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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卷 雜阿含經(jīng)

第三十九卷 雜阿含經(jīng)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波羅柰國鹿野苑中。

爾時,世尊晨朝著衣持缽,入波羅柰城乞食。時,有異比丘著衣持缽,入城乞食,于其路邊,住一樹下,起不善覺,以依惡貪。

爾時,世尊見彼比丘住一樹下,以生不善覺,依惡貪嗜,而告之曰:“比丘,比丘,莫種苦種,而發(fā)熏生臭,汁漏流出。若比丘種苦種子,自發(fā)熏生臭,汁漏流出者,欲令蛆蠅不競集者,無有是處!”時,彼比丘作是念:“世尊知我心之惡念。”即生恐怖,身毛皆豎。

爾時,世尊入城乞食畢,還精舍,舉衣缽,洗足已,入室坐禪。晡時從禪覺,至于僧中,于眾前敷座而坐,告諸比丘:“我今晨朝著衣持缽,入城乞食,見一比丘住于樹下,以生不善覺,依惡貪嗜,我時見已,即告之言:‘比丘,比丘,莫種苦種,發(fā)熏生臭,惡汁流出。若有比丘種苦種子,發(fā)熏生臭,惡汁流出,蛆蠅不集,無有是處!’時,彼比丘即思念:‘佛已知我心之所念。’慚愧恐怖,心驚毛豎,隨路而去。”

時,有異比丘從坐起,整衣服,偏袒右肩,合掌白佛:“世尊,云何苦種?云何生臭?云何汁流?云何蛆蠅?”

佛告比丘:“忿怒煩怨,名曰苦種。五欲功德,名為生臭。于六觸入處不攝律儀,是名汁流。謂觸入處不攝已,貪、憂、諸惡不善心競生,是名蛆蠅。”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“耳目不防護,貪欲從是生,

是名為苦種,生臭汁潛流;

諸覺觀氣味,依于惡貪嗜。

聚落及空處,若于晝?nèi)粢?

遠(yuǎn)離修梵行,究竟于苦邊。

若內(nèi)心寂靜,決定諦明了,

臥覺常安樂,諸惡蛆蠅滅。

正士所習(xí)近,善說賢圣路,

了知八正道,不還更受身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

爾時,世尊晨朝著衣持缽,入舍衛(wèi)城乞食;食畢,還精舍,洗足已,入安陀林坐禪。時,有異比丘亦復(fù)晨朝著衣持缽,入舍衛(wèi)城乞食;食畢,還精舍,洗足已,入安陀林,坐一樹下,入晝正受。是比丘入晝正受時,有惡不善覺起,依貪嗜心。

時,有天神依安陀林住止者,作是念:“此比丘不善不類,于安陀林坐禪而起不善覺,心依惡貪,我當(dāng)往呵責(zé)。”作是念已,往語比丘言:“比丘,比丘,作瘡疣耶?”

比丘答言:“當(dāng)治令愈!”

天神語比丘:“瘡如鐵鑊,云何可復(fù)?”

比丘答言:“正念正智,足能令復(fù)。”

天神白言:“善哉!善哉!此是真賢治瘡,如是治瘡,究竟能愈,無有發(fā)時。”

爾時,世尊晡時從禪覺,還祇樹給孤獨園,入僧中,于大眾前敷座而坐,告諸比丘:“我今晨朝著衣持缽,入舍衛(wèi)城乞食。乞食還,至安陀林坐禪,入晝正受。有一比丘亦乞食還至安陀林,坐一樹下,入晝正受,而彼比丘起不善覺,心依惡貪。有天神依安陀林住,語比丘言:‘比丘,比丘,作瘡疣耶?’如上廣說,乃至如是,比丘,善哉!善哉!此治眾賢。”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“士夫作瘡疣,自生于苦患,

