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五十 哀公問第二十七

陸曰:“魯哀公也。鄭云:‘善其問禮,著謚以顯之�！�”

[疏]正義曰:案鄭《錄目》云:“名曰《哀公問》者,善其問禮,著謚顯之也,此於《別錄》屬《通論》�！钡�此篇哀公所問,凡有二事,一者問禮,二者問政。問禮在前,問政在后。

哀公問於孔子曰:“大禮何如?君子之言禮,何其尊也?”孔子曰:“丘也小人,不足以知禮�！敝t不答也。君曰:“否,吾子言之也�！笨鬃釉�:“丘聞之,民之所由生,禮為大,非禮無以節(jié)事天地之神也,非禮無以辨君臣、上下、長幼之位也,非禮無以別男女、父子、兄弟之親,昏姻疏數(shù)之交也。君子以此之為尊敬然。言君子以此故尊禮�！痖L,于丈反。別,彼列反。數(shù),色角反。然后以其所能教百姓,不廢其會節(jié)。君子以其所能於禮,教百姓,使其不廢此上事之期節(jié)。有成事,然后治其雕鏤、文章、黼黻以嗣。上事行於民,有成功,乃后續(xù)以治文飾,以為尊卑之差�！饛�,本亦作雕。鏤,力豆反。黼音甫。黻音弗。其順之,然后言其喪筭,備其鼎俎,設其豕臘,脩其宗廟,歲時以敬祭祀,以序宗族。即安其居,節(jié)丑其衣服,卑其宮室,車不雕幾,器不刻鏤,食不貳味,以與民同利。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。言,語也。筭,數(shù)也。即,就也。丑,類也。幾,附纏之也。言君子既尊禮,民以為順,乃后語以喪祭之禮,就安其居處,正其衣服,教之節(jié)儉,與之同利者,上下俱足也�！鸸g,悉讓反。備其鼎俎,本亦無此句。臘音昔。卑如字,又音婢。幾音祈,注同。語以,魚據(jù)反。公曰:“今之君子胡莫行之也?”孔子曰:“今之君子好實無厭,淫德不倦,荒怠敖慢,固民是盡,午其眾以伐有道,求得當欲不以其所。昔之用民者由前,今之用民者由后,今之君子,莫為禮也�！睂�,猶富也。淫,放也。固,猶故也。午其眾,逆其族類也。當,猶稱也。所,猶道也。由前,用上所言;猶后,用下所言。○好,呼報反。厭,於艷反。敖,五報反。午,五故反,一音如字,注同;王肅作迕,迕,違也。當,丁浪反,注同。稱,尺證反。

