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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五卷 增壹阿含經

第四十五卷 增壹阿含經

放牛品第四十九之一(第四分別誦)

聞如是:一時,佛在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若放牛兒成就十一法,牛群終不長益,亦復不能將護其牛。云何為十一?于是,放牛人亦不別其色,不解其相,應摩刷而不摩刷,不覆護瘡痍,不隨時放煙,不知良田茂草處,不知安隱之處,亦復不知渡牛處所,不知時宜,若構牛時不留遺余盡取[(殼-一)/牛]之,是時諸大?扇斡谜卟浑S時將護。是謂,比丘,若牧牛人成就此十一法,終不能長養(yǎng)其牛,將護其身。

“今此眾中比丘亦復如是,終不能有所長益。云何為十一?于是,比丘不別其色,不曉其相,應摩刷而不摩刷,不覆護瘡痍,不隨時放煙,不知良田茂草處,不知渡處,亦復不知安隱之處,不知時宜,食不知留遺余,諸長老比丘亦不敬待。

“云何比丘不知色?于是,比丘有四大及四大所造色,皆悉不知,如是比丘不別其色。

“云何比丘不別其相?于是,比丘不知行愚,亦不知行智,如實而不知,如是比丘不別其相。

“云何比丘應摩刷而不摩刷?于是,比丘若眼見色便起色想,有諸亂念,又且不守護眼根,以不善攝念,造眾殃舋,不守護眼根;如是,比丘若耳聞聲,鼻嗅香,舌知味,身知細滑,意知法,起諸亂想,亦不守護意根,不改其行,如是比丘應摩刷而不摩刷。

“云何比丘不覆護瘡?于是,比丘起欲想而不舍離,亦不除去其念,若起瞋想、殺害想,起諸惡不善想,終不舍之,如是比丘不覆護瘡。

“云何比丘不隨時起煙?于是,比丘所諷誦法,不隨時向人說,如是比丘不隨時放煙。

“云何比丘不知良田茂草處?于是,比丘不知四意止,如實而不知,如是比丘不知良田茂草處。

“云何比丘不知渡處?于是,比丘不別賢圣八品道,如是比丘不知渡處。

“云何比丘不知所愛?于是,比丘于十二部:契經、祇夜、授決、偈、因緣、本末、方等、譬喻、生經、說、廣普、未曾有法,如是比丘不知所愛。

“云何比丘不知時宜?于是,比丘便往輕賤家、博戲家,如是比丘不知時宜。

“云何比丘不留遺余?于是,比丘有信梵志、優(yōu)婆塞往而請之,然諸比丘貪著飲食,不知止足,如是比丘不留遺余。

“云何比丘不敬長老諸高德比丘?于是,比丘不起恭敬之心向諸有德人,如是比丘多有所犯,是謂比丘不敬長老。若有比丘成就十一法,終不能于此法中多所饒益。

“若復牧牛人成就十一法者,能擁護其牛,終不失時,有所饒益。云何為十一?于是,牧牛人知其色,別其相,應摩刷而摩刷,覆護瘡痍,隨時而起煙,知良田茂草處,知渡要處,愛其牛,分別時宜,亦知性行,若[(殼-一)/牛]牛時知留遺余,亦復知隨時將護可任用者,如是牧牛人將護牛。如是,比丘,若牧牛人成就此十一法,不失時節(jié)者,終不可沮壞。

“如是,比丘若成就十一法者,于此現(xiàn)法中多所饒益。云何十一法?于是,比丘知色,知相,知摩刷,知覆護瘡,知起煙,知良田茂草處,知所愛,知擇道行,知渡處,知食止足,知敬奉長老比丘隨時禮拜。

“云何比丘而知色?于是,比丘知四大色,亦知四大所造色,是謂比丘知色。

“云何比丘知相?于是,比丘知愚相,知智相,如實而知之,如是比丘知相。

“云何比丘知摩刷?于是,比丘若欲想起,念知舍離,亦不殷勤,永無欲想;若恚想、害想,及諸惡不善想起,念知舍離,亦不殷勤,永無恚想,如是比丘為知摩刷。

“云何比丘知覆護瘡?于是,比丘若眼見色不起色想,亦不染著而凈眼根,除去愁憂惡不善法,心不貪樂,于中而護眼根;如是,比丘若耳聞聲,鼻嗅香,舌知味,身知細滑,意知法,不起識想,亦不染著而凈意根,如是比丘知覆護瘡。