愿求世間欲,心依于惡貪。

以生瘡疣故,蛆蠅競來集,

愛求為瘡疣,蛆蠅諸惡覺。

及諸貪嗜心,皆悉從意生,

鉆鑿士夫心,以求華名利。

欲火轉(zhuǎn)熾然,妄想不善覺,

身心日夜羸,遠(yuǎn)離寂靜道。

若內(nèi)心寂靜,決定智明了,

無有斯瘡疣,見佛安隱路。

正士所游跡,賢圣善宣說,

明智所知道,不復(fù)受諸有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毗舍離國獼猴池側(cè)重閣講堂。

時,有眾多比丘晨朝著衣持缽,入毗舍離乞食。

時,有年少比丘出家未久,不閑法、律,當(dāng)乞食時,不知先后次第。余比丘見已而告之言:“汝是年少,出家未久,未知法、律,莫越!莫重!前后失次而行乞食,長夜當(dāng)?shù)貌?a href="/remen/154932.html" class="keylink" target="_blank">饒益苦。”

年少比丘言:“諸上座亦復(fù)越次,不隨前后,非獨我也。”如是再三,不能令止。

眾多比丘乞食已,還精舍,舉衣缽,洗足已,詣佛所,稽首禮足,退坐一面,白佛言:“世尊,我等晨朝著衣持缽,入毗舍離乞食,有一年少比丘,于此法、律出家未久,行乞食時不以次第,前后復(fù)重。諸比丘等再三諫不受,而作是言:‘諸上座亦不次第,何故呵我?’我等諸比丘三呵不受,故來白世尊,惟愿世尊為除非法,哀愍故!”

佛告諸比丘:“如空澤中有大湖水,有大龍象而居其中,拔諸藕根,洗去泥土,然后食之;食已,身體肥悅,多力多樂,以是因緣,常喜樂住。有異種族象,形體羸小,効彼龍象,拔其藕根,洗不能凈,合泥土食;食之不消,體不肥悅,轉(zhuǎn)轉(zhuǎn)羸弱,緣斯致死,或同死苦。

“如是,宿德比丘學(xué)道日久,不樂嬉戲,久修梵行,大師所嘆,諸余明智修梵行者亦復(fù)加嘆。是等比丘依止城邑聚落,晨朝著衣持缽,入城乞食,善護身、口,善攝諸根,專心系念,能令彼人不信者信,信者不異。若得財利、衣被、飲食、床臥、湯藥,不染、不著、不貪、不嗜、不迷、不逐,見其過患,見其出離,然復(fù)食之;食已,身心悅澤,得色得力,以是因緣,常得安樂。

“彼年少比丘出家未久,未閑法、律,依諸長老,依止聚落,著衣持缽,入村乞食,不善護身,不守根門,不專系念,不能令彼不信者信、信者不變。若得財利、衣被、飲食、臥具、湯藥,染著貪逐,不見過患,不見出離,以嗜欲心食,不能令身悅澤,安隱快樂。緣斯食故,轉(zhuǎn)向于死,或同死苦。所言死者,謂舍戒還俗,失正法、正律。同死苦者,謂犯正法、律,不識罪相,不知除罪。”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“龍象拔藕根,水洗而食之,

異族象効彼,合泥而取食,

因雜泥食故,羸病遂至死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寒林中丘冢間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壽命甚促,轉(zhuǎn)就后世,應(yīng)勤習(xí)善法,修諸梵行。無有生而不死者,而世間人不勤方便專修善法、修賢修義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住王舍城寒林中丘冢間,為諸聲聞如是說法:‘人命甚促,乃至不修賢修義。’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嬈亂。”時,魔波旬化作年少,往住佛前,而說偈言:

“常逼迫眾生,得人間長壽,

迷醉放逸心,亦不向死處。”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此是惡魔來作惱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常逼迫眾生,受生極短壽,

當(dāng)勤修精進,猶如救頭燃,

勿得須臾懈,令死魔忽至。

知汝是惡魔,速于此滅去!”

