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十四·憲問第十四

[疏]○正義曰:此篇論三王二霸之跡、諸侯大夫之行、為仁知恥、修已安民,皆政之大節(jié)也,故以類相聚,次於問政也。

憲問恥。子曰:“邦有道,谷?自:“谷,祿也。邦有道,當(dāng)食祿!卑顭o道,谷,恥也。”孔曰:“君無道而在其朝,食其祿,是恥辱。”“克、伐、怨、欲不行焉,可以為仁矣?”馬曰:“克,好勝人。伐,自伐其功。怨,忌小怨。欲,貪欲也!弊釉:“可以為難矣,仁則吾不知也!卑:“四者行之難,未足以為仁!

[疏]“憲問恥”至“知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明恥辱及仁德也。憲,謂弟子原憲,問於夫子曰:“人之行,何為可恥辱也?”“子曰:邦有道,谷。邦無道,谷,恥也”者,谷,祿也。孔子答言:“邦有道,當(dāng)食祿。君無道而在其朝,食其祿,是恥辱也!薄翱、伐、怨、欲不行焉,可以為仁矣”者,克,好勝人也。伐,自伐其功也。怨,忌小怨也。欲,貪欲也。原憲復(fù)問曰:“若此四者不行焉,可以為仁人矣乎?”“子曰:可以為難矣,仁則吾不知也”者,孔子答言:“不行四者,可以為難,未足以為仁也!

○注“馬曰”至“欲也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克,好勝人”者,克訓(xùn)勝也!左傳》僖九年,秦伯將納晉惠公,謂其大夫公孫枝曰:“夷吾其定乎?”對曰:“言多忌克,難哉!”公曰:“忌則多怨,又焉能克?”杜預(yù)曰:“其言雖多忌,適足以自害,不能勝人也!笔强藶楹脛偃艘。云“伐,自伐其功”者,《書》曰:“汝惟不伐,天下莫與汝?duì)幑。”《老子》?“自伐者無功。”言人有功,夸示之,則人不與,乃無功也。是伐去其功,若伐去樹木然,故經(jīng)傳謂夸功為伐,謂自伐其功也。

子曰:“士而懷居,不足以為士矣!笔慨(dāng)志道,不求安。而懷其居,非士也。

[疏]“子曰:士而懷居,不足以為士矣!

○正義曰:此章言士當(dāng)志於道,不求安居。而懷安其居,則非士也。子曰:“邦有道,危言危行。包曰:“危,厲也。邦有道,可以厲言行也!卑顭o道,危行言孫!睂O,順也。厲行不隨俗,順言以遠(yuǎn)害。

[疏]“子曰:邦有道,危言危行。邦無道,危行言孫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教人言行之法也。危,厲也。孫,順也。言邦有道,可以厲言行。邦無道,則厲其行,不隨污俗,順言辭以避當(dāng)時(shí)之害也。子曰:“有德者必有言,德不可以億中,故必有言。有言者不必有德。仁者必有勇,勇者不必有仁!

[疏]“子曰”至“有仁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有德有仁者之行也!白釉:有德者必有言”者,德不可以無言億中,故必有言也。“有言者不必有德”者,辯佞口給,不必有德也!叭收弑赜杏隆闭,見危授命,殺身以成仁,是必有勇也。“勇者不必有仁”者,若暴虎馮河之勇,不必有仁也。

南宮適孔曰:“適,南宮敬叔,魯大夫!眴栰犊鬃釉:“羿善射,奡蕩舟,孔曰:“羿,有窮國之君,篡夏后相之位。其臣寒浞殺之,因其室而生奡。奡多力,能陸地行舟,為夏后少康所殺!本悴坏闷渌廊?自:“此二子者,皆不得以壽終!庇、稷躬稼而有天下!狈蜃硬淮。馬曰:“禹盡力於溝洫,稷播百谷,故曰躬稼。禹及其身,稷及後世,皆王。適意欲以禹、稷比孔子。孔子謙,故不答也!蹦蠈m適出,子曰:“君子哉若人!尚德哉若人!”孔曰:“賤不義而貴有德,故曰君子。”

[疏]“南宮適”至“若人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賤不義而貴有德也。南宮適者,魯大夫南宮敬叔也。問於孔子曰:“羿善射,奡蕩舟,俱不得其死然。禹、稷躬稼而有天下”者,羿,有窮國之君,以其善射,篡夏后相之位。其臣寒浞殺之。奡,寒浞之子,多力。蕩,推也。能陸地推舟而行,為夏后少康所殺。然猶焉也。此二子者,皆不得其壽終而死焉。禹盡力於溝洫,洪水既除,烝民乃粒;稷,后稷也。名棄,周之始祖,播種百谷,皆以身親稼穡,故曰禹、稷躬稼也。禹受舜禪;稷及后世,至文、武皆王天下,故曰而有天下也!胺蜃硬淮稹闭,適意欲以禹、稷比孔子,孔子謙,故不答也!澳蠈m適出”者,既問而退也!白釉:君子哉若人!尚德哉若人”者,以其賤奡、羿之不義,貴禹、稷之有德,故美之曰:“君子哉若此人也!尚德哉若此人也!”

○注“孔曰:適,南宮敬叔,魯大夫!

○正義曰:此即南宮縚也,字子容。鄭注《檀弓》云:“敬叔,魯孟僖子之子,仲孫閱是也!

○注“孔曰”至“所殺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羿,有窮國之君”者,羿居窮石之地,故以窮為國號。以有配之,猶言有周、有夏也。窮國之君曰羿。羿是有窮君之名號也?鬃ⅰ尚書》云:“羿,諸侯名!倍抛ⅰ蹲髠鳌吩:“羿,有窮君之號!眲t與孔不同也!墩f文》云:“羿,帝嚳射官也!辟Z逵云:“羿之先祖,世為先王射官,故帝嚳賜羿弓矢,使司射!薄痘茨献印吩:“堯時(shí)十日并出”,堯使羿射九日而落之!冻o·天問》云:“羿焉彃日”,烏解羽歸藏。《易》亦云:“羿彃十日!薄墩f文》云:“彃者,射也。”此三者言雖不經(jīng),難以取信,要言帝嚳時(shí)有羿,堯時(shí)亦有羿,則羿是善射之號,非復(fù)人之名字。信如彼言,則不知此羿名為何也。云“篡夏后相之位”者,襄四年《左傳》曰:“昔有夏之方衰也,后羿自鉏遷於窮石,因夏民以代夏政!倍抛⒃啤坝韺O大康淫放失國,夏人立其弟仲康。仲康亦微弱。仲康卒,子相立,羿遂代相,號曰有窮”是也。云“其臣寒浞殺之,因其室而生奡”者,《傳》又曰:“寒浞,伯明氏之讒子弟也,伯明后寒棄之,夷羿收之,信而使之,以為己相。浞行媚于內(nèi),而施賂于外,愚弄其民,而虞羿于田。椒之詐慝,以取其國家,內(nèi)外咸服。羿猶不悛,將歸自田,家眾殺而亨之。浞因羿室,生澆及豷。”是也。澆即奡也,聲轉(zhuǎn)字異,故彼此不同。云“奡多力,能陸地行舟”者,以此文云奡蕩舟,蕩訓(xùn)推也,故知多力,能陸地推舟而行也。云“為夏后少康所殺”者,哀元年《左傳》曰“昔有過澆殺斟灌以伐斟鄩,滅夏后相,后緡方娠,逃出自竇,歸于有仍,生少康焉。為仍牧正,其心澆能戒之。澆使椒求之,逃奔有虞,為之苞正,以除其害。虞思於是妻之以二姚,而邑諸綸,有田一成,有眾一旅。能布其德,而兆其謀,以收夏眾,撫其官職,使女艾諜澆,使季杼誘豷。遂滅過、戈,復(fù)禹之績”。是也。過,澆國;戈,豷國,如彼《傳》文,當(dāng)是羿逐出后相,乃自立為天子,相依斟灌、斟鄩,夏祚猶尚未滅,蓋與羿并稱王也。及寒浞殺羿,因羿室而生澆,澆已長大,自能用師,始滅后相。相死之後,始生少康。少康生杼,杼又年長,已堪誘豷,方始滅浞而立少康。計(jì)大康失邦,及少康紹國,向有百載,乃滅有窮。而《夏本紀(jì)》云“仲康崩,子相立。相崩,子少康立”。都不言羿、浞之事,是馬遷之疏也。