“云何比丘知起煙?于是,比丘所從聞法廣與人說,如是比丘為知起煙。

“云何比丘知良田茂草處?于是,比丘賢圣八品道如實知之,是謂比丘知良田茂草處。

“云何比丘知所愛?于是,比丘若聞如來所說法寶,心便愛樂,如是比丘為知所愛。

“云何比丘擇道行?于是,比丘于十二部經擇而行之,所謂契經、祗夜、授決、偈、因緣、本未、方等、譬喻、生經、說、廣普、未曾有法,如是比丘知擇道行。

“云何比丘知渡處?于是,比丘知四意止,是謂比丘知渡處。

“云何比丘知食止足?于是,比丘有信梵志、優(yōu)婆塞來請者,不貪飲食,能自止足,如是比丘為知止足。

“云何比丘隨時恭奉長老比丘?于是,比丘恒以身、口、意善行,向諸長老比丘,如是比丘隨時恭奉長老比丘。如是,若成就十一法者,于現(xiàn)法中多所饒益。”

爾時,世尊便說此偈:

“牧牛不放逸,其主獲其福,

六牛六年中,展轉六十牛。

比丘戒成就,于禪得自在,

六根而寂然,六年成六通。

“如是,比丘,若有人能離此惡法,成后十一法者,于現(xiàn)法中多所饒益。如是,比丘,當作是學!”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聞如是:一時,佛在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若比丘成就十一法者,必能有所成長。云何為十一?于是,比丘,戒成就,三昧成就,智慧成就,解脫成就,解脫見慧成就,諸根寂靜,飲食知止足,恒修行共法,亦知其方便,分別其義,不著利養(yǎng)。如是,比丘,若成就此十一法者,堪任長養(yǎng)。所以然者?一切諸行正有十一法!

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“何以故,正有十一法,無有出者?云何為十一?”

“所謂阿練若,乞食,一處坐,一時食,正中食,不擇家食,守三衣,坐樹下,露坐閑靜之處,著補衲衣,若在冢間。是謂,比丘,有人成就此十一法,便能有所至。我今復重告汝,若有人十一年中學此法,即于現(xiàn)身成阿那含,轉身便成阿羅漢。諸比丘,且舍十一年,若九、八、七、六、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年學此法者,便成二果:若阿那含、若阿羅漢。且舍十二月,若能一月之中修行其法,彼比丘必成二果:若阿那含、若阿羅漢。所以然者?十二因緣皆出十一法中,所謂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愁、憂、苦、惱。

“我今教諸比丘,當如迦葉比丘之比,設有人行謙苦之法,此行難及。所以然者?迦葉比丘成就此十一法,當知過去多薩阿竭成等正覺,亦成就此十一苦法。今迦葉比丘,皆愍念一切眾生,若供養(yǎng)過去諸聲聞,后身方當乃得受報;設供養(yǎng)迦葉者,現(xiàn)身便受其報;設我不成無上等正覺,后當由迦葉成等正覺。由此因緣故,迦葉比丘勝過去諸聲聞,其能如迦葉比丘者,此則上行。如是,比丘,當作是學!”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聞如是:一時,佛在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佛與無數(shù)眾生,前后圍繞而為說法。爾時,舍利弗將眾多比丘而經行。大目揵連及大迦葉、阿那律、離越、迦旃延、滿愿子、優(yōu)波離、須菩提、羅云、阿難比丘,各各將眾多比丘自相娛樂。提婆達兜亦復將眾多比丘而自經行。

爾時,世尊見諸神足弟子,各將其眾而自經行。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人根情性各各相似,善者與善共并,惡者與惡共并。猶如乳與乳相應,酥與酥相應,糞與屎、溺各自相應;此亦如是,眾生根原所行法則各自相應,善者與善相應,惡者與惡相應。汝等頗見舍利弗比丘將諸比丘經行乎?”

諸比丘白佛言:“唯然,見之!

佛告比丘:“如此諸人皆智慧之士!

又告比丘:“汝等頗見目連比丘將諸比丘經行乎?”

諸比丘白佛言:“唯然,見之!

