洞然。驅(qū)迫此人,抱臥其上,赴即焦?fàn),尋復(fù)還生。或炎爐巨鑊,焚煮罪人,身首碎墜,隨沸翻轉(zhuǎn)。有鬼持叉,倚于其側(cè)。有三四百人,立于一面,次當(dāng)入鑊,相抱悲泣;騽涓邚V,不知限極,根莖枝葉,皆劍為之。人眾相訾,自登自攀,若有欣競,而身體割截,尺寸離斷。泰見祖父母及二弟,在此獄中涕泣。泰出獄門,見有二人,赍文書來。說獄吏。言有三人,其家為于塔寺中懸幡燒香,救解其罪,可出福舍。俄見三人,自獄而出,已有自然衣服,完整在身。南詣一門,名開光大舍。有三重門,朱彩照發(fā)。見此三人,即入舍中,泰亦隨入。前有大殿,珍寶周飾,精光耀目,金玉為床。見一神人,姿容偉異,殊好非常,坐此座上。邊有沙門,立倚甚眾。見府君來,恭敬作禮。泰問此是何人,府君致敬。吏曰:“號名世尊,度人之師!庇许,令惡道中人,皆出聽經(jīng)。時有萬九千人,皆出地獄,入百里城。在此到者,奉法眾生也。行雖虧殆,尚當(dāng)?shù)枚?故開經(jīng)法。七日之中,隨本所作善惡多少,差次免脫。泰未出之頃,已見十人,升虛而去。出此舍,復(fù)見一城,方二百余里,名為受變形城。地獄考治已畢者,當(dāng)于此城,更受變報。泰入其城,見有土瓦屋數(shù)千區(qū),各有房舍。正中有瓦屋高壯,欄檻采飾。有數(shù)百局吏,對校文書。云:殺生者當(dāng)作蜉蝣,朝生暮死,劫盜者當(dāng)作豬羊,受人屠割;淫逸者作鶴鶩鷹麋;兩舌作鴟梟鵂鹠;捍債者為騾驢牛馬。泰案行畢,還水官處。主者語泰,卿是誰者子,以何罪過,而來在此。泰答:“祖父兄弟,皆二千石。我舉孝廉,公府辟不行。修志念善,不染眾惡!敝髡咴:“卿無罪,故相使為水官都督。不爾,與地獄中人無以異也。”泰問主者曰:“人有何行,死得樂報?”主者言:“唯奉法弟子,精進(jìn)持戒,得樂報,無有謫罰也!碧⿵(fù)問曰:“人未事法時,所行罪過。事法之后,得以除否?”答曰:“皆除也。”語畢,主者開藤篋,檢年紀(jì),尚有余算三十年在。乃遣泰還。臨別,主者曰:“已見地獄罪報如是,當(dāng)告世人,皆令作善。善惡隨人,其猶影響,可不慎乎?”時親表內(nèi)外候視泰者,五六十人,同聞泰說。泰自書記,以示時人。時晉太始五年,七月十三日也。乃為祖父母二弟,延請僧眾,大設(shè)福會。皆命子孫,改意奉法,課觀精進(jìn)。士人聞泰死而復(fù)生,多見罪福,互來訪問。時有太中大夫武城孫豐、關(guān)內(nèi)侯常山郝伯平等十人,同集泰會?钋鷮,莫不懼然。皆即奉法。(出《冥祥記》)

