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五卷 大寶積經(jīng)

第一百一十五卷 大寶積經(jīng)

唐三藏法師菩提流志奉詔譯

無盡慧菩薩會第四十五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爾時,復(fù)有一萬菩薩摩訶薩俱,所謂慧幢菩薩、法幢菩薩、月幢菩薩、日幢菩薩、無邊幢菩薩。復(fù)有十六在家菩薩,跋陀婆羅而為上首。復(fù)有六十無比喻心菩薩摩訶薩,文殊師利而為上首。復(fù)有賢劫中一切菩薩摩訶薩,彌勒菩薩而為上首。復(fù)有六萬菩薩摩訶薩,無盡慧菩薩而為上首。

爾時,無盡慧菩薩即從坐起,偏袒右肩,右膝著地,合掌向佛,頭面禮敬,以眾寶華奉散于佛,而白佛言:“世尊,所言菩提心者,以何義故說菩提心?菩薩復(fù)以幾法成就菩提心?云何是菩提心?菩提中,心不可得;心中,菩提亦不可得;離菩提,心不可得;離心,菩提亦不可得。菩提者,無色無相,不可言說;心亦無色無相,不可顯示;眾生亦爾,皆不可得。世尊諸法如是,當(dāng)依何義而得修行?”

佛言:“善男子,汝今諦聽我說:菩提者,本無名字言說。何以故?于菩提中,名字言說不可得故,心及眾生亦復(fù)如是。若如是知,名菩提心。菩提者,非過去、未來、現(xiàn)在心;及眾生,亦非過去、未來、現(xiàn)在。若知此義,是名菩薩。然于其中亦不可得,于一切法都無所得,是名得菩提心。如阿羅漢得阿羅漢果,而于此中都無所得,唯除隨俗說言得果,于一切法皆無所得;得菩提心亦復(fù)如是,為欲引攝初業(yè)菩薩故說菩提心,然于其中無心無心名,無菩提無菩提名,無眾生無眾生名,無聲聞無聲聞名,無獨(dú)覺無獨(dú)覺名,無菩薩無菩薩名,無如來無如來名,無有為無有為名,無無為無無為名,無現(xiàn)得無當(dāng)?shù)谩?/p>

“善男子,我今依言說如是敷演:若有諸眾生,善根廣大超諸眾生,如須彌山出過一切,是初發(fā)心為施波羅蜜因;猶如大地善能安住一切事業(yè),是第二發(fā)心為戒波羅蜜因;志意勇猛安受煩惱,如師子王威伏眾獸身無怖畏,是第三發(fā)心為忍波羅蜜因;勢力雄迅能伏煩惱,如那羅延摧伏異眾,是第四發(fā)心為精進(jìn)波羅蜜因;功德善根種種開發(fā),如波利質(zhì)多、俱鞞陀羅樹其華開敷,是第五發(fā)心為禪波羅蜜因;除去癡暗,猶如日輪光明無邊,是第六發(fā)心為般若波羅蜜因;功德意樂一切莊嚴(yán)皆得圓滿,如大商主豐足財物,能以巧便拔眾險難,是第七發(fā)心為方便波羅蜜因;障礙除滅,意樂具足如凈滿月,是第八發(fā)心為力波羅蜜因;佛土眾生皆悉嚴(yán)凈,善法備足所作成辦,譬如貧人得無盡藏所愿圓滿,是第九發(fā)心為愿波羅蜜因;福智無邊猶如虛空,于法自在如轉(zhuǎn)輪王已受灌頂,是第十發(fā)心為智波羅蜜因。善男子,若此十種發(fā)心修習(xí)成就,名為菩薩,名為最勝眾生,無障礙眾生,非下劣眾生。然以實(shí)義不可得故,故于其中無眾生、無心、無菩提。

“復(fù)次,善男子,菩薩行施波羅蜜,以十法為首:一者、信根,二者、信力,三者、意樂,四者、增上意樂,五者、饒益眾生,六者、大慈,七者、大悲,八者、行四攝法,九者、愛樂佛法,十者、求一切智。是為十。

“善男子,菩薩行戒波羅蜜,以十法為首:一者、身業(yè)清凈,二者、語業(yè)清凈,三者、意業(yè)清凈,四者、無怨害心,五者、凈除惡趣,六者、遠(yuǎn)離八難,七者、超諸聲聞、辟支佛地,八者、安住佛功德,九者、滿諸希望,十者、成就大愿。是為十。