[疏]“哀公”至“禮也”�！鹫�義曰:此一節(jié)是哀公問禮之事�！按蠖Y何如”者,以禮之所用,其事廣大,包含處廣,故云“大禮”�！稹熬�子之言禮何其尊也”者,哀公問夫子云:賢人君子言說禮之事重,此禮何事可尊?問其所尊之事意。○“君曰:否,吾子言之也”者,孔子既辭以不堪足以識知於禮。君,謂哀公,哀公止其謙讓曰:“否�！狈�,不也,言不得謙退,吾子但言說之也�！稹叭缓笠云渌�能教百姓”者,人君既知所生由禮,故尊而學之,學之既能,回持此能以教百姓也�！稹安粡U其會節(jié)”者,會,由期也。期節(jié),謂天地、君臣、男女之期節(jié)也。既教百姓,故使百姓不廢此三事之期節(jié)也�！稹坝谐墒隆闭�,謂有上三事行於民,有成功之事,故云“有成事”,則上事天地、辨君臣、別男女等之事�！稹叭缓笾纹涞耒U、文章、黼黻以嗣”者,言既有在上諸事,然后圣人能治理其雕畫刻鏤、文章、黼黻以嗣續(xù)其事,便每事有尊卑上下文彩之異。○“其順之”者,謂其民也。君既尊敬於禮,故民得教而百姓順從之。○“然后言其喪筭”者,言,猶示語也;筭數(shù)也。民既從順,然后示語其喪紀節(jié)數(shù)以教之也�！稹霸O其豕臘”者,謂喪中之奠,有豕有臘也。前示服數(shù),后設喪奠之禮也。○“脩其宗廟,歲時以敬祭祀”者,謂除服之后,又教為之宗廟,以鬼享之�！稹耙孕蜃谧濉闭�,又教祭祀末,留同姓燕飲,序會宗族也�！稹凹窗财渚印闭�,即,就也。就安其居,謂隨其風俗、山川、溪谷之異而安之,不使山者居川,渚者居中原是也�！稹肮�(jié)丑其衣服”者,節(jié),正也;丑,類也。又正其民衣服,使得其類也。衣服異宜,器械異制是也�！稹氨捌鋵m室”者,制使有度,不峻宇雕墻也�！稹败嚥坏駧住闭�,幾,謂沂鄂也。謂不雕鏤,使有沂鄂也。○“器不刻鏤”者,謂常用之器不用采飾�！稹笆巢毁E味”者,謂不副貳肴膳也�！稹耙耘c民同利”者,非唯教民如此,而君亦不奢飾,但與百姓同其利潤也�！稹拔糁�君子之行禮者如此”,以哀公問君予尊禮所由,故結之云古昔之君子之行禮如此上事,剌公今不然�！稹翱鬃釉�:今之君子好實無厭”者,實,謂財貨充實,言今之君子性行貪婪,好此財貨,無知厭足�！稹肮堂袷潜M”者,固,故也;盡,謂竭盡。言不恤於下,故使人之財力於是盡竭。○“午其眾以伐有道”者,午,忤也;忤,違逆也,言專意自縱,不順眾心,是違逆其眾族類也。守道者被害,是以伐有道也。“求得當欲不以其所”者,當,稱也,所道也。言不以道而侵民,求其所得,必須稱己所欲,不用其養(yǎng)民之道。○“今之君子,莫為禮也”者,言古之君子用前經(jīng)所云以化民,今之君子用后經(jīng)所說以害下。故今之君子無能為先世君子之禮也。

孔子侍坐於哀公。哀公曰:“敢問人道誰為大?”子愀然作色而對曰:“君之及此言也,百姓之德也,固臣敢無辭而對?人道政為大�！便溉�,變動貌也。作,猶變也。德,猶福也。辭,讓也�！鹱�,才臥反。愀,七小反,舊慈糾反,又在由反,又音秋,又子了反,下同。公曰:“敢問何謂為政?”孔子對曰:“政者正也,君為正,則百姓從政矣。君之所為,百姓之所從也。君所不為,百姓何從?”言君當務於政。公曰:“敢問為政如之何?”孔子對曰:“夫婦別,父子親,君臣嚴。三者正,則庶物從之矣�！笔�物,猶眾事也。○別,被列反。公曰:“寡人雖無似也,原聞所以行三言之道�？傻寐労�?”無似,猶言不肖�！鹦ひ粜��？鬃訉υ�:“古之為政,愛人為大。所以治愛人,禮為大。所以治禮,敬為大。敬之至矣,大昏為大,大昏至矣!大昏既至,冕而親迎,親之也。親之也者,親之也。是故君子興敬為親,舍敬是遺親也。弗愛不親,弗敬不正,愛與敬,其政之本與!”大昏,國君取禮也。至矣,言至大也。興敬為親,言相敬則親�！鹩�,逆敬反,下及注同。舍音舍�！安挥H”、“不正”,一本“不”皆作“弗”。與音馀,下本“與敬與”并同。公曰:“寡人原有言然。冕而親迎,不已重乎?”已,猶大也。怪親迎乃服祭服�！鸫笠籼�。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:“合二姓之好,以繼先圣之后,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,君何謂已重乎?”先圣,周公也�！鸷�,呼報反。公曰:“寡人固。不固,焉得聞此言也?寡人欲問,不得其辭,請少進。”固,不固,言吾由鄙固故也。請少進,欲其為言以曉己�！鹧�,於虔反。為,于偽反。孔子曰:“天地不合,萬物不生。大昏,萬世之嗣也。君何謂已重焉!”孔子遂言曰:“內以治宗廟之禮,足以配天地之神明。出以治直言之禮,足以立上下之敬。物恥足以振之,國恥足以興之。為政先禮,禮其政之本與!”宗廟之禮,祭宗廟也。夫婦配天地,有日月之象焉。《禮器》曰:“君在阼,夫人在房,大明生於東,月生於西,此陰陽之分,夫婦之位也。”直,猶正也,正言謂出政教也。政教有夫婦之禮焉�！痘枇x》曰:“天子聽外治,后聽內職,教順成俗,外內和順,國家理治,此之謂盛德�！蔽�,猶事也。事恥,臣恥也。振,猶救也。國恥,君恥也。君臣之行有可恥者,禮足以救之,足以興復之�！鸱�,扶問反。治,直吏反,下同。行,下孟反,下“君之行”同。孔子遂言曰:“昔三代明王之政,必敬其妻、子也,有道。妻也者,親之主也,敢不敬與?子也者,親之后也,敢不敬與?君子無不敬也,敬身為大。身也者,親之枝也,敢不敬與?不能敬其身,是傷其親。傷其親,是傷其本。傷其本,枝從而亡。三者,百姓之象也。身以及身,子以及子,妃以及妃。君行此三者,則愾乎天下矣,大王之道也。如此,國家順矣。愾,猶至也。大王居幽,為狄所伐,乃曰:“土地,所以養(yǎng)人也。君子不以其所養(yǎng)害所養(yǎng),乃去之岐�！笔茄园傩罩�身猶吾身也,百姓之妻、子猶吾妻、子也,不忍以土地之故而害之。去之岐,而王跡興焉。○妃,芳非反。愾,詐乞反,又許氣反。大音泰,注同。豳,彼貧反。