佛告之曰:“此諸比丘皆是神足之士!

又問:“汝等見迦葉將諸比丘而經行乎?”

諸比丘對曰:“唯然,見之!

佛告之曰:“此諸上士皆是十一頭陀行法之人也!

又問:“汝等見阿那律比丘不乎?”

諸比丘對曰:“唯然,見之!

佛告之曰:“此諸賢士皆天眼第一!

又問:“頗見離越比丘不乎?”

諸比丘對曰:“唯然,見之!

佛告比丘:“此諸人皆是入定之士!

又問:“汝等頗見迦旃延比丘不乎?”

諸比丘對曰:“唯然,見之!

佛告之曰:“此諸上士皆是分別義理之人!

又問:“汝等頗見滿愿子比丘不乎?”

諸比丘對曰:“唯然,見之!

佛告比丘:“此諸賢士皆是說法之人!

又問:“汝等頗見優(yōu)波離將諸比丘而經行乎?”

諸比丘對曰:“唯然,見之!

佛告之曰:“此諸人皆是持禁律之人。”

又問:“汝等頗見須菩提比丘不乎?”

諸比丘對曰:“唯然,見之!

佛告之曰:“此諸上人皆是解空第一!

又問:“汝等頗見羅云比丘不乎?”

諸比丘白佛言:“唯然,見之!

佛告之曰:“此諸賢士皆是戒具足士!

又問:“汝等頗見阿難比丘不乎?”

諸比丘白佛言:“唯然,見之。”

佛告比丘:“此諸賢士皆是多聞第一,所受不忘!

又問:“汝等頗見提婆達兜比丘將諸人而經行乎?”

諸比丘對曰:“唯然,見之!

佛告之曰:“此諸人為惡之首,無有善本!

爾時,世尊便說斯頌:

“莫與惡知識,與愚共從事,

當與善知識,智者而交通。

若人本無惡,親近于惡人,

后必成惡因,惡名遍天下。”

爾時,提婆達兜弟子三十余人,聞世尊說此偈已,便舍提婆達兜,來至佛所,頭面禮足,求改重罪。又白世尊:“我等愚惑,不識真?zhèn)?舍善知識,近惡知識。惟愿世尊當見原恕,后更不犯!”

佛告比丘:“聽汝悔過,改往修來,勿復更犯!睜枙r,提婆達兜弟子承世尊教誡,在閑靜之處,思惟妙義,克己行法,所以族姓子,剃除須發(fā),出家學道者,欲修無上梵行。爾時,諸比丘皆得阿羅漢。

“比丘當知:眾生根原皆自相類,惡者與惡相從,善者與善相從;過去、將來眾生根原,亦復如是,以類相從。猶如以凈與凈相應,不凈者與不凈相應。是故,比丘,當學與凈相應;凈,去離不凈。如是,比丘,當作是學!”

爾時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聞如是:一時,佛在拘留沙法行城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象舍利弗還舍法服,習白衣行。爾時,阿難著衣持缽,入城乞食,漸漸至象舍利弗家。爾時,象舍利弗憑兩女人肩上。阿難遙見已,便懷愁憂不歡之想。象舍利弗見阿難已,極懷慚愧,獨處而坐。

爾時,阿難乞食周訖,還出城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阿難白佛言:“向入城乞食,漸漸至象舍利弗家,見扶兩婦人肩上。當見之時,甚懷愁憂!

世尊告曰:“汝見已,為生何意?”

阿難白佛言:“我念象舍利弗精進多聞,性行柔和,長與諸梵行之人說法無厭足,云何如今還舍法服,習白衣行?時我見已,甚懷愁憂。然此象舍利弗有大神力,威德無量。自念我昔曾見與釋提桓因共論,云何今日習欲為惡?”

世尊告曰:“如是,阿難,如汝所言,但非阿羅漢。夫阿羅漢者,終不還舍法服,習白衣行。但今,阿難,勿懷愁悒,象舍利弗卻后七日,當來至此間,盡有漏,成無漏行。然此象舍利弗,宿行所牽,故致此耳!今行具滿,當盡有漏!