【譯文】

西晉,清河貝丘人趙泰,字文和。他祖父任京兆太守。郡府打算舉薦他為孝廉,欲征召任職,但趙泰躲在家里不愿做官。他精心鉆研圣人經(jīng)典,在鄉(xiāng)里百姓中很有名望。直到晚年時才做官,臨終時任中散大夫。趙泰三十五歲時,曾突然心痛,片刻而死,尸體停放在地上,但心仍熱而不冷,四肢可隨意屈伸。在他死后第十天的時候,忽然聽到他喉嚨中有如下雨的聲音,傾刻便蘇醒活過來。他說他剛死的時候,夢見有一個人來到他心下,又有兩人騎黃馬,兩個隨從夾扶著趙泰的兩臂徑直向東走。不知走了多少里,走到一座大城,城鎮(zhèn)高大險峻,青黑色,他們便夾扶趙泰進(jìn)入城門。經(jīng)過兩重門后,看到數(shù)千間瓦房,還有數(shù)千男女老少排列成行,有五六個小吏身穿皂衣,按順序排列每個人的姓名,并說要分門別類地呈報給府君。趙泰排在第三十名。一會兒,將趙泰和數(shù)千名男女一齊帶進(jìn)地府,府君面西而坐,閱視名冊后,又讓趙泰向南進(jìn)入里門。見有人穿著深紅色衣服坐在大屋下,按順序呼叫名字,并問活著時犯過什么罪,行過什么善事,要詳細(xì)的如實說明。地府一直派遣六部使者在人間,逐條記錄了每個人的善惡,不能說假話。趙泰回答說:“我父親和我哥哥當(dāng)官時都是兩千石的俸祿,我年少時在家讀書,沒有做事,也沒犯過什么罪惡!庇谑潜闳乌w泰為水官監(jiān)作吏,率兩千多人,運沙石修堤岸,晝夜忙碌。后來又讓趙泰任水官都督,掌管各地獄中的事務(wù),給他兵馬,命他巡視地獄。他所到的各獄,各種毒刑各有不同。有的針穿舌頭,遍身流血;有的披頭散發(fā),赤身裸足,相互牽引而行。有人拿著大木棒,在后邊催促。鐵床銅柱用火燒得能看見火苗,逼迫著有罪的人抱住鐵床趴在上面,身體馬上被火燒得焦?fàn),隨即又活過來。還有火爐和大鍋燒煮罪人,身首粉碎,隨著沸水翻轉(zhuǎn),有拿著叉的鬼站在旁邊。有三四百人站在一邊,按順序該進(jìn)入鍋內(nèi)時,互相擁抱哭泣。有非常高大的劍樹,樹的根莖枝葉都是用劍做成,人們互相怨恨,各自攀登,好像很高興似的互相比賽,而身體卻被割截成一段一段的。趙泰看見他的祖父祖母和二弟,在這個獄中哭泣。趙泰走出了獄門,看見了兩個人抱著文書走來,告訴獄吏說,有三個人,他們家在塔寺中懸掛招魂幡、燒紙,解救他們的罪過,可以走出福舍。不一會兒,見三人從獄中走出,穿著原來的衣服,很齊整,向南進(jìn)入一門,名叫開光大舍,有三重門,紅色發(fā)光。只見這三人進(jìn)入開光大舍中,趙泰也隨著進(jìn)去。前面有一大殿,用珍寶裝飾,精光耀眼,用金玉做的床?匆娨粋神人,身姿容貌魁偉與眾不同,坐在殿中座上,旁邊有許多和尚站在那里。府君走來,恭敬地行禮。趙泰問座中人是誰,府君都向他施禮?獄吏說,法號世尊,超度人的法師。一會兒,命令作惡的人出來聽經(jīng),當(dāng)時有一萬九千多人,全都走出地獄,進(jìn)入百里城。到這里的人,大都是世間守法的人,雖然他們的作為尚有不足之處,還是可以得到超度的,所以請僧人來講經(jīng)說法。七天之中,由本人所做的善惡多少,分別給予超脫。趙泰還沒出去時,見十個人升空而去。走出大舍后又見一座城,方圓二百多里,名為受變形城。在地獄中受完懲罰的人才能到這座城,接受變形報應(yīng)。趙泰進(jìn)入這座城內(nèi),看見土瓦房數(shù)千處,各處都有房舍,正中的瓦房非常高大,欄檻都用彩色裝飾。有數(shù)百名小吏,正在校閱文書,說,前世殺生的人應(yīng)變作蜉蝣(一種昆蟲),早晨生晚間死;前世搶劫偷盜者應(yīng)變成豬羊,任人宰割;前世淫亂放蕩的人應(yīng)變成飛禽走獸;搖舌拔弄是非的人應(yīng)變成叫聲難聽的鳥;抗債不還的人變成任人使役的牛馬騾驢。趙泰看完之后又回到了他的水官督府,主事的人問趙泰,你是誰的兒子?因為什么罪過到這里來的?趙泰回答說,我的祖父和兄弟,都是兩千石俸祿的官。我被鄉(xiāng)里推舉為孝廉,公府召我任職我沒去。專心做善事,從不做各種惡事!敝魇氯苏f:“你無罪,所以才派你做水官都督。不然的話,你和地獄中的人沒什么不同。”趙泰又問主事人:“怎樣為人才能得到好的報應(yīng)?”主事人說:“唯有尊奉佛法的弟子,精心進(jìn)取,不做壞事的人才能得到好報,而不受懲罰。”趙泰又問:“人在不懂佛法時所犯的罪過,懂佛法以后能免除嗎?”回答說:“都可以免除。”說完,主事人打開了藤箱,檢視趙泰年紀(jì)還有三十年陽壽,便叫趙泰回還人世。臨別時主事人說:“你已經(jīng)見過地獄中犯罪報應(yīng)的情形,你應(yīng)當(dāng)告訴世上的人,都要做善事。善惡與人相隨,就像影子和回聲一樣,能不謹(jǐn)慎嗎?”當(dāng)時來探視趙泰的有五六十人,都聽到了趙泰這樣說,趙泰自己親筆書寫此事,用以告示世人。當(dāng)時正是西晉武帝泰始五年七月十三日。他又為祖父母、二弟請了很多和尚大擺福會,又叫自己的子孫改奉佛法,并經(jīng)常觀察督促。一些讀書人聽說趙泰死而復(fù)生,在陰間見到了許多因果報應(yīng)的事,便都來訪問。當(dāng)時有太中大夫武成人孫豐、關(guān)內(nèi)侯常山人郝伯平等十余人,一齊來會見趙泰,誠懇地尋問,聽后都很懼怕,都能立即奉法行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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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廓