天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慚愧憂戚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寒林中丘冢間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一切行無常,一切行不恒、不安,非蘇息,變易之法,乃至當(dāng)止一切有為行,厭離、不樂、解脫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住王舍城寒林中,為諸聲聞?wù)f如是法:‘一切行無常、不恒,非蘇息,變易之法,乃至當(dāng)止一切有為,厭離、不樂、解脫。’我當(dāng)往彼,為作嬈亂。”即化作年少,往詣佛所,住于佛前,而說偈言:

“壽命日夜流,無有窮盡時,

壽命當(dāng)來去,猶如車輪轉(zhuǎn)。”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此是惡魔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日夜常遷流,壽亦隨損減,

人命漸消亡,猶如小河水。

我知汝惡魔,便自消滅去!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慚愧憂戚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

爾時,世尊夜起經(jīng)行,至于后夜,洗足入室,斂身正坐,專心系念。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于王舍城迦蘭陀竹園,夜起經(jīng)行,于后夜時,洗足入室,正身端坐,系念禪思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嬈亂。”即化作年少,住于佛前,而說偈言:

“我心于空中,執(zhí)長繩罥下,

正欲縛沙門,不令汝得脫。”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惡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我說于世間,五欲意第六,

于彼永已離,一切苦已斷。

我已離彼欲,心意識亦滅;

波旬我知汝,速于此滅去!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已知我心。”慚愧憂戚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

爾時,世尊夜起經(jīng)行,至后夜時,洗足入室,右脅臥息,系念明相,正念正智,作起覺想。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,乃至作起覺想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即化作年少,往住佛前,而說偈言:

“何眠何故眠?已滅何復(fù)眠?

空舍何以眠?得出復(fù)何眠?”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惡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愛網(wǎng)故染著,無愛誰持去?

一切有余盡,唯佛得安眠。

汝惡魔波旬,于此何所說?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慚愧憂戚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。

爾時,世尊于夜暗時,天小微雨,電光晱現(xiàn),出房經(jīng)行。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,夜暗微雨,電光時現(xiàn),出房經(jīng)行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執(zhí)大團石,兩手調(diào)弄,到于佛前,碎成微塵。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惡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若耆阇崛山,于我前令碎,

于佛等解脫,不能動一毛。

假令四海內(nèi),一切諸山地,

放逸之親族,令其碎成塵,

亦不能傾動,如來一毛發(fā)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內(nèi)懷憂戚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。

爾時,世尊夜起經(jīng)行,至后夜時,洗足入房,正身端坐,系念在前。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,夜起經(jīng)行,后夜入房,正身端坐,系念在前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即化作大龍,繞佛身七匝,舉頭臨佛頂上,身如大船,頭如大帆,眼如銅爐,舌如曳電,出息入息若雷雹聲。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惡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猶如空舍宅,牟尼心虛寂,

于中而旋轉(zhuǎn),佛身亦如是。

無量兇惡龍,蚊虻蠅蚤等,

普集食其身,不能動毛發(fā)。

破裂于虛空,傾覆于大地,

一切眾生類,悉來作恐怖,

刀矛槍利箭,悉來害佛身,

如是諸暴害,不能傷一毛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內(nèi)懷憂慼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毗婆羅山七葉樹林石室中。

爾時,世尊夜起露地,或坐或經(jīng)行;至后夜時,洗足入室,安身臥息,右脅著地,足足相累,系念明相,正念正智,作起覺想。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住王舍城毗婆羅山七葉樹林石室中,夜起露地若坐若行;至后夜時,洗足入室而坐,右脅臥息,足足相累,系念明相,正念正智,作起覺想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化作年少,往住佛前,而說偈言:

“為因我故眠?為是后邊故?

多有錢財寶,何故守空閑?