爾時,象舍利弗卻后七日,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;須臾退坐,白佛言:“唯然,世尊,聽在末行,修沙門行!睜枙r,象舍利弗比丘即得作沙門,尋于座上得阿羅漢。

爾時,象舍利弗著衣持缽,入城乞食。時,有梵志便生斯念:“此諸釋種子,無處不有,無處不遍,又遏絕我等所行咒術。吾今當向城中人民說此沙門瑕愆!睜枙r,此梵志語城中人民曰:“汝等諸人頗見象舍利弗乎?昔日自稱言是阿羅漢,中還舍法服,習白衣行,與五欲相娛樂。今復更作沙門,家家乞食,佯現(xiàn)貞廉,觀諸婦人,興欲情想,還至園中,思惟女色,不去心首。亦如乏驢,不任負馱,寂然臥住;此釋種子亦復如是,佯現(xiàn)乞食,觀諸女色,思惟校計。”

爾時,象舍利弗聞此梵志有惡聲響,便生此念:“此人極為愚癡,興嫉妒心;見他得利養(yǎng),起慳嫉心;若己得利養(yǎng),便懷歡喜,至白衣家主行誹謗。吾今當制令不為惡,無令此人受罪無量。”

爾時,象舍利弗飛在空中,告梵志曰:

“無眼無巧便,興意謗梵行,

自造無益事,久受地獄苦!

爾時,象舍利弗說此偈已,便自退還,還歸所在。

是時,城中人民聞梵志誹謗,又聞象舍利弗說偈,各生斯念:“若當如梵志語者,然后現(xiàn)神足難及;又我等見還舍法服,習白衣行!笔菚r,眾多人民各各相將至象舍利弗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眾多人民問象舍利弗曰:“頗有阿羅漢還舍法服,習白衣行耶?”

象舍利弗報曰:“無有阿羅漢還舍法服,習白衣行!

是時,諸人民白象舍利弗言:“阿羅漢頗由本緣而犯戒乎?”

象舍利弗報言:“已得阿羅漢,終不犯戒!

諸人民復白言:“在學地之人,由本緣故而犯戒乎?”

象舍利弗報言:“有,若住學地之人,由本緣故而犯禁戒!

時,諸人民復言:“尊者先已是阿羅漢,復舍法服,習白衣行,于五欲自相娛樂;今復出家學道,本先有神足,今何故乃爾?”

爾時,象舍利弗便說此偈:

“游于世俗禪,至竟不解脫,

不得滅盡跡,復習于五欲。

無薪火不燃,無根枝不生,

石女無有胎,羅漢不受漏。”

爾時,諸人民復問象舍利弗曰:“尊先非羅漢乎?”

象舍利弗報曰:“我先非羅漢也。諸居士當知:五通與六通,各各差別,今當說十一通。夫五通仙人欲愛已盡,若生上界,復來墮欲界。六通阿羅漢如來弟子者,得漏盡通,即于無余涅槃界而般涅槃!

時,諸人民復白言:“我等觀察象舍利弗所說,世間無有阿羅漢舍法服,習白衣行!

時,象舍利弗報曰:“如是,如汝所言,無有阿羅漢還舍法服,習白衣行者。有十一法阿羅漢所不習者。云何為十一?漏盡阿羅漢終不舍法服,習白衣行;漏盡阿羅漢終不習不凈行;漏盡阿羅漢終不殺生;漏盡阿羅漢終不盜;漏盡阿羅漢食終不留遺余;漏盡阿羅漢終不妄語;漏盡阿羅漢終不群類相佐;漏盡阿羅漢終不吐惡言;漏盡阿羅漢終不有狐疑;漏盡阿羅漢終不恐懼;漏盡阿羅漢終不受余師,又不更受胞胎。是謂,諸賢士,漏盡阿羅漢終不處十一之地!

爾時,諸人民白象舍利弗言:“我等聞尊者所說,觀外道異學,如觀空瓶而無所有。今察內法如似蜜瓶,靡不甘美,今如來正法亦復如是。今彼梵志受罪無量!

爾時,象舍利弗飛在虛空,結跏趺坐,便說此偈:

“不解彼此要,習于外道術,

彼此而斗亂,智者所不行!

爾時,拘留沙人民白象舍利弗言:“所說過多,實為難及。猶盲者得眼,耳聾者得聽;今尊者所說亦復如是,無數(shù)方便而說法教。我等今日自歸如來法及比丘僧,惟愿尊者聽為優(yōu)婆塞,盡形壽不復殺生!”