宋袁廓字思度,陳郡人也。元徽中,為吳郡丞。病經(jīng)少日,奄然如死,但余息未盡。棺衾之具并備,待畢而殮。三日而能轉(zhuǎn)動視瞬。自說云:有使者稱教喚,廓隨去。既至,有大城池,樓堞高整,階闈崇麗。既命廓進(jìn)。主人南面,與廓溫涼畢,命坐。設(shè)酒炙,果粽菹者等味,不異世中。酒數(shù)行,主人謂廓曰:“主簿不幸有缺,以君才穎,故欲相屈,當(dāng)能顧懷不?”廓意知是幽途,乃固辭凡薄,非所克堪。加少窮孤,兄弟零落,乞蒙恩放。主人曰:“君當(dāng)以幽顯異方,故辭耳。此間榮祿服御,乃勝君世中,甚貪共事。想必降意,副所期也。”廓復(fù)固請曰:“男女藐然,并在齠齔,仆一旦供任,養(yǎng)視無托。父子之戀,理有可矜!崩蛄魈榛嫛V魅嗽:“君辭讓乃爾,何容相逼?愿言不獲,深為嘆恨。”就案上取一卷文書,勾點之。既而廓謝恩辭歸。主人曰:“君不欲定省先亡乎?”乃遣人將廓行,經(jīng)歷寺署甚眾,末得一垣門,蓋囹圄也。將廓入中,敘趣一隅有諸屋宇,駢闐相接。次有一屋弊陋,見其所生母羊氏在焉,容服不佳,甚異平生。見廓驚喜。戶邊有一人,身面?zhèn)?呼廓。廓驚問誰,羊氏曰:“此王夫人,汝不識耶?”王夫人曰:“吾在世時,不信報應(yīng)。雖無馀罪,正坐鞭撻婢仆過苦,受此罰。亡來痛楚,殆無暫休。今特小時寬隙耳。前喚汝姊來,望以自代,竟無所益,徒為憂聚!毖援吿殂。王夫人即廓嫡母也,廓娣時亦在側(cè)。有頃。使人復(fù)將廓去,經(jīng)涉巷陌,閭里整頓,似是民居。末有一宅,竹籬茅屋,見父憑案而坐。廓入門,父揚手遣廓曰:“汝既蒙罷,可速歸去,不須遲也!崩蜣o而歸,至家即活。(出《法苑珠林》)

【譯文】

北宋陳郡人袁廓,字思度,南朝宋后廢帝元徽年間任吳郡丞。病不多日,像死了似的,只有一息尚存。棺槨被子等物已準(zhǔn)備好,只等死后入殮。三天后卻能轉(zhuǎn)動眼珠看視,他自己說:有個使者說有人叫他,他便跟了去。到了時看到一座大城,城樓和城墻高大整齊,臺階和小門都很華麗,就叫袁廓進(jìn)去。見主人面南而坐,與袁廓寒喧后讓袁廓坐。擺設(shè)酒席,酒、肴、瓜果等物和世間一樣。酒過數(shù)巡后,主人對袁廓說:“我這里缺少一個掌管文書典籍的人,知道你很有才華,所以想請你屈尊任此職,不知你是否愿意?”袁廓知道這是在陰間,于是堅決推辭此事,并說:“這不是能勝任的,我少年時孤苦貧窮,兄弟也都死亡飄零,請求你開恩放我回去!敝魅苏f:“你可能認(rèn)為陰間與陽世很不相同,所以才推辭。這里的榮華富貴吃穿使用,要比你在世間強的多,我很想和你共事,我想你必然會同意,不負(fù)我的期望!痹謭猿终埱笳f:“家中兒女尚小,正是幼稚的年齡,我要在這任職,靠誰來養(yǎng)育他們。父子之愛,理應(yīng)得到憐憫同情!痹痛苦流涕跪在地上磕頭作揖。主人說:“你既然這樣推辭,我也不能逼迫你,我的愿望沒有實現(xiàn),我深感遺憾!敝魅藦陌缸郎先〕鲆痪砦臅,用筆勾點。這時,袁廓要謝恩回去。主人說:“你不想看一看先死去的人嗎?”便派人領(lǐng)袁廓走,一路上寺廟衙署很多,最后到了一個衙署的門前,是一座監(jiān)獄。把袁廓領(lǐng)進(jìn)去,在一邊按順序建有很多房屋,并排相接。后又有一屋比較簡陋,袁廓看見了自己的生母羊氏在這里,面容很臟,衣服很亂,和活著時很不一樣。看見袁廓又驚又喜。門邊還有一人,臉上和身上都有傷痕,她招呼袁廓,袁廓很吃驚問這人是誰?羊氏說:“這是王夫人,你不認(rèn)識了嗎?”王夫人說:“我在世的時候,不相信報應(yīng),雖然沒有別的罪,卻因為鞭打丫環(huán)仆人太厲害,才受到這樣的懲罰,死后遭受這樣的痛苦,恐怕暫時不能停止,今天特別給了一點時間的寬限。前些天喚你姐姐來,本想我自己代替你們受刑罰,看來也是不可能的,也只能在這里痛苦的見見面!闭f完便痛哭流涕。王夫人是袁廓父親的正妻,袁廓的妹妹也在旁邊。一會兒,來人又將袁廓帶走,經(jīng)過了很多街巷,房舍建筑很整齊,好像似民房。最后有一個宅院,竹籬笆草房,袁廓看見了父親坐在案桌前。袁廓走進(jìn)門,父親揮手告訴他說:“你對這里的情況都明白了,應(yīng)該急速回去,不能遲誤!痹蛳罗o別了父親便回去了,到家中便復(fù)活了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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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宗之