○注“馬曰”至“答也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禹盡力於溝洫”者,《泰伯篇》文。云稷播百谷者,《舜典》文也。又《益稷》云:“暨稷播,奏庶艱食鮮食,懋遷有無化居,烝民乃粒!惫士傇还。云“禹及其身,稷及後世,皆王”者,禹受舜禪,是及身也。稷后十五世,至文王受命,武王誅討,是及後世也。皆王有天下而為王也。云“適意欲以禹、稷比孔子”者,言孔子勤行道德,亦當(dāng)王有天下也?鬃映种t,不敢以已比於禹、稷,故不答其言也。

子曰:“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,未有小人而仁者也!笨自:“雖曰君子,猶未能備!

[疏]“子曰: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,未有小人而仁者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仁道難備也。雖曰君子,猶未能備,而有時(shí)不仁也。若管仲九合諸侯,不以兵車,可謂仁矣,而鏤簋朱紘,山節(jié)藻棁,是不仁也。小人性不及仁道,故未有仁者。

子曰:“愛之,能勿勞乎?忠焉,能勿誨乎?”孔曰:“言人有所愛,必欲勞來之;有所忠,必欲教誨之。”

[疏]“子曰:愛之,能勿勞乎?忠焉,能勿誨乎?”

○正義曰:此章論忠愛之心也。言人有所愛,必欲勞來之;有所忠,必欲教誨之也。

子曰:“為命,裨諶草創(chuàng)之,孔曰:“裨諶,鄭大夫氏名也。謀於野則獲,於國則否。鄭國將有諸侯之事,則使乘車以適野,而謀作盟會(huì)之辭!笔朗逵懻撝,行人子羽修飾之,東里子產(chǎn)潤色之!瘪R曰:“世叔,鄭大夫游吉也。討,治也。裨諶既造謀,世叔復(fù)治而論之,詳而審之。行人,掌使之官。子羽,公孫揮。子產(chǎn)居?xùn)|里,因以為號。更此四賢而成,故鮮有敗事。”

[疏]“子曰”至“色之”。正義曰:此章述鄭國大夫之善也!白釉:為命,裨諶草創(chuàng)之”者,裨諶,鄭大夫也。命,謂政命盟會(huì)之辭也。言鄭國將有諸侯之事,作盟會(huì)政命之辭,則使裨諶草適野以創(chuàng)制之!笆朗逵懻撝闭,世叔,即子大叔,鄭大夫游吉也。討,治也。裨諶既造謀,世叔復(fù)治而論之,詳而審之也!靶腥俗佑鹦揎椫闭,行人,掌使之官。予羽,公孫揮,亦鄭大夫也。世叔既討論,復(fù)令公孫揮修飾之也。“東里子產(chǎn)潤色之”者,東里,鄭城中里名。子產(chǎn)居?xùn)|里,因以為號。修飾潤色皆謂增修使華美也。既更此四賢而成,故鮮有敗事也。

○注“孔曰”至“之辭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謀於野則獲,於國則否”者,襄三十一年《左傳》文。此及下注皆出於此。案彼《傳》云:“子產(chǎn)之從政也,擇能而使之。馮簡子能斷大事,子大叔美秀而文,公孫揮知四國之為,而辨於大夫之族姓、班位、貴賤、能否,而又善為辭令。裨諶能謀,謀於野則獲,謀於邑則否。鄭國將有諸侯之事,子產(chǎn)乃問四國之為於子羽,且使多為辭令,與裨諶乘以適野,使謀可否,而告馮簡子使斷之。事成,乃授子大叔使行之,以應(yīng)對賓客,是以鮮有敗事!笔且病

○注“馬曰”至“敗事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行人,掌使之官”者,《周禮·秋官》有大行人、小行人,皆大夫也,掌諸侯朝覲、宗廟會(huì)同之禮儀及時(shí)聘間問之事,則諸侯之行人亦然,故云掌使之官,謂掌其為使之官也。

或問子產(chǎn)。子曰:“惠人也!笨自:“惠,愛也。子產(chǎn),古之遺愛。”問子西。曰“彼哉!彼哉!”馬曰:“子西,鄭大夫。彼哉彼哉,言無足稱!被蛟:“楚令尹子西。”問管仲。曰:“人也。猶《詩》言“所謂伊人”。奪伯氏駢邑三百,飯疏食,沒齒無怨言!笨自:“伯氏,齊大夫。駢邑,地名。齒,年也。伯氏食邑三百家,管仲奪之,使至疏食,而沒齒無怨言,以其當(dāng)理也!

[疏]“或問”至“怨言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歷評子產(chǎn)、子西、管仲之為人也!盎騿栕赢a(chǎn)”者,或人問於夫子曰:“鄭大夫子產(chǎn)何如人也?”“子曰:惠人也”者,惠,愛也。言子產(chǎn)仁恩被物,愛人之人也。“問子西”者,或人又問鄭大夫子西之行!霸:彼哉!彼哉”者,彼指子西也。言“如彼人哉!如彼人哉!”無足可稱也。“問管仲”者,或人又問齊大夫管夷吾也!霸:人也。奪伯氏駢邑三百,飯疏食,沒齒無怨言”者,此答言管仲是當(dāng)理之人也。“人也”指管仲,猶云此人也。伯氏,鄭大夫。駢邑,地名。沒齒,謂終沒齒年也。伯氏食邑於駢邑三百家,管仲奪之使貧,但飯疏食至於終年亦無怨言,以其管仲當(dāng)理故也。

○注“孔曰”至“遺愛”。

○正義曰:“惠,愛”,《釋詁》文。云“子產(chǎn),古之遺愛”者,昭二十年《左傳》曰:“子產(chǎn)卒,仲尼聞之,出涕曰:‘古之遺愛也。\’”杜注云:“子產(chǎn)見愛,有古人之遺風(fēng)!

○注“為曰”至“子西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子西,鄭大夫”者,案《左傳》子駟之子公孫夏也。“或曰:楚令尹子西”者,案《左傳》公子申也,代囊瓦為令尹,為白公勝所殺者也。

○注“猶《詩》言‘所謂伊人\’”。

○正義曰:《詩·秦風(fēng)·蒹葭》文也,毛《傳》云:“伊,維也。”鄭《箋》云:“伊當(dāng)作繄,繄猶是也。伊人,若言是人也。”

子曰:“貧而無怨難,富而無驕易!

[疏]“子曰:貧而無怨難,富而無驕易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人之貧乏,多所怨恨,而無怨為難。江熙云:“顏淵無怨,不可及也。”人若豐富,好生驕逸,而無驕為易。江熙云:“子貢不驕,猶可能也!