爾時,象舍利弗與諸人民說微妙之法,令發(fā)歡喜之心,各從座起,禮足而去。

爾時,尊者阿難聞梵志謗象舍利弗,然無所至,尚不能熟視象舍利弗,況與共論?即往世尊所,以此因緣,具白如來。爾時,世尊告阿難曰:“夫論平等阿羅漢,當說象舍利弗是也。所以然者?今象舍利弗已成阿羅漢,昔所傳羅漢名者今日已獲,世俗五通非真實行,后必還失;六通者是真實行。所以然者?此象舍利弗先有五通,今獲六通。汝亦當學及象舍利弗。此是其義,當念奉行!”

爾時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聞如是:一時,佛在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今當說因緣之法,善思念之,修習其行!

諸比丘白佛言:“唯然,世尊。”爾時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“彼云何名為因緣之法?所謂無明緣行,行緣識,識緣名色,名色緣六入,六入緣更樂,更樂緣痛,痛緣愛,愛緣受,受緣有,有緣生,生緣死,死緣憂、悲、苦、惱,不可稱計,如是成此五陰之身。

“彼云何名為無明?所謂不知苦,不知集,不知盡,不知道,此名為無明。

“彼云何名為行?所謂行者有三種。云何為三?所謂身行、口行、意行,是謂為行。

“彼云何名為識?所謂六識身是也。云何為六?所謂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識,是謂為識。

“云何名為名?所謂名者,痛、想、念、更樂、思惟,是為名。

“彼云何為色?所謂四大身及四大身所造色,是謂名為色,色異、名異,故曰名色。

“彼云何六入?內六入。云何為六?所謂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入,是謂六入。

“彼云何名為更樂?所謂六更樂身。云何為六?所謂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更樂,是謂名為更樂。

“彼云何為痛?所謂三痛。云何為三?所謂樂痛、苦痛、不苦不樂痛,是謂名為痛。

“彼云何名為愛?所謂三愛身是也。欲愛、有愛、無有愛,是謂為愛。

“云何為受?所謂四受是。云何為四?所謂欲受、見受、戒受、我受,是謂四受。

“彼云何為有?所謂三有。云何為三?欲有、色有、無色有,是名為有。

‘彼云何為生?所謂生者,等具出處,受諸有,得五陰,受諸入,是謂為生。

“彼云何為老?所謂彼彼眾生,于此身分,齒落發(fā)白,氣力劣竭,諸根純熟,壽命日衰,無復本識,是謂為老。

“云何為死?所謂彼彼眾生,展轉受形,身體無溫,無常變易,五親分張,舍五陰身,命根斷壞,是謂為死。比丘當知:故名為老、病、死,此名為因緣之法,廣分別其義。諸佛如來所應施行起大慈哀,吾今已辦。當念在樹下露坐,若在冢間,當念坐禪,勿懷恐難。今不精勤,后悔無益!”

爾時,阿難白世尊言:“如來與諸比丘說甚深緣本,然我觀察無甚深之義!

世尊告曰:“止!止!阿難,勿興此意。所以然者?十二因緣者極為甚深,非是常人所能明曉。我昔未覺此因緣法時,流浪生死,無有出期。又復,阿難,不但今日汝言因緣不甚深,昔日已來言不甚深也。所以然者?乃昔過去世時,有須焰阿須倫王竊生此念,欲捉日月;出大海水,化身極大,海水齊腰。

“爾時,彼阿須倫王有兒名拘那羅,自白其父:‘我今欲于海水沐浴。’須焰阿須倫報曰:‘莫樂海水中浴。所以然者?海水極深且廣,終不堪住海水中浴。’時,拘那羅白言:‘我今觀水齊大王腰,何以故復言甚深?’是時,阿須倫王即取兒著大海水中。爾時,阿須倫兒足不至水底,極懷恐怖。爾時,須焰告其子曰:‘我先敕汝,海水甚深,汝言無苦。唯我能在大海水洗浴,非汝所能洗浴。’

“爾時須焰阿須倫者,豈異人乎?莫作是觀!所以然者?須焰者即我身是也。爾時阿須倫兒,即汝身是也。爾時海水甚深,汝言無苦,今復言十二因緣甚深之法,汝復言無是甚深。其有眾生不解十二緣法,流轉生死,無有出期;皆悉迷惑,不識行本,于今世至后世,從后世至今世,永在五惱之中,求出甚難。我初成佛道,思惟十二因緣,降伏魔官屬,以除無明而得慧明,諸暗永除,無塵垢。又我,阿難,三轉十二說此緣本時,即成覺道。以此方便,知十二緣法極為甚深,非常人所能宣暢。如是,阿難,當念甚深,奉持此十二因緣之法。當念作是學!”