獨一無等侶,而著于睡眠。”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惡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不因汝故眠,非為最后邊,

亦無多錢財,唯集無憂寶。

哀愍世間故,右脅而臥息,

覺亦不疑惑,眠亦不恐怖。

若晝?nèi)魪?fù)夜,無增亦無損,

為哀眾生眠,故無有損減。

正復(fù)以百槍,貫身常掘動,

猶得安隱眠,已離內(nèi)槍故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內(nèi)懷憂戚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毗婆羅山七葉樹林石室中。

時,有尊者瞿低迦,住王舍城仙人山側(cè)黑石室中,獨一思惟,不放逸行,修自饒益,時受意解脫身作證,數(shù)數(shù)退轉(zhuǎn);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返退,還復(fù)得,時受意解脫身作證,尋復(fù)退轉(zhuǎn)。彼尊者瞿低迦作是念:“我獨一靜處思惟,不放逸行,精勤修習(xí),以自饒益,時受意解脫身作證,而復(fù)數(shù)數(shù)退轉(zhuǎn),乃至六返,猶復(fù)退轉(zhuǎn)。我今當(dāng)以刀自殺,莫令第七退轉(zhuǎn)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住王舍城毗婆羅山側(cè)七葉樹林石窟中,有弟子瞿低迦住王舍城仙人山側(cè)黑石室中,獨一靜處,專精思惟,得時受意解脫身作證,六返退轉(zhuǎn),而復(fù)還得。彼作是念:‘我已六返退,而復(fù)還得,莫令我第七退轉(zhuǎn);我寧以刀自殺,莫令第七退轉(zhuǎn)。’若彼比丘以刀自殺者,莫令自殺,出我境界去,我今當(dāng)往告彼大師。”爾時,波旬執(zhí)琉璃柄琵琶,詣世尊所,鼓弦說偈:

“大智大方便,自在大神力,

得熾然弟子,而今欲取死。

大牟尼當(dāng)制,勿令其自殺!

何聞佛世尊,正法律聲聞,

學(xué)其所不得,而取于命終?”

時,魔說此偈已,世尊說偈答言:

“波旬放逸種,以自事故來,

堅固具足士,常住禪定,

晝夜勤精進,不顧于性命。

見三有可畏,斷除彼愛欲,

已摧伏魔軍,瞿低般涅槃。”

波旬心憂惱,琵琶落于地,內(nèi)懷憂慼已,即沒而不現(xiàn)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汝等當(dāng)來,共至仙人山側(cè)黑石室所,觀瞿低迦比丘以刀自殺。”

爾時,世尊與眾多比丘往至仙人山側(cè)黑石室中,見瞿低迦比丘殺身在地,告諸比丘:“汝等見此瞿低迦比丘殺身在地不?”

諸比丘白佛:“唯然,已見,世尊。”

佛告比丘:“汝等見瞿低迦比丘周匝繞身黑暗煙起,充滿四方不?”

比丘白佛:“已見,世尊。”

佛告比丘:“此是惡魔波旬于瞿低迦善男子身側(cè),周匝求其識神,然比丘瞿低迦以不住心,執(zhí)刀自殺。”

爾時,世尊為瞿低迦比丘受第一記。

爾時,波旬而說偈言:

“上下及諸方,遍求彼識神,

都不見其處,瞿低何所之?”

爾時,世尊復(fù)說偈言:

“如是堅固士,一切無所求,

拔恩愛根本,瞿低般涅槃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郁鞞羅聚落尼連禪河側(cè),于菩提樹下成佛未久。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住郁鞞羅聚落尼連禪河側(cè),于菩提樹下成佛未久。我當(dāng)往彼,為作留難。”即化作年少,往住佛前,而說偈言:

“獨入一空處,禪思靜思惟,

已舍國財寶,于此復(fù)何求?

若求聚落利,何不習(xí)近人?

既不習(xí)近人,終竟何所得?”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惡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已得大財利,志足安寂滅,

摧伏諸魔軍,不著于色欲。

獨一而禪思,服食禪妙樂,

是故不與人,周旋相習(xí)近。”

魔復(fù)說偈言:

“瞿曇若自知,安隱涅槃道,

獨善無為樂,何為強化人?”