[疏]“孔子”至“順矣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(jié)明哀公問政之事,并問為政何以必須親迎。孔子對之三事,今各隨文解之�！稹翱鬃邮套�於哀公”者,謂哀公命孔子坐而侍之,因問以為政之事。自此以下終篇末,皆侍坐時言也。此云“侍坐”,則以前問者,非侍坐時也,當立而與之言也�！稹鞍傩罩�德也”者,德,謂恩德,謂福慶之事。言君今問此人道之大,欲憂恤於下,是百姓受其福慶�！稹肮�曰:寡人雖無似也”者,無似猶言不肖也,肖,亦似也。哀公謙退,言己愚蔽,無能似類賢人也�！稹霸�聞所以行三年之道”者,則上經(jīng)夫婦別、父子親、君臣嚴是也。○“古之為政,愛人為大”者,人為國本,是以為政之道,愛養(yǎng)民人為大�！稹八�以治愛人,禮為大”者,人有禮則生,所以治理愛人,非禮不可,故禮為大。○“所以治禮,敬為大”者,禮以敬為主,故欲治禮者,則先須敬,故敬為其大也�！稹熬粗�至矣,大昏為大”者,敬有大小,若敬至極之中,大昏為大。大昏,謂天子、諸侯之昏也�！稹按蠡琛敝痢耙诱摺�,美大昏是敬中至極也。○“大昏既至,冕而親迎,親之也”者,上親,猶自也;下親,親愛也。言大昏既是至敬,故國君雖尊,而服其冕服,以自迎也。所以自迎者,欲親此婦也,故云“親之”也�！稹坝H之也者,親之也”,謂所以親此婦人,亦親己也,是故君子興敬為親者,言君子冕而親迎,興起敬心,為欲相親也�！稹吧峋词沁z親也”者,若不冕而親迎,則是舍夫敬心,是遺棄相親之道也。○“弗愛不親”者,若夫不愛重,不自親迎,則夫婦之情不相親愛矣�！稹案ゾ床徽�”者,若夫不冕服親迎,是不敬於婦,則室家之道不正矣。“愛與敬,其政之本與”者,愛謂親愛,則仁也;敬謂尊敬,則義也。是仁義為政教之本也�！稹懊岫�親迎,不已重乎”者,冕則祭服也,天子則袞冕,諸侯以下各用助祭之服,故《士昏禮》主人爵弁服是也。已,猶大也。君身著祭服而親迎,不亦大重乎!○注“怪親迎乃服祭服”�！鹫�義曰:昏禮迎婦,二《傳》不同�！洞呵锕�羊》說自天子至庶人皆親迎;《左氏》說天子至尊無敵,故無親迎之禮,諸侯有故,若疾病,則使上卿逆,上公臨之。許氏謹案:“高祖時,皇太子納妃,叔孫通制禮,以為天子無親迎,從《左氏》義�！毙�駁之云:“大姒之家在渭之涘,文王親迎於渭,即天子親迎明文也�！币�《禮記》:“‘冕而親迎\’,‘繼先圣之后,以為天地、宗廟、社稷之主’,非天子則誰乎?”如鄭此言,從《公羊》義也。又《詩說》云:“文王親迎於渭,紂尚南面,文王猶為西伯耳�！币浴蹲笫稀妨x為長,鄭駮未定�！鹱⒃啤跋仁�,周公也”�！鹫�義曰:以哀公所問,當問己諸侯,唯魯出周公,故解先圣為周公。又魯?shù)媒继?故云“天地、宗廟、社稷之主”。若《異義》駮所云,則以先圣及天地據(jù)天子,以事含兩義,故彼此各舉一邊�！稹肮�曰”至“本與”�！