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選語錄（3）

　　一侍從問。如何是佛祖的的之法。王云。你問我答。從者云。王爺不曾答。王云。我不答。你不問。者云。若然。則問與不問。答與不答。皆是的的法也。王云。問與不問。答與不答。皆不是的的法。者云。學(xué)人不會(huì)。求王爺開示的的佛祖之法。王笑云。除此之外。將何的的佛祖法與你說。者默然。王云。向上一句。又被你占了。更沒得說也。

　　有僧問。一物不將來時(shí)如何。王云。貪官遭籍沒。云萬物皆備于我。卻作么生。王云。也是乞兒獲小利。云兩途不取不舍如何行履。王云。清清著。云清清與惺惺是同是別。王云。惺惺有不清清之時(shí)。清清無不惺惺之理。云向上還有事也無。王云有。云請王指示。王云。千峰勢到處。萬派聲歸時(shí)。云此時(shí)此處�？赏ㄒ幌�息否。王云。今日十五不可說。俟到初一慢商量。

　　有僧問。一人門內(nèi)出不得。一人門外入不得事如何。王云。憑空筑堵墻作么。僧云。渠卻出入得自由。王云。何苦走出走入。僧云。恁么則皇風(fēng)成一片。何處覓封疆。王云。還我中心樹子來。云祖父從來不出門。王笑云。大好拆卻墻。僧作掌勢。王云。者便是墻。僧一喝。王云。者便是門。云請王出入看。王云。我王府內(nèi)無如是奴。僧無語。王云。伎倆應(yīng)盡。阇黎無過。云到此王爺作么生道。王云。代汝一語。還我王府來。僧稽首云。果然作家雍親王。王云。幸不是知音。

　　南來二僧參見。方入堂。王云。二大德余一人認(rèn)得。一人不認(rèn)得。二僧云。某某皆系初見尊駕。王云。圓明言的是前生。僧云。王爺莫非宿命通也。王云。非是圓明宿命通。自是阇黎未會(huì)前生話。云未生前話如何。王云。一識一不識。二僧欣笑作禮。王云。亦不可作兩說。茶次。王云。一人吃茶。一人茶吃。云前三三后三三。王云。卻又不是者個(gè)道理。

　　有僧問。我是有如何。王云。須待有現(xiàn)。云我是空如何。王云。須待空現(xiàn)。云向來葛藤如何安置。王云。如同有會(huì)。云終非究竟。王云。用無焰冰火去。云恁么則洪爐一點(diǎn)雪也。王云。珍重。僧大展禮云。將此身心奉塵剎。何以仰報(bào)我王恩。王云。知恩即不得。僧感泣禮謝云。又是一重恩。爭能不感激。王笑云。瞎驢又恁么去。

　　柏林僧至府坐次。問如何是庭前柏樹子。王云。你道柏林寺里。明日放堂。明日打齋。

　　一道者問。太陽溢目。萬里不掛片云。意旨如何。王云。汝但去人看。

　　有儒士問三教之同異。王云。若論○以內(nèi)。三教實(shí)同一道。不可泥于跡象。涉于事為而妄生分別也。儒以修齊治平設(shè)教。道以虛無清凈設(shè)教。究其所以示人者。不能外○者個(gè)。而釋教亦不舍離○者個(gè)。既不舍離。即此○內(nèi)而言。則不謂之一貫不可也。若以○之外。周孔黃老之書。未言及此。能明此者。惟有釋典耳。下士愚盲。小智見淺。謂○以內(nèi)。尚不明了。何暇究○以外。不知

　　○以內(nèi)者。倚○以外者而立。若不明○以外。則○以內(nèi)。無論不能頓地透脫。即使到得盡處。猶有者個(gè)○在。人但知拘滯生死。不知窮其無生不死。此一大關(guān)。惟此一路方透。即以佛教而論。如講演戒律。何嘗不與宗為一貫。必須宗為之統(tǒng)攝。離宗則盡屬幻作。宗乃第一義也。然一亦不立。方是佛旨。即此觀彼。自明三教分合之定論。圓明寧甘汝等迂儒之謗。斷不忍令眾生長溺苦海。而不拯救指迷也。士聞愕然諾諾而退。