佛復(fù)說偈答言:

“非魔所制處,來問度彼岸,

我則以正答,令彼得涅槃。

時得不放逸,不隨魔自在。”

魔復(fù)說偈言:

“有石似凝膏,飛烏欲來食,

竟不得其味,損觜還歸空;

我今亦如彼,徒勞歸天宮!”

魔說是已,內(nèi)懷憂慼,心生變悔,低頭伏地,以指畫地。魔有三女,一名愛欲,二名愛念,三名愛樂,來至波旬所,而說偈言:

“父今何愁慼?士夫何足憂?

我以愛欲繩,縛彼如調(diào)象,

牽來至父前,令隨父自在。”

魔答女言:

“彼已離恩愛,非欲所能招,

已出于魔境,是故我憂愁。”

時,魔三女身放光焰,熾如云中電,來詣佛所,稽首禮足,退住一面,白佛言:“我今歸世尊足下,給侍使令。”

爾時,世尊都不顧視。“知如來離諸愛欲,心善解脫。”如是第二、第三說。

時,三魔女自相謂言:“士夫有種種隨形愛欲,今當(dāng)各各變化,作百種童女色、作百種初嫁色、作百種未產(chǎn)色、作百種已產(chǎn)色、作百種中年色、作百種宿年色,作此種種形類,詣沙門瞿曇所,作是言:‘今悉歸尊足下,供給使令。’”

作此議已,即作種種變化,如上所說,詣世尊所,稽首禮足,退住一面,白佛言:“世尊,我等今日歸尊足下,供給使令。”

爾時,世尊都不顧念。“如來法離諸愛欲。”如是再三說已。

時,三魔女自相謂言:“若未離欲士夫,見我等種種妙體,心則迷亂,欲氣沖擊,胸臆破裂,熱血熏面。然今沙門瞿曇于我等所都不顧眄,如其如來離欲解脫,得善解脫想。我等今日當(dāng)復(fù)各各說偈而問。”

復(fù)到佛前,稽首禮足,退住一面。愛欲天女即說偈言:

“獨一禪寂默,舍俗錢財寶,

既舍于世利,今復(fù)何所求?

若求聚落利,何不習(xí)近人?

竟不習(xí)近人,終竟何所得?”

佛說偈答言:

“已得大財利,志足安寂滅,

摧伏諸魔軍,不著于色欲,

是故不與人,周旋相習(xí)近。”

愛念天女復(fù)說偈言:

“多修何妙禪,而度五欲流?

復(fù)以何方便,度于第六海?

云何修妙禪,于諸深廣欲,

得度于彼岸,不為愛所持?”

爾時,世尊說偈答言:

“身得止息樂,心得善解脫,

無為無所作,正念不傾動。

了知一切法,不起諸亂覺,

愛恚睡眠覆,斯等皆已離。

如是多修習(xí),得度于五欲,

亦于第六海,悉得度彼岸。

如是修習(xí)禪,于諸深廣欲,

悉得度彼岸,不為彼所持。”

時,愛樂天女復(fù)說偈言:

“已斷除恩愛,淳厚積集欲,

多生入凈信,得度于欲流,

開發(fā)明智慧,超逾死魔境。”

爾時,世尊說偈答言:

“大方便廣度,入如來法律,

斯等皆已度,慧者復(fù)何憂?”