爾時,阿難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聞如是:一時,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,羅閱城中有梵志,名曰施羅,備知諸術,外道異學經籍所記,天文、地理靡不貫練,又復教授五百梵志童子。又彼城中有異學之士,名曰翅寧,多有所知,為頻毗娑羅王所見愛敬,隨時供養(yǎng)給與梵志所須之施。

爾時,如來名稱遠布,如來、至真、等正覺、明行成為、善逝、世間解、無上士、道法御、天人師,號佛、眾佑,度人無量,出現(xiàn)世間。是時,翅寧梵志興此念:“如來名號甚為難聞,今我欲往問訊,親近禮敬!笔菚r,翅寧梵志便往佛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,梵志白世尊言:“沙門瞿曇,為姓何等?”

佛告梵志:“吾姓剎利!

梵志問曰:“諸婆羅門各有此論:‘吾姓最豪,無有出者。’或言:‘姓白。’或言:‘姓黑。’婆羅門自稱言:‘梵天所生。’今,沙門瞿曇,欲何等論說?”

佛告之曰:“梵志當知:其有婚姻嫁娶,便當求豪貴之姓。然我正法之中,無有高下、是非之名姓也。”

梵志復白言:“云何,瞿曇,生處清凈,然后法得清凈?”

佛告梵志:“汝用法清凈、生處清凈為乎?”

梵志又曰:“諸婆羅門各興此論:‘吾姓最豪,無有出者。’或言:‘姓白。’或言:‘姓黑。’婆羅門自稱言:‘梵天所生。’”

佛告梵志:“若當剎利女出適婆羅門家,設生男兒者當從何姓?”

梵志報曰:“彼當言婆羅門種。所以然者?由父遺形故,得有此兒!

佛告梵志:“若復婆羅門女出適剎利家,生男兒者彼當從何姓?”

梵志報曰:“彼人當是剎利種。所以然者?由父遺形故,得有此兒!

佛告梵志:“熟自思惟,然后報吾。汝今所說前與后皆不相應。云何,梵志,設驢從馬后生駒者,當言是馬?為是驢也?”

梵志報曰:“如此之類當言驢馬。所以然者?由驢遺形故,得此駒也。”

佛告梵志:“汝熟思惟,然后報吾。汝今所說前后不相應。汝前所說剎利女出適婆羅門家,若生兒者,便言婆羅門種,今驢逐馬生駒者,便言驢馬,將不違前語乎?設復,梵志,若馬逐驢生駒者,名之云何?”

梵志報曰:“當名為馬驢!

佛告之曰:“云何,梵志,馬驢、驢馬豈復有異乎?若復有人言寶一斛,復有人言一斛寶,此二義豈有異乎?”

梵志報曰:“此是一義。所以然者?寶一、一寶此義不異也!

佛告梵志:“云何馬驢、驢馬此非一義乎?”

梵志報言:“今,沙門瞿曇,雖有斯言,然婆羅門自稱言:‘吾姓最豪,無有出者。’”

佛告梵志:“汝先稱譽其母,后復嘆說其父。若復父亦是婆羅門種,母亦是婆羅門種,后生二兒,彼時其中一兒,多諸技術,無事不覽,第二子者了無所知。是時,父母為敬待何者?為當敬待有智者?為當敬待無所知者?”

梵志報曰:“其父母應當敬待高德聰明者,不應敬待無有智者。所以然者?今此一子無事不了,無事不閑,正應敬待此子,不應敬待無智之子!

佛告梵志:“若彼二子,一聰明者,便復興意作殺、盜、淫泆十惡之法;彼一子不聰明者,守護身、口、意行,十善之法一無所犯。彼父母應當敬待何者?”