子曰:“孟公綽為趙、魏老則優(yōu),不可以為滕、薛大夫!笨自:“公綽,魯大夫。趙、魏,皆晉卿。家臣稱老。公綽性寡欲,趙、魏貪賢,家老無職,故優(yōu)。滕、薛小國,大夫職煩,故不可為!

[疏]“子曰:孟公綽為趙、魏老則優(yōu),不可以為滕、薛大夫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評魯大夫孟公綽之才性也。趙、魏皆晉卿所食采邑名也。家臣稱老。公綽性寡欲,趙、魏貪賢,家老無職,若公綽為之,則優(yōu)游有馀裕也。滕、薛乃小國,而大夫職煩,則不可為也。

子路問成人。子曰:“若臧武仲之知,馬曰:“魯大夫臧孫紇!惫b之不欲,馬曰:“孟公綽。”卞莊子之勇,周曰:“卞邑大夫。”冉求之藝,文之以禮樂,孔曰:“加之以禮樂文成。”亦可以為成人矣。”曰:“今之成人者何必然?見利思義,馬曰:“義然後取,不茍得!币娢J诿,久要不忘平生之言,亦可以為成人矣!笨自:“久要,舊約也。平生,猶少時(shí)。”

[疏]“子路”至“人矣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成人之行也!白勇穯柍扇恕闭,問於夫子,行何德行謂之成人!白釉:若臧武仲之知,公綽之不欲,卞莊子之勇,冉求之藝,文之以禮樂,亦可以為成人矣”者,此答成人之行也。必也,知如武仲,廉如公綽,勇如卞莊子,藝如冉求,既有知廉勇藝,復(fù)以禮樂文成之,雖未足多,亦可以為成人矣。“曰:今之成人者何必然”者,夫子鄉(xiāng)言成人者,是古之人也,又言今之成人不必能備如此也。“見利思義,見危授命,久要不忘平生之言,亦可以為成人矣”者,此今之成人行也。見財(cái)利思合義然後取之;見君親有危難,當(dāng)致命以救之。久要,舊約也。平生,猶少時(shí)。言與人少時(shí)有舊約,雖年長貴達(dá),不忘其言。能此三事,亦可以為成人也。

○注“馬曰:魯大夫臧孫紇”。

○正義曰:案《春秋》襄二十三年《左氏傳》,以阿順季氏出奔邾,又以防求為後於魯,致防而奔齊。齊侯將為臧紇田。臧孫聞之,兄齊侯。與之言伐晉,對曰:“多則多矣,抑君似鼠。夫鼠,晝伏夜動(dòng),不穴於寢廟,畏人故也。今君聞晉之亂而後作焉,寧將事之,非鼠如何?”乃弗與田。仲尼曰:“知之難也。有臧武仲之知!倍抛⒃:“謂能避齊禍,是武仲之知也。”

子問公叔文子於公明賈曰:“信乎,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?”孔曰:“公叔文子,衛(wèi)大夫公孫拔。文,謚。”公明賈對曰:“以告者過也。夫子時(shí)然後言,人不厭其言。樂然後笑,人不厭其笑。義然後取,人不厭其取!弊釉:“其然?豈其然乎?”馬曰:“美其得道,嫌不能悉然!

[疏]“子問”至“然乎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衛(wèi)大夫公孫拔之德行也。“子問公叔文子於公明賈曰:信乎,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”者,夫子指文子也。孔子舊聞文子有此三行,疑而未信,故問於公明賈曰:“信實(shí)乎?”“公明賈對曰:以告者過也”者,過,誤也。賈對孔子言,以告者誤云不言不笑不取耳。“夫子時(shí)然後言,人不厭其言。樂然後笑,人不厭其笑。義然後取,人不厭其取”者,賈言文子亦有言笑及取,但中時(shí)然後言,無游言也,故人不厭棄其言;可樂而後笑,不茍笑也,故人不厭惡其笑也;見得思義,合宜然後取之,不貪取也,故人不厭倦其取也!白釉:其然?豈其然乎”者,然,如此也?鬃勇勝Z之言,驚而美之也,美其得道,故曰其如是。又嫌不能悉然,故曰:“豈可盡能如此者乎?”

○注“孔曰:公叔文子,衛(wèi)大夫,公孫拔。文,謚”。

○正義曰:案《世本》云:獻(xiàn)公生成子當(dāng),當(dāng)生文子拔,拔生朱,為公叔氏!吨u法》:“慈惠愛民曰文。”

子曰:“臧武仲以防求為後於魯,雖曰不要君,吾不信也!笨自:“防,武仲故邑。為後,立後也。魯襄公二十三年,武仲為孟氏所譖,出奔邾。自邾如防,使為以大蔡納請?jiān)?‘紇非能害也,知不足也。非敢私請。茍守先祀,無廢二勛,敢不辟邑!’乃立臧為。紇致防而奔齊。此所謂要君!

[疏]“子曰:臧武仲以防求為後於魯,雖曰不要君,吾不信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臧孫紇要君之事。防,武仲故邑。為後,猶立後也。武仲據(jù)防邑求立後於魯,他人雖曰武仲不是要君,吾不信也。言實(shí)是要君。

○注“孔曰”至“要君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魯襄公二十三年,武仲為孟氏所譖,出奔邾”者,此及下至“致防而奔齊”,皆《左氏傳》文也。案彼《傳》云:“季武子無適子,公彌長,而愛悼子,欲立之。訪於臧紇,紇為立之!惫珡浖垂I也。“孟孫惡臧孫,季孫愛之。孟氏之御騶豐點(diǎn),好羯也。孟莊子疾,豐點(diǎn)謂公鉏:‘茍立羯,請讎臧氏。’孟孫卒,遂立羯。孟氏閉門,告於季孫曰:‘臧氏將為亂,不使我葬!緦O不信。臧孫聞之,戒。冬十月,孟氏將辟,籍除於臧氏。臧孫使正夫助之,除於東門甲,從己而視之。孟氏又告季孫。季孫怒,命攻臧氏。乙亥,臧紇斬鹿門之關(guān)以出奔邾!笔且。云“自邾如防,使為以大蔡納請”者,《傳》又曰:“初,臧宣叔娶于鑄,生賈及為而死。繼室以其侄,穆姜之姨子也。生紇,長於公宮。姜氏愛之,故立之。臧賈、臧為出在鑄。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賈,且致大蔡焉,曰:‘紇不佞,失守宗祧,敢告不吊。紇之罪不及不祀,子以大蔡納請,其可!Z曰:‘是家之禍也,非子之過也。賈聞命矣!侔菔荦,使為以納請,遂立為也。臧孫如防,使來告!笔且。杜預(yù)曰:“大蔡,大龜!痹啤凹v非敢害也,知不足也”者,此下皆彼《傳》文,言使甲後己,但慮事淺耳。云“非敢私請”者,言為其先人請也。云“茍守先祀,無廢二勛”者,二勛,文仲、宣叔。云“敢不辟邑!乃立臧為。紇致防而奔齊。此所謂要君”者,據(jù)邑請後,故孔子以為要君。

子曰:“晉文公譎而不正,鄭曰:“譎者,詐也,謂召天子而使諸侯朝之。仲尼曰:‘以臣召君,不可以訓(xùn)!蕰:‘天王狩於河陽。\’是譎而不正也!饼R桓公正而不譎!瘪R曰:“伐楚以公義,責(zé)苞茅之貢不入,問昭王南征不還,是正而不譎也!

