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輕為重。
入輕為重。
書曰。罪疑惟輕。又曰。寧失出。毋失入。乃故意入輕為重。圣人恤刑之意安在乎。人命關(guān)天。有司最宜留意。世有誣賴一節(jié)。極為慘酷。下輩恃此放刁。至奴仆脅主人。頑佃梗業(yè)主。妻妾制夫長。一有不虞。則鄉(xiāng)族乘而攘臂?N紳因而磨牙。搶家私。辱婦女?`尸灌汁。簇攢酷打。以求賄賂。則有子激母死。妻氣殺夫。恃多男為賴死之根。指富家為甘脆之質(zhì)。則有儒紳親奴婢。衣冠族乞丐。陰設(shè)陽施。朝怒夕喜。則有虐尸燒骨。踏門壞屋。貧怨懟袖手旁觀。富親戚遭殃坐罪。種種未易殫述。世之官長。獨(dú)謂尸場一驗(yàn)。足以辯怨稱快。而孰知其魚糜肉爛。鯨吞虎噬。已至此極也。此弊不革。不惟啟人自殺。且令父子兄弟。以死為利。暴尸滅法。揣其情節(jié)。與手刃無異。真堪凌遲處死者。今既難概置不理。但嚴(yán)誣告加三等之法。不論極冤極迫。凡藥死而不以藥首。自縊投水。而不以自縊投水首者。即問如律。務(wù)在懲一警百。張榜告諭。其系親人逼死。以為圖賴之本者?逼破淝。益宜重處。有乘亂索騙。冒認(rèn)挾打者。嚴(yán)究號令。則事情得矣。事情得,而后可論是非。究輕重。生無痛苦。死無疵癘。親戚無利死之心。風(fēng)俗無搬搶之惡。其陰德寧有量乎。
今人凡遇人命。不問情之輕重。事之真假。竹板不足。轉(zhuǎn)而拶指。又轉(zhuǎn)而夾棍。而甚且有敲至百余者。痛苦之下。何求不得。即后來問成大辟。此時且求緩須臾矣。世有仁人。能無惻然于是哉。朱日升曰。假命圖賴。南俗更甚。予令烏程時。痛懲此弊。另發(fā)人命狀格。直書時日情詞。不許即用參語刁字。狀后印成正面。反面。左旁。右旁。死尸傷單。令告人自填其上。傳鼓而進(jìn)。不拘時刻。予即刻親至尸所。照詞訊問。照圖簡驗(yàn)。并不批委僚佐而假手吏仵。果系真?zhèn)。依律定罪。若系誣罔。即加痛責(zé)。至于自縊投水跌誤等類。則又原情分別。押令即埋。以斷抄詐拖累之苦。雖遇盛暑隆寒。山僻水洼。亦不少避少遲。故二年之內(nèi)。并無以人命來告者。噫。人命一事。關(guān)系生死?刹恢(jǐn)哉。
李若水。為淮南司理。時有劫賊五人。事敗系獄。且言曾與僧人自成為黨。既而五人就戮。而僧方出。僧言。實(shí)未嘗為盜。若水于此從輕可矣。乃堅(jiān)執(zhí)賊語為實(shí)。慘殺之。月余。獄卒李能無故大叫。和尚不干我事。特司理驅(qū)使耳。言訖卒。明日推司劉元亦卒。又明日若水暴卒。一門死喪殆盡。
司劉元也死了,又再過一天李若水暴斃而死,他的一家人幾乎死光了。
宋趙清獻(xiàn)公。為武安節(jié)度推官。民有偽造印者。吏皆曰。當(dāng)死。公獨(dú)曰。造在赦前。用在赦后。赦前不用。赦后不造。法皆不死。遂以疑釋之。及知成都。有李孝忠。聚二百人。私造符牒。度人為僧;蛞灾\逆告。獄具。公不畀法吏。以意決之。處孝忠以私造符牒。余皆免死。喧傳京師。謂公脫逆黨。朝廷取獄詞核之。卒無易也。后以太子少保致仕。子岏 。皆貴。冒起宗曰。抑赦前而為赦后。是亦入輕為重之類。善乎殷文莊曰。詔釋有罪。而論決如舊也。詔蠲逋負(fù)。而催科愈急也。德意壅閼。天民末由被澤。此仁人君子。所為痛心切齒也乎。
后漢郭弘。習(xí)法律。太守寇恂以弘為決曹掾。斷獄三十年。用法平恕。民無怨情。比之東海于公。年九十五卒。子躬。少傳父業(yè)。后拜廷尉。躬家世掌法。務(wù)在寬平。及典理官。決獄多所矜恕。乃條諸重文?蓮妮p者。四十一事奏之。事皆施行。著為令。躬奉讞法科。多所全活。后數(shù)世皆傳法律。貴盛無比。
省刑箴。無任威恣臆。以國憲適我喜怒。無徇情傾法。以民命視若蠕蠉。無以其瞋目強(qiáng)項(xiàng)口吶舌躓。輒故加以舞文巧詆之愆。杖頭人鬼判。筆底死生連。一發(fā)摘知痛。一指嚙知憐。一日服敲樸。三時耒耜懸。一夫系圜扉。八口衣糧捐。動植皆是命。血肉總關(guān)天。所以于東海。仁聲億萬年。
省罰箴。無取民鬻兒貼婦之錢。以肥妻子。無攘民破家拆產(chǎn)之貲。以腴屋田。無斂民啼饑號寒搶地呼天之怨。以供歌笑之筵。一贖百畝稅。一紙十日饘。一粒耕夫血。風(fēng)霜幾苦酸。一綃織婦淚。宵晝幾餐眠。官府堆膏日。窮黎疾首年。神明不可昧。天道急復(fù)還。所以楊白起。清風(fēng)萬古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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