梵志報曰:“彼父母應當敬待行十善之子,彼行不善之人復敬待為?”

佛告梵志:“汝先嘆其多聞,后嘆其戒。云何,梵志,若復有二子,一子父專正,母不專正;一子父不專正,母專正。彼子若母正、父不正者,無事不閑,博知經術。第二子父正、母不正者,既不博學,但持十善。然其父母應敬待何者?為當敬待母凈、父不凈者?為當敬待父凈、母不凈者?”

梵志報曰:“應當敬待母凈之子。所以然者?由知經書,博諸伎術故。所謂第二子,父凈、母不凈,雖復持戒而無智慧,竟何所至?有聞則有戒!

佛告梵志:“汝前嘆說父凈,不嘆說母凈;今復嘆說母凈,不嘆說父凈;先嘆聞德,后嘆禁戒;復嘆說戒,后方說聞。云何,梵志,若彼二梵志子,其中一子多聞博學,兼持十善;其第二子既有智慧,兼行十惡。彼父母應當敬待何者?”

梵志報曰:“應當敬父凈、母不凈之子。所以然者?由其博覽諸經,曉諸技術,由父凈生得此子,兼行十善,無所觸犯,一切具足諸德本故。”

佛告之曰:“汝本說其姓,后說其聞,不說其姓;后復說戒,不說聞;后復說其聞,不說其戒。汝今嘆說父母聞、戒,豈不違前言乎?”

梵志白佛言:“沙門瞿曇雖有斯言,然婆羅門自稱言:‘我姓最豪貴,無有出者。’”

世尊告曰:“諸有嫁娶之處則論姓,然我法中無有此義。汝頗聞邊國遠邦及余邊地人乎?”

梵志報曰:“唯然,聞之,有此諸人!

世尊告曰:“彼土人民有二種之姓。云何為二?一者、人,二者、奴,此二姓亦復不定!

又問:“云何不定?”

世尊告曰:“或先作人,后作奴;或先作奴,后作人。然眾生之類,盡同一類而無若干。若復,梵志,天地敗毀,世間皆空。是時,山河石壁草木之徒,皆悉燒盡,人亦命終。若天地還欲成時,未有日月年歲之限。爾時,光音天來至此間。是時,光音天福德稍盡,無復精光,展轉相視,興起欲想。欲意偏多者便成女人,欲意少者成男子,展轉交接,便成胞胎。由此因緣,故最初有人,轉生四姓,流布天下。當以此方便,知人民盡出于剎利種!

爾時,梵志白世尊言:“止!瞿曇,如僂者得伸,盲者得眼目,冥者得見明。沙門瞿曇亦復如是,無數(shù)方便與我說法。我今自歸沙門瞿曇,惟愿與我說法,聽為優(yōu)婆塞!”

爾時,梵志復白世尊:“惟愿如來當受我請,將諸比丘眾當至我家!

爾時,世尊默然受請。是時,梵志見佛默然受請,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;還至家中,辦具飲食,敷諸坐具,香汁灑地,并自吐言:“如來當于此座。”

爾時,施羅梵志將五百弟予,至翅寧梵志家,遙見彼家敷好坐具,見已,問翅寧梵志:“汝今欲與男女嫁娶,為欲請摩竭國頻毗娑羅王乎?”

翅寧梵志報曰:“我亦不請頻毗娑羅王,亦無嫁娶之事。我今欲施設大福業(yè)!

施羅梵志問曰:“愿聞其意,欲施何福業(yè)?”

爾時,翅寧梵志報施羅梵志曰:“當知有釋種子出家學道,成無上至真、等正覺。我今請佛及比丘僧,是故辦具種種坐具耳!”

是時,施羅梵志語翅寧梵志:“汝今言佛乎?”

報曰:“吾今言佛!

又問:“甚奇!甚特!今乃聞佛音響。如來竟為所在?吾欲見之!

