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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花五葉

  禪宗始祖達摩大師傳法給二祖慧可時,曾有一偈語:

  吾本來茲土,傳法救迷情。

  一花開五葉,結(jié)果自然成。

  從字面的意思來看,說的是一朵花長出了五片花瓣,并長成了豐碩的果實 - 有人曾把“一花開五葉,結(jié)果自然成”當做是“五種智慧的花瓣”盛開之后,顯示出的自然的覺悟成就;而另一種看法則是 - 而且這種看法也被人們普遍地接受 - “一花開五葉,結(jié)果自然成”比喻禪宗在中國扎根以后,至六祖慧能及其門下,形成了南禪五家,以后的禪

  學發(fā)展,大抵是不出這五家的范圍的。他們是:

  一、溈山靈枯和仰山慧寂開創(chuàng)了“溈仰宗”;

  二、黃檗希運和臨濟義玄開創(chuàng)了“臨濟宗”;

  三、云門文偃開創(chuàng)了“云門宗”;

  四、洞山良價和曹山本寂開創(chuàng)了“曹洞宗”;

  五、清涼文益開創(chuàng)了“法眼宗”;

  以上,就是“一花開五葉”的意思。“南禪五家”都自稱是慧能的傳人,祖師禪之正宗。

  慧能時期的禪學,可以稱之為“祖師禪”;在慧能之后的禪學,則可以稱之為“越祖分燈禪”,因為“超佛”不已的新追求,必然導(dǎo)致“越祖”。而且,禪宗的注重于當下之間的體驗,也以當下為最尊貴,另外“智齊于師,減師半德;智過于師,方堪傳授”的主張也使學禪者的個性得到了無限的開發(fā)。因此在馬祖道一之后,喝佛罵祖的德山,佛、祖俱不禮的臨濟,便一齊出現(xiàn)了。

  所以將他們分為五宗,是因為他們對禪的本質(zhì)做了不同側(cè)重的把握與體驗。南宗的天日山高峰禪師認為:“臨濟痛快,溈山謹嚴,曹洞細密,云門高古,法眼詳明”;法演禪師則有一個比喻:臨濟如“五逆聞雷”,顯其驚絕;云門如“紅旗閃爍”,顯其微露;溈仰如“斷碑橫古路”,顯其深奧;曹洞如“馳書不到家”,顯其回互;法眼如“巡人犯夜”,顯其隱微。

  五宗各有特點。下面以以溈仰宗和臨濟宗為例,說說他們各自的特點。

  在禪宗五家里面,溈仰宗是最早的一家,在武宗滅佛之前就存在了。他的開創(chuàng)者是溈山靈柘和仰山慧寂。

  仰山慧寂(814~890),俗姓葉,韶州(今廣東省懷集縣)人,很小的時候就出家了。仰山和尚一開始是在石霜性空和尚堂下參禪,有一次他聽到一個參學的和尚問性空說:“達摩大師從印度到中國來,是想要傳達什么樣的精神呢?”性空的回答是:“如果有人掉進井里,你能不用一絲一繩把他救出來,我就回答你。”這顯然引起了仰山的興趣,他也知道其中肯定隱含著玄機,然而他卻無法知曉這里面確切的含義。

  后來他參耽源時,便把這個問題向耽源問了一遍:“怎樣才能將這個人從井中救出來呢?”耽源的回答是:“誰在井中?”仰山立刻頓有所悟。

  一日,耽源將忠國師所傳的九十六圓相給仰山,仰山一看便取火燒掉了。過了幾天,耽源對他說:“九十六圓相,乃是忠國師從祖上傳來,你須善為保存。”仰山卻說:“我已焚之。”耽源問:“何故焚之?”仰曰:“用得便可,不可拘執(zhí)。若必要者,可重繪之。”遂重繪以呈耽源。后來他又將這個問題問溈山,溈山叫他:“慧寂!”仰山立即應(yīng)道:“我在!”溈山然后告訴他說:“那人已經(jīng)出井了。”仰山晚年常提此事,并說他是從耽源那里得到了佛法的“本體”,而在溈山那里則得到了佛法的“證用”。