“善男子,菩薩行忍波羅蜜,以十法為首:一者、舍離瞋恚,二者、不計其身,三者、不計其命,四者、信解,五者、成熟眾生,六者、慈力,七者、隨順法忍,八者、甚深法忍,九者、廣大勝忍,十者、破無明暗。是為十。

“善男子,菩薩行精進(jìn)波羅蜜,以十法為首:一者、隨諸眾生所作而作,二者、身口意業(yè)常生隨喜,三者、無懈怠,四者、務(wù)進(jìn)趣,五者、修正勤,六者、修念處,七者、破煩惱怨,八者、觀察諸法,九者、成熟一切眾生,十者、求一切智。是為十。

“善男子,菩薩行禪波羅蜜,以十法為首:一者、安住善法,二者、心緣一境,三者、緣境等至,四者、正定,五者、禪解脫,六者、定根,七者、定力,八者、壞煩惱怨,九者、定聚圓滿,十者、護(hù)法三昧。是為十。

“善男子,菩薩行般若波羅蜜,以十法為首:一者、善觀察諸陰,二者、善觀察界處,三者、正見,四者、正念,五者、了知圣諦,六者、舍離諸見,七者、慧根,八者、無生法忍,九者、慧力,十者、無障礙智。是為十。

“善男子,菩薩行方便波羅蜜,以十法為首:一者、入諸眾生心行欲樂,二者、以力加諸眾生,三者、大慈大悲,四者、成熟眾生而無厭倦,五者、舍離聲聞、辟支佛地,六者、殊勝智見,七者、修習(xí)諸波羅蜜,八者、如實(shí)觀諸法,九者、攝不思議力,十者、不退轉(zhuǎn)地。是為十。

“善男子,菩薩行力波羅蜜,以十法為首:一者、知一切眾生心行稠林,二者、知一切眾生煩惱行稠林,三者、知一切眾生意樂勝解行稠林,四者、知一切眾生根行稠林,五者、知一切眾生種種界行稠林,六者、知一切眾生隨煩惱行稠林,七者、知一切眾生死生行稠林,八者、知一切眾生三世業(yè)報行稠林,九者、知一切眾生習(xí)氣煩惱行稠林,十者、以無疲倦心成熟眾生諸根行稠林。是為十。

“善男子,菩薩行愿波羅蜜,以十法為首:一者、知一切法無生,二者、知一切法無相,三者、知一切法無滅,四者、知一切法無所有,五者、于一切法無執(zhí)著,六者、知一切法無來,七者、知一切法無去,八者、知一切法無自性,九者、知一切法無初中后平等,十者、于一切法初中后無分別。是為十。

“善男子,菩薩行智波羅蜜,以十法為首:一者、于一切法善能了知決擇,二者、善能圓滿白法,三者、積習(xí)菩薩無量資糧,四者、成就廣大福智資糧,五者、大悲圓滿,六者、入種種差別世界,七者、入一切眾生諸煩惱行,八者、作意入如來境界,九者、趣入十力無畏不共佛法殊勝境界,十者、受灌頂位成就一切智最勝之相。是為十。善男子,是為諸菩薩摩訶薩行十波羅蜜皆以十法為首。

“復(fù)次,善男子,云何為波羅蜜義?所謂明示超過一切聲聞、獨(dú)覺所行故,廣大圓滿如來智故,于有為無為不執(zhí)著故,如實(shí)了知生死過故,諸未覺者悉令覺故,得如來無盡法藏故,得無礙解脫故,以布施度脫諸眾生故,以持戒圓滿本誓愿故,以忍辱具足端嚴(yán)相故,以精進(jìn)究竟諸佛法故,以禪定出生四無量故,以般若滅除諸煩惱故,以方便積集諸佛法故,以愿能令佛法圓滿故,以力能令眾生凈信故,以智具足如來一切智故,得無生法忍故,得不退轉(zhuǎn)地故,凈治佛剎故,成熟眾生故,于菩提道場圓滿一切如來智故,降伏眾魔故,游四神足故,于生死、涅槃俱無住故,超過一切聲聞、獨(dú)覺、菩薩功德故,摧伏一切諸異論故,成就十力、四無所畏、不共佛法故,證得無上正等覺故,轉(zhuǎn)十二種法輪故,如是一切是波羅蜜義。

