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剛經(jīng)

《金剛經(jīng)》是佛教重要經(jīng)典。根據(jù)不同譯本,全名略有不同,鳩摩羅什所譯全名為《金剛般若(bōrě)波羅蜜經(jīng)》,唐玄奘譯本則為《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(jīng)》, 梵文 vajracchedika-praj?āpāramitā-sūtra!督饎偨(jīng)》傳入中國后,自東晉到唐朝共有六個譯本,以鳩摩羅什所譯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(jīng)》最為流行..[詳情]

王驤陸:金剛般若波羅蜜經(jīng)白話文述義

  凡未曾深達實相的人,也往往好談般若。因為功夫不深,不覺流入于妄談般若的病。譬如初學醫(yī)的人,粗知藥性,亂開醫(yī)方,不覺誤了人命,此切切不可。但考其原因,也由于夙世有過一點根器來,否則也談不出。加以自己無明我見,夾雜在內,自誤誤人,添諸罪業(yè),此不可不防。所以般若劍,弄得不好,傷了自己,殺了人,還不自知。若要辨別這個毛病,須看出言吐語,是不是有我見在內,是不是有名心法執(zhí)在內,是不是合湊對方的機而說。如其人不可談而與之談,是妄?膳c談而不與之談,也是妄。自己不可與人談而談,是妄。自己可以與人談而吝法勿談,也是妄。自己未明其義,見人談般若無從測知而亦妄加批評,都是妄。至于般若,是圓融無礙,不得著一點心,何況有驕慢心名心勝負心夾雜在內,只看他多所諍論,好世智強辯,即是妄作。所以要謙虛,不可自大。佛對須菩提說,你成了四果,所修由須陀洹至阿羅漢,自己以為有果可得,有道可成否?倘著此念,便落四相,中間菩薩不必說,連我佛自己,夙世在燃燈佛所,于法也無所得,豈可自以為勝而驕于人么?

  此經(jīng)以金剛為體,以離相為相,以無住為用。體比喻其堅,相比喻其明,用比喻其利,合此三德,以表般若的圓融廣大。這部經(jīng),經(jīng)過六次翻譯了,以鳩摩羅什譯得最勝,合我們東土人的意境,文筆也極靈活,所以人人喜讀。六種翻譯中,以隋譯是梵文對照而譯,不按中國文法,所以難解。金剛經(jīng)義理很深,佛說法四十九年,其中有二十九年專說般若的。其實五期中無一處無一時無一句不是說般若。不過專說般若的,前后共十六會,這是中國已譯般若部六百卷中一部份,各家注解,不知有多少。當初有個無著菩薩,入日光定,上升兜率天,請彌勒菩薩解說經(jīng)義,菩薩傳了八十章偈頌,無著傳給他兄弟天親,令造一部金剛經(jīng)論,按二十七疑立論。無著意尚未足,自己又造了一論,分十八住,后來功德施又造一論。這前四種,專解釋金剛經(jīng)的,只是文義太深,還是不懂。后來中國各家、如唐朝窺基大師、圭峰大師,宋朝的長水子,都有注釋,不過前四種論到中國在后,梁昭明太子不曾見到,因此判金剛經(jīng)三十二分,雖煞費苦心,卻不能說出所以然來。其實經(jīng)文雖千注萬判,也分不清的,是在各人自己修證后的領悟,悟得深,見到亦深。但不受持,照經(jīng)上去做,也還是不能深悟的。要得受用,自非親歷不可。所以宗下首重見性,開了眼,再去看經(jīng),頭頭是道。所謂由體起用,從根本智,開發(fā)后得智,是修行正路也,正是心中心密法入門開啟般若的捷徑。

  佛說法只是隨說,隨時隨地隨機而說。尤其是般若,更無定法。我們今日參究,雖不必拘定何章何偈何句,然此經(jīng)先后次第,有條不紊,我們也得遂段來參。此經(jīng)大體分幾大段:

  第一段,是佛不開口說法,以身教,以意授,名不說說。由“如是我聞”至“敷座而坐”止。只有大乘菩薩看得懂。此段佛在動作上、態(tài)度上,表六波羅密的行相。如乞食,是表布施波羅密。于食時,著衣持缽,躬行走乞,是表持戒波羅密。次第乞已,不擇貴賤精粗,是表忍辱波羅密。收衣缽,洗足,經(jīng)常如是,是表精進波羅密。敷座而坐,是表禪定波羅密。五處全是般若行,正表般若波羅密,即在行住坐臥之中,處處可見,但無可言說,只如是而已?芍闳艄π校衫锩姘l(fā)出,不能絲毫做作。所謂蘊于中,形于外,神露于不知不覺間,絕不著意,正表無住的意境,般若妙用,全盤披露,這是佛不開口的說法境。