稹肮�,不固”者,上固是彼固,下固,故也。言寡人由鄙固,之故所以得聞此言,由其固陋,殷重問之,故得聞此言�；适嫌猛趺C之義,二固皆為固陋,上固言已之固陋,下固言若不鄙固則不問,不問,焉得聞此言哉!○“寡人欲問,不得其辭,請少進”者,寡人更欲問所疑之事,不能得其所問之辭。請孔子少進,言使簡約易了�！稹皟纫灾巫趶R之禮,足以配天地之神明”者,謂君祼獻、后夫人亞獻之屬,是治宗廟之禮也。天地,謂日月也,夫配日,婦配月,注引《禮器》文是也。○“出以治直言之禮,足以立上下之敬”者,直,正也。若夫婦出在於外,治理政直、言教之禮,足以立君臣上下之恭敬也,則注引《昏義》文是也�！拔飷u足以振之”者,物,事也;振,救也。謂臣之職事有可恥愧者,其禮足以救之�！稹皣鴲u足以興之”者,謂君於治國有可恥愧,其禮足以興起之也�！稹盀檎�先禮,禮其政之本與”者,言欲為國家之政,先行於禮。禮,謂夫婦之道內則治宗廟、配天地,外則施政教、立上下,故為政教之本與!○“孔子”至“順矣”。○上經(jīng)孔子答哀公以問政之事,遂更廣言三代明王為政之道,敬其妻、子及敬其身,乃可施政教於天下,言“敬其妻、子也,有道”者,謂三代敬其妻、子,必有道理,故言“有道”也。○“妻也者,親之主也”,言妻所以供粢盛祭祀,與親為主,故云“親之主”也�！稹叭�者,百姓之象也”者,謂身也、子也、妃也。若愛百姓,先須敬身及子及妃,乃能及百姓,故云“百姓之象也”�！稹吧硪约吧�,子以及子,妃以及妃”者,此言百姓之象,能愛己身,則以及百姓之身。能愛己子,則以及百姓之子。能愛己妃,則以及百姓之妃。是身與妻、子,還是百姓身與妻、子,故云“百姓之象”也。前泛言,故云妻,此論人君治國政,故云妃�！稹熬�行此三者,則愾乎天下矣,大王之道也”者,言人君行此三事,從近而能廣至於天下矣,唯大王能然,故云“大王之道也”�！稹叭绱藝�家順矣”者,既能愛百姓之身及妻、子如似已身及己之妻、子也,則天下懷德,無不順從,故云“國家順矣”�！鹱ⅰ皭鳘q”至“興焉”�！鹫�義曰:愾,音近憩,憩為息,息是至之義,故云“愾,猶至也”。云大王居豳,為狄所伐者,《毛詩傳》文。案《詩》稱:“大王居豳,狄人侵之,事之以皮幣,不得免焉。事之以犬馬,不得免焉。事之以珠玉,不得免焉。乃屬其耆老而告之曰:‘狄人之所欲,吾土地。吾聞之,土地所以養(yǎng)人,君子不以其所養(yǎng)人而害人�！�遂去之,邑於岐山之下�！薄睹珎鳌匪�引者,皆《孟子》文。又《莊子》及《呂氏春秋》稱大王亶父曰:“與人之兄居而殺其弟,與人之父居而殺其子,吾不忍也。且吾聞之,不以其所養(yǎng)害所養(yǎng)。於是乃策杖而去。民相隨而從之,遂成國於岐山之下�！庇帧稌鴤髀哉f》云:“事之以菽、粟、貨財,狄人攻而不止,遂策杖而去。國人束脩奔走而從者三千乘,止而民成三千戶之邑也�！贝俗ⅰ熬�子不以其所養(yǎng)害所養(yǎng)”,取《莊子》、《呂氏春秋》文也。