“復(fù)次,善男子,菩薩摩訶薩將住初歡喜地先有是相,見三千大千世界中,所有百千億那由他眾寶伏藏。菩薩將住第二離垢地先有是相,見三千大千世界地平如掌,無量百千億那由他眾寶蓮華清凈嚴(yán)飾。菩薩將住第三明地先有是相,見于自身被甲持杖,勇猛堅(jiān)固摧伏怨敵。菩薩將住第四焰地先有是相,見四方風(fēng)吹種種名華布散于地。菩薩將住第五難勝地先有是相,見于女人首戴阿提目多華鬘、婆利師迦華鬘、瞻葡迦華鬘,身佩種種眾莊嚴(yán)具。菩薩將住第六現(xiàn)前地先有是相,見于華池八功德水,澄凈盈滿,底布金沙,寶階四道,又于池中有優(yōu)缽羅華、波頭摩華、拘勿頭華,復(fù)見分陀利華而為莊嚴(yán),復(fù)見自身于中游戲。菩薩將住第七遠(yuǎn)行地先有是相,見于自身左右兩邊皆有地獄,從彼超過無所傷害。菩薩將住第八不動地先有是相,見自身兩肩被師子王相,一切諸獸悉皆怖畏。菩薩將住第九善慧地先有是相,見于自身為轉(zhuǎn)輪王以正法教化,為無量百千億那由他諸王之所圍繞,種種寶嚴(yán)鮮白之蓋蓋菩薩上。菩薩將住第十法云地先有是相,見于自身為真金色,具足如來三十二種大丈夫相,圓光一尋,安處高廣師子之座,無量百千億那由他梵天前后圍繞,恭敬供養(yǎng)而聽說法。善男子,菩薩摩訶薩以三昧力,顯現(xiàn)如是十地先相。

“復(fù)次,善男子,初地菩薩圓滿施波羅蜜,二地菩薩圓滿戒波羅蜜,三地菩薩圓滿忍波羅蜜,四地菩薩圓滿精進(jìn)波羅蜜,五地菩薩圓滿禪波羅蜜,六地菩薩圓滿般若波羅蜜,七地菩薩圓滿方便波羅蜜,八地菩薩圓滿力波羅蜜,九地菩薩圓滿愿波羅蜜,十地菩薩圓滿智波羅蜜。

“復(fù)次,善男子,菩薩初發(fā)心得現(xiàn)寶三昧,第二發(fā)心得善住三昧,第三發(fā)心得不動三昧,第四發(fā)心得不退轉(zhuǎn)三昧,第五發(fā)心得寶華三昧,第六發(fā)心得日輪光明三昧,第七發(fā)心得成就一切義三昧,第八發(fā)心得智炬三昧,第九發(fā)心得現(xiàn)證佛法三昧,第十發(fā)心得首楞嚴(yán)三昧。

“復(fù)次,善男子,菩薩于初地中得殊勝加持陀羅尼,第二地中得無能勝陀羅尼,第三地中得善住陀羅尼,第四地中得不可壞陀羅尼,第五地中得無垢陀羅尼,第六地中得智輪燈陀羅尼,第七地中得殊勝行陀羅尼,第八地中得清凈分別陀羅尼,第九地中得示現(xiàn)無邊法門陀羅尼,第十地中得無盡法藏陀羅尼�！�

