觀鄉(xiāng)射第二十八

　　孔子觀于鄉(xiāng)射，喟然嘆曰：「射之以禮樂也，何以射，何以聽，修身而發(fā)，而不失正鵠者，其唯賢者乎？若夫不肖之人，則將安能以求飲？詩云：『發(fā)彼有的，以祈爾爵．』祈，求也，求所中以辭爵．酒者，所以養(yǎng)老，所以養(yǎng)病也．求中以辭爵，辭其養(yǎng)也，是故士使之射而弗能，則辭以病，懸弧之義．」于是退而與門人習(xí)射于矍相之圃，蓋觀者如堵墻焉．射至于司馬，使子路執(zhí)弓矢出列延，謂射之者曰：「奔軍之將，亡國之大夫，與為人后者不得入，其余皆入，蓋去者半．」又使公罔之裘序點，揚觶而語曰：「幼壯孝悌，耆老好禮，不從流俗，修身以俟死者在此位，蓋去者半．」序點揚觶而語曰：「好學(xué)不倦，好禮不變，耄期稱道而不亂者，在此位，蓋僅有存焉．」射既闋，子路進(jìn)曰：「由與二三子者之為司馬，何如？」孔子曰：「能用命矣．」

　　孔子曰：「吾觀于鄉(xiāng)而知王道之易易也．主人親速賓及介，而眾賓從之，至于正門之外，主人拜賓及介，而眾自入，貴賤之義別矣，三揖至于階，三讓以賓升，拜至獻(xiàn)酬辭讓之節(jié)繁，及介升則省矣，至于眾賓升而受爵，坐祭立飲，不酢而降，殺之義辯矣．工入升歌三終，主人獻(xiàn)賓，笙入三終，主人又獻(xiàn)之，間歌三終，合樂三闋，工告樂備而遂出，一人揚觶，乃立司正焉．知其能和，樂而不流，賓酬主人，主人酬介，介酬眾賓，賓少長以齒，終于沃洗者焉，知其能弟長而無遺矣．降脫屨，升坐修爵無算，飲酒之節(jié)，旰不廢朝，暮不廢夕，賓出主人迎送，節(jié)文終遂焉．知其能安燕而不亂也．貴賤既明，降殺既辯，和樂而不流，弟長而無遺，安燕而不亂，此五者足以正身安國矣，彼國安而天下安矣．故曰：『吾觀于鄉(xiāng)，而知王道之易易也．』」

　　子貢觀于蠟．孔子曰：「賜也，樂乎？」對曰：「一國之人皆若狂，賜未知其為樂也．」孔子曰：「百日之勞，一日之樂，一日之澤，非爾所知也．張而不弛，文武弗能，弛而不張，文武弗為．一張一弛，文武之道也．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