禪佛相爭

  二僧遇諸途,一參禪,一念佛。參禪者謂本來無佛,無可念者,佛之一字,吾不喜聞。念佛者謂西方有佛,號阿彌陀;憶佛念佛,必定見佛。執(zhí)有執(zhí)無,爭論不已。有少年過而聽焉,曰:兩君所言,皆徐六擔板耳。二僧叱曰:爾俗士也,安知佛法?少看曰:吾誠俗士,然以俗士為喻而知佛法也。吾,梨園子也。于戲場中,或為君,或為臣,或為男,或為女,或為善人,或為惡人,而求其所謂君臣男女善惡者,以為有,則實無;以為無,則實有。蓋有是即無而有,無是即有而無,有無俱非真,而我測湛然常住也。知我常住,何以爭為?二僧無對。

  [注釋]

  徐六擔板:方言曰:“擔板漢,但見一方。”謂人之負板者,但見前方,不能見左右。

  梨園:原系唐玄宗時教練官廷歌舞藝人的地方。后人遂稱戲班為梨園,戲曲演員為梨園子弟。

  [譯文]

  有一位參禪的比丘和另一位念佛的比丘在路中相遇,便一路同行談論佛法。參禪的比丘說:“本來無佛,有什么可念?佛這個字,我連聽都不愛聽呢!”念佛的比丘說:“經(jīng)上明明說‘西方有佛,號阿彌陀。’又楞嚴經(jīng)中也說:‘憶佛念佛,必定見佛。’怎能說無佛?”一說有佛,一說無佛,爭論不休。剛好一少看從這里經(jīng)過,聽到他們辨論,便說:“二位師父所說的,都如徐六擔板——只見一方啊!”二僧聽了,同聲呵責說:“你這凡夫俗子,知道得什么佛法?也來多嘴。”少年說:“我的確是凡夫俗子,但就拿我這凡夫俗子平常的經(jīng)驗和見識,多少了可懂得一些佛法的道理呀!我是戲曲演員,在劇場中,有時扮演君王,有時扮演臣子,有時扮男,有時扮女,有時扮善人,有時扮惡人。這些君臣男女善惡等相,似乎有但實際上是無;若說無,而劇場上卻又實實在在有。有是即無的有,無是即有的無,有和無都不是真實的,只有本來的真我依然常住,并不因為扮演種種角色而改變。懂得自己本來真我常住,還用得著爭么?”二僧聽了,瞠目結舌,都無言以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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