　　四月八日。月下坐次。有從者指月問云。那一半為何不見。王云。理合如是。

　　有儒士問。如何是六般神用。王云。穴里工人。只須兩個(gè)不兩個(gè)。

　　溪邊閑步。一書生問。如何得似碧潭光皎潔去。王云。減去目下一點(diǎn)。

　　僧問了明此事。有捷徑直指之道否。王云。有。總不出佛經(jīng)祖意。但人疏忽而不省耳。如三藏十二部。無非敷演色即是空�？占词巧�。教外別傳。歷代祖師提唱。無非即心即佛一句。汝但會(huì)色即是空�？占词巧�。色即是心。心即是色。佛即是心。心即是佛。佛即是空。空即是佛。能將此四句。（（色）（空）。（心）（佛））合成一句承當(dāng)。一生參學(xué)事畢。

　　有道者問。無邊身菩薩。為何不見世尊頂。王云。如文殊菩薩。不能測如來智。云文殊為何不能測如來智。王云。如無邊身菩薩不見世尊頂。云佛見無邊身菩薩頂否。王云。見則非佛。不見亦非佛。云佛測文殊智否。王云。若測非佛。不測亦非佛。道者有醒。王云。卸下道冠始得。

　　侍從妝香次。王云。香煙如何得無香味去。者云。卻請王爺?shù)�。王以手掩鼻�?/p>

　　有僧問慧燈朗耀時(shí)如何。王曰。伸手不見掌。云意旨如何。王云。一里火光。

　　王至柏林。僧眾迎次。王指階下一犬。問大眾云。不得目為犬。道句看。眾無語。王云。常住的。

　　一日月夜延僧茶話次。一僧問云。如何是靜極光通。達(dá)。王云。今日合昨日看。

　　僧問無明識性即佛性之說。如何理會(huì)。王云。此意有兩說。無明譬波。佛性譬水。不可言波非是水。不可言水全是波。凡情認(rèn)波舍水。圣見取水棄波。皆非真如佛性。所以圓覺經(jīng)云。于諸妄心亦不息滅。又云。住妄想境不加了知。金剛經(jīng)云。如如不動(dòng)。如如者如波。不動(dòng)者如水。若了徹之人。無明識性即佛性。未了徹之人。無明識性非佛性。參學(xué)之人。不遇明師指引。若但認(rèn)以揚(yáng)眉瞬目。動(dòng)轉(zhuǎn)施為。將昭昭靈靈。謂自真性。是則認(rèn)賊為子。不但辜負(fù)已靈。抑且謗經(jīng)誣法。學(xué)者當(dāng)窮究徹底。不可被古今未達(dá)向上之盲眼宗師。不了義論。中止自誤也。僧稽首嘆服。

　　一日王云。三冬滴水滴凍。且喜春融冰泮。諸人看看。池內(nèi)龜生毛也未。

　　一侍從問。如何是鬼。王云。糊涂人。云如何是神。王云。明白人。云如何是佛。王云。不明白不糊涂人。云如何是人。王云。一任揀擇。

　　有僧問。天得一以清。地得一以寧。君王得一坐致太平。衲僧得一如何。王云。清寧太平。僧禮謝。王云。爭奈你不是衲僧。云為何不是。王云。因阇黎未得一在。云誰是衲僧。王云。圓明是衲僧。云恁么則王爺?shù)靡灰�。王云。我卻不是衲僧。云王何前后互異。王以左手拍膝云衲僧。復(fù)以右手拍膝云衲僧。

　　有僧問。如何是自性本不生滅。王云。因常生滅。所以說不生滅。云如何是本不動(dòng)搖。王云。因時(shí)動(dòng)搖。所以說不動(dòng)搖。云如何是本自具足。王云。因無一物可得。所以說具足。云如何是能生萬法。王云。因無一法可見。所以說能生萬法。云王言與祖說。大相違背。王云。若不違背。即有趣向。云如何生無所住心。王云。入林動(dòng)草。入水興波。僧無語。王云。還須違背始得。

　　有僧問。如何是十智同真。王云。浮山九帶。八辯見。七征心。六波羅密。五位君臣。四料揀。三玄要。二賓主。一句總答汝了也。云葛藤則且置。設(shè)如有個(gè)縐塵不立底。王爺又如何接。王云。一任門外聽縑訛。云塵塵剎剎露全身。阿誰分上事。王云。阿誰無分。云恁么則王爺分半座。與貧衲始得。王云。阇黎要還俗耶。云王爺亦不得出家。王云�？上О舨辉谑�。云何不領(lǐng)話。王云。向誰討保。僧作禮。王云。雖則如是。須知更有在。僧拂袖便行。王喚云大德。記取圓明此語好。