爾時,會中有一天子,名無礙光明師子幢,從坐而起,偏袒右肩,右膝著地,合掌向佛,白佛言:“希有世尊!希有善逝!如是法門甚深廣大,而能含攝一切佛法�！�

于是,佛告無礙光明師子幢言:“如是,如是,如汝所說。善男子,若有菩薩于此法門暫能聽受,必不退轉(zhuǎn)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何以故?彼善男子、善女人,曾種諸善根故,成熟諸善根故,得聞如是經(jīng)典,為是經(jīng)典之所印故。善男子,若有男子女人聞此經(jīng)典,所種善根悉皆清凈,當(dāng)?shù)貌簧犭x見佛聞法、供養(yǎng)眾僧、成熟眾生,得不舍離海印陀羅尼,得不舍離出現(xiàn)無盡陀羅尼,得不舍離入眾生欲樂心行陀羅尼,得不舍離清凈日光幢陀羅尼,得不舍離無垢月光幢陀羅尼,得不舍離息一切結(jié)陀羅尼,得不舍離摧滅無邊堅(jiān)如金剛山煩惱陀羅尼,得不舍離入平等法性言說陀羅尼,得不舍離入真實(shí)語言音聲陀羅尼,得不舍離如虛空顯現(xiàn)無邊清凈印所印陀羅尼,得不舍離成就顯現(xiàn)無邊佛身陀羅尼。善男子,若菩薩成就如是諸陀羅尼,能于十方一切剎土,變現(xiàn)佛身教化眾生;然于法性而無來去,亦復(fù)無有教化眾生,于所說法不著文字平等無動,雖現(xiàn)身生死而無起滅,亦無少法有去來者,了知諸行本來寂靜安住佛法。何以故?彼一切諸法無分別故�！�

說是法時,眾中三萬菩薩得無生法忍,無量菩薩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獲不退轉(zhuǎn),無量眾生發(fā)菩提心,無量比丘得法眼凈。佛說此經(jīng)已,無盡慧菩薩,及諸比丘,世間天、人、阿修羅、乾闥婆等,皆大歡喜,信受奉行。

文殊說般若會第四十六之一

梁三藏曼陀羅仙譯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在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(dú)園,與大比丘僧滿足千人,菩薩摩訶薩十千人俱——以大莊嚴(yán)而自莊嚴(yán),皆悉已住不退轉(zhuǎn)地,其名曰:彌勒菩薩、文殊師利菩薩、無礙辯菩薩、不舍擔(dān)菩薩,與如是等大菩薩俱。文殊師利童真菩薩摩訶薩,明相現(xiàn)時從其住處,來詣佛所在外而立。

爾時,尊者舍利弗、富樓那彌多羅尼子、大目揵連、摩訶迦葉、摩訶迦栴延、摩訶拘絺羅,如是等諸大聲聞,各從住處俱詣佛所在外而立。佛知眾會皆悉集已。

爾時,如來從住處出,敷座而坐,告舍利弗:“汝今何故于晨朝時在門外立?”

舍利弗白佛言:“世尊,文殊師利童真菩薩,先已至此住門外立,我實(shí)于后晚來到耳!”

爾時,世尊問文殊師利:“汝實(shí)先來到此住處,欲見如來耶?”

文殊師利即白佛言:“如是,世尊,我實(shí)來此欲見如來。何以故?我樂正觀利益眾生。我觀如來如如相、不異相,不動相、不作相,無生相、無滅相,不有相、不無相,不在方、不離方,非三世、非不三世,非二相、非不二相,非垢相、非凈相,以如是等正觀如來利益眾生�！�

佛告文殊師利:“若能如是見于如來,心無所取、亦無不取,非積聚、非不積聚�！�

爾時,舍利弗語文殊師利言:“若能如是,如汝所說見如來者,甚為希有!為一切眾生故見于如來,而心不取眾生之相;化一切眾生向于涅槃,而亦不取向于涅槃相;為一切眾生發(fā)大莊嚴(yán),而心不見莊嚴(yán)之相�！�

爾時,文殊師利童真菩薩摩訶薩語舍利弗言:“如是,如是,如汝所說。雖為一切眾生發(fā)大莊嚴(yán),心恒不見有眾生相;為一切眾生發(fā)大莊嚴(yán),而眾生界亦不增不減。假使一佛住世,若一劫若過一劫,如此一佛世界,復(fù)有無量無邊恒河沙諸佛,如是一一佛,若一劫若過一劫,晝夜說法心不暫息,各各度于無量恒河沙眾生皆入涅槃,而眾生界亦不增不減;乃至十方諸佛世界亦復(fù)如是,一一諸佛說法教化,各度無量恒河沙眾生皆入涅槃,于眾生界亦不增不減。何以故?眾生定相不可得故,是故眾生界不增不減�！�

舍利弗復(fù)語文殊師利言:“若眾生界不增不減,何以故菩薩為諸眾生,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常行說法?”