高平曹宗之,元嘉二十五年,在彭城,夜寢不寤,旦亡。晡時氣息還通。自說所見:一人單衣幘,執(zhí)手板,稱北海王使者,殿下相喚。宗之隨去。殿前中庭,有輕云,去地數(shù)十丈,流蔭徘徊。帷幌之間,有紫煙飄搖。風(fēng)吹近人,其香非常。使者曰:“君停階下,今入白之!表汈,傳令謝曹君!熬履芸煞Q,久懷欽遲,今欲相屈為府佐。君今年幾,曾經(jīng)鹵簿官未?”宗之答:“才干素弱,仰慚圣恩。今年三十一,未曾經(jīng)鹵簿官。”又報曰:“君年算雖少,然先有福業(yè),應(yīng)受顯要,當(dāng)經(jīng)鹵簿官。乃辭身,可且歸家,后當(dāng)更議也!睂ひ娤蚴拐咚统鲩T,恍惚而醒。宗之后任廣州,年四十七。明年職解,遂還州病亡。(出《述巽記》)

【譯文】

高平人曹宗之,南朝宋元嘉二十五年時在彭城,晚間睡覺沒醒過來,天亮死了,到了下午氣息相通,又活了過來。自己述說見聞。他說,見一個人身穿單衣,扎頭巾,手拿竹板,自稱是北海王的使者,說北海王要招喚曹宗之,曹宗之便隨他去了。殿前的中庭,離地數(shù)十丈處有輕云飄蕩,帷幔之間有紫氣飄搖,風(fēng)吹到人前,陣陣異香。使者說,“你在階下等著,我進(jìn)去告訴一聲!币粫䞍,傳令讓曹宗之進(jìn)去,并對他說:“你很有才干和能力,已經(jīng)欽佩很久了,今天想委屈你在府中任職。你今年多大年齡?曾經(jīng)做過官沒有?”曹宗之回答:“我的才干不強,愧對圣賢的恩德。今年三十一歲,沒當(dāng)過官。”又對曹宗之說:“你的年齡還小,但祖先有福業(yè),應(yīng)得到顯要的職務(wù),先去做個官。你現(xiàn)在可以起身回家,以后再說吧。”一會兒,那個使者便把曹宗之送出門,曹宗之恍惚間醒來。曹宗之后來在廣州任官,年齡四十七歲,第二年解職,從廣州回來便病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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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回璞

唐殿中侍醫(yī)孫回璞,濟陰人也。貞觀十三年,從車駕幸九成宮三善谷,與魏征鄰家。嘗夜二更,聞外有一人,呼孫侍醫(yī)者。璞謂是魏征之命,既出,見兩人謂璞曰:“官喚!辫痹:“我不能步行!奔慈●R乘之。隨二人行,乃覺天地如晝?nèi)展饷?璞怪而不敢言。出谷,歷朝堂東,又東北行六七里,至苜蓿谷。遙見有兩人,持韓鳳方行。語所引璞二人曰:“汝等錯追,所得者是,汝宜放彼!比思捶盆薄h毖范,了了不異平生行處。既至家,系馬,見婢當(dāng)戶眠,喚之不應(yīng)。越度入戶,見其身與婦并眠,欲就之而不得。但著南壁立,大聲喚婦,終不應(yīng)。屋內(nèi)極明光,壁角中有蜘蛛網(wǎng),中二蠅,一大一小。并見梁上所著藥物,無不分明,唯不得就床。自知是死,甚憂悶,恨不得共妻別。倚立南壁,久之微睡,忽驚覺,身已臥床上,而屋中暗黑,無所見。喚婦,令起然火,而璞方大汗流。起視蜘蛛網(wǎng),歷然不殊。見馬亦大汗。鳳方是夜暴死。后至十七年,璞奉敕,驛馳往齊州,療齊王佑疾。還至洛州東孝義驛,忽見一人來問曰:“君子是孫回璞!痹:“是。君何問為?”答:“我是鬼耳,魏太監(jiān)(“監(jiān)”原作“師”據(jù)明抄本改)追君為記室!币虺鰰捐薄h币曋,則魏征署也。璞驚曰:“鄭公不死,何為遣君送書?”鬼曰。已死矣,今為太陽都錄太監(jiān),令我召君!被罔币彩,鬼甚喜謝。璞請曰:“我奉敕使未還,鄭公不宜追。我還京奏事畢,然后聽命,可乎?”鬼許之。于是晝則同行,夜便同宿,遂至閿鄉(xiāng)。鬼辭曰:“吾今先行,度關(guān)待君!贝稳斩汝P(guān),出西門,見鬼已在門外。復(fù)同行,到滋水。鬼又與璞別曰:“待君奏事訖,相見也。君可勿食葷辛。”璞許諾。既奏事畢,訪征已薨。校其薨日,則孝義驛之前日也。璞自以必死,與家人訣別。而請僧行道,造像寫經(jīng)?闪咭。夢前鬼來召,引璞上高山,山巔有大宮殿。既入,見眾君子迎謂曰:“此人修福,不得留之,可放去。”即推(“推”原作“隨”,據(jù)明抄本改)璞墮山,于是驚悟。遂至今無恙矣。(出《冥祥記》)