[疏]“子曰:晉文公譎而不正,齊桓公正而不譎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二霸之事也。譎,詐也,謂晉文公召天子而使諸侯朝之,是詐而不正也。齊桓公伐楚,實(shí)因侵蔡而遂伐楚,乃以公義責(zé)苞茅之貢不入,問昭王南征不還,是正而不詐也。

○注“鄭曰”至“正也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謂召天子而使諸侯朝之”者,案《左傳》:僖二十八年,“冬,會(huì)于溫。是會(huì)也,晉侯召王,以諸侯見且使王狩”是也。云“仲尼曰:以臣召君,不可以訓(xùn)。故書曰:天王狩於河陽”者,亦彼《傳》文也。云“是譎而不正也”者,晉侯本意,欲大合諸侯之師,共尊事天子,以為臣之名義,實(shí)無覬覦之心。但於時(shí)周室既衰,天子微弱,忽然帥九國之師,將數(shù)千萬眾入京師,以臨天子,似有篡奪之說,恐為天子拒逆,或復(fù)天子怖懼,棄位出奔,則諸侯心實(shí)盡誠,無辭可解,故自嫌強(qiáng)大,不敢朝王,故召諸侯來會(huì)于溫。溫去京師路近,因加謂諭,令王就會(huì)受朝。天子不可以受朝為辭,故令假稱出狩,諸侯因會(huì)遇王,遂共朝王,得盡君臣之禮,皆孔子所謂譎而不正之事。圣人作法,所以貽訓(xùn)後世。以臣召君,不可以為教訓(xùn),故改正舊史。舊史當(dāng)依實(shí)而書,言晉侯召王,且使王狩。仲尼書曰:“天王狩于河陽!毖蕴焱踝詠磲鳙C于河陽之地。使若獵失其地,故書之以譏王然。

○注“馬曰”至“譎也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伐楚以公義,責(zé)苞茅之貢不入,問昭王南征不還”者,案《左傳》:“僖四年春,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。蔡潰,遂伐楚。楚子使與師言曰:‘君處北海,寡人處南海,唯是風(fēng)馬牛不相及也,不虞君之涉吾地,何故?’管仲對曰:‘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:五侯九伯,汝實(shí)征之,以夾輔周室。賜我先君履,東至于海,西至于河,南至于穆陵,北至于無棣。爾貢苞茅不入,王祭不共,無以縮酒,寡人是徵。昭王南征而不復(fù),寡人是問!”是也。杜注云:“包,裹束也。茅,菁茅也。束而灌之以酒為縮酒!渡袝贰鼌Q菁茅\’,茅之為異,未審!薄罢淹,成王之孫,南巡狩,涉漢,舡壞而溺。周人諱而不赴。諸侯不知其故,故問之!卑浮队碡暋贰扒G州包匭菁茅”,孔安國云:“其所包裹而致者。匭,匝也。菁以為菹,茅以縮酒!薄督继厣吩啤翱s酌用茅”,鄭玄云:“泲之以茅縮去滓也!薄吨芏Y·甸師》“祭祀,共蕭茅”,鄭興云:“蕭字或?yàn)檐?茜讀為縮。束茅立之,祭前沃酒其上,酒滲下去,若神飲之,故謂之縮?s,滲也,故齊桓公責(zé)楚不貢苞茅,王祭不共,無以縮酒!倍蓬A(yù)用鄭興之說?装矅暂寂c茅別。杜云“茅,菁茅”,則以菁茅為一,特令荊州貢茅,必當(dāng)異於馀處,但更無傳說,故云“茅之為異,未審”也。沈氏云:“大史公《封禪書》云:‘江淮之間,一茅三脊。’杜云\‘未審’者,以三脊之茅,比目之魚,比翼之鳥,皆是靈物,不可常貢,故杜云未審也!迸f說皆言漢濱之人以膠膠舡,故得水而壞,昭王溺焉,不知本出何書。

子路曰:“桓公殺公子糾,召忽死之,管仲不死!痹:“未仁乎?”孔曰:“齊襄公立無常,鮑叔牙曰:‘君使民慢,亂將作矣!罟有“壮霰架。襄公從弟公孫無知?dú)⑾骞?管夷吾、召忽奉公子糾出奔魯。齊人殺無知。魯伐齊,納子糾。小白自莒先入,是為桓公,乃殺子糾。召忽死之!弊釉:“桓公九合諸侯,不以兵車,管仲之力也。如其仁,如其仁!笨自:“誰如管仲之仁!”

[疏]“子路”至“其仁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齊大夫管仲之行也!白勇吩:桓公殺公子糾,召忽死之,管仲不死。曰:未仁乎”者,召忽、管仲皆事子糾,及桓公殺公子糾,召忽致死,而管仲獨(dú)不死,復(fù)臣桓公,故子路言管仲未得為仁乎。“子曰:桓公九合諸侯,不以兵車,管仲之力也。如其仁,如其仁”者,孔子聞子路言管仲未仁,故為說其行仁之事,言齊桓公九會(huì)諸侯,不以兵車,謂衣裳之會(huì)也,存亡繼絕,諸夏乂安,皆管仲之力也,是得為仁,馀更有誰如其管仲之仁。再言之者,所以拒子路,美管仲之深也。言“九合”者,《史記》云:“兵車之會(huì)三,乘車之會(huì)六!薄豆攘簜鳌吩:“衣裳之會(huì)十有一!狈跺缸⒃:“十三年會(huì)北杏,十四年會(huì)鄄,十五年又會(huì)鄄,十六年會(huì)幽,二十七年又會(huì)幽,僖元年會(huì)檉,二年會(huì)貫,三年會(huì)陽谷,五年會(huì)首戴,七年會(huì)甯母,九年會(huì)葵丘!狈彩粫(huì),不取北杏及陽谷為九也。

○注“孔曰”至“死之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襄公立無!敝痢俺霰架臁,皆莊八年《左傳》文也。杜注云:“政令無常。鮑叔牙,小白傳。小白,僖公庶子。”云“襄公從弟公孫無知?dú)⑾骞闭?《春秋》莊八年“冬十有一月癸未,齊無知弒其君諸兒”是也。云“管夷吾、召忽奉公子糾出奔魯”者,亦莊八年《左傳》文。云“齊人殺無知。魯伐齊,納子糾”者,莊九年《經(jīng)》文也。云“小白自莒先入,是為桓公”者,九年《傳》文也。云“殺子糾,召忽死之”者,案莊九年《傳》云:“夏,公伐齊,納子糾;腹攒煜热。秋,師及齊師戰(zhàn)于乾時(shí),我?guī)煍】儭uU叔帥師來言曰:‘子糾,親也,請君討之。管、召,讎也,請受而甘心焉!皻⒆蛹m于生竇。召忽死之。管仲請囚,鮑叔受之,及堂阜而脫之。歸而以告曰:‘管夷吾治於高傒,使相可也!珡闹。”是也。

子貢曰:“管仲非仁者與?桓公殺公子糾,不能死,又相之!弊釉:“管仲相桓公,霸諸侯,一匡天下,馬曰:“匡,正也。天子微弱,桓公帥諸侯以尊周室,一正天下!泵竦接诮袷芷滟n。受其賜者,為不被發(fā)左衽之惠。微管仲,吾其被發(fā)左衽矣。馬曰:“微,無也。無管仲,則君不君,臣不臣,皆為夷狄!必M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,自經(jīng)於溝瀆而莫之知也?”王曰:“經(jīng),經(jīng)死於溝瀆中也。管仲、召忽之於公子糾,君臣之義未正成,故死之未足深嘉,不死未足多非。死事既難,亦在於過厚,故仲尼但美管仲之功,亦不言召忽不當(dāng)死。”