  一日,仰山問:“如何是佛住處?”溈山說:“以思無思之妙智,返思靈焰之無窮,思盡還源,性相常住,事理不二 ,真佛如如。”仰山于言下大悟。從此他在溈山門下執(zhí)侍有十五年之久。他離開老師后住在袁州(今江西宜春一帶)的仰山,法席隆盛,接機利物,被許為禪宗的楷模。他的這一派和他的老師一起,被后人稱為“溈仰宗”。

  臨濟宗的開創(chuàng)者是臨濟義玄(7877 -867),俗姓邢,曹州(今山東省曹縣一帶)南華人,少年出家,壯年遠游,參黃檗希運而得法,后住真定(今河北省正定)臨濟院,因以得號。他的勢力主要集中在河北一帶,法席興盛,名震海內(nèi),是中國五大禪宗流派當中最著名的一派。

  他初在黃檗禪師會中,在禪的實踐方面精純專一,首座對他極為欣賞地說:“雖然年輕,然而與眾僧不同。”遂問:“上座在這里有多少時間了?”義玄回答:“三年了。”首座問:“曾經(jīng)參問過嗎?”義玄答:“沒有,也不知道該問些什么。”首座教他:“你去問他:什么是佛法的確實意旨。”義玄就去了如此間,話還沒有說完,黃檗就打。

  義玄回來后,首座問:“你去問話怎樣?”義玄答:“我話還沒說完,他便打我,我不知道什么意思。”首座說:“你再去問。”于是義玄又去問,如此三次,三度被打。義玄灰心極了,于是對首座說:“我自恨機緣隔障,不能明白深義何在,今將告辭離開這里了。”首座說:“即使你要離開,也要向黃檗告辭才對。”義玄行了個禮便退下了。

  那位首座便到了黃檗那里說:“問話的后生,是很不錯的,如果他來向你告辭,你應(yīng)適當?shù)亟o予指引,將他雕琢月樹,將來天下的人都要享陰涼呢。”所以當義玄來告辭時,黃檗對他說:“你離開這里,不要到別處去,你去高安灘頭大愚禪師那里,他會告訴你的。”義玄于是來到大愚處,大愚便問他:“你從哪里來呀?”義玄答:“從黃檗那里來。”問:“黃檗有什么話說?”義玄答:“我三度去他那里問佛法的確切含義是什么,卻三度被他打了回來,不知道我錯在哪里。”

  大愚說:“黃檗也真是太婆婆媽媽了,他為了你的開悟要累死了,結(jié)果你還到我這里來問錯在哪里!”義玄一聽,立刻便大悟了:“原來黃檗所說的佛法,實在是沒有什么啊!”大愚抓住他說:“剛才你還什么都不懂,這會兒又說黃檗沒有什么,你看出了什么道理?”義玄對著他的肋下?lián)袅巳?大愚將他一把推開說:“你的老師是黃檗,與我沒有什么相干!”

  他悟到了什么呢?后來他在講法的時候說過:各位學道者,佛法實際上是沒有什么可用功之處的,它不過是平平常常的心境而已,屙屎拉尿,穿衣吃飯,困了就睡,愚人可能會譏笑于我,然而智者是能夠理解的。

  古人說:“向外作工夫,總是癡頑漢!”于是所謂的“機”、所謂的“用”,便成為日常生活中體驗禪理,并充分地運用在日常生活之中。“隨處作主,立處皆真”,深刻地挖掘了人的主體意識與主體性。在禪宗里面,沒有人能像他那樣地呼喚自由、自主、自立的了,“要行即行,要坐即坐,無一念希求佛果廠另外他常用的“孤明歷歷地”一語,便表示了這個絕對的主體個性的意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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