【譯文】

唐朝宮中侍醫(yī)孫回璞,濟陰人。唐太宗貞觀十三年時,他伴駕皇上到九成宮三善谷,與魏征家相鄰。當(dāng)夜二更天,聽到外面有一人呼喚孫侍醫(yī),孫回璞以為是魏征的命令,便出來了。見兩個人對孫回璞說:“當(dāng)官的叫你!被罔闭f:“我不能步行!北銧縼眈R騎上隨二人走,竟覺得天地間像和白天一樣明亮,孫回璞感覺奇怪,但不敢說。出了三善谷,經(jīng)過朝堂東側(cè),又往東北走了六七里,到了苜蓿谷。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見兩個人夾持韓鳳方在走,并對領(lǐng)孫回璞的這兩個人說:“你們追錯了,我們得到的這個才是,你們應(yīng)放了他。”這兩人便放了孫回璞。孫回璞順著原路往回走,和原來走過的地方一樣。到了家拴好馬,看見丫環(huán)在門旁睡覺,招呼也不答應(yīng)。他越過丫環(huán)進(jìn)了屋里,看到他的身體和妻子一齊躺著,想上床卻上不去。只好靠著南墻站著,大聲叫他婦人,卻始終不應(yīng)聲。室內(nèi)特別亮,墻角有蜘蛛網(wǎng),網(wǎng)上有兩個蒼蠅,一大一小,還看見了房梁上掛著的藥物,樣樣分明,可就是上不去床。他自己知道是死了,很憂愁,怨恨不能和妻子告別。他倚在南墻上慢慢睡著了,忽然驚醒,身體已躺在床上,屋里很暗很黑,什么也看不到。叫他婦人起來點燃燈火,孫回璞身上在流汗,起來看蜘蛛網(wǎng),和原來一樣,看到馬也在流汗。韓鳳方就是在這夜暴病而死。后來,到了貞觀十七年,孫回璞奉命騎馬去齊州,為齊王治病;貋頃r直到洛州東孝義驛站時,忽然見到一個人來問:“你是孫回璞嗎?”孫回璞回答:“是。你問我有什么事?”那人說:“我是鬼,魏太監(jiān)讓你去當(dāng)記室!辈⒛贸鑫臅o孫回璞看。孫回璞一看,確是魏征的署名。孫回璞吃驚地說:“魏太監(jiān)沒有死,為什么派你來送文書?”鬼說:“他已經(jīng)死了,現(xiàn)在任陰間太陽都錄太監(jiān),讓我來召你!睂O回璞給鬼讓坐一齊吃飯,鬼很高興很感謝。孫回璞請求說:“我是奉皇上的命令出使還沒有回去,魏太監(jiān)不應(yīng)追我,等我回京向皇上稟奏之后再聽命,可以嗎?”鬼允許了。于是孫回璞和鬼白天同行,夜間同宿。到了閿鄉(xiāng),鬼告辭說:“我先走了,過了關(guān)等你!钡诙爝^關(guān)后出了西門,看見鬼已等在門外。到了滋水,鬼又和孫回璞告別說:“等你回京奏事后再見,你可不要吃葷腥辛辣的東西!睂O回璞答應(yīng)了。孫回璞回京奏事后,訪到魏征確實已死,查對魏征死的日期,正好是孫回璞到孝義驛站的前一天。孫回璞自己認(rèn)為必然要死了,便和家里人訣別,并請和尚做道場,請人畫像寫經(jīng)文。過了六七夜,孫回璞夢見以前遇見的鬼來召他,把他領(lǐng)上高山,山頂上有大宮殿。他們進(jìn)去,看到很多君子迎上來并說:“這個人是行善有福的人,不能留在這里,可放他回去!绷⒓匆煌,孫回璞便跌落山下,于是驚醒,至今天無病無災(zāi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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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強友