[疏]“子貢”至“知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亦論管仲之行!白迂曉:管仲非仁者與”者,子貢言齊大夫管仲不仁,疑而未定,故云與!盎腹珰⒐蛹m,不能死,又相之”者,子貢既言非仁,遂言非仁之事。管仲與召忽同事公子糾,則有君臣之義,理當(dāng)授命致死。而齊桓公使魯殺公子糾,召忽則死,管仲不能致死,復(fù)為桓公之相,是無仁心於子糾,故子貢非之也!白釉:管仲相桓公,霸諸侯,一匡天下”者,此下孔子為子貢說管仲之仁也。匡,正也。霸,把也,諸侯把天子之政也。言時(shí)周天子微弱,管仲相桓公,帥諸侯以尊周室,一匡天下也!懊竦届督袷芷滟n”者,謂受不被發(fā)左衽之惠賜也。“微管仲吾其被發(fā)左衽矣”者,微,無也。衽謂衣衿。衣衿向左,謂之左衽。夷狄之人,被發(fā)左衽。言無管仲,則君不君,臣不臣,中國皆為夷狄,故云“吾其被發(fā)左衽”也!柏M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,自經(jīng)於溝瀆而莫之知也”者,自經(jīng),謂經(jīng)死於溝瀆中也。諒,信也。匹夫匹婦,謂庶人也,無別妾媵,唯夫婦相匹而已。言管仲志在立功創(chuàng)業(yè),豈肯若庶人之為小信,自經(jīng)死於溝瀆中,而使人莫知其名也。且管仲、召忽之為公子糾,君臣之義未正成,故召忽死之,未足深嘉;管仲不死,未足多非。死事既難,亦在於過厚,故仲尼但美管仲之功,亦不言召忽不當(dāng)死。

○注“馬曰”至“天下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匡,正也”,《釋言》文。云:“天子微弱,桓公帥諸侯以尊周室,一正天下”者,成二年《左傳》云“五伯之霸也”,杜預(yù)云:“夏伯昆吾,商伯大彭、豕韋,周伯齊桓、晉文。”是三代有五伯矣。伯者,長也,言為諸侯之長也。鄭玄云:“天子衰,諸侯興,故曰霸。霸者,把也,言把持王者之政教,故其字或作伯,或作霸也。”是天子微弱,桓公帥諸侯以尊周室,一正天下,故曰霸諸侯也。

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與文子同升諸公?自:“大夫僎本文子家臣,薦之使與已并為大夫,同升在公朝!弊勇勚,曰:“可以為文矣!笨自:“言行如是,可謚為文!

[疏]“公叔”至“文矣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衛(wèi)大夫公孫拔之行也!肮逦淖又即蠓騼Q與文子同升諸公”者,諸,於也。大夫僎本文子家臣,文子薦之,使與己并為大夫,同升在於公朝也。“子聞之曰:可以為文矣”者,孔子聞其行如是,故稱之曰:“可以謚為文矣。”以《謚法》“錫民爵位曰文故也。

子言衛(wèi)靈公之無道也,康子曰:“夫如是,奚而不喪?”孔子曰:“仲叔圉治賓客,祝鮀治宗廟,王孫賈治軍旅。夫如是,奚其喪?”孔曰:“言雖無道,所任者各當(dāng)其才,何為當(dāng)亡?”

[疏]“子言”至“其喪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治國在於任材也!白友孕l(wèi)靈公之無道也,康子曰:夫如是,奚而不喪”者,喪,亡也。奚,何也。夫子因言衛(wèi)靈公之無道,季康子乃問之曰:“夫靈公無道如是,何為而國不亡乎?”“孔子曰:仲叔圉治賓客,祝鮀治宗廟,王孫賈治軍旅。夫如是,奚其喪”者,言君雖無道,有此三人,所任者各當(dāng)其才,何為當(dāng)亡?

子曰:“其言之不怍,則為之也難!瘪R曰:“怍,慚也。內(nèi)有其實(shí),則言之不慚。積其實(shí)者,為之難!

[疏]“子曰:其言之不怍,則為之也難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疾時(shí)人內(nèi)無其實(shí)而辭多慚怍。怍,慚也。人若內(nèi)有其實(shí),則其言之不慚。然則內(nèi)積其實(shí)者,為之也甚難。

陳成子弒簡公。孔子沐浴而朝,告於哀公曰:“陳恒弒其君,請討之!瘪R曰:“成子,齊大夫陳恒也。將告君,故先齋。齋必沐浴。”公曰:“告夫三子!笨自:“謂三卿也!笨鬃釉:“以吾從大夫之後,不敢不告也。君曰‘告夫三子\’者,馬曰:“我禮當(dāng)告君,不當(dāng)告三子。君使我往,故復(fù)往!敝痈,不可?鬃釉:“以吾從大夫之後,不敢不告也!瘪R曰:“孔子由君命之三子告,不可,故復(fù)以此辭語之而止!

[疏]“陳成”至“告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記孔子惡無道之事也!瓣惓勺訌s簡公”者,《春秋》哀十四年“齊人弒其君壬”是也。“孔子沐浴而朝,告於哀公曰:陳恒弒其君,請討之”者,孔子在魯,聞齊弒其君,故齋戒沐浴而朝,告於魯君哀公曰:“齊大夫陳恒弒其君,請往討伐之!薄肮:告夫三子”者,哀公使孔子告夫季孫、孟孫、叔孫三卿也!翱鬃釉:以吾從大夫之後,不敢不告也”者,嘗為大夫而去,故云“從大夫之後”。聞夫不義,禮當(dāng)告君,故云“不敢不告”。君曰:‘告夫三子\’者”者,言我禮當(dāng)告君,不當(dāng)告三子。君使我往,故復(fù)往也!爸痈,不可”者,之,往也。往三子所告之,三子不肯討齊也!翱鬃釉:以吾從大夫之後,不敢不告也”者,孔子以君命往告三子,三子不可其請,故孔子復(fù)以此辭語之而止。案《左傳》錄此事與此小異,此云“沐浴而朝”,彼云“齊而請”,此云“公曰告夫三子”,彼云“公曰予告季孫”。禮,齋必沐浴,三子季孫為長,各記其一,故不同耳。此又云“之三子告”,彼無文者,《傳》是史官所錄,記其與君言耳,退後別告三子,唯弟子知之,吏官不見其告,故《傳》無文也。

子路問事君。子曰:“勿欺也,而犯之。”孔曰:“事君之道,義不可欺,當(dāng)能犯顏諫爭!

[疏]“子路問事君。子曰:勿欺也,而犯之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事君之道,義不可欺,而當(dāng)能犯顏諫爭之。

子曰:“君子上達(dá),小人下達(dá)!北緸樯,末為下。

[疏]“子曰:君子上達(dá),小人下達(dá)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君子小人所曉達(dá)不同也。本為上,謂德義也。末為下,謂財(cái)利也。言君子達(dá)於德義,小人達(dá)於財(cái)利。

子曰:“古之學(xué)者為已,今之學(xué)者為人!笨自:“為已,履而行之。為人,徒能言之。”

[疏]“子曰:古之學(xué)者為已,今之學(xué)者為人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古今學(xué)者不同也。古人之學(xué),則履而行之,是為己也。今人之學(xué),空能為人言說之,己不能行,是為人也。范曄云:“為人者馮譽(yù)以顯物,為己者因心以會(huì)道也。”

蘧伯玉使人於孔子?鬃优c之坐而問焉,孔曰:“伯玉,衛(wèi)大夫蘧瑗。”曰:“夫子何為?”對曰:“夫子欲寡其過而未能也!毖苑蜃佑哑溥^而未能無過。使者出。子曰:“使乎!使乎!”陳曰:“再言‘使乎\’者,善之也。言使得其人!