文殊師利白佛言:“若諸眾生悉空相者,亦無菩薩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亦無眾生而為說法。何以故?我說法中無有一法當(dāng)可得故。”

爾時,佛告文殊師利:“若無眾生,云何說有眾生及眾生界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眾生界相如諸佛界�！�

又問:“眾生界者是有量耶?”

答曰:“眾生界量如佛界量�！�

又問:“眾生界量有處所不?”

答曰:“眾生界量不可思議�！�

又問:“眾生界相為有住不?”

答曰:“眾生無住,猶如空住�！�

佛告文殊師利:“如是修般若波羅蜜時,當(dāng)云何住般若波羅蜜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以不住法為住般若波羅蜜�！�

佛復(fù)問文殊師利:“云何不住法名住般若波羅蜜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以無住相即住般若波羅蜜�！�

佛復(fù)告文殊師利:“如是住般若波羅蜜時,是諸善根,云何增長?云何損減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若能如是住般若波羅蜜,于諸善根無增無減,于一切法亦無增無減,是般若波羅蜜性相亦無增無減。世尊,如是修般若波羅蜜,則不舍凡夫法,亦不取賢圣法。何以故?般若波羅蜜不見有法可取可舍。如是修般若波羅蜜,亦不見涅槃可樂、生死可厭。何以故?不見生死,況復(fù)厭離?不見涅槃,何況樂著?如是修般若波羅蜜,不見垢惱可舍,亦不見功德可取,于一切法心無增減。何以故?不見法界有增減故。世尊,若能如是,是名修般若波羅蜜。世尊,不見諸法有生有滅,是修般若波羅蜜。世尊,不見諸法有增有減,是修般若波羅蜜。世尊,心無希取,不見法相有可取者,是修般若波羅蜜。世尊,不見好丑,不生高下,不作取舍。何以故?法無好丑,離諸相故;法無高下,等法性故;法無取舍,住實(shí)際故,是修般若波羅蜜�！�

佛告文殊師利:“是諸佛法得不勝乎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我不見諸法有勝如相,如來自覺一切法空是可證知�！�

佛告文殊師利:“如是,如是,如來正覺自證空法。”

文殊師利白佛言:“世尊,是空法中當(dāng)有勝如而可得耶?”

佛言:“善哉!善哉!文殊師利,如汝所說是真法乎?”謂文殊師利言:“阿耨多羅是名佛法。”

文殊師利言:“如佛所說,阿耨多羅是名佛法。何以故?無法可得名阿耨多羅。”

文殊師利言:“如是修般若波羅蜜,不名法器,非化凡夫法,亦非佛法,非增長法,是修般若波羅蜜。復(fù)次,世尊,修般若波羅蜜時,不見有法可分別思惟�！�

佛告文殊師利:“汝于佛法不思惟耶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不也,世尊。如我思惟不見佛法,亦不可分別是凡夫法、是聲聞法、是辟支佛法,如是名為無上佛法。復(fù)次,修般若波羅蜜時,不見凡夫相,不見佛法相,不見諸法有決定相,是為修般若波羅蜜。復(fù)次,修般若波羅蜜時,不見欲界,不見色界,不見無色界,不見寂滅界。何以故?不見有法是盡滅相,是修般若波羅蜜。復(fù)次,修般若波羅蜜時,不見作恩者,不見報恩者,思惟二相心無分別,是修般若波羅蜜。復(fù)次,修般若波羅蜜時,不見般若波羅蜜。復(fù)次,修般若波羅蜜時,不見是佛法可取,不見是凡夫法可舍,是修般若波羅蜜。復(fù)次,修般若波羅蜜時,不見凡夫法可滅,亦不見佛法而心證知,是修般若波羅蜜。”

佛告文殊師利:“善哉!善哉!汝能如是善說甚深般若波羅蜜相,是諸菩薩摩訶薩所學(xué)法印;乃至聲聞、緣覺學(xué)無學(xué)人,亦當(dāng)不離是印而修道果�！�

佛告文殊師利:“若人得聞是法不驚不畏者,不從千佛所種諸善根,乃至百千萬億佛所久植德本,乃能于是甚深般若波羅蜜不驚不怖�！�

文殊師利白佛言:“世尊,我今更說般若波羅蜜義�！�

佛言:“便說。”