李強友者,御史如璧之子。強友天寶末,為剡縣丞。上官數(shù)日,有素所識屠者,詣門再拜。問其故,答曰:“因得病暴死,至地下,被所由領(lǐng)過太山。見大郎做主簿,因往陳訴。未合死至,蒙放得還。故來拜謝。”大郎者,強友也。強友聞,惆悵久之。曰:“死得太山主簿,辦復(fù)何憂?”因問職事何如?屠者云:“太山有兩主簿,于人間如判官也,儐從甚盛。鬼神之事,多經(jīng)其所!焙髷(shù)日,強友親人死,得活。復(fù)去被收至太山。太山有兩主簿,一姓李,即強友也。一姓王。其人死在王下,苦自論別。年尚未盡,忽聞府君召王主簿,去頃便回。云,官家設(shè)齋,須漆器萬口。謂人曰,君家有此物,可借一用。速宜取之,事了即當(dāng)放。此人來詣強友云。被借(“被借”原作“彼著”,據(jù)明抄本改)漆器,實無手力。強友為囑王候,久之未決。又聞府君喚李主簿,走去卻回。謂親吏曰:“官家嗔王主簿不了事,轉(zhuǎn)令與覓漆器。此事已急,無可至辭,宜速取也!逼淙瞬坏靡,將手力來取。揀閱之聲,家人悉聞。事畢,強友領(lǐng)過府君,因而得放。既愈,又為強友說之。強友于官嚴(yán)毅,典吏甚懼。衙后多在門外。忽傳贊府出,莫不罄折。有竊視,見強友著帽,從百余人,不可復(fù)識。皆怪訝之。如是十余日,而強友卒。(出《廣異記》)

【譯文】

李強友是御史李如壁的兒子,在唐玄宗天寶末年時任剡縣縣丞。他上任不久,便有一個他平日熟悉的屠夫來登門拜謝。他問為什么謝他,屠夫回答說:“我因得病暴死,到了陰間,被人領(lǐng)過太山,看見了大郎你在那作主簿,我向你請求,還沒到死的時候,蒙你開恩放我回來,所以才來向你拜謝!贝罄删褪抢顝娪,強友一聽感到很傷感,說:“死后能在太山當(dāng)主簿,也沒什么可憂慮的。”又問屠夫,在那里主簿都干些什么事?屠夫說:“太山有兩個主簿,和人間的判官一樣,手下隨從很多,鬼神的事大都由他辦。”以后又過了幾天,強友的一個親人死了后復(fù)活了,又死去,被收到太山。太山有兩個主簿,一個姓李,就是強友;一個姓王,強友的親人就是死在王主簿手下。他向王主簿苦訴,自己的陽壽還沒到頭。忽然聽到府君召王主簿,去了一會兒便回來了,說,官家要設(shè)齋,需要一萬多只漆器。王主簿對強友親人說,你家有這種器皿,可借來用一用,你快回去取來,事辦完后就放你。此人來找強友說,借用這么多漆器。實在沒有人手取。強友聽說是王主簿的囑咐,便猶豫了很久。又聽到府君召喚李主簿,強友去了后回來對親人說:“官家責(zé)怪王主簿不會辦事,又讓我去尋找漆器。這事很急,不能推辭,應(yīng)該馬上去取!边@人不得已帶領(lǐng)眾人回家去取,家里人都聽到了搬動器皿的聲音。事辦完后,強友領(lǐng)親人去見府君,此人被放還。病愈后,又對強友說了這件事。強友為官嚴(yán)厲果斷,手下官吏都很懼怕他。衙役都站在門外,忽傳強友要出府,都彎腰低頭。有人偷看,見強友衣帽整齊,后跟百多人,再看卻不見了,都感到奇怪和驚訝。就這樣過了十幾天,強友便死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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韋廣濟

韋廣濟,上元中,暴死。自言初見(“見”字原缺,據(jù)明抄本補)使持帖,云,閻羅王追己為判官,己至門下,而未見王。須臾,衢州刺史韋黃裳復(fù)至。廣濟拜候。黃裳與廣濟為從兄弟,問汝何由而來。答云:“奉王帖,追為判官!鄙研υ:“我已為之,汝當(dāng)?shù)萌!泵弥?命所司辦食。頃之食至,盤中悉是人鼻手指等。謂濟曰:“此鬼道中食,弟既欲還,不宜復(fù)吃。”因令向前人送廣濟還。及蘇,說其事。而黃裳猶無恙,后數(shù)日而暴卒。其年,呂延為浙東節(jié)度,有術(shù)士謂曰:“地下所由云,王追公為判官。速作功德,或當(dāng)?shù)妹。”延之惶?大造經(jīng)像。數(shù)十日,術(shù)者曰:“公已得免矣,今王取韋衢州,其牒已行。”延之使人至信安,遽報消息。后十日,黃裳競亡也。(出《廣異記》)