  第二段,由“時長老須菩提”起至“愿樂欲聞”止。上面佛的意境動作,正是說無相法,而許多人不懂其機,只有須菩提感覺了。但會上無量諸大菩薩,豈有不懂,何以不問呢?因為須菩提雖是東方青龍陀如來化生,但特意現(xiàn)聲聞身,來此土助佛行化,在許多聲聞中,是為上首,與諸聲聞同是朋類容易接近,又大都不敢啟聞。他所以特地設問,在大眾之中起來,把右肩袒了,是表示坦白懺侮,右膝著地,坐起半個身子,是請問的儀式。從右的道理,是因為右邊手足,動作多,作惡也多,是表降伏的意思。合掌,是表彼此心心相合。如是恭敬,方可請問。說希有世尊,不是說世尊的希有,是說今日世尊的行動不是普通人可測,用意深妙,實為希有。但我知如來是不舍一眾生的,對于大菩薩,不必定要開口付囑,只如是引逗,隨機表演,正是護念。然亦不廢言說,同時對于小菩薩、亦盡情付囑,并且善于隨機而說。所以我請問世尊,一班善男女,個個想發(fā)菩提心,但苦于無可捉模,應該如何樣得個安住、得個降心的法子呢?在梵文原文上本有如何修持一句,鳩法師卻取消了。因為安住降心,即是修持,可以不必再多此句。般若的妙用,在掃蕩心上法垢,第一要干凈明簡,容易使人顯暢,所以他的譯筆特別好。韓文公早年辟佛,后來從大顛和尚,深通禪意,并且自認文章不如他?梢娢恼略潜硪,意境越高,文章越古,然而意境不高,也是達不出的。當時佛贊嘆須菩提善哉善哉,是嘆伊居然懂得機了,所以許可他。誠如你所說,如來確是這樣的。你今要專心細聽,我替你說,你要知道,善男女,要發(fā)無上菩提心,并無別法,也只要這樣就安住了,心就降伏了。佛只說這兩句,下面不說了。須菩提就悟到這純是行云流水,心無可住的無上法門,只不能說出,大皆只要如佛的如是辦法好了。諸位要曉得,世上的事,本不過如是,馬虎不得,認真不得,本來是空,你當真了,未免太苦了,你當假了,又未免太無味了。一切明知是假,今正用時,暫時不必作假,時候一過,變化生滅,哪里是實在永久的呢?譬如夏天用冰,冬天用火,有就用,沒有就算了,原不過一時的緣會,不必特意去執(zhí)取好壞,心就自在廣大,不被境奪,不被見迷,苦厄自斷了。這是心不住法的妙用。心果不住,那末無心可降,寂滅的景象自見,這就安住了。此是釜底抽薪法,簡捷了當。但此意只可神會,所以須菩提說,呀,是了。唯、然兩個字,作兩句,正表自己領會了。但我一人覺知、大眾尚未明白,愿樂欲聞,尚愿世尊慈悲,開口宣示,以解眾惑,于是再請佛說法。