[疏]“蘧伯”至“使乎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衛(wèi)大夫蘧瑗之德!稗静袷谷遂犊鬃印?鬃优c之坐而問焉,曰:夫子何為”者,夫子指蘧伯玉也。蘧伯玉有君子之名,故孔子問其使人曰:“夫子何所云為,而得此君子之名譽(yù)乎?”“對曰:夫子欲寡其過而未能也”者,言夫子常自修省,欲寡少其過,而未能無過也!笆拐叱觥W釉:使乎!使乎”者,孔子善其使得其人,故言“使乎”。所以善之者,顏回尚未能無過,況伯玉乎?而使者云“未能”,是伯玉之心不見欺也。

子曰:“不在其位,不謀其政!痹釉:“君子思不出其位。”孔曰:“不越其職。”

[疏]“子曰:不在其位,不謀其政。曾子曰:君子思不出其位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戒人之僭濫侵官也。言若已不在此位,則不得謀議此位之政事也。曾子遂曰:“君子思謀,當(dāng)不出已位!毖运紤]所及,不越其職。

子曰:“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!

[疏]“子曰: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勉人使言行相副也。君子言行相顧,若言過其行,謂有言而行不副,君子所恥也。

子曰:“君子道者三,我無能焉;仁者不憂,知者不惑,勇者不懼!弊迂曉:“夫子自道也!

[疏]“子曰”至“道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君子之道!白釉:君子道者三,我無能焉”者,言君子之道有三,我皆不能也!叭收卟粦n,知者不惑,勇者不懼”者,此其三也。仁者樂天知命,內(nèi)省不疚,故不憂也。知者明於事,故不惑。勇者折沖御侮,故不懼。夫子言我皆不能此三者!

子貢曰:夫子自道也”者,子貢言夫子實(shí)有仁、知及勇,而謙稱我無,故曰夫子自道說也。所謂謙尊而光。子貢方人?自:“比方人也!弊釉:“賜也賢乎哉?夫我則不暇!笨自:“不暇比方人也。”

[疏]“子貢”至“不暇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抑子貢也。“子貢方人”者,謂比方人也。子貢多言,嘗舉其人倫以相比方!白釉:賜也賢乎哉?夫我則不暇”者,夫知人則哲,堯、舜猶病,而子貢輔比方人,怒其輕易,故曰“賜也賢乎哉”,所以抑之也。夫我則不暇比方人也。

子曰:“不患人之不己知,患其不能也!蓖踉:“徒患已之無能!

[疏]“子曰:不患人之不己知,患其不能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勉人修德也。言不患人不知己,但患己之無能。

子曰:“不逆詐,不億不信,抑亦先覺者,是賢乎!”孔曰:“先覺人情者,是寧能為賢乎?或時(shí)反怨人!

[疏]“子曰:不逆詐,不億不信,抑亦先覺者,是賢乎!”

○正義曰:此章戒人不可逆料人之詐,不可億度人之不信也。抑,語辭也。言先覺人者,是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所以非賢者,以詐偽不信之人為之億度囗囗囗囗囗人,故先覺者非為賢也。

微生畝謂孔子曰:“丘何為是棲棲者與?無乃為佞乎?”包曰:“微生,姓。畝,名!笨鬃釉:“非敢為佞也,疾固也!卑:“疾世固陋,欲行道以化之。”

[疏]“微生”至“疾固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記孔子疾世固陋之事也!拔⑸謂孔子曰:丘何為是棲棲者與?無乃為佞乎”者,棲棲,猶皇皇也。微生畝,隱士之姓名也。以言謂孔子曰:“丘呼孔子名也,何為如是東西南北而棲棲皇皇者與?無乃為佞說之事於世乎?”“孔子曰:非敢為佞也,疾固也”者,孔子答言:“不敢為佞,但疾世固陋,欲行道以化之!

子曰:“驥不稱其力,稱其德也!编嵲:“德者,調(diào)良之謂!

[疏]“子曰:驥不稱其力,稱其德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疾時(shí)尚力取勝,而不重德。驥是古之善馬名,人不稱其任重致遠(yuǎn)之力,但稱其調(diào)良之德也。馬尚如是,人亦宜然。

或曰:“以德報(bào)怨,何如?”子曰:“何以報(bào)德?德,恩惠之德。以直報(bào)怨,以德報(bào)德!

[疏]“或曰”至“報(bào)德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酬恩報(bào)怨之法也。“或曰:以德報(bào)怨,何如”者,或人之意,欲人犯而不校,故問孔子曰:“以恩德報(bào)讎怨,何如?”“子曰:何以報(bào)德”者,孔子答言,若報(bào)怨既用其德,若受人恩惠之德,不知何以報(bào)之也!耙灾眻(bào)怨,以德報(bào)德”者,既不許或人以德報(bào)怨,故陳其正法,言當(dāng)以直道報(bào)讎怨,以恩德報(bào)德也。

○注“德,恩惠之德”。

○正義曰:謂德加於彼,彼荷其恩,故謂荷恩為德!蹲髠鳌吩啤叭粍t德我乎”,又曰“王德狄人”,皆是也。子曰:“莫我知也夫!子貢曰:“何為其莫知子也?”子貢怪夫子言何為莫知己,故問。

子曰:“不怨天,不尤人,馬曰:“孔子不用於世而不怨天,人不知已亦不尤人!毕聦W(xué)而上達(dá)?自:“下學(xué)人事,上知天命。”知我者其天乎!”圣人與天地合其德,故曰唯天知已。

[疏]“子曰”至“天乎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孔子自明其志也!白釉:莫我知也夫”者,言無人知我志者也!白迂曉:何為其莫知子也”者,子貢怪夫子言,故問何為莫知己!白釉:不怨天,不尤人”者,尤,非也?鬃友砸巡挥渺妒蓝辉固,人不知己亦不非人也!跋聦W(xué)而上達(dá)”者,言己下學(xué)人事,上知天命,時(shí)有否泰,故用有行藏,是以不怨天尤人也。“知我者其天乎”者,言唯天知己志也。

○注“圣人與天地合其德”。

○正義曰:此《易·乾卦·文言》文也。合其德者,謂覆載也。引之者,以證天知夫子者,以夫子圣人,與天地合德故也。

公伯寮愬子路於季孫。馬曰:“愬,譖也。伯寮,魯人,弟子也!弊臃安愿,孔曰:“魯大夫子服何忌也。告,告孔子!痹:“天子固有惑志,孔曰:“季孫信讒,恚子路!膘豆,吾力猶能肆諸市朝!编嵲:“吾勢力猶能辨子路之無罪於季孫,使之誅寮而肆之。有罪既刑,陳其尸曰肆!弊釉:“道之將行也與,命也。道之將廢也與,命也。公伯寮其如命何!”

[疏]“公伯”至“命何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道之廢行皆由天命也!肮紣遄勇缝都緦O”者,愬,譖也。伯寮、子路皆臣於季孫,伯寮誣子路以罪而譖於季孫也。“子服景伯以告”者,以其事告孔子也。“曰:夫子固有惑志”者,夫子謂季孫。言季孫堅(jiān)固已有疑惑之志,謂信讒恚子路也。“於公伯寮,吾力猶能肆諸市朝”者,有罪既刑,陳其尸曰肆。景伯言,吾勢力猶能辨子路之無罪於季孫,使之誅寮而肆之。“子曰:道之將行也與,命也。道之將廢也與,命也。公伯寮其如命何”者,孔子不許其告,故言道之廢行皆由天命,雖公伯寮之譖,其能違天而興廢子路乎!