時,三天女志愿不滿,還詣其父魔波旬所。時,魔波旬遙見女來,說偈弄之;

“汝等三女子,自夸說堪能,

咸放身光焰,如電云中流,

至大精進所,各現(xiàn)其容姿,

反為其所破,如風(fēng)飄其綿。

欲以爪破山,齒嚙破鐵丸,

欲以發(fā)藕絲,旋轉(zhuǎn)于大山。

和合悉解脫,而望亂其心,

著能縛風(fēng)足,令月空中墮,

以手抒大海,氣歔動雪山。

和合悉解脫,亦可令傾動,

于深巨海中,而求安足地。

如來于一切,和合悉解脫,

正覺大海中,求傾動亦然。”

如魔波旬弄三女已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郁鞞羅處尼連禪河側(cè)大菩提樹下,初成佛道。

天魔波旬作是念:“此沙門瞿曇在郁鞞羅住處尼連禪河側(cè)菩提樹下,初成佛道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即自變身,作百種凈、不凈色,詣佛所。佛遙見波旬百種凈、不凈色,作是念:“惡魔波旬作百種凈、不凈色,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長夜生死中,作凈不凈色,

汝何為作此,不度若彼岸?

若諸身口意,不作留難者,

魔所不能教,不隨魔自在,

如是知惡魔,于是自滅去!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內(nèi)懷憂慼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郁鞞羅處尼連禪河側(cè)菩提樹下,初成正覺。

爾時,世尊獨一靜處,專心禪思,作如是念:“我今解脫苦行。善哉!我今善解脫苦行,先修正愿,今已果得無上菩提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住郁鞞羅處尼連禪河側(cè)菩提樹下,初成正覺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即化作年少,住于佛前,而說偈言:

“大修苦行處,能令得清凈,

而今反棄舍,于此何所求?

欲于此求凈,凈亦無由得。”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此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知諸修苦行,皆與無義俱,

終不獲其利,如弓但有聲。

戒定聞慧道,我已悉修習(xí),

得第一清凈,其凈無有上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內(nèi)懷憂戚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娑羅婆羅門聚落。

爾時,世尊晨朝著衣持缽,入婆羅聚落乞食。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晨朝著衣持缽,入婆羅聚落乞食。我今當(dāng)往,先入其舍,語諸信心婆羅門長者,令沙門瞿曇空缽而出。”

時,魔波旬隨逐佛后,作是唱言:“沙門,沙門,都不得食耶?”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惡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汝新于如來,獲得無量罪!

汝謂呼如來,受諸苦惱耶?”

時,魔波旬作是言:“瞿曇,更入聚落,當(dāng)令得食。”

爾時,世尊而說偈言:

“正使無所有,安樂而自活,

如彼光音天,常以欣悅食。

正使無所有,安樂而自活,

常以欣悅食,不依于有身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內(nèi)懷憂慼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波羅柰國仙人住處鹿野苑中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我已解脫人天繩索,汝等亦復(fù)解脫人天繩索。汝等當(dāng)行人間,多所過度,多所饒益,安樂人天,不須伴行,一一而去。我今亦往郁鞞羅住處人間游行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住波羅柰仙人住處鹿野苑中,為諸聲聞如是說法:‘我已解脫人天繩索,汝等亦能。汝等各別人間教化,乃至我亦當(dāng)至郁鞞羅住處人間游行。’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即化作年少,住于佛前,而說偈言:

“不脫作脫想,謂呼已解脫,

為大縛所縛,我今終不放!”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惡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我已脫一切,人天諸繩索,

已知汝波旬,即自消滅去!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內(nèi)懷憂戚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釋氏石主釋氏聚落。

時,石主釋氏聚落多人疫死。處處人民,若男若女,從四方來受持三歸。其諸病人,若男若女,若大若小,皆因來者自稱名字:“我某甲等,歸佛、歸法、歸比丘僧。”舉村舉邑,皆悉如是。爾時,世尊勤為聲聞?wù)f法。時,諸信心歸三寶者,斯則皆生人、天道中。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住于釋氏石主釋氏聚落,勤為四眾說法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化作年少,往住佛前,而說偈言:

“何為勤說法,教化諸人民?

相違不相違,不免于驅(qū)馳,

以有系縛故,而為彼說法。”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惡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汝夜叉當(dāng)知,眾生群集生,

諸有智慧者,孰能不哀愍?

以有哀愍故,不能不教化,

哀愍諸眾生,法自應(yīng)如是!”