【譯文】

韋廣濟在唐肅宗上元年間突然死去。自己說他當(dāng)初看見一個使者拿著帖子對他說,閻王要他去當(dāng)判官,他到了閻王門前,卻沒看到閻王。不一會兒,衢州刺史韋黃裳也到了這里,韋廣濟上前拜見問候,黃裳和廣濟是堂兄弟。黃裳問廣濟為什么來到這里,廣濟答道:“奉閻王的帖子,追我為判官!秉S裳笑說:“我已經(jīng)當(dāng)了,你應(yīng)當(dāng)回去!苯袕V濟坐一會兒,命人去辦伙食。頃刻之間飯菜已到,盤中都是人的鼻子、手指等物。黃裳對廣濟說:“這是鬼道中的食物,你既然想回去,不應(yīng)再吃!庇纸袔V濟來的那人把廣濟送回去。到他醒來時,便說了他的見聞,而韋黃裳卻平安無事,幾天后才突然暴死。那年,呂延任浙東節(jié)度使,有個江湖術(shù)士對他說:“地獄的差役說,閻王追你為判官,你應(yīng)該速設(shè)道場誦經(jīng)念佛,或許能免除!眳窝雍芎ε,大設(shè)道場造像誦經(jīng),數(shù)十天后,那術(shù)士對他說:“你已經(jīng)得到免除,閻王去召韋衢州,文書已經(jīng)發(fā)出!眳窝优扇说叫虐,命其急速報告消息,十天后,韋黃裳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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郄惠連

大歷中,山陽人郄惠連,始居泗上,以其父嘗為河朔官,遂從居清河。父歿,惠連以哀瘠聞。廉使命吏臨吊,贈粟帛。既免喪,表授漳南尉。歲余,一夕獨處于堂,忽見一人,衣紫(“衣紫”二字原空缺,據(jù)明抄本補。)佩刀,趨至前,謂惠連曰:“上帝有命,拜公為司命主者,以冊(“冊”字原空缺,據(jù)許本、黃本補。)立閻波羅王!奔匆藻\紋箱貯書,進(jìn)于惠連曰:“此上帝命也!陛S用瓊鈿,標(biāo)以紋錦。又象笏紫綬,金龜玉帶,以賜;葸B且喜且懼,心甚惶惑,不暇顧問。遂受之。立于前軒,有相者趨入,贊曰:“驅(qū)殿吏卒且至!币讯袛(shù)百人,繡衣紅額,左右佩兵器,趨入,羅為數(shù)行,再拜。一人前曰:“某幸得為使之吏,敢以謝!痹~竟又拜。拜訖,分立于前。相者又曰:“五岳衛(wèi)兵主將!睆(fù)有百余人趨入,羅為五行,衣如五方色,皆再拜。相者又曰:“禮器樂懸吏,鼓吹吏,車輿乘馬吏,符印簿書吏,帑藏廚膳吏!苯鼣(shù)百人,皆趨而至。有頃,相者曰:“諸岳衛(wèi)兵及禮器東懸車輿乘馬等,請使躬自閱之!被葸B曰:“諸岳衛(wèi)兵安在?”對曰:“自有所自有所耳!被葸B即命駕,于是控一白馬至,具以金玉。其導(dǎo)引控御從輩,皆向者繡衣也。數(shù)騎夾道前驅(qū),引惠連東北而去,傳呼甚嚴(yán)?尚袛(shù)里,兵士萬余,或騎或步,盡介金執(zhí)戈,列于路。槍槊旗飾,文繍交煥。俄見朱門外,有數(shù)十人,皆衣綠執(zhí)笏,曲躬而拜者。曰:“此屬吏也!逼溟T內(nèi),悉張帷帟幾榻,若王者居;葸B既升階,據(jù)幾而坐。俄綠衣者十輩,各赍簿書,請惠連判署。己而相者引惠連于東廡下一院,其前庭有車輿乘馬甚多,又有樂器鼓簫,及符印管鑰。盡致于榻上,以黃紋帊蔽之。其榻繞四墉。又有玉冊,用紫金填字,以篆籀書,盤屈若龍鳳之勢。主吏白曰:“此閻波羅王之冊也!庇幸蝗司唪⒚醽碇],惠連與抗禮。既坐,謂惠連曰:“上帝以鄴郡內(nèi)黃縣南蘭若海悟禪師有德,立心畫一冊。有閻波羅王禮甚,言以執(zhí)事有至行,故拜執(zhí)事為司命主者,統(tǒng)冊立使。某幸列賓掾。故得侍左右。”惠連問曰:“閻波羅王居何?”府掾曰:“地府之尊者也。摽冠岳瀆,總幽冥之務(wù)。非有奇特之行者,不在是選。”惠連思曰:“吾行冊禮于幽冥,豈非身已死乎?”又念及妻子,怏怏有不平之色。府掾已察其旨,謂惠連曰:“執(zhí)事有憂色,得非以妻子為念乎?”惠連曰:“然!备蛟:“冊命之禮用明日,執(zhí)事可暫歸治其家。然執(zhí)事官至崇,幸不以幽顯為恨!毖杂櫵炱;葸B即命駕出行,而昏然若醉者。即據(jù)案假寐,及寤,已在縣。時天才曉,驚嘆且久。自度上帝命,固不可免。即具白妻子,為理命。又白于縣令。令曹某不信;葸B遂湯沐,具紳冕,臥于榻。是夕,縣吏數(shù)輩,皆聞空中有聲若風(fēng)雨,自北來,直入惠連之室。食頃,惠連卒。又聞其聲北向而去,嘆駭。因遣使往鄴郡內(nèi)黃縣南問,果是蘭若院禪師海悟者,近卒矣。(出《宣室志》)