○注“伯寮,魯人,弟子也”。

○正義曰:《史記·弟子傳》云:“公伯寮字子周,魯人,愬子路於季孫者!

○注“孔曰:魯大夫子服何忌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案《左傳》哀十三年:“吳人將以公見晉侯,子服景伯對使者,吳人乃止。既而悔之,將囚景伯。景伯曰:‘何也立後於魯矣。\’”杜注云:“何,景伯名!比粍t景伯單名何,而此注云何忌,誤也。

○注“有罪既刑,陳其尸曰肆”。

○正義曰:《秋官·鄉(xiāng)士職》云:“協(xié)日刑殺,肆之三日!编嵭:“肆猶申也,陳也!笔茄杂凶锛葰,陳其尸曰肆也。言“市朝”者,應(yīng)劭曰:“大夫已上於朝,士已下於市!

子曰:“賢者辟世,孔曰:“世主莫得而臣!逼浯伪俚,馬曰:“去亂國適治邦!逼浯伪偕,孔曰:“色斯舉矣!逼浯伪傺浴!笨自:“有惡言乃去!弊釉:“作者七人矣。”包曰:“作,為也。為之者凡七人,謂長沮,桀溺,丈人,石門,荷蕢,儀封人,楚狂接輿!

[疏]“子曰”至“人矣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自古隱逸賢者之行也!白釉:賢者辟世”者,謂天地閉則賢人隱,高蹈塵外,枕流漱石,天子諸侯莫得而臣也!捌浯伪俚亍闭,未能高棲絕世,但擇地而處,去亂國,適治邦者也!捌浯伪偕闭,不能豫擇治亂,但觀君之顏色,若有厭已之色,於斯舉而去之也。“其次辟言”者,不能觀色斯舉矣,有惡言乃去之也!白釉:作者七人矣”者,作,為也。言為此行者凡有七人。

○注“孔曰:色斯舉矣”。

○正義曰:此《鄉(xiāng)黨篇》文也。

○注“包曰”至“接輿”。

○正義曰:“作,為”,《釋言》文。云“為之者凡七人,謂長沮,桀溺,丈人,石門,荷蕢,儀封人,楚狂接輿”者,謂長沮一,桀溺二,荷蓧丈人三,石門晨門四,荷蕢五,儀封人六,楚狂接輿七也。王弼云:“七人:伯夷,叔齊,虞仲,夷逸,朱張,柳下惠,少連。”鄭康成云:“伯夷、叔齊、虞仲,辟世者;荷蓧、長沮、桀溺、辟地者;柳下惠、少連、辟色者;荷蕢、楚狂接輿,辟言者。七當(dāng)為十字之誤也!弊勇匪揿妒T。晨門曰:“奚自?”晨門者,閽人也。

子路曰:“自孔氏!痹:“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?”包曰:“言孔子知世不可為而強(qiáng)為之!

[疏]“子路”至“者與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記隱者晨門之言也!白勇匪揿妒T。晨門曰:奚自”者,石門,地名也。晨門,掌晨昏開閉門者,謂閽人也。自,從也。奚,何也。時(shí)子路宿於石門,夙興為閽人所問曰:“汝何從來乎?”“子路曰:自孔氏”者,子路答閽人,言自孔氏處來也!霸: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”者,晨門聞子路云從孔氏,未審孔氏為誰,又舊知孔子之行,故問曰:“是知其世不可為,而周流東西,強(qiáng)為之者,此孔氏與?”意非孔子不能隱遁辟世也。

子擊磬於衛(wèi),有荷蕢而過孔氏之門者,曰:“有心哉,擊磬乎!”蕢,草器也。有心,謂契契然。既而曰:“鄙哉,硁硁乎!莫己知也,斯己而已矣。此硁硁者,徒信己而已,言亦無益。深則厲,淺則揭!卑:“以衣涉水為厲。揭,揭衣也。言隨世以行己,若過水必以濟(jì),知其不可則當(dāng)不為!弊釉:“果哉,末之難矣!”未知己志而便譏己,所以為果。末,無也。無難者,以其不能解己之道。

[疏]“子擊”至“難矣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記隱者荷蕢之言也。“子擊磬於衛(wèi)”者,時(shí)孔子在衛(wèi),而自擊磬為聲也!坝泻墒壎^孔氏之門者,曰:有心哉,擊磬乎”者,荷,擔(dān)揭也。蕢,草器也。有心,謂契契然。當(dāng)孔子擊磬之時(shí),有擔(dān)揭草器之人,經(jīng)過孔氏之門,聞其磬聲,乃言曰:“有心契契然憂苦哉,此擊磬之聲乎!”“既而曰:鄙哉,硁硁乎!莫己知也,斯已而已矣”者,既,已也。硁硁,鄙賤貌。莫,無也。斯,此也。荷蕢者既言“有心哉,擊磬乎”,又察其磬聲,已而言曰:可鄙賤哉,硁硁乎!無人知己,此硁硁者,徒信已而已。言無益也。“深則厲,淺則揭”者,此《衛(wèi)風(fēng)·匏有苦葉》詩,以衣涉水為厲。揭,揭衣也。荷蕢者引之,欲令孔子隨世以行己,若過水,深則當(dāng)厲不當(dāng)揭,淺則當(dāng)揭而不當(dāng)厲,以喻行己,知其不可,則不當(dāng)為也!白釉:果哉,末之難矣”者,孔子聞荷蕢者譏已,故發(fā)此言。果,謂果敢。末,無也。言未知已志而便譏己,所以為果敢。無難者,以其不能解己之道,不以為難,故云無難也。

○注“蕢,草器也。有心,謂契契然”。

○正義曰:“蕢,草器”,見《說文》!缎⊙·大東》云:“契契寤嘆。”《毛傳》云:“契契,憂苦也!

○注“包曰”至“不為”。

○正義曰:“云以衣涉水為厲。揭,揭衣也”者,《爾雅·釋水》文也。孫炎曰:“揭衣,褰裳也!币律驽ρT也。

子張?jiān)?“《書》云:‘高宗諒陰,三年不言!沃^也?”孔曰:“高宗,殷之中興王武丁也。諒,信也。陰,猶默也!弊釉:“何必高宗,古之人皆然。君薨,百官總己,馬曰:“己,百官!币月犾囤T兹辍!笨自:“冢宰,天官卿,佐王治者,三年喪畢,然後王自聽政!