惡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內(nèi)懷憂慼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釋氏石主釋氏聚落。

爾時,世尊獨一靜處,禪思思惟,作是念:“頗有作王,能得不殺,不教人殺,一向行法,不行非法耶?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住石主釋氏聚落,獨一禪思,作是念:‘頗有作王,不殺生,不教人殺,一向行法,不行非法耶?’我今當(dāng)往,為其說法。”化作年少,往住佛前,作是言:“如是,世尊。如是,善逝,可得作王,不殺生,不教人殺,一向行法,不行非法。世尊,今可作王,善逝,今可作王,必得如意。”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惡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而告魔言:“汝魔波旬,何故作是言:‘作王!世尊,作王!善逝,可得如意’?”

魔白佛言:“我面從佛聞作是說:‘若四如意足修習(xí)多修習(xí)已,欲令雪山王變?yōu)檎娼?即作不異。’世尊今有四如意足,修習(xí)多修習(xí),令雪山王變?yōu)檎娼?如意不異。是故,我白世尊:‘作王!世尊,作王!善逝,可得如意。’”

佛告波旬:“我都無心欲作國王,云何當(dāng)作?我亦無心欲令雪山王變?yōu)檎娼?何由而變?”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“正使有真金,如雪山王者,

一人得此金,亦復(fù)不知足,

是故智慧者,金石同一觀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內(nèi)懷憂慼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釋氏石主釋氏聚落。時,有眾多比丘集供養(yǎng)堂,為作衣事。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住于釋氏石主釋氏聚落,眾多比丘集供養(yǎng)堂,為作衣故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化作少壯婆羅門像,作大縈發(fā),著獸皮衣,手執(zhí)曲杖,詣供養(yǎng)堂,于眾多比丘前默然而住;須臾,語諸比丘言:“汝等年少出家,膚白發(fā)黑,年在盛時,應(yīng)受五欲莊嚴(yán)自娛,如何違親背族,悲泣別離,信于非家,出家學(xué)道?何為舍現(xiàn)世樂,而求他世非時之樂?”

諸比丘語婆羅門:“我不舍現(xiàn)世樂求他世非時之樂,乃是舍非時樂就現(xiàn)世樂。”

波旬復(fù)問:“云何舍非時樂就現(xiàn)世樂?”

比丘答言:“如世尊說,他世樂少味多苦,少利多患;世尊說現(xiàn)世樂者,離諸熾然,不待時節(jié),能自通達(dá),于此觀察,緣自覺知。婆羅門,是名現(xiàn)世樂。”

時,婆羅門三反掉頭瘖痖,以杖筑地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時,諸比丘即生恐怖,身毛皆豎:“此是何等婆羅門像,來此作變?”即詣佛所,稽首禮足,退坐一面,白佛言:“世尊,我等眾多比丘集供養(yǎng)堂,為作衣故。有一盛壯婆羅門,縈發(fā)大髻,來詣我所,作是言:‘汝等年少出家,……。’如上廣說,乃至三反掉頭瘖痖,以杖筑地,即沒不現(xiàn)。我等即生恐怖,身毛皆豎。是何婆羅門像,來作此變?”

佛告諸比丘:“此非婆羅門,是魔波旬來至汝所,欲作嬈亂。”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“凡生諸苦惱,皆由于愛欲,

知世皆劍刺,何人樂于欲?

