功德天，黑暗女

　　黃龍慧南一日上堂說法:「有一人朝看《華嚴(yán)經(jīng)》,暮看《般若經(jīng)》,晝夜精勤,不曾懈怠。另一人不參禪不論義,白天鋪張破席睡覺。這兩人一起到我這里來,一人有為,一人無為,哪一個才對呢?」許久無人答腔,黃龍說:「功德天,黑暗女,有智慧的人,兩個都不要�！�

　　黃龍慧南對弟子描述有為和無為的作風(fēng),然后問弟子哪一個才對,弟子頗覺為難,久不作答,黃龍遂說:「對有智慧的人而言,這兩種都不要。」這段公案包含三個層次,一是有為,二是無為,三是超越于有為和無為。

　　文中第一人既看《華嚴(yán)經(jīng)》也讀《般若經(jīng)》,非常精進(jìn)用功,毫不懈怠,這代表有為。學(xué)佛者理當(dāng)如此,而一般人則認(rèn)為這是大修行人的典范。另有一人老是攜張破席子,不分日夜到處睡覺,既不參禪也不討論佛教義理,游手好閑無所事事。從世俗眼光看,這種人是懶和尚,沒有修行,其實他已得大解脫;如果沒有人需要他,他就呼呼大睡,如果有求于他,他會全力以赴。換句話說,有事就做事,無事就睡覺。這是無為。

　　黃龍禪師用功德天和黑暗女的比喻,來表明他的看法。功德天是佛教中的財神毗沙門天王的妹妹,又說是后妃,亦名吉祥天女,形相秀美端正,赤白二色,天衣寶冠,能給眾生成就大功德,故名功德天;而黑暗女又名大黑天,是大自在天的后妃,被祀為戰(zhàn)神,青黑云色的身體,面現(xiàn)忿怒相,虎牙上出,有八手八臂,各執(zhí)兵器及毒蛇骷髏等,能降伏惡魔。在禪宗以此黑暗女的當(dāng)體煩惱不動,即表示自性清凈功德天的覺體自在。所以有「功德天女與黑暗女同行」的成語。沒有智慧的人會喜歡功德天,畏懼黑暗女,殊不知此二者是形貌雖異而本體無別。有智慧的人既不在乎功德天,也不在乎黑暗女,他超越了二者的分別。

　　在黃龍禪師的心目中,上說第一層次的人尚未修成;第二層次的人已經(jīng)開悟;至于第三層次的人,不論你修行不修行,開悟或未開悟,他的內(nèi)在感受和反應(yīng)是完全平等的,不因你有為或無為而受影響;他既不贊嘆有為也不批評有為,既不貶抑有為也不頌揚無為,這種人,才是真正地得大自在。

　　世間一般人大概只在第一個層次,不過可以試著揣摩并體會無為以及超越于有為無為的心境。(圣嚴(yán)法師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