公曰:“敢問何謂敬身?”孔子對曰:“君子過言則民作辭,過動則民作則。君子言不過辭,動不過則,百姓不命而敬恭。如是則能敬其身。能敬其身,則能成其親矣�！眲t,法也。民者,化君者也,君之言雖過,民猶稱其辭。君之行雖過,民猶以為法。

[疏]“公曰”至“親矣”�！鹫�義曰:以前經(jīng)對哀公為政,在於敬身。故此經(jīng)公問敬身之事,孔子對以敬身之理�！稹熬�子過言,則民作辭”者,以君為民表,下之所從。假令過誤出言,民猶法之稱,作其辭�！稹斑^動則民作則”者,君子假令過誤舉動,而民作其法則,所以君子出言不得過誤其辭,舉動不得過誤法則。

公曰:“敢問何謂成親?”孔子對曰:“君子也者,人之成名也。百姓歸之名,謂之君子之子,是使其親為君子也。是為成其親之名也己�！笨鬃铀煅栽�:“古之為政,愛人為大。不能愛人,不能有其身。不能有其身,不能安土。不能安土,不能樂天。不能樂天,不能成其身�！庇�,猶保也,不能保身者,言人將害之也。不能安土,動移失業(yè)也。不能樂天,不知己過而怨天也�！饦诽�,音洛,下及注同。怨,於元反,又於原反。

[疏]“公曰”至“其身”�！鹫�義曰:前經(jīng)對哀公敬身則能成親,故此經(jīng)明公更問敬身之事何以成親?夫子答以成親之義,遂廣明成身之理�！熬�子也者,人之成名也”者,言凡謂之君子者,人之成就美名。王肅云:“君上位,子下民。”○“百姓歸之名,謂之君子之子”者,言己若能敬身,則百姓歸己善名,謂己為君子所生之子,是己之脩身,使其親有君子之名,是脩身成其親也�！稹安荒苡衅渖�,不能安土”者,既不能泛愛於人,人則害之,故不能保有其身避其禍害,流移失業(yè),是不能安土�！稹安荒軜诽臁闭�,身既失業(yè),不知己過所招,乃更怨天,是不能愛樂於天也�！稹安荒艹善渖怼闭�,既不能樂天,不自知其罪,將謂天之濫罰罪惡之事,無所不為,是不能成其身。

公曰:“敢問何謂成身?”孔子對曰:“不過乎物�！蔽�,猶事也。

[疏]“公曰”至“乎物”�！鹫�義曰:以前經(jīng)對哀公以成身,故此經(jīng)明公問成身,夫子答以成身之事�！稹安贿^乎物”者,過,謂過誤;物,事也。言成身之道,不過誤其事,但萬事得中,不有過誤,則諸行并善,是所以成身也。