【譯文】

唐代宗大歷年間,山陽人郄惠連,初住在泗水上游地區(qū),因為他父親曾在河朔為官,他便隨從父親住在清河。他父親死后,他由于過分悲痛形容消瘦而聞名,巡察使者到此地派人前去吊唁,贈以糧食布匹。守孝結(jié)束之后,皇帝下旨,授他為漳南尉。一年多后,一天晚上,他一人獨坐堂前,忽然看見一個人,身穿紫衣腰佩刀,到他面前對他說:“天神有命,任你為司命主者是為了冊封閻波羅王。”從錦紋箱中取出文書遞給惠連說:“這是天神的命令!陛S是用美玉金銀做成,用帶花紋的錦繡裝裱,又把象牙笏板綬帶和金龜玉帶,賜給惠連。他又喜又怕,心里很惶恐,沒有時間細(xì)問,便接受了。他立在廊前,有個主持禮儀的人上前來說:“驅(qū)殿的官吏和士卒到!边@時有身穿繡衣左右佩兵器的幾百人走向前來,站成數(shù)行,再拜。有一人上前說:“我有幸為你的下屬,表示謝意!闭f完又拜,拜完分別立在前面。司儀又說:“五岳衛(wèi)兵主將。”又有一百多人走向前來,站成五行,衣服也分五種顏色,都再拜。司儀又說,“掌管禮儀用品的官、管鼓樂的官、管車轎馬匹的官、掌符文書簿網(wǎng)的官、管庫藏伙食的官!睂⒔鼛装偃,都走向前來。過了一會兒,司儀說:“各岳衛(wèi)兵禮儀器皿車轎馬匹等請你親自檢閱!被葸B說:“諸岳衛(wèi)兵在哪?”回答說:“各在各的住所!被葸B馬上命令出發(fā),于是有人牽一匹白馬來,馬具都是鑲金嵌玉。前面導(dǎo)引的,后面跟從的都穿著繡衣。好幾個騎兵夾道前導(dǎo),引領(lǐng)惠連往東北方而去,傳遞命令非常嚴(yán)格。隊伍走出幾里路,一萬多士兵,有的騎馬有的步行,都金甲執(zhí)戈站在路旁。槍矛旗幟,交相輝映。不久,看見朱門外有數(shù)十人,都穿著綠衣,手執(zhí)笏板,彎腰而拜。說:“都是你屬下的官吏!遍T內(nèi),懸掛著帷幔,擺設(shè)著桌幾床榻,好似王爺?shù)木邮;葸B走到階上,坐在桌幾旁,馬上有十多個穿綠衣的人,各自帶著冊簿文書,請惠連判處簽署。以后,司儀又領(lǐng)惠連到東廂的一個院內(nèi),前庭有很多車轎馬匹,又有樂器鼓簫,以及符印鑰匙等,都擺放在木案上,用帶花的黃綾布蓋著,木案四周都有護欄。又有一個玉冊,用紫金寫的字,好像篆書,每個字都有龍飛鳳舞之勢。主管的官吏說:“這是閻波羅王受冊封的文書。”有一人頭戴冠冕前來拜見,惠連與他見過禮后就坐。他對惠連說,天神說要以鄴郡內(nèi)黃縣南邊的佛寺中的海悟禪師最有功德,天神心中早有謀劃,想立他為閻波羅王。因為這個儀式非常重大,我說你有很高的品德,因此拜你為司命主者,統(tǒng)管冊立使臣的大權(quán),我有幸列在你的屬下,所以能侍奉在你的左右!被葸B問道:“閻波羅王管什么事?”府掾說:“他是地府中最尊貴的人,威震山河,總管陰間一切事物,沒有奇特品行的人是不能選上的!被葸B自己想道:“我在陰間掌握冊封禮儀,莫非我的身體已死了嗎?”又想到了妻子兒女,流露出怏怏不樂的神色。府掾已經(jīng)覺察出他的心思,對惠連說:“我看你面色憂郁,是不是掛念家中的妻子兒女?”惠連說:“對!备蛴终f:“冊封的禮儀在明天舉行,你可以暫時回家看看。這里的執(zhí)事官權(quán)力是至高無上的,你不要以為這是在陰間而悔恨!闭f完起身走了;葸B便命令車馬出行,他覺得昏沉沉像醉酒了似的。便伏在案上睡著了,等到醒來已經(jīng)是在縣內(nèi)。當(dāng)時天剛亮,他回想起這段經(jīng)歷驚嘆很久。他也想到,這是天神的命令,是不可免除的,便把這事告訴了妻子,讓她趕快準(zhǔn)備后事。他又告訴了縣令,縣令曹某卻不相信;葸B便用熱水沐浴,穿戴好衣冠,躺臥在床上。這天晚上,縣里的好幾個官吏,都聽到了空中有刮風(fēng)下雨的聲音,從北邊來,直到惠連住的屋內(nèi)。吃頓飯的時間惠連便死了,又聽到了聲音往北去了。大家都感到驚駭,因此又派人到鄴郡內(nèi)黃縣南面詢問,果然是蘭若院禪師海悟最近死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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