  第三段,由“佛告須菩提”至“則非菩薩”止。凡成佛也必要有資糧,譬如出門要帶食糧本錢方才可以就道,度眾生是成佛的資糧。眾生有外眾生,即胎卵濕化等四眾;有內眾生,即是自己的無明,由無明發(fā)揮貪嗔癡三毒,養(yǎng)成六道輪回。所以先自度成佛,再度外眾生,明心見性,是根本辦法。這一段是成佛的資糧分,是說到降心的極則,無可再加的了。降心即須空心。但心本來空,因眾生情見堅固,養(yǎng)成個有心的習慣,久之認為心實是有的,把本來空忘記了。但心如何習慣成有呢?又如何堅固呢?是由于愛,愛是我愛,最深的是法愛,就是我見,愛我見,甚于一切,所以破人我容易,破法我難,總是求個心上一時的安適,不是求個究竟安適。譬如我有個單面的道理,自己也明知道是勉強的,只要有人反對,就馬上不高興;驅Ψ降匚徊蝗缥业模涂梢詣优。假如有人贊成,就立刻歡喜;驅Ψ降匚桓哂谖业,也來贊成,又覺得特別光榮體面。你想難不難呢?但這個我見,還容易犧牲的,獨有名心,如我的正理,我的善舉,我的功德,無人可及,正要有人贊揚,若使有人反對,是斷斷不肯的。那個我相,又特別的堅強了。所以自己的名心功德見肯犧牲了,才是無我。而我一身的大功德,無過成佛。要成佛,不算稀奇,連度眾生成佛,也還不算稀奇,甚至把大千世界眾生,從胎卵濕化,下至地獄眾生,上至色界天、無色界天,乃至非想非非想處天、我統(tǒng)統(tǒng)度盡,個個到無余涅 成佛,如是度了無量無數(shù)無邊眾生,功德還有可比擬的么?但我心中,若沒有這件事,也毫不稀奇,因為眾生與我,大皆本是佛,本是性空。因為不空,著了我見,所以不成佛。今立了能度的心,便是我相,立了所度的眾生心,便是人相,立了許多法見,如是廣大功德等心,便是眾生相。眾生即是煩惱的別名,立了這個見,永永要保留。如壽命的不肯布施,舍去這個心是壽者相,有了四相,我見橫生,自己的心,又如何空,如何降伏呢?自己未度,又如何度人呢?既不能自度,又不能度人,又如何稱菩薩呢?菩薩是覺有情。覺了自己不算,還要覺一切有情,所以稱摩訶薩,就是說大,要能如是廣大,才堪稱大菩薩。佛告須菩提,是極鄭重的辭句。這一段,佛斬金截鐵地說,菩薩摩訶薩,必得如是心空無見,才是真無我,真正無心可降,為全經(jīng)的綱領,一切眾生成佛的條件。你想如是大事,尚且不以為勝,那末世上還有什么事不可解決的,不可犧牲的,不可退讓的呢?看一切真不值半文錢,任何許多好處,若利若名,都不得動我的心了,那貪污心、狠毒心、癡迷心,三個無明心,無根可生,無處可存,當下便是極樂,又非成佛而何呢?此段需要特別體會,逢到煩惱不可解決的事時,把這段記一記,你的苦自然化去了。全經(jīng)的總綱說過了,下面再說無住的辦法。

  第四段,由“復次須菩提”至“菩薩但應如所教住”。復次,就是次說,菩薩對于一切法、一切心,應該一切無所住,先把布施來代表,說一個波羅密,即是六個波羅密,十波羅密,八萬四千波羅密,千法萬法,統(tǒng)把布施來代表。你應該對于外境六塵,聲色香味觸法,都不要染著,你一執(zhí)取于相,就住了,住就染著了,不能解脫了,所以不廢布施等等動作,只是不要著,著就立相了,立相就有心了,有心就小了,小就所見不大,取一則漏萬,不能廣大圓遍。佛所以把十方虛空來比喻,因為無住則無心,無心則遍滿虛空,正如十方虛空之廣大,正表性空的廣大。你須知道如何是功德,性空才是大功德,才是真功德。心無所住的人,此人便無成見,便不會誤人,便不會作惡業(yè)。只有解除人的痛苦,不會多事生事添人的煩惱,所以說是功德。對一人如是,對無量人也如是,所以是無量無邊的功德。這是福德性,不是福德相。如即今我以財布施,是福德相,我不著此相此見此心,是從空性中流露,所以是福德性,不可比擬而思量的。最后佛又說一句,并且叫他名字,是鄭重的告示:“須菩提,菩薩并無別法,但只要照我所說的辦法,如是安住好了,放心放心,不要再猶豫,自生法見,誤了你的世世生生。”這一句,是千萬斤的力量,正以表前面所說的萬分鄭重,不是兒戲。到此是佛開口說金剛經(jīng)已完。有志人,如每日參究,從如是我聞至此句參止,至千萬遍,一樣可以見性成佛。下面的只是鋪陳這四大段,開示一切辦法而已。