公曰:“敢問君子何貴乎天道也?”孔子對曰:“貴其不已,如日月東西相從而不已也,是天道也。不閉其久,是天道也。無為而物成,是天道也。已成而明,是天道也。”已,猶止也。是天道也者,言人君法之,當如是也。日月相從,君臣相朝會也。不閉其久,通其政教,不可以倦。無為而成,使民不可以煩也。已成而明,照察有功�！鸪�,宣遙反。炤音照,本亦作照。

[疏]“公曰”至“道也”�！鹫�義曰:以前經(jīng)孔子對以成身之事,公更無疑,更改問君子何貴乎天道�？鬃佑执鹨再F天道之事�！稹叭缛赵聳|西相從而不已也,是天道也”者,言天體無形,運行不息,如似日月東西相從而不休已,是天道也。人君設法,當則上天之道,君臣朝會往來不已也。○“不閉其久,是天道也”者,言天開生萬物,不使閉塞,其能久長,是天道也。謂人君施政,當則天道,施為政教,開通萬物,而能長久不懈倦也,故云“是天道也”�！稹盁o為而物成,是天道也”者,言春生夏長,無見天之所為,而萬物得成,是天道。謂人君當則天道,以德潛化,無所營為而天下治理,故云“是天道也”�！稹耙殉啥�明,是天道也”者,言天之生物已能成就而功之明著,是天道。人君當則天道,化民治理,而功成大平。故云“是天道也”。

公曰:“寡人憃愚,冥煩,子志之心也�！敝�,讀為識,識,知也。冥煩者,言不能明理此事。子之心所知也,欲其要言,使易行�！饝o,如容反,徐昌容反,又湯邦反,一音丁絳反�！蹲至帧�:“丑兇反,又丑絳反,愚也�！壁�,莫亭反,徐亡定反。志,依注音識,徐音試。易,以豉反�？鬃吁砣槐傧�而對曰:“仁人不過乎物,孝子不過乎物。是故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,事天如事親,是故孝子成身�！滨砣�,敬貌。物,猶事也。事親、事天,孝、敬同也�！�孝經(jīng)》曰:“事父孝,故事天明�！迸e無過事,以孝事親,是所以成身�！瘐�,子六反,又在育反。辟音避。

[疏]“公曰”至“成身”�！鹫�義曰:前經(jīng)明天道之事,人君當則之無已。公欲孔子要陳所行何事能得如天不已,孔子答以所行不已之事�！肮讶藨o愚”者,是哀公謙退,言己憃然愚蔽,無所了解�！稹摆�煩,子志之心也”,皇氏云:“子志,夫子之志。志是知也。言我之心冥煩不能明理此事,子心所知也。今謂志是識知也,言孔子識知廣博,故己欲使夫子出要言以示己�！薄稹翱鬃吁砣槐傧�而對曰”者,以公謙退,故蹴然恭敬,辟席而起對�！稹叭嗜瞬贿^乎物”者,物,事也。言仁德之人不過失於其事,言在事無過失也�！稹靶⒆硬贿^乎物”者,言孝子事親,亦於事無過也�！稹笆枪嗜嗜酥�事親也如事天”者,言仁人事親以敬,如以事天相似,言敬親與敬天同。○“事天如事親”者,言仁人事天以孝愛,如人事親孝愛相似,言愛親與愛天同�！稹笆枪市⒆映缮怼闭�,上稱仁人,則孝子也,據(jù)其泛愛,則稱仁人;據(jù)其事親,則稱孝子。內則孝敬於父母,外則孝敬於天地。其間無所不行孝敬,故云“孝子成身”也。

公曰:“寡人既聞此言也,無如后罪何!”既聞此言也者,欲勤行之也,無奈后日過於事之罪何?為謙辭�？鬃訉υ�:“君之及此言也,是臣之福也�！鄙瓢Ч�及此。言此,言善言也。

[疏]“公曰”至“福也”�！鹫�義曰:此一節(jié)明哀公問事畢,有謙退之辭�？鬃哟鹨跃龖趾笞�,是臣之福也�！稹盁o如后罪何”者,如,柰也。言寡人以聞子之言,勤力而行,但己之才弱,無柰后日過於其事而有罪戾何?是謙退之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