覺世間有余,皆悉為劍刺,

是故黠慧者,常勤自調(diào)伏。

巨積真金聚,猶如雪山王,

一人受用者,意猶不知足,

是故黠慧者,當(dāng)修平等觀。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釋氏石主釋氏聚落。

時,有尊者善覺,晨朝著衣持缽,入石主釋氏聚落乞食;食已,還精舍,舉衣缽,洗足已,持尼師壇,置右肩上,入林中,坐一樹下,修晝正受,作是念:“我得善利!于正法、律出家學(xué)道。我得善利!遭遇大師如來、等正覺。我得善利!得在梵行、持戒、備德、賢善真實眾中。我今當(dāng)?shù)觅t善命終,于當(dāng)來世亦當(dāng)賢善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住石主釋氏聚落,有聲聞弟子名曰善覺,著衣持缽,如上廣說,乃至賢善命終,后世亦賢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化作大身,盛壯多力,見者怖畏,謂其力能翻覆發(fā)動大地,至善覺比丘所。

善覺比丘遙見大身勇盛壯士,即生恐怖,從坐起,詣佛所,稽首禮足,退住一面,白佛言:“世尊,我今晨朝著衣持缽,廣說如上,乃至賢善命終,后世亦賢。見有大身士夫,勇壯熾盛,力能動地,見生恐怖,心驚毛豎。”

佛告善覺:“此非大身士夫,是魔波旬欲作嬈亂。汝且還去,依彼樹下,修前三昧,動作彼魔,因斯脫苦。”

時,尊者善覺即還本處。至于晨朝,著衣持缽,入石主釋氏聚落乞食;食已,還精舍,如上廣說,乃至賢善命終,后世亦賢。

時,魔波旬復(fù)作是念:“此沙門瞿曇住于釋氏,有弟子名曰善覺。”如上廣說,乃至賢善命終,后世亦賢。“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復(fù)化作大身,勇壯熾盛,力能發(fā)地,往住其前。善覺比丘復(fù)遙見之,即說偈言:

“我正信非家,而出家學(xué)道,

于佛無價寶,正念系心住。

隨汝變形色,我心不傾動,

覺汝為幻化,便可從此滅!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是沙門已知我心。”內(nèi)懷憂慼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波羅柰國仙人住處鹿野苑中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如來聲聞作師子吼,說言:‘已知!已知!’不知如來聲聞于何等法已知、已知故作師子吼?謂苦圣諦、苦集圣諦、苦滅圣諦、苦滅道跡圣諦。”

時,天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住波羅柰國仙人住處鹿野苑中,為諸聲聞?wù)f法,乃至已知四圣諦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化作年少,住于佛前,而說偈言:

“何于大眾中,無畏師子吼?

謂呼無有敵,望調(diào)伏一切。”

爾時,世尊作是念:“惡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如來于一切,甚深正法律,

方便師子吼,于法無所畏。

若有智慧者,何故自憂怖?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內(nèi)懷憂戚,即沒不現(xiàn)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多眾踐蹈曠野中,與五百比丘眾俱,而為說法,以五百缽置于中庭。

爾時,世尊為五百比丘說五受陰生滅之法。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住王舍城多眾踐蹈曠野中,與五百比丘俱,乃至說五受陰是生滅法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化作大牛,往詣佛所,入彼五百缽間,諸比丘即驅(qū),莫令壞缽。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此非是牛,是魔波旬欲作嬈亂。”即說偈言:

“色受想行識,非我及我所,

若知真實義,于彼無所著。

心無所著法,超出色結(jié)縛,

了達(dá)一切處,不住魔境界!”

佛說此經(jīng)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多眾踐蹈曠野中,與六百比丘眾俱,為諸比丘說六觸入處集、六觸集、六觸滅。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今沙門瞿曇住王舍城多眾踐蹈曠野,為六百比丘說六觸入處是集法、是滅法。我今當(dāng)往,為作留難。”化作壯士,大身勇盛,力能動地,來詣佛所。彼諸比丘遙見壯士,身大勇盛,見生怖畏,身毛皆豎,共相謂言:“彼為何等,形狀可畏?”

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“此是惡魔,欲作嬈亂。”

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

“色聲香味觸,及第六諸法,

愛念適可意,世間唯有此。

此是最惡貪,能系著凡夫;

超越斯等者,是佛圣弟子,

度于魔境界,如日無云翳。”

時,魔波旬作是念:“沙門瞿曇已知我心。”內(nèi)懷憂慼,即沒不現(xià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