  一切功德,總以布施為第一,所以居六波羅密的第一位,修世間福德相的,必須布施,修出世間福德性的,必須無住。世上一切,無非是苦,到了刀兵饑饉,是苦果到極點了。但眾生何以受苦,只緣造業(yè)。造業(yè)由于迷惑,是最福薄相。然而福薄的根源是量小,所以布施是放大心量、植德的根本法。布施名為檀施,布施有財布施,用品食物藥料,都算財布施。有法布施,如勸化開導解釋等等,是用法的。有無畏布施,如肯代人負責分謗,解除對方的痛苦,是用大無畏精神的。布施是舍棄的意思,自己對自己,第一要布施。我的意要舍,氣自平了;我的物要舍,身自輕了;我的見要舍,心自空了;連我的功德心也要舍,法自凈了。所以性空是真功德,惡心更不必說,施之于人,人有煩惱,我替他開釋,令他布施。所以排難解紛是真功德,挑撥是非是大罪惡。凡人一生遭遇不順,困屯一世的人,都因喜歡生事,布弄是非,平日信用失了,沒人敢和他親近。這種人,比廢人還利害,要害社會群眾的。所以功德以有相為小,無形為大。罪惡以無心的小,有意的大。無相布施,福德不可稱量。心如著相,就有厚薄報酬往來性質,等于借債還債,兩相抵銷,又算什么功德呢?又如我人現(xiàn)在所享受的物質,經(jīng)過去的無數(shù)先哲發(fā)明制造,流傳下來,布施給我們,我們獨享獨樂,良心上也說不過去。我把心去感念他們,這也是布施,再能公諸大眾,如祖?zhèn)鞯尼t(yī)藥發(fā)明,切不可自秘不傳,這是大布施。人人肯布施,那報我的心,自然由緊而松,無我的心,自然由小而大了。但此地說的布施,是代表一切心一切行的,都要無相。無相是成佛的根本,由小做起,可以成就無量無邊功德。

  第五段,由“須菩提于意云何”至“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”。這一大段,須分四小分說:

  第一小分至“即見如來”止。這大段的總意,由承上面下來的。上面先說成佛必度無量眾生,度生不可著四相。次說破四相,在一切不住,心如十方虛空的大,這個福德也是不可思量,菩薩但應如我所教就是安住了。但這是籠統(tǒng)說的,是到了果位的說法。至于因地上的下手,必先明法身,就是先要明心,而眾生不明心的總原因,在把一切相當真了。如說一切相是虛妄的,或者勉強可信,至于佛的相,就不敢說它是虛妄了。佛要總破他的見。先提佛的三十二相,八十種好,你心中以為是真的么?須菩提說:不是,如來是法身,法身是無相的實相,不可執(zhí)取眼見的相算是真實。所以佛說的身相,即非身相,是無相的真如法性身,非是三十二相等的幻相身。佛遂說:是的。凡所有相,不論好壞,無分圣凡,總是虛妄。如來是智慧身,你需用智慧來觀一切相,非是真實,那你就不被情欲所蔽,就這個無心心處,可以意見你自己的無相法性身如來了。這一小段是總破有相的第一關。打破這關,一切解決了。

  第二小分至“何況非法”止,是表法身原是無相,但亦須藉幻相而顯。言說雖是幻身口齒喉舌所化,但也由法性身里起發(fā),不要全把言說都偏空看了。須菩提遂請問這種甚深的言論和記載章句,一班眾生聞了之后,能不起懷疑,決定實行么?佛說,你切莫如是說,自有智慧人可以深信不疑的。莫說現(xiàn)今的人,即使我滅了之后,近到末法時代,最后五百年,在斗爭堅固的時候,難道就沒正信的人么?他們也能持大戒,修無上福,發(fā)大信心,以此為實,對我所說的,決定不疑。這種人,非同小可,不僅是經(jīng)過幾個佛出世,種過善根,實已經(jīng)過不可說不可說,無量千萬佛出世,受過教訓,種過善根,成就這樣的無量福德來。所以能夠一聞這種深妙章句,一念生信,更不猶豫,心中更無絲毫法見,決定深信,就是凈信。我就悉知悉見。此人的大智慧、福德,你莫用普通的眼光看他、量他、疑他。何以故呢?因為這種人,心已廣大圓融,不會受外境所縛,也不受法見所拘了。所以不但沒四相,并且無法相,亦不偏執(zhí)廢法。所謂亦無非法相。只是人用法,要用便用,不用就舍,心無所住,不受法轉的了。為什么能如是呢?因為他能夠心不取相了。如果他心取了相,就著我人眾生壽者了,心就迷了;如果他取了法相,也就著我人眾生壽者了。但如果他偏于離法,不取法相,也還不是著么?也就著我人眾生壽者了。所以不應該取法,也不應該離法,只是勿執(zhí),勿執(zhí)就無住了。因此,我常說你們諸比丘,須要了解我的說法,原為一時的應用,法不過是過渡的東西。為了眾生不明,所以說法,你自不可舍,及到明白之后,更有什么用呢?你自不可再取,如過江必用筏,到岸不須船。你想正法尚且是虛妄不實,不可執(zhí)取,應當舍去,又何況一切虛妄非實的法呢?這小段,到“何況非法”為止,總是盡量發(fā)揮無住的妙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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