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釋《均善》難

  釋《均善》難

  何承天前送《均善論》,并咨求雅旨。來答周至,及以為:“茲理興喪宜明,不可但處以可否之間。”吾雖不能一切依附,亦不甚執(zhí)偏見,但求夜光于巨海,正自未得耳。

  以為佛經(jīng)者,善九流之別家,雜以道、墨,慈悲愛施,與中國不異,大人君子仁為己任,心無意必。且以形像彩飾,將諧常人耳目,其為糜損尚微,其所弘益或著。是以兼而存之。至于好事者,遂以為超孔越老,唯此為貴,斯未能求立言之本,而眩惑于末說者也。知其言者,當俟忘言之人。若唯取信天堂、地獄之應,因緣不滅之驗,抑情菲食,盡勤禮拜。庶幾蔭寶積之蓋,升彌燈之坐。淳于生所以大謔也。

  論云:眾圣、老、莊皆云有神明,復何以斷其不如佛言?

  答曰:明有禮樂,幽有鬼神,圣王所以為教,初不昧其有也。若果有來生報應,周、孔寧當緘默而無片言耶?若夫嬰兒之臨坑,凡人為之駭怛,圣者豈獨不仁哉?

  又云:人形至粗,人神實妙。以形從神,豈得齊終?

  答曰:形神相資,古人譬以薪火,薪弊火微,薪盡火滅,雖有其妙,豈能獨傳?

  又云:心之所感,崩城隕霜,白虹貫日,太白入昴。氣禁之醫(yī),冷暖輒應。專誠妙感以受身,更生七寶之土,何為不可哉?

  答曰:崩城隕霜,貫日入昴,不明來生之譬,非今論所宜引也。又見水火之禁,冀其能生七寶之鄉(xiāng),猶觀大冶銷金,冀其能自陶鑄,終不能亦可知也。

  又曰:有諦、無諦,此唱居然甚安。自古千變?nèi)f化之有,俄然皆已空矣。當其盛有之時,豈不常有必空之實?愚者不知其理,唯見其有。

  答曰:如論云:“當其盛有之時,已有必空之實。”然則即物?,空、物為一矣。今空、有未殊,而賢、愚異稱,何哉?昔之所謂道者,于形為無形,于事為無事,恬漠沖粹,養(yǎng)智怡神。豈獨愛欲未除,宿緣是畏?唯見其有,豈復是過?以此嗤齊侯,猶五十步笑百步耳。

  又云:舟壑潛謝,佛經(jīng)所謂“現(xiàn)在不住”。誠能明之,則物我常虛。

  答曰:潛謝不住,豈非自生入死、自有入無之謂乎?故其言曰:“有駭形而無損心,有旦宅而無憤死。”賈生亦云:“化為異物,又何足患。”此達乎死生之變者也。而區(qū)區(qū)去就,在生慮死,心系無量,志生天堂。吾黨之常虛,異于是焉。

  又云:神光靈變,及無量之壽,皆由誠信幽奇,故映其明。今沒于邪見,理固天隔。

  答曰:今亦不從慢化者求其光明,但求之于誠信者耳。尋釋迦之教,以善權救物,若果應驗若斯,何為不見其靈變,以曉邪見之徒?豈獨不愛數(shù)十百萬之說,而吝俄頃神光?徒為化聲之辯,竟無明于真智,終年疲役,而不知所歸,豈不哀哉!

  又云:內(nèi)懷虔仰,故禮拜悔罪。達夫無常,故情無所吝。委妻子而為施,豈有邀于百倍?

  答曰:繁巧以興事,未若除貪欲而息競。遵戒以洗悔,未若剪榮冀以全樸。況乃誘所尚以祈利,忘天屬以要譽。謂之無邀,吾不信也。

  又云:泥洹以無樂為樂,法身以無身為身。若誠能餐仰,則耽逸稍除,獲利于無利矣。

  答曰:泥洹以離苦為樂,法身以接善為身,所以使餐仰之徒不能自絕耳。果歸于無利,勤者何獲?而云獲于無利耶?此乃形神俱盡之證,恐非雅論所應明言也。

  又云:欲此道者,可謂有欲于無欲矣。至若啟導粗近者,有影響之實。亦猶于公以仁活致封,嚴氏以好殺致誅。勵妙行以希天堂,謹五戒以遠地獄。雖有欲于可欲,實踐日損之途,此亦西行而求郢,何患其不至。

  答曰:謂粗近為啟導,比報應于影響,不亦善乎!但影、響所因,必稱形、聲。尋常之形,安得八萬由旬之影乎?所滯若有欲于無欲,猶是常滯于所欲。夫耳目殊司,工藝異業(yè)。末伎所存,慮猶不并。是以金石克諧,泰山不能呈其高;鴻鵠方集,冥秋不能傳其旨。而欲以有欲成無欲,希望就日損。雖云西行,去郢茲遠,如之何?

  又云:若身死神滅,是物之真性,但當與周、孔并力致教。何為誑以不滅,欺以佛理,使燒祝發(fā)膚,絕其牉合,以傷盡性之美?

  答曰:華、戎自有不同。何者?中國之人,稟氣清和,含仁抱義,故周、孔明性習之教。外國之徒,受性剛強,貪欲忿戾,故釋氏嚴五戒之科。來論所謂圣無常心,就物之性者也。懲暴之戒,莫苦乎地獄。誘善之勸,莫美乎天堂。將盡殘害之根,非中庸之謂。周、孔則不然,順其天性,去其甚泰。淫盜著于五刑,酒辜明乎《周誥》;春田不圍澤,見生不忍死;五犯三驅(qū),釣而不綱;是以仁愛普洽,澤及豚魚。嘉禮有常俎,老者得食肉;春耕秋收,蠶織以時;三靈格思,百神咸袟。方彼之所為者,豈不弘哉!又甄供灌之賞,嚴疑法之罰;述蒲宰之問,為勸化之本;演焄蒿之答,明來生之驗。袨服盱衡而矜斯說者,其處心亦悍矣。

  論又稱:“耆、陀、尸梨之屬,神理風操,不在琳比丘后。”足下既明常人不能料度近事,今何以了其勝否于百年之前、數(shù)千里之外耶?若琳比丘者,僧貌而天虛,似夫深識真?zhèn)?殊不肯忌經(jīng)護師,崇飾巧說。吾以是敬之。孫興公論云:“竺法護之淵達,于法蘭之純博。”足下欲比中土何士也?及楚英之修仁寺,笮融之赒行饉,寧復有清真風操乎?

  昔在東邑,有道含沙門,自吳中來,深見勸譬,甚有懇誠。因留三宿,相為說練形澄神之緣,罪福起滅之驗,皆有條貫。吾拱聽讜言,申旦忘寢。退以為士所以立身揚名、著信行道者,實賴周、孔之教。子路稱:“聞之而未之能行,唯恐有聞。”吾所行者多矣,何遽舍此而務彼?又尋“稱情立文”之制,知來生之為奢。究終身不已之哀,悟受形之難再。圣人我?guī)?周、孔豈欺我哉?

  緣足下情篤,故具陳始末。想耆舊大智,誨人不倦,于此未默耳。前已遣取《明佛論》,遲尋至,冀或朗然于心。何承天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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