“世尊,修般若波羅蜜時,不見法是應(yīng)住、是不應(yīng)住,亦不見境界可取舍相。何以故?如諸如來不見一切法境界相故,乃至不見諸佛境界,況取聲聞、緣覺、凡夫境界?不取思議相,亦不取不思議相,不見諸法有若干相,自證空法不可思議,如是菩薩摩訶薩,皆已供養(yǎng)無量百千萬億諸佛種諸善根,乃能于是甚深般若波羅蜜不驚不怖。復(fù)次,修行般若波羅蜜時,不見縛、不見解,而于凡夫乃至三乘不見差別相,是修般若波羅蜜�！�

佛告文殊師利:“汝已供養(yǎng)幾所諸佛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我及諸佛如幻化相,不見供養(yǎng)及與受者�！�

佛告文殊師利:“汝今可不住佛乘耶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如我思惟不見一法,云何當(dāng)?shù)米∮诜鸪?”

佛言:“文殊師利,汝不得佛乘乎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如佛乘者,但有名字,非可得亦不可見,我云何得?”

佛言:“文殊師利,汝得無礙智乎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我即無礙,云何以無礙而得無礙?”

佛言:“汝坐道場乎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一切如來不坐道場,我今云何獨(dú)坐道場?何以故?現(xiàn)見諸法住實(shí)際故�！�

佛言:“云何名實(shí)際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身見等是實(shí)際�！�

佛言:“云何身見是實(shí)際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身見如相,非實(shí)非不實(shí),不來不去,亦身非身,是名實(shí)際�！�

舍利弗白佛言:“世尊,若于斯義諦了決定,是名菩薩摩訶薩,何以故?能聞如是甚深般若波羅蜜相,心不驚不怖、不沒不悔�！�

彌勒菩薩白佛言:“世尊,得聞如是般若波羅蜜,具足法相,是即近于佛坐。何以故?如來現(xiàn)覺此法相故�！�

文殊師利白佛言:“世尊,得聞甚深般若波羅蜜,能不驚不怖、不沒不悔,當(dāng)知此人即是見佛�！�

爾時,復(fù)有無相優(yōu)婆夷白佛言:“世尊,凡夫法、聲聞法、辟支佛法、佛法,是諸法皆無相,是故于所從聞般若波羅蜜,皆不驚不怖、不沒不悔。何以故?一切諸法本無相故。”

佛告舍利弗:“善男子、善女人若聞如是甚深般若波羅蜜,心得決定,不驚不怖、不沒不悔,當(dāng)知是人即住不退轉(zhuǎn)地。若人聞是甚深般若波羅蜜,不驚不怖,信樂聽受,歡欣不厭,是即具足檀波羅蜜、尸波羅蜜、羼提波羅蜜、毗梨耶波羅蜜、禪波羅蜜、般若波羅蜜,亦能為他顯示分別,如說修行�！�

佛告文殊師利:“汝觀何義,為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住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我無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我不住佛乘,云何當(dāng)?shù)冒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?如我所說即菩提相�！�

佛贊文殊師利言:“善哉!善哉!汝能于是甚深法中,巧說斯義。汝于先佛久種善根,以無相法凈修梵行�！�

文殊師利言:“若見有相則言無相,我今不見有相,亦不見無相,云何而言以無相法凈修梵行?”

佛告文殊師利:“汝見聲聞戒耶?”

答曰:“見�！�

佛言:“汝云何見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我不作凡夫見、不作圣人見,不作學(xué)見、不作無學(xué)見,不作大見、不作小見,不作調(diào)伏見、不作不調(diào)伏見,非見、非不見。”

舍利弗語文殊師利言:“汝今如是觀聲聞乘,若觀佛乘,當(dāng)復(fù)云何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不見菩薩法,不見修行菩提及證菩提者�！�

舍利弗語文殊師利言:“云何名佛?云何觀佛?”

文殊師利言:“云何為我?”

舍利弗言:“我者但有名字,名字相空�！�

文殊師利言:“如是,如是,如我但有名字,佛亦但有名字,名字相空即是菩提,不以名字而求菩提,菩提之相無言無說。何以故?言說、菩提二俱空故。復(fù)次,舍利弗,汝問云何名佛,云何觀佛者,不生不滅,不來不去,非名非相,是名為佛。如自觀身實(shí)相,觀佛亦然,唯有智者,乃能知耳!是名觀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