[疏]“子張”至“三年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天子諸侯居喪之禮也。“子張?jiān)?《書》云:‘高宗諒陰,三年不言!沃^也”者,“高宗諒陰,三年不言”,《周書·無逸篇》文也。高宗,殷王武丁也。諒,信也。陰,默也。言武丁居父憂,信任冢宰,默而不言三年矣。子張未達(dá)其理,而問於夫子也!白釉:何必高宗,古之人皆然。君薨,百官總己,以聽於冢宰三年”者,孔子答言:“何必獨(dú)高宗,古之人皆如是。”諸侯死曰薨。言君既薨,新君即位,使百官各總己職,以聽使於冢宰,三年喪畢,然後王自聽政。

○注“孔曰”至“默也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高宗,殷之中興王武丁也”者,孔安國云:“盤庚弟小乙子名武丁,德高可尊,故號高宗。”《喪服四制》引《書》云:“高宗諒陰,三年不言,善之也。王者莫不行此禮,何以獨(dú)善之也?曰:高宗者,武丁。武丁者,殷之賢王也,繼世即位,而慈良於喪。當(dāng)此之時(shí),殷衰而復(fù)興,禮廢而復(fù)起,故載之於書中而高之,故謂之高宗。三年之喪,君不言也。”是說不言之意也。云“諒,信也。陰,默也”者,謂信任冢宰,默而不言也!禮記》作“諒闇”,鄭玄以為兇廬,非孔義也,今所不取。

○注“孔曰”至“聽政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冢宰,天官卿,佐王治者”者,案《周禮·天官》:“大宰之職,掌建邦之六典,以佐王治邦國!薄稊⒐佟吩:“乃立天官冢宰,使帥其屬,而掌邦治,以佐王均邦國。治官之屬,大宰卿一人!编嵶⒁宋脑:“君薨,百官總己以聽於冢宰。言冢宰於百官無所不主!薄稜栄拧吩:“冢,大也。冢宰,大宰也!弊冓Q源,進(jìn)退異名也。百官總焉,則謂之冢;列職於王,則稱大。冢,大之上也。山頂曰冢,故云“冢宰,天官卿,佐王治者也”。云“三年喪畢,然後王自聽政”者,謂卒哭除服之後,三年心喪已畢,然後王自聽政也。知非衰麻三年者,《晉書·杜預(yù)傳》云:“大始十年,元皇后崩,依漢、魏舊制,既葬,帝及群臣皆除服。疑皇太子亦應(yīng)除否,詔諸尚書會(huì)仆射盧欽論之。唯預(yù)以為,古者天子諸侯三年之喪始服齊斬,既葬,除喪服,諒闇以居,心喪終制,不與士庶同禮。於是盧欽、魏舒問預(yù)證據(jù)。預(yù)曰:“《春秋》,晉侯享諸侯,子產(chǎn)相鄭伯,時(shí)簡公未葬,請免喪以聽命,君子謂之得禮。宰咺歸惠公仲子之賵,《傳》曰吊生不及哀。此皆既葬除服諒陰之證也。書傳之說既多,學(xué)者未之思耳。《喪服》,諸侯為天子亦斬衰,豈可謂終服三年也?”預(yù)又作議曰:“周景王有后、世子之喪,既葬,除喪而宴樂。晉叔向譏之曰:‘三年之喪,雖貴遂服,禮也。王雖不遂,宴樂以早。’此皆天子喪事見於古也。稱高宗不言喪服三年,而云諒闇三年,此釋服心喪之文也。譏景王不譏其除喪,而譏其宴樂已早,則既葬應(yīng)除,而違諒闇之節(jié)也。堯崩,舜諒闇三年,故稱遏密八音。由此言之,天子居喪,齊斬之制,菲杖絰帶,當(dāng)遂其服。既葬而除,諒闇以終之,三年無改於父之道,故曰:百官總己以聽冢宰。喪服既除,故更稱不言之美,明不復(fù)寢苫枕塊,以荒大政也。《禮記》云:‘三年之喪,自天子達(dá)!衷:‘父母之喪,無貴賤一也。’又云:‘端衰喪車皆無等。\’此通謂天子居喪,衣服之制同於凡人,心喪之禮終於三年,亦無服喪三年之文。天子之位至尊,萬機(jī)之政至大,群臣之眾至廣,不得同之於凡人。故大行既葬,袝祭於廟,則因疏而除之。己不除則群臣莫敢除,故屈已以除之,而諒闇以終制,天下之人皆曰我王之仁也。屈已以從宜,皆曰我王之孝也。既除而心喪,我王猶若此之篤也。凡我臣子,亦安得不自勉以崇禮。此乃圣制移風(fēng)易俗之本也。”議奏,皇太子遂除衰麻而諒闇喪終。是知三年喪畢,謂心喪畢,然後王自聽政也。

子曰:“上好禮,則民易使也。”民莫敢不敬,故易使。

[疏]“子曰:上好禮,則民易使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君上好禮,則民莫敢不敬,故易使也。

子路問君子。子曰:“修已以敬!笨自:“敬其身!痹:“如斯而已乎?”曰:“修已以安人!笨自:“人,謂朋友九族!痹:“如斯而已乎?”曰:“修已以安百姓。修已以安百姓,堯、舜其猶病諸!”孔曰:“病,猶難也。”

[疏]“子路問君子”至“病諸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君子之道也。子路問於孔子,為行何如可謂之君子也。“子曰:修已以敬”者,言君子當(dāng)敬其身也!霸:如斯而已乎”者,子路嫌其少,故曰:“君子之道,豈如此而已?”“曰:修己以安人”者,人,謂朋友九族。孔子更為廣之,言當(dāng)修己,又以恩惠安於親族也。“曰:如斯而已乎”者,子路猶嫌其少,故又言此!霸:修已以安百姓”者,百姓,謂眾人也。言當(dāng)修己以安天下之眾人也!靶抟岩园舶傩,堯、舜其猶病諸”者,病,猶難也。諸,之也?鬃涌制湮匆,故又說此言,言此修已以安百姓之事,雖堯、舜之圣,其猶難之,況君子乎!

原壤夷俟。馬曰:“原壤,魯人,孔子故舊。夷,踞;俟,待也。踞待孔子!弊釉:“幼而不孫弟,長而無述焉,老而不死,是為賊。”賊謂賊害。以杖叩其脛?自:“叩,擊也。脛,腳脛!

[疏]“原壤夷俟”至“其脛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記孔子責(zé)原壤之辭。原壤,魯人,孔子故舊。夷,踞也。俟,待也。原壤聞孔子來,乃申兩足,箕踞以待孔子也!白釉:幼而不孫弟,長而無述焉,老而不死,是為賊”者,孔子見其無禮,故以此言責(zé)之。孫,順也。言原壤幼少不順弟於長上,及長,無德行,不稱述,今老而不死,不修禮教,則為賊害。“以杖叩其脛”者,叩,擊也。脛,腳脛。既數(shù)責(zé)之,復(fù)以杖擊其腳脛,令不踞也。

○注“馬曰”至“孔子”。

○正義曰:“原壤,魯人,孔子故舊”者,《檀弓》云“孔子之故人曰原壤”是也。云“夷,踞;俟,待也。踞待孔子”者,《說文》云:“踞,蹲也!倍准醋病6Y,揖人必違其位。今原壤坐待孔子,故孔子責(zé)之也。

闕黨童子將命。馬曰:“闕黨之童子將命者,傳賓主之語出入!被騿栔:“益者與?”子曰:“吾見其居於位也,童子隅坐無位,成人乃有位。見其與先生并行也。非求益者也,欲速成者也!卑:“先生,成人也。并行,不差在後,違禮。欲速成人者,則非求益也!

[疏]“闕黨”至“者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戒人當(dāng)行少長之禮也!瓣I黨童子將命”者,闕黨,黨名。童子,未冠者之稱。將命,謂傳賓主之語出入。時(shí)闕黨之童子能傳賓主之命也!盎騿栔:益者與”者,或人見其童子能將命,故問孔子曰:“此童子是自求進(jìn)益之道也與?”“子曰:吾見其居於位也,見其與先生并行也。非求益者也,欲速成者也”者,孔子答或人言:“此童子非求進(jìn)益者也,乃是欲速成人者也。知者,禮,童子隅坐無位,成人乃有位。今吾見此童子,其居於成人之位。禮,父之齒隨行,兄之齒雁行。今吾見此童子,其與先生成人者并行,不差在後,違謙越禮,故知欲速成人者,非求益也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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