翅寧報曰:“今在羅閱城外竹園中住,將五百弟子自相娛樂,欲往見者,宜知是時。”

時,此梵志即將五百弟子,往至佛所;到已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爾時,施羅梵志便生此念:“沙門瞿曇極為端正,身作黃金色。我等經籍亦有斯言:‘如來出世之時,實不可遇,猶如優(yōu)曇缽華時時乃現(xiàn)。若成就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當趣二處:若在家者,當作轉輪圣王,七寶具足;若出家學道者,必成無上道,為三界世佑。’我今欲觀佛三十二相。”爾時,梵志唯見三十相,而不睹二相,起狐疑猶豫,不見廣長舌、陰馬藏。

爾時,施羅梵志即以偈問曰:

“吾聞三十二,大人之相好,

今不見二相,竟為在何所?

貞潔陰馬藏,其相甚難喻,

頗有廣長舌,舐耳覆面不?

愿出廣長舌,使我無狐疑,

又使我見之,永無疑結網。”

爾時,世尊即吐舌,左右舐耳,還復縮之。爾時,世尊即入三昧,使彼梵志見陰馬藏。

時,梵志見佛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歡喜踴躍,不能自勝。爾時,施羅梵志白佛言:“我今婆羅門,沙門剎利種;然沙門、婆羅門皆同一道,求一解脫。惟愿沙門聽我等有得同一道乎?”

佛告梵志:“汝有此見!

梵志報曰:“我有斯見。”

佛告梵志:“汝當興意向一解脫,所謂正見是也。”

梵志白佛言:“正見即是一解脫,復更有解脫乎?”

世尊告曰:“梵志,更有解脫得涅槃界,其事有八,所謂正見、正治、正語、正業(yè)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,是謂梵志八種之道,得至涅槃!

爾時,梵志白佛言:“頗有此眾生知此八種道乎?”

世尊告曰:“非一百千。梵志當知:無數(shù)百千眾生知此八種之道!

梵志白佛言:“頗復有此眾生不解此八種之道乎?”

世尊告曰:“有此眾生其不解者,非一人也!

梵志白佛言:“頗復有眾生不得此法乎?”

佛告之曰:“有此眾生不得道,如此之人十一種。云何為十一?所謂奸偽、惡語、難諫、無反復、好憎性、害父母、殺阿羅漢、斷善根善事、反為惡、計有我、起惡念向如來,是謂梵志十一之人不能得此八種之道!

當說此八種道時,時彼梵志諸塵垢盡,得法眼凈。

爾時,施羅梵志告五百弟子曰:“汝等各所好者,各自誦習。吾欲于如來所,善修梵行!

諸弟子白曰:“我等亦復欲出家學道!

爾時,梵志及五百弟子各各長跪,白世尊言:“惟愿世尊聽出家學道!”

佛告諸梵志:“善來!比丘,于如來所善修梵行,漸盡苦原!

如來說此語時,五百梵志即成沙門。爾時,世尊漸與五百人說微妙之論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不凈想,出要為樂。如諸佛世尊常所說法——苦、集、盡、道,爾時世尊廣與諸人說之。時五百人諸漏永盡,得上人法。

爾時,翅寧梵志又白:“時到,惟愿屈神!”

爾時,世尊告施羅等五百比丘:“汝等各著衣持缽!

千比丘圍繞,至城中梵志所,就座而坐。爾時,翅寧梵志見五百婆羅門皆作沙門,即語之曰:“善哉!諸人!趣道之要,莫復過是!

爾時,施羅比丘為翅寧說此偈曰:

“此外更無法,能勝此要者,

如此之比像,善者無過是!

爾時,翅寧梵志白世尊言:“惟愿世尊小留神待時!正爾,更辦飲食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所辦飲食,但時貢之,勿懼不足!

是時,翅寧梵志歡喜無量,躬自行食,供養(yǎng)佛及比丘僧。爾時,世尊飯食已訖,除去食器,以若干種華,散佛、比丘僧上,前白佛言:“惟愿世尊,男女大小盡求作優(yōu)婆塞!

爾時,梵志婦懷妊,婦人白佛言:“我有娠,亦不知是男?是女耶?亦復自歸如來,聽為優(yōu)婆夷!

爾時,如來與諸大眾說微妙之法,即于座上而說此偈:

“快哉斯福報,所愿必得果,

漸至安隱處,永無憂厄患。

死得生天上,設使諸魔天,

亦復不能使,為福者墮罪。

彼亦求方便,賢圣之智慧,

當盡于苦本,長離去八難!

爾時,世尊說此偈已,便從座起而去。

爾時,翅寧梵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