　　問一僧云。將虛空填實(shí)。將實(shí)地撮空。向甚處出氣立腳。僧云。求生不得。求死不得。王云。恁么則了生死耶。離生死耶。云待填實(shí)虛空。撮空實(shí)地。還許通個(gè)消息也無。王云。消息即不無。還我填撮伎倆始得。云非人撲地倒騎牛。王云。也是木女石郎唱合歡。云若然文不加點(diǎn)也。王云。幸爾還有一點(diǎn)在。云且喜流通。

　　王沐浴索茶飲次。問從者云。身內(nèi)是水。身外是水。汝看我身是水也不。者云。王身豈可言水。王云。人身原是四大合成。汝可信得及否。云信得及。王云�？捎謥�。汝細(xì)思之。火見水自然滅。土見水自然沉。風(fēng)見水自然浮。其余現(xiàn)今與水相合底。此身非水而何。者云雖然如是說。理上行不得。王笑云。你既不知理。卻如何向汝談道。

　　王問一僧云。不張弓。不鳴弦。箭箭中紅心。是阿誰伎倆。僧云。藍(lán)田射石虎。須待李將軍。王云。莫謗李廣好。云還是大功不宰。是無為而治。王云。圓明生平不辜負(fù)人。云若然空谷應(yīng)響也。王云。者掠虛漢。云恁么則洪鐘在架也。王云。者敲磕漢。云如何即得。王云。啐啄同時(shí)失。云爭奈作家不啐啄。王云。還我話頭來。云貧衲不是作家。王云。轉(zhuǎn)見轉(zhuǎn)見。云與王爺平分始得。王云。一任效顰。

　　有僧問。如何是大海無魚。王云。大地還見有眾生么。云大富無糧。又作么生。王云。阇黎吃飯還咬著米粒那。云大悟無道又如何說。王云。情知你我未曾大悟。云王爺何得以已方人。王云。卻被阇黎帶累。云心不負(fù)人。面無慚色。王云。吾嘗于此切。云恁么則與王爺一鼻孔出氣也。王自指鼻云。且道圓明那一鼻孔通。那一鼻孔塞。云無暇分疏。王云。若然。未許阇黎一鼻孔出氣在。

　　一日風(fēng)。有僧問。風(fēng)聲來耳。耳聞到風(fēng)。王云。白鶴唳空。石人側(cè)耳。云小僧不會(huì)。王云。有聲無聞。云有聲無聞意旨如何。王云。有我故有聲。無我故無聞。云恁么則任自聲也。王云。大似土牛木馬。云若然則我聲也。王云。拾人涕唾漢。云會(huì)也會(huì)也。王云。會(huì)處道來看。云有口的的道不出。王笑云。許汝識得一星星。

　　僧問。阿難云世尊大開慈悲。令我得入。請問如何入。王云。芥納須彌易。須彌納芥難。云恁么則倒騎青牛去也。王云。雖是知恁么去。還應(yīng)知恁么來。云如何恁么來。王云。芥納須彌。云還假功勛也不。王云。若假功勛。去來皆幻。云如何行履。王云。但盡今時(shí)。自然成立。云立后如何。王云。密在汝邊。僧禮謝。王云。切忌將此數(shù)句。留在胸中。云貧衲不肯辜負(fù)。王云。珍重。

　　有儒士問。曹溪一派則且置。五家宗旨請王宣示。王云。圓明但知曹溪旨。不解五家宗。士云。一旨五宗。是同是別。王云。遇正則同。遇邪則別。云曹溪一派之旨如何。王云。不取不舍。云不取不舍個(gè)什么。王云。不取妙明。不舍明妙。云如何行履。王云。惺惺著。云如何修證。王云。修證則不無。染污即不得。云向上還有事也無。王云有。云如何趨向。王云。佛言不可說。千圣豈能宣。云恁么則不可得而聞也。王云。證者自知非可測。士禮謝。

　　王執(zhí)扇問一僧云。若道心內(nèi)物。缺半邊。若道物內(nèi)心。缺半邊。若道在心內(nèi)外。缺半邊。若道不在心內(nèi)外。缺半邊。且道如何得圓成去。僧笑而不答。王云。試一一問圓明看。問云。物在心內(nèi)耶。王云。在心內(nèi)。云心在物內(nèi)耶。王云。在物內(nèi)。云物在心內(nèi)外耶。王云。在心內(nèi)外。云不在心內(nèi)外耶。王云。不在心內(nèi)外。云恁么則四邊俱缺矣。王云。圓成巳竟。還少欠個(gè)什么。僧嘆服禮謝。王